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阴阳寮-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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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小主随奴婢出去吧,想必现在已经开始了。”
新荷宴办在御花园的荷花池边上,夏日之夜,清风阵阵,好不惬意。季轩与三品以上地嫔妃坐在殿内,欣赏着秀女地表演。他在第一任皇后死后就再没立过新后,太后并非亲母,整日面佛,相处倒也和睦,每四年一次选秀聚集了天下佳丽,目不暇接之余却有些疲惫了。
秀女们依次上殿表演,季轩的心思却不在这些歌舞上头,都是如此温柔如水之曲,女人真是表里不一。他瞥了眼坐在自己两边地德妃和惠妃,自从贵妃病逝后宫里就是德惠的对立局面,真是有些没意思,看来这次得造个三国鼎立的局面才好。
酒过三巡,秀女也上了一半了,季轩随意地说道:“茜染啊,听说这次你妹妹也入宫了,怎么朕没见着她?”
董惠妃得意地瞅了德妃一眼,敛下眼帘,柔声道:“碧染素来谦让,将前面的出场留给他人,她一会儿就出场了,希望陛下喜欢。”
第一个出场的是德妃的表妹,一曲凌波舞倒还不错,只是惠妃这番话令德妃不甚愉快地拿起酒尊浅饮一口,道:“是怕才艺不如他人才混在中间吧?”
正说着,灯光忽地暗了暗,众人噤声不言语,大殿中央出现了一个素衣女子,白衣上黑色的曼陀罗花纹与背后的一一风荷举相映成辉,好似九天仙子下凡,隐在袖子里的纤指在琴弦上用力一划,高怆的流水之声响起,歌声飘渺却富含情感,令人不禁陷入往事的沧桑。
季轩纵然学富五车也不知此曲来历,待一曲完毕后,方从陶醉中慢慢苏醒,道:“此曲何名?”
“曲名为《广陵散》。”董碧染恭声回道。
“广陵散?!”季轩一惊,他曾在古籍上见过《广陵散》的记载,此曲被称为琴曲独绝,但是已经失传,现在听来,更觉得怆然之极,回味无穷。
“你是……董碧染?”见到女子抬头,季轩回想起以前曾在董家见过的女孩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正是小女。”“此曲从何得来?”
董碧染举袖微笑:“圣上御赐于小女,怎会不知?”她盈盈下拜,直裾深衣在举手投足间分外别致,“圣上为后宫开设藻渊阁,书藏无数。小女素来好书,无意间在此获得《广陵散》拓本,虽已残破,且小女琴艺不精,但努力一试,还望陛下谅解。”
“爱妃何来谅解?”季轩亲切笑道,已然转换了称呼,“朕惜书爱书,素闻你在闺阁时就已是爱书出了名的,没想到你我因此结缘。”
他顿了顿,朗声道:“封冢宰董江庭之女董碧染为正四品贵嫔,赐号襄,给予清河宫主位。”
“嫔妾叩谢陛下圣恩。”董碧染忙行礼谢恩,再起身时,与董惠妃目光相对,嘴角淡淡的勾起一抹微笑,却笑得捉摸不定。
“你发现了没?”躲在一边的镜落头也不回地对一旁的柳若眉道,“看来我已经发现了什麽端倪,以后可是三国鼎立的格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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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董碧染和董茜染之间并非有情同手足的姐妹之情。正室所出的三小姐怎么会容忍偏房的大小姐?镜落大人一开始就发现了吗?”柳若眉跟在镜落身后看她整理新住处,道。
董碧染成为这批秀女中唯一一个初封品阶最高的秀女,她刚一入住清河宫便将镜落调了过来,把七品良侍提升到贵嫔身边唯一的六品御侍,她现在必须有一个能与大姐相抗衡的智囊。
“没错。”镜落耸耸肩,后宫文里有不少姐妹相残的例子,这还多亏了叶非的熏陶,“我记得你是正室所出吧?”
“我父亲终生只娶了母亲一人,并无偏房,所以我幼时并不知道男子可以娶很多妻子。”柳若眉的眼里满是哀伤,“最后时刻,母亲义无反顾地选择与父亲同生共死,哪怕她可以活下去。”
“你母亲出阁前是?”
“是先皇的旁系,表亲怡先郡王的女儿,嘉仪郡主。”
“哦。”镜落低低地应了一声,作为皇亲本可以免死,但还是与爱人相随,令人肃然起敬。
这夜是董碧染初夜侍寝,清河宫内早早坐好准备等待御驾到来。镜落作为清河宫中最高品阶的侍女,亲自掀笼添香,心中不由哀叹自己何时也会做这么附庸风雅的事来。
“这是什麽香?”董碧染有些紧张地问道。
“回小主,这是鹅梨香,取十颗鹅梨研汁,细锉一两沉香,置于鹅梨中蒸三次。直到梨汁干透即可使用了。鹅梨香清甜的芳香对小主进益甚多。”是怀疑里面有麝香吗?这种老套的做法都能成为后宫文的雷区了。
“是么,多谢费心了。”董碧染扯开一个僵硬的微笑,掩饰不住心中地紧张。正说着。门外传来响亮的一声传报,“皇上驾到!——”她忙领众人拜下。“嫔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16K小说网;电脑站www。z…z…z…c…n。更新最快。”
“爱妃免礼。”季轩大步跨入,虚扶了一下,眼里带笑环视了一番清河宫,“朕将清河宫予你果真没错。打理得大方得体,繁华之中不失清雅,清雅之中又不失身份。”
“那是陛下慧眼独具。”董碧染笑意盈盈,水蓝色的宽袖在动作之间风情万种。
季轩面上微微一笑,携她来到来到桌前。正值暑天,清河宫清凉宜人,但桌上还是细致地摆放了开胃小菜。镜落敛下眼帘,上前举起银箸当着他地面试菜,每样都取了一筷。咽下最讨厌吃的青椒后,她强忍着胃里地恶心,淡淡欠身:“回禀皇上。小主,试菜完毕。”
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季轩不由暗暗打量了面前的宫女一番。并不出众的外表,恭敬的态度。只是那宛若星辰的黑眸隐隐带着一丝傲气,使他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但还是搁下了,挥挥手道:“都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一出主殿,镜落就忙不迭地倒水死灌,又呕了半天才气喘吁吁地将息下来,柳若眉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我讨厌吃青椒罢了。”镜落靠在树干上用手帕沾凉水擦擦额头,“话说回来,你怎么不留在里面?”你情郎在里头都不留着,未免也太宽宏大量了吧。
“我怎么可以留在里面,里面……”柳若眉脸上飞红,捂住了脸颊,“这等话女儿家怎么说得出来?太有伤风化了。”
“切,不就是真人现场版AV麽。”撇撇嘴轻声嘀咕着,口上虽这么说,镜落地脸还是淡淡地透出一丝红晕。
新进的嫔妃初夜侍寝后第二日要去皇后处听训,但本朝先皇后去世后季轩再没另立新后,且第二位的贵妃也在前几年因病去世,所以嫔妃现今要去体仁堂听德惠两妃同时训诫。
镜落跟着董碧染进入体仁堂后便退到角落,由董碧染一人上前跪拜两妃。
在一番照例的女诫之后,德妃笑盈盈地侧头对惠妃道:“襄妹妹真是出落得像花骨朵儿似的,难怪圣上要亲册封号,连你我都没有这等福分得封号。”
惠妃心中凛然,面上依旧笑意不减:“自家妹子,让德姐姐见笑了。”说着一摆手,“给襄贵嫔赐座,各位妹妹也坐吧。”
立在两旁的嫔妃纷纷就座,董碧染跪在蒲团上轻声道:“嫔妾谨遵德姐姐,惠姐姐的教诲。”然后也依份位坐下。柳若眉轻轻一笑,道:“她倒是聪明,将德妃摆在前头,摆明了要和德妃联手对付自家大姐。德妃家在朝虽也有权势,但远不如董家,这些年也是在德妃圣眷正浓的面子下才支撑下来,否则早就被董家压垮了。如今董家正室到底在打什麽算盘?”
“恕不得你在宫中多年,竟也知晓这些旁枝末节。”镜落冷眼遥看,“董茜染好歹也是宫中生活多年的惠妃,断不会就此投降,她可能会和德妃联手,也可能与董碧染先联手除掉德妃,不过后者地可能性很小。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入了这深宫什麽事都有可能,到时候鹿死谁手谁说的清呢?”很可能还是渔翁得利,她瞥了眼柳若眉,默默地补充上一句。
“德妃地表妹封了正五品贵人,封号为怜,倒也真是可怜。”柳若眉看着那边素纱宫装的怜贵人,不由叹息,“论歌舞才艺她也算出众,德妃将她特特排在第一位出场也是煞费苦心。可惜她性子淡薄,没什麽大心思,从这一点看定然将成为这场轧压地牺牲品。”
“只缘身在此山中啊。”镜落耸耸肩,“就某些方面而言,怜贵人和你很像呢“啊?”柳若眉一愣,没明白过来,而镜落见那边散了,便上去接董碧染,不再言语。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宴会也连绵展开。镜落被董碧染吩咐去针线所看看衣裳做好没,走在长长地宫道上,四周寂寥无人,未免感觉有些冷清,以及像是笼子里的鸟儿般绝望。
“呐。”镜落轻轻侧头,“你以前在这里没有想离开这里地想法吗?”
“离开?”柳若眉微怔,旋即自嘲般的笑了,“就算有又有什麽用呢?这里是我一辈子待的地方啊,一旦你进了宫门,那么你的一生也已经看到了路的尽头。”她仰望着红墙之上的蔚蓝,脸上露出丝丝羞涩,“如果在宫中有个期盼,倒也不是很绝望。”
“期盼……哪怕是不切实际的虚无的期盼吗?”
“不切实际吗……”柳若眉喃喃道,“我只是希望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姻缘啊。”
“这对于后宫而言,更是不可能的啊。”
“是麽……”
谈话就这么渐渐淡了下去,镜落不再说话,依着董碧染的嘱咐问了针线功夫,命她们绣花细致些也就慢慢踱回去了。天气逐渐凉爽,御花园里的秋景也犹抱琵琶半遮面,露出一些秋意来。早有几枝耐不住性子的菊花绽开了花骨朵,探出各色的花瓣来。镜落蹲在一株小小的黄菊前,手指轻轻触碰娇嫩的花瓣,淡淡微笑,像是怀念似的说道:“呐,你知道吗?我家园子里几乎没有黄色的花呢,因为我爸,啊,就是我父亲很讨厌黄色。”“为什麽呢?黄色可是至高无上的尊贵之色啊。”柳若眉回想着那次见到的男子,岁月的刻刀几乎没在脸上留下痕迹,随意不拘的话语,洒脱优雅的姿态,却有难以言语的气势,甚至比圣上还要高贵的气势。
“就是因为这个啊。”镜落站起身向前走去,“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黄色,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黄色,但是,它所代表的东西,确实比血红还要血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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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宴在一片桂枝缠绕的香气中徐徐开演,董碧染身着月白折枝桂花长裙,把人衬托得淡雅之极,好似月宫仙子下凡。镜落按规矩站在她的身后,不断腹诽着这个惨无人道的工作,看着别人吃自己不能吃是最讨厌的事情了。
柳若眉跟在镜落边上,定定地看着那里,所有嫔妃的目光聚集之处。代表九五之尊的宝座上,季轩并没有穿着正式的龙袍,而是棕红色的家常锦绣云龙袍,但更显得玉树临风,微微眯起的眼眸里不知在想些什麽。
发现柳若眉异常的情绪,镜落瞥了她一眼,暗自耸耸肩,把目光重新投到台上,那些歌舞水袖还是挺好看的。
“陛下,这是今年新做的桂花酒惠妃弯眼巧笑,为季轩斟酒。嗯,不错,香气四溢,好酒!”季轩浅尝一口,赞许道,果不其然看到惠妃眼里满是期待。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