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鼎-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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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李承业一路辉煌,李存义不能爆发出来,现在李承业可所谓庸碌无为,并且惹了几场麻烦,就存着敲打的心思。
因此才杀周竹之心没有丝毫犹豫。
当下一群人出了西门,往东而去,穿过一片走廊,来到了一处院落,这院子虽然小巧,却是小巧别致,而在房中,传来了笑声。
李存义铁青着脸上去,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只听着里面儿子在说话。
“周先生,你可真的神算,这事办成了,想必父亲会很高兴。”
一个青年的声音说着:“主公,这是臣应该办的,可惜的是,上次玄洞的事情办砸了,连带过来的武士也被杀了,若是武士在,关键时刺杀王弘毅,岂不是更妙?”
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说着:“周先生这话,我不同意,刺杀终是小道,不过主公,只要您给我五百兵,我就有把握在关键时杀了王弘毅,他总不可能时时带着上千人吧!”
“哈哈,说的不错!”传来的是儿子爽郎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爽郎的笑声,李存义就一团邪火上来,一脚踢在门上,就踏步而入。
这一声顿时惊醒了里面的人,回过头来一看,见是李存义,众人不禁呆若木鸡。
“父亲?”李承业一惊,先醒过来,行礼。
二人也匆忙行礼,李承业咬着牙,扫看着众人,盯了片刻,才怒呵的说着:“业儿,你办的好事,你请的好人!”
“父亲,有什么事,孩儿作错了,尽管处罚,还请父亲大人息怒。”李承业不知道何故,连连请罪的说着。
“处罚?我怎么敢处罚你,你办的好事,派人去点凶穴,结果被人发觉,将军大怒,斩了,斩了也算了,还留下这样多痕迹,被人找上门来了——今天虞昭上门来问罪了,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存义咬着牙冷笑的说着,语气尖锐刻薄。
周竹听了,顿时脸色苍白,湘妃竹扇落在地上。
“为父一直觉得你是李家的希望,平时都多加照顾,就算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都为你一路绸缪,不想你这等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惹下这等大祸来,若不是这王弘毅毕竟年轻,还念着情分,单是指使妖人陷老帅于恶地的罪名,就可杀头了。”
“就算念着情分,在这大业关头,出此纰漏,如果王弘毅有所疑问,有了防范,岂不是乱了大事?”
“我兢兢业业,勉力为之的基业,却不料,会败在你身上,是不是嫌为父碍了事,若是这样,我就上吊了事,让你胡搞去。”李存义说到这里,止不住老泪纵横,痛哭失声。
这个罪名李承业可受不起,连连磕头:“儿子怎敢,儿子怎敢!”
李存义擦了擦眼泪,说着:“你若是还有大志,就给我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人给我杀了。”
说着,就把一个侍从的剑抽出,丢在了地上。
这清脆的声音,虽然小,在众人听起来,就简直和雷霆一样。
周竹跪在地上,就在这剑落下的一瞬间,就摇摇欲坠,喉咙一甜,一口血到了口中,却硬是吞下了。
李承业一瞬间,也呆了,苍白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陌生的父亲。
樊流海也眸子紧缩,握住了拳。
“哼,你是不是我李家的儿子,就看着办,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李存义说着,转身就走,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引戮(下)
房间里一阵沉默,周竹却先起身,黯然一叹。
“我是七岁跟着师傅上山的,七岁前却什么也记不得,模糊中有个家,有个娘,也不知什么缘故就不记得了。”
“师傅说我是辅星,学的就是运筹帷幄的本事,可是隐门之中也只有我学这些,仙道之中杂着俗人啊,也不知道为了这个受了多少气。”周竹眼中突然涌满了泪:“说什么天生体弱,若不是几次折腾我哪能这样!”
“十六岁时跟着师傅云游天下,说是见识历练,我心里是很开心,特别是遇到了主公,师傅说这就是我命里的主公,我心里很是高兴,我周竹一辈子也有用了,特别是拜了义父,说真的,义父对我才是好,比师傅亲多了。”
“现在想想,我周竹的确是志大才疏,缺了历练,几次都给主公带来麻烦了。”说着,自失一笑,把地上的剑拣了起来。
“不过主公,也许是临死前清明,我看明白了,这二郡已经是钢网铁阵,已经是困龙池,在一块块割着主公的肉呢,主公若是还想作为,就出了这二郡吧!”
说着,就横剑到脖子上。
临死前还想着主公,李承业被他的话深深震撼了,上前就要拉着他的手:“说这些事干什么,我还不至于逼着自己的臣子去死,我这就去跪求父亲,让他宽恕。”
“没用,李公的确说的对,我师傅的事,已经露了痕迹,都给虞昭找上了门来,李公是万万容不得我了,若我不死,置主公于何地,置李家于何地,我只恨天不给机会,让我为主公鞠躬尽瘁,我临死前只有一个请求,就是义父的儿子只有一根独苗,你以后送到安全的地点,让他平安长大吧!”
说着,只见周竹拖着剑,就是一横,瞬间之间,喉咙之间,就鲜血飞溅,他的身体就跌在地上,不过,由于求生的本能,这身体还在地下抖了几抖,抽搐着挣扎着,不肯立刻死去,不过这终是生命本能的最后挣扎,片刻之后,鲜血流了一地,人已经伏在地上不动。
看着这一幕,李承业似乎一下子给人抽干了血,脸色先是苍白,又变的铁青,呆若木鸡立在院子中,面色苍白得可怕,浑身像是泡在冰水里,怔了片刻,只听“哇”的一声,又一口鲜血吐出。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樊流海上去扶了,却还是没有说话。
刚才周竹横剑自杀时,他只觉得一盆冷水直灌下来,让他心寒的牙齿咯咯响,似乎突然之间,一片迷雾就散去,暴露着真实的面目来。
看着周竹血淋淋的尸体,看着脸色苍白的李承业,想起刚才狰狞的李存义,他突然之间,宛然从梦中挣扎醒来。
区区一个县令,竟然图谋不轨,区区一个公子,怎么使他就视为真主?
有着这个想法,再审视着自己扶的李承业,却顿时看见了一个惶恐不安的青年人,如此苍白,如此虚弱!
顿时使樊流海,有着一种再世为人的滋味,心态完全不一样了,口中却说着:“主公,李公在外面等着呢,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割了头颅拿出去吧,只要主公大业有成,给予重重祭祀就可。”
这时,李承业才醒了过来,说着:“不错,只要以后重重祭祀就可。”
樊流海放下手,割了周竹的头颅,将剑和头颅都给他拿了,让他出去,李承业恍惚着,拿着人头和剑,出去了。
看见李承业出去了,樊流海静静的在房间里呆着,那无头尸体已经流光了血,显的有些苍白,樊流海看着看着,冷笑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铜牌,正是营正的身份标记,摸了摸,随手丢到了尸体上。
外面,李存义正带着人等着,看见儿子脸色苍白,拿着剑和头颅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一阵悔意,似乎自己已经作错了大事一样。
不过这时,已经不能挽回了,他定了定神,呵斥着:“看你这样子,不过是死了一个门客,拿些精神来,我们去见虞老大人。”
到了堂前,李承业到底不凡,镇静了下来,低着头跟着父亲,只是眸中冰凉,再也没有一丝感情。
到了堂上,不需要父亲说,他就上前一步,磕头说着:“虞老大人,下官有失察之罪,竟然纵容了小人,我已经将他斩了,献上头颅。”
虞昭大喜,连忙上前扶了:“人非圣贤,岂能无错,公子能立刻斩之,足见清白,快快请起。”
又说着:“公子身上有血,快快去洗了换了衣服,等会可和我们一起见将军!”
李存义喝着:“还不快去?”
李承业低头应是,放下了剑和头颅,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一个盒子盛着周竹人头,李承业也换了新衣服,几人就先上了马车,直奔到河边,又上了官船,官船顺水而下,向着文阳府奔去。
此时,府中,薛远却在和王弘毅在说话。
薛远也在暗中打量着王弘毅,只见王弘毅气度恢宏举止安详,心中暗想:“一年前邀请自己,看上去只是有点才学的学子,现在城府气度愈来愈深,果真是人主的颜色。”
当下就继续报告:“主公先前的方子,的确有用,施了这肥,这温室里的几颗菜都长的很快,又大又粗,臣已经秘密屯着,就要施在了田里。”
王弘毅听了一笑,现在十三司,对许多事情还无能为力,但是有些事已经有情报了,他已经知道薛远在汲水县的所作所为,遂笑的说着:“这石膏不是稀罕事,关键是人尿和牛粪,数目就是这些,不过我已经有了想法。”
“汲水县有公共粪坑,实际上各县各府也可以,但是这方子要保密,我派专门的一卫来保密此事。”
“虽然说不能保密多少年,但是能保密五年,就可改变天下局面,你想想,若是我占领的地方,田产就增出一倍,这是何等天兆?”
“现在麦子亩产不过一石半,多者二者,水稻不过二石半,多者三石,若是能麦产三石,水稻四石,这民心就如磁铁一样了,这郡里内外,也和铁桶一样了。”
“先是秘密制作,等制完了再发下去,若是几年后泄漏不可避免,就宣传我得了天方,是上天赐予我的,这样就算泄漏,也得了天命。”
薛远听了,不禁俯首说着:“是!”
王弘毅又仔细看了看薛远的顶上云气,觉得他白气已经浓郁之极,心中暗想:“这也是为了你,若你作这等大事,待得五月万民丰收时,必可趁此民心突破命格,那时当个县太爷,就名副其实了。”
口中却说着:“那这事就议到这里,你回去多准备,现在到五月还有三月,差不多就是施肥的时候,你多准备,到时候,我为你庆功,晋你为县令,有此丰收,必是人心所望,没有人能说闲话。”
薛远起身行礼说着:“臣原是布衣,仰邀主恩,不到一年,从布衣超迁到县丞,连跨了七级,已经是过望,心里甚是忐忑,恐怕不能胜任,负了主公一片谆谆寄托之望。”
“这次丰收,是主公的仙方,臣哪敢居功,唯有栗栗战兢,为主公效死,安敢再求县令之职?”
王弘毅听了这番话,笑的说:“名不正言不顺,我用你在汲水县用事,怎么不把县令给你呢?再说你从我甚早,我不提拔你提拔谁?只是你入仕太短,恐有人非议,所以才只给了代理县令,现在既然有此时机,当然不吝提拔——你也不必推辞了。”
听了这话,薛远哽咽谢恩:“主公如此高厚之恩,不知该如何报答!臣以后只得誓死效力,戮力公事,以报答万一。”
说了些话,薛远告辞出去。
此时是二月,话说二月,农历二月,已经春风吹来,只是万物复苏还不多,经过园子,见得了圃里种的植物已经开始萌芽,路过时,就看见另一面,几个人正行过来,仔细一看,却是虞昭领着二人,一人还拿着一个盒子。
薛远见了,远远打躬,对方也还礼,二队就分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