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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这一世木已成舟-第21部分

小说: 这一世木已成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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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琥珀想了半天,说:“龙皓吧,他是我的初中同学,工作能力和人品,我都信得过。” 
  漓江听了琥珀介绍的关于龙皓的情况,答应了。琥珀赶忙给龙皓打电话,龙皓一听之下很开心,答应把手上正在做的项目处理完,就来新公司。这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琥珀拍着手笑道:“其实我的运气真的不错,老早前就有人说,你啊,被人宠坏了都。事实证明,在我波波折折的人生道路里,遇见的还是好人多。提供资金的、提供各种各样帮助的……我还能有什么理由不热爱生活呢?” 
  漓江拍拍她的头:“过几天咱就去办理相关手续。” 
  琥珀注视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这样信任我?” 
  漓江坏坏地笑:“我有很多版本,你要听哪个?” 
  “最诚实的那个。” 
  “咳,嗯,是这样……我对您一见钟情,于是千金买笑,可以吗?” 
  琥珀随手抓了根筷子敲他的头:“喂喂喂,小心我当真了哦。说正经的。” 
  漓江敛住表情道:“你该看过张爱玲的那篇《爱》吧: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往伧俗里说,落水时,连一根稻草也是要抓的。” 
  琥珀故意调侃道:“《爱》?没看过。我只爱看电影,不看书。”她将双手抱在胸前,笑吟吟地看着漓江还有什么说辞。 
  “那你该看过《暗战》吧?英俊大盗送连城的珠宝给萍水相逢的女孩。刚巧碰到了,正好又没有别的什么人,所以,也就是你了。我并无选择的余地。” 
  琥珀道:“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不见得,你身上有种奇怪的亲切感,让我愿意亲近。还记得我们共同喜欢的那本童话书吗?知道它的人都不太多,碰巧又是自己心头最好,更是难得。琥珀,替我好好干,好吗?” 
  琥珀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两人一起洗碗时,琥珀仍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恍惚得感觉是在梦中,这么大一件事儿,怎么就这么快地敲定了呢。 
  她问:“你决定了吗。” 
  “当然。” 
  “你能告诉我,被追杀,到底所为何事吗?肯定不止你对我讲的那么轻描淡写。” 
  漓江把碗洗好,放到碗橱里,叹了口气:“我会慢慢告诉你的。”转了个身,望着琥珀。他系着围裙,十足的居家男人的风貌。 
  琥珀也望着他,突然很想走过去,轻轻地,轻轻地环住他的腰。 
  可她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慢慢说道:“我担心——你。” 
  漓江没有做声,琥珀接着说:“你看,你连买房、开公司这么大的事都不亲自露面,我很担心,你所面临的追杀非常严重。” 
  漓江仍望着她,眼睛很亮。 
  狭小的厨房内,两个人对望着,直到电热壶的水烧开发出鸣叫声,才错开目光。琥珀有些讪讪地走过去拔下电源插头。 
  漓江说:“我来吧。”又说,“你今天走了那么多路,脚一定不舒服,我倒水给你泡脚。” 
  琥珀乖乖地走了出去。漓江先倒了点温水在盆中,再加入热水,手探进去试了试,眉眼都笑开了说:“正合适,洗吧。” 
  琥珀又呆了,旧梦仿佛重温。仿佛眼前人是陈燃。她大学刚毕业,在一家小公司做销售,刚开始的时候,业务开展得非常困难,硬是拿着地图,走路、乘公交车跑遍了整个上海,最厉害的记录是两个月之内穿坏了8双高跟鞋。做得那么累,那么苦,所幸有陈燃。 
  琥珀白天在外面奔波,晚上回来时,阿燃总是放好一盆热水,让她先烫烫脚,再怎么苦,再怎么委屈,好象都被热水消融了。 
  阿燃是温和体贴的男人,在细节上总能令人感动,分手后,琥珀仍然念念的原因,恐怕也在于已经习惯了他的温暖了吧。曾经有一个人,让她知道,降生在这个世上,原来是那么美好。   
  这一世木已成舟 十五(4)   
  此刻是另外的男人,同样这样细心温存,同样有着暖人的笑容。 
  琥珀什么都没说,沉默着泡脚。漓江走回了客厅,坐到沙发上打开收音机,他把声音开得很大,她得以听到音乐声。她心里一动,喊道:“漓江,帮我调个台!” 
  辛夷的节目正播到中间时段,她的声音依然如昨,低沉的,有点沙哑。她正在讲故事:一场婚礼中,新郎的爸爸当场吐血。新娘扶着未来公公的头,哭着喊爸爸爸爸。新郎当天带了自己爱的另一个女人,远走他乡。他们都说罪孽啊罪孽啊。那场婚礼上,席间的蛋糕有很多层,最上面放着一对新人,写着百年好合。有人说,那个拐走新郎的女人,她真勇敢。他们一定很幸福。 
  辛夷说:“真像是个美得要命的爱情故事。爱,永远有理由背叛整个世界。”这句话她讲得平淡至极。 
  中间播放了片刻的音乐,只是一些排箫的声音,悠长,苍凉,像呜咽。乐声中辛夷的声音仍然低低地,平淡地讲下去:“多年后,逃跑的新郎独自从异乡回来,神态憔悴。”   
  这一世木已成舟 十六(1)   
  漓江在A城大红,常常有客人慕名而来,指名要点他的歌。同事们开玩笑叫他魔之红牌起来了。起先他觉得不习惯,脸上臊得难受,过了一段时间才渐渐适应了。也有相熟的同事羡慕漓江:“真是个聪明的人呢,这么通透。” 
  漓江就笑。其实他没有刻意钻营过,只不过向来知道什么是生意,无非是拿自己所有的,换自己所无的,拿对方想要的,换自己想要的,深谙此理,又能运用好自己的优势,自然玩得转。 
  他学会与客人调情,午夜12点以后,是他的自由时间,放一点轻摇滚的歌,扳过他人的手看手相。 
  手乱者心乱。你的掌纹纷乱,芜杂。他笑嘻嘻地说话,那半老徐娘望向他,目光开始暧昧。他并不肯出台,依然有着高额小费。随后这些钱,很快成了一缕轻烟。或者是一小粒药——这时候丁振中的病情已经十分沉重。漓江因他熟悉了冠状动脉粥样硬化,SCS,血流不平均性。 
  这些术语取代了丁振中的姿容,他的姿态,他的语调,他的手势。 
  丁时常心绞痛。每日都要吃5片硝酸甘油以及其它一些昂贵的药物。加上许颜必需的白粉,漓江一日日往返于医院和酒吧之间,疲于奔命。 
  丁是个清廉的官员,手头上并无多少积蓄,得了绝症,家人知道无望,也不大管他,他们从前对漓江冷眼旁观,现在也不了,由了他们去。 
  丁已经从局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在位和不在位之间,待遇差别还是蛮大的。单位还算仁义,给丁报销过一部分,到底杯水车薪。 
  漓江不忍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只得继续咬牙坚持。 
  他陪丁做过脊髓电刺激治疗。电极植入脊柱椎管内,丁痛得惨叫起来,一把抓紧漓江的手,声音回荡在漓江灵魂深处,放开时,漓江的手心手背一片青紫。 
  每当这时,漓江总会想起妈妈。那一年,家里没有钱,所以妈妈没有时间。 
  丁的药物十分昂贵,漓江的钱不够,只能在许颜的毒品上克扣。他曾经小心翼翼地和她打商量:“小孩,你能不能忍一下?丁伯伯病体很沉重。” 
  许颜点点头。漓江抚着她的手,什么也说不出。房子外红墙上的爬山虎枝枝蔓蔓的,把人心都钻遍了,绿得沁人。剜却心头肉,医得眼前伤,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漓江抬着丁到楼下做CT,央求着人帮忙。无比慌乱狼狈地帮丁换衣服,套上塑料薄膜的防毒拖鞋,没有人给他温暖的笑脸,也没有人给他善意的祝福。医院里时刻都有死亡发生,同情已是不必要的奢侈。 
  片子出来了,影像像是切开的核桃薄片。又去化验室,把血抽出来,装在一个薄膜袋子里封存,放到某种光波下照射。再拿回来,输入丁的体内。他的皮肤上洞眼多得数不过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了,他给丁擦洗身子,帮他接屎接尿,帮他翻身。可他还是没能好起来。 
  得知许颜去找了秦力的当天,那日有雨。漓江去医院探望丁振中,医生拉过他,忧心忡忡地说:“丁局长的病,需要用大量的药,要输液,做化疗,这些都需要钱。”他听了觉得很难过,无心上班,找老板请了假,提前下了班,下午五点就回家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借,他也借不到钱了,他向熟识不熟识的每个人开口,渐渐沦落到连十块五块都要借的地步。有人碍于面子,借给了他,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别人都不知道,这个清高冷漠的年轻人怎么变成了这样。 
  没有钱,药就停了。付款处的窗口象只巨大的黑洞,每一次他把钞票像流水一样递进去,然后端着盆子扛着箱子把那些大瓶小瓶搬回来,塞到丁的床底下去,等着护士一件一件把它注射到丁的身体里。可现在,他已山穷水尽。 
  他走在路上,无意看到许颜和秦力相对坐在路边一间咖啡店的靠窗座位上。远远地看不清楚两个人的表情,可单凭动作就能看出是许颜在央求秦力。 
  漓江的心缩成一团。他看到许颜在哭泣,秦力把她拉到怀里哄着,不住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又看到他塞了一大包东西给她。他当然清楚,那是毒品,虽然秦力是用了一个黑色的袋子装着它们。 
  他们在咖啡厅外的香樟树下道别,秦力拉过许颜,在她面颊上亲了亲,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开了,哼着小曲。他还是那副模样,没怎么变过,白T恤牛仔裤,把手插在裤兜里,嘴唇隐约有毛绒绒的胡子。 
  许颜独自走回家。漓江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心如刀割。他能说什么呢,他甚至不能责怪她。抬头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他突然觉得心都灰了下来。他不知如何让自己不那么难过。他只是知道,万万不能在大街上哭开了去。 
  古人可泣。他不能。陈子昂可登幽州台或歌或泣,可他苏漓江,不可立于市井之中当街痛哭。 
  生命如烟花一般婉转沉重至不可述说。他是个晴朗的男人,想要过上晴朗无比的生活。为什么,他会这么失望呢。这和他想要的那种生活多么远,多么地远。他不知道怎么命运对于他来说?,是如此错综复杂的一出折子戏,在每个自以为会顺当的时候突生波澜,颠覆平静。一切又开始混乱起来。他无法以自身的力量去抵抗时间和世事。 
  漓江转身,去了上夜校的那间大学。正是黄昏时分,残阳铺天盖地,天空血红淡黄,远远地有一圈黑色的光,很诡异。他沿着操场走着,看到主席台处红旗猎猎飘扬,突然记起自己小时候很羡慕班级里的优秀生在周一早晨可以升旗。在幼时的他看来,这是最光荣的事情,比什么都值得自豪。   
  这一世木已成舟 十六(2)   
  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很多大学生蜂拥着去食堂,有人拎着不锈钢食盒,敲得叮当响,大声说着话,呼朋引伴,生命一派热闹繁华。 
  漓江看着他们从自己面前经过,他站在万人鼎沸的操场茫然四顾,只觉得心内很荒凉很冷。为什么别人可以那样无忧无虑,而自己不能够?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命运是被谁弄脏弄坏,又是谁在上面踩了一脚?总以为,活着终究是好的,生命会有所希望。 
  但是为什么,阳光如斯暴烈,眼前却一片漆黑。 
  漓江看到有个年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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