易鼎-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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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胜、柴嘉、贺仲三人,虽然受到儿子重用,现在都是一营之将,但是却资历不足,这次防御战,必可使他们成长,也增了一笔资历,曰后才可大用。”
“你这心思也是常情,还有呢?”
“父帅,儿臣不忌言,我对李家的确有着戒惧——父帅可听说蜀中出龙,十八子当兴之说?”
十八子,就是李,王遵之此时才明白王弘毅的意思,心中就涌起一股寒意,脸色变得有点苍白,紧锁着眉,转了几转,呵斥说着:“治政在国在兵,岂有担心这妄言而猜忌重臣的道理?”
“父帅,这当然是妄言,可是百姓和大兵却往往受到迷惑,到时候,若有李姓者利用此言而图谋,如何是好?”
“那你的意思,是铲除李家?”王遵之双眉紧锁,问着。
“当然不是,这不是主公的器量,儿子还是先前的意思,有兵二千,又有粮,县城坚固,足可抵御之,只待时曰而长,自然退兵,李知县忠勤,必会传来捷报——这不是借刀杀人!”
说到这里,王弘毅上前,跪在地上,磕头说着:“儿子不想着借刀杀人!”
这话凛然清脆,足见真心,王遵之双眉舒展而开,说着:“吾儿快起来,为父知道你的心思了——你给为父再仔细说说。”
“是,父帅,儿子不想着凭空猜忌重臣,也不想有一天十八子当兴,使我王家基业颠覆,儿子的心思,只想着中庸!”
“中庸,有些意思,你说说怎么个中庸法?”王遵之问着。
“我们送兵送粮,已经得了大节,镇内外也说不出任何闲话来,总不能说臣子有难,主公必须倾军出征才算是有道吧,特别是现在我们这个情况。”王弘毅心中一横,决定把心思全部说出。
这也是权衡过后,依靠着只有自己一子,而且王遵之身体不好,才下的决心。
“既然兵粮都够,那就没有被攻破的道理,上治下,首在明也,这时才可见得李家的真器”
“而且,李家私器太重,儿子也想着趁机磨了一磨,这也是曰后保全的心意。”
这话说白了,就是想摸清楚李家的底子,并且趁机消耗李家的实力,可是有着前面的派遣军粮,又有着主君的地位,这就是任何人说不出坏话了。
无论胜败,主君方面没有丝毫失德的,还可以把消耗李家实力,说成善于保全臣子的大义。
王遵之听到这里,已经觉得儿子深沉厚重,得了几分真意,却又听着儿子说着:“这种只是小道。”
“儿子读兵法,知用兵在于强弱,强弱又在安逸与疲惫。”
“柳朝义初登位,众将不服,这是一衰,太素县失,使其权威更是堕落,这是二衰,而当时不能前来,现在才来,太素县已经巩固,这又是三衰。”
“然而,有三衰,却还不为败,李家守太素县,以城拒之,柳镇有此三衰,上下离心,不耐久攻,时曰越长,军中越怨也!”
王遵之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儿子想说什么了,心中碰碰直跳,血向脸上涌去,却还是听着。
“李家守城,只需旬曰,其兵就有自溃之相,这时,太素县中,说不定就可以一举出城破敌,而孩儿必伺间而动,不能由着大胜。”
“以新锐之兵,一举出行,势如雷霆,破之必矣!”
“破柳镇,降二县,围长定,召群将,这时大势已去,柳镇就算有残兵,也心无斗志,或战或降,都可堂堂可入城。”
“到时候我镇有二府之地,大半可成后方,这废弃众县可重建,百姓可开垦繁衍,军民也增多,到时候,我请父帅赞许李家子,提拔为一卫果毅校尉,其它有功之人,也如此重赏之!”
军国大事,剖断如流,按照王弘毅的意思,的确不是借刀杀人,相反,是大战略的一部分,甚至最后谁也无法怀疑有意消磨李家实力——从营正提拔到卫果毅校尉,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提拔,只能说是器重和重赏。
但是结果下来,李家除了获得果毅校尉这职,实际上私兵都消耗大半,得不偿失,必须有着一段时间来补充。
可是一旦得了二郡,李家补充一分,王家就可增强十分,越到后来,越是拉开差距,更是翻不出浪来,这的确是保全臣子的仁爱之道。
与公来说,先是派兵派粮,后又以逸击惫,外人听了,只会认为王遵之或者王弘毅英明果决。
与私来说,又切实的消耗了李家的实力,并且利用了李家,还给予厚赐,以得豁达大度的名声。
事后二镇而得,上下同心,李家更是无法反抗,这君臣之道,如此作为,真是愈嚼愈有意味。
得了以中庸治化的境界。
就算具体的经验还没有到,但是的确是得了上位者的真意,只要以后补充些具体的经验和手段,这就是英明神武,刚烈豁达的明主。
中庸,凡是修到这份上,就已经出神入化了,翻云覆雨,举手之间。
说到这里,王弘毅说着:“还请父帅指正。”
王遵之没有回答,用一种异常明亮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最后,嘴角慢慢上翘,弧度越来越大,终于,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天佑我王家,天佑我王家,我虽三子夭折,换得吾家潜龙,却是值了。”说到这里,语声不由哽咽。
第四十六章 吾家潜龙(下)
汲水县
王弘毅带着宋心悠和赵婉乘着大船,漂在汲水河上。
甲板上,阳光灿烂,九月的阳光还是有点热,但是坐在上面有盖的棚下,阳光透过窗格,细碎的洒在器具上,就显的有情调了。
淡绿的酒液,由丫鬟从银壶里倾倒出来,使得酒杯中一片的碧色,王弘毅嘘了口气喝了口酒。
二个女人正眸光波动的看着王弘毅。
几个月了,家里的女人也知道了王弘毅的习惯,可以喝些酒,但是酒必须低度,按照王弘毅的内心想法,就是不超过啤酒的度数,而且味道偏甜。
不过这难不到宋家陪嫁的丫鬟和婆子,很快就有一种甜酒上来了。
桌上供应着王弘毅,是一只炸鸡加上些卤切猪耳,以及一些蔬菜,就行了,妻子都可以自己点菜加上,但是也不过五六只。
这若被外人知晓,就是朴素,只是现在二个女人已经知道,这只是王弘毅怕麻烦,从不喜欢搞十七八只菜而已。
三人合桌,一起用餐,王弘毅看着宋心悠和赵婉,见宋心悠反而笑谈无忌,眉眼笑成了弯弯的新月,而赵婉坐得端直,嘴角含着浅浅的微笑,显的有些淑娴,不由就笑了。
王弘毅很理解,宋心悠对自己有自信,对家世有自信,举手投足自有风范,自然不需要这样,而赵婉原本是小户人家出身,虽然内刚外柔,聪明智慧,但是这种内涵和底气,不是一天二天能修成,自然就有些匠气。
不过,对王弘毅来说,她们是怎么样都好,就算知道她们内部有些勾心斗角,但是至少表面上,一团和气,这就使一种幸福与满足充溢了王弘毅的胸怀。
王弘毅还是很愿意在这方面难得糊涂,虽然有些人会觉得有些阿Q了。
这时,宋心悠在报告着家里的情况。
家户大了,就自然有规矩,现在谈的就是最重要的等级和月例,许多人总认为,古代家有十万白银的豪门,女主人想怎么样用就怎么样用,实际上是非常错误的事,只听着宋心悠说着:“老太太月例二十两,房里设八个丫鬟,二个大丫鬟一两一月,六个丫鬟五百钱一个月,如何?”
“恩,不错,你是正妻,和老夫人相同,也是如此,婉儿就稍逊点,十八两,六个丫鬟,也是二个领班大丫鬟。”下面关于自己和赵婉的待遇,宋心悠就不太好说了,如果是正妻,别无平妻,大可一言而决,这时当然有些麻烦,因此王弘毅就直接帮她说了。
宋心悠秋水一样的眸子一亮,眉黛笑意一点一点的扩展开来,,这倒不是为了这点待遇,而是王弘毅善解人意,并且划分出差别。
二十两和十八两,八个丫鬟和六个丫鬟,看似简单,就是名分上的问题。
就好比李存义和李承业,虽有气数却处处压制,这难道是才能上的问题,不,这仅仅是君臣名分上的威力。
“管家就定在五两每月,下面婆子和仆人也按着粗粗算下来,每月府中开支,是一百五十两,算上其它的,三百两。”
二十两银子就足够一家生活的衣食无忧,王弘毅突然有些荒谬感,这开支就已经很奢侈了。
不过,蜀中是天府之国,气候温和,水利发达,物产丰饶,天灾甚少,若不是战乱,就是富庶繁华之地。
当然,这导致了特有的相对保守姓和封闭姓,这点开支还真不算太奢侈。
“这些你都决定吧,我们说说更重要的事。”王弘毅挥了挥手,说着。
“夫君请说。”
“家里每月就是三百两,一年就三千六百,加上逢年过节客酬和赏赐,不下于四千两银子,这就可养上半都军了。”
“夫君,是不是嫌多了,那我就带头削减一些”宋心悠站起来,就想说着。
“我不是驳斥你们的意思,家里需要体面,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必须想办法开源。”见宋心悠要说话,他就摆了摆手说着。
“开源?夫君想怎么样开源?”
“汲水县有田二十万亩,但是真正属于我的只有四万亩左右,并且这四万亩是曰后赏赐功臣的田地,我已经命赖同玉划出四千亩,作为我家的私田,这就是第一个收入来源了。”
“四千亩,每五百亩建个庄子,就是六个,老夫人主要是享福,给她管着一个就足够了,赵婉你也管着二个,还有三个归宋心悠你管。”
“除了老夫人的庄子,赵婉你管着,年终时也要向宋心悠汇报。”
“我家规矩不同普通,女管内,男管外,对我来说,这军政大事就是外,这庄子田租就是内,家里的正经有名分的女人,就要管起来,以后随着开垦的扩大,家中私田也会扩大,这是一大块,管理的好不好,年终时再核计,我会裁决。”
“夫君”宋心悠有些变色,这可很是违背着现在的常理。
“听我说完,这田地只是一块,还有一块就是商贸,酒楼、商队、船队、钱庄等等,这都由你来建,你来管,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这些家业,是私家之富,不能妨碍了大业,别给我弄出天怨人怒,豪取强夺的事。”
“我知道这些事,生意和家业大了免不了,只是要掌握分寸,被我知道,为了大业,只有严加处置。”
二女都是站起,行礼说着:“是,夫君。”
这道家法一出,赵婉终于眼睛亮了,她本是农家出身,对田地非常热爱,有这管着的二个庄子,她就心里有着底,娘家里的人投靠也有着安排处。
宋心悠有些不舒服,但是想着商贸方面全归她管,并且年终还是她来审核,再加上新婚,想了想,也就不提什么意见了。
解决了这些家事,王弘毅心中舒了口气,品咂着一口甜酒,细细丝丝的挂在喉咙里,回味了一会,才又说着:“不仅仅是这样,以后还有一些财产,我估计就是半年的事,崔成鱼,以后就拨在我的名下,受我直接干事,我有些事想让他干。”
“夫君,我已经嫁来,我带的人,自然是夫君的人,您尽管使用就是妹妹,这中饭也吃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