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木已成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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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啤酒,磕磕碰碰爬到实验楼楼顶,这是学校最高的建筑物,十二层。
真累啊。十二层。
城里的人真可怜,没有山可爬,只好爬楼梯。楼顶的风很凉,辛夷喝着酒,吹着冷冷的风。想念唐恩。酒精的作用下,心情是兴奋而伤感的。仿佛能看到十七岁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坐在吧台后面喝酒,一瓶又一瓶,不醉不休。恍惚中还有一个男生,手拂过她的长发,他说,你要好好读书。他的眼睛清亮深如潭水。
这一世木已成舟 十八(1)
当琥珀听到漓江委身于那个姓宋的男人之后,将手捂住脸,哭了。她的眼泪簌簌地落,也不擦拭,泪水就这么一路淌过去。
漓江给她递手帕,叹气道:“你还可以落泪,多么好。”
琥珀握住他的手,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她望着满面风霜的他,这么多异乡长夜,这么多揣揣不安,他依然保持着罕见的没有磨损的温文。她艰难地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可以使他快乐起来。
漓江却在笑,嘴角轻轻扬起,说:“都过去了。”又说,“很久没有这样掏心掏肺地和一个人说话了。”他坐的位置正对着灯,金黄的灯光照到他的脸上,显得格外英俊:浓眉,大眼,薄唇,胡须刮过后的青痕。他笑的样子很好看,令琥珀想起古龙笔下的一句话:世间女子无人能抵挡江枫一笑。
传说中倾城倾国的男子,高而不大,且瘦削,笑若天开,也不过就是眼前的漓江这样吧。
“会因此心里微微有些责怪许颜不懂事吗?”琥珀问。
漓江摇头:“我从来不觉得她做错过什么。回想起来,全是好的。只觉得她很可爱,她带给我的快乐,那么多那么多,此后发生的种种,我从来没有怨过。”
琥珀赞同道:“是。比如阿燃,我也是舍不得责怪的。是我不够好。”讲到这里,她觉得黯然。自从和陈燃相识以来,是有贪心的,想要这一生都能有他陪着,一同去喝杯珍珠奶茶,咬着吸管,望着他抽烟的样子也是好的。吃辣菜,喝冰啤。大笑阔朗。
琥珀要到后来才肯承认,当初爱阿燃,这是真的。
可当时她告诉自己说,不是的。
她也这么告诉辛夷:“九凤,我觉得和阿燃之间,也许没有爱情,不过是互相陪伴而已。我总有种预感,和他是长久不了的。”
辛夷倚在窗口,拿着镜子让太阳斑驳的影子在墙上游走,故意一歪,晃在琥珀的眼里去,俏皮地笑道:“我从前和唐恩在一起时,也是这么忐忑。”
和唐恩分别之后,起初的一段日子,辛夷真的很难过,虽然她总是表情冷漠,绝对不将情绪写在脸上。但她的时间到底还是荒废了。被一些情绪左右,心里闹哄哄,做不好半件事。
有一次购物,无意间发现梅龙镇广场有个模特很像唐恩,于是时常去看。她曾经是那样地迷恋过一个人的容颜,他的样子几乎影响了辛夷一生对男人的审美观念。
女人最大的智慧其实就是大智若愚。她在他面前曾那样地愚,可他还是说她聪明能干,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说:“辛夷,你知道吗,你坏在太过聪明。”
辛夷觉得自己是个暴烈的人,可是在感情问题上必须学会用温和的方式忘记。因为这样平静的想念其实很可怕。它太久了。却什么都改变不了。张爱玲在胡兰成离开之后说过:我将只有萎谢了。如斯隔离的一生太吓人。她知道自己必须自救。
她决定不问生活要答案了。开始安静的过活。这样老天该满意了。
没多久,她认识了陈燃。在她心里,陈燃远不如唐恩,但终于叫她安心。
不过从此她就懂得收敛自己的犀利了,在阿燃面前总是一副迷糊的样子,也绝不像在唐恩面前那样抵死纠缠,索要相同的感情,把两人都逼疯。她总是散淡而不上心的模样,也用不着十分懂得他,感情竟维持得很好。
有次在节目里,有听众在谈论情感的时候说:“有多少人乐意接受异质,倾听诉说?”
辛夷说:“有的。比如谈话节目。”
“也许那只是你们的工作。”
“不。我尊重敞开的心灵。”
听众对辛夷的回答很满意,问自己崇拜的这位DJ:“能告诉我,关于您的爱情吗?”
辛夷平时从不涉及自身情感,但那天是她的生日,心情很好,就说了:“很好的年华里爱上一个男人,我没能把握住,此后就不再有机会。那些缠绵,纯啊悔啊,爱过他弄丢了他,此生的唯一。”
琥珀拿过辛夷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笑道:“你看,我还是不美。不知道阿燃的女朋友长得什么样。”
辛夷淡淡道:“也许有天你们会见面。”
琥珀故作惊慌状:“还是不要的好,我心虚。”
“有什么好心虚的?你们三个人迟早要摊牌的。选你,或者她。他必须做出决定。”
琥珀“唔”了一声。
辛夷拍拍她:“给你讲讲我和男朋友之间吧。你不是老要听的吗?”
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辛夷用这句话作开场白。她的宿舍里开着黄耀明的音乐,声音很小,细细的,若有若无,开始安静地讲述。
辛夷和男朋友交往有一年余的光景了,两人的交往非常安然,并不热烈缠绵,老夫老妻的模样。而正是因为如此,反而给人天长地久的概念,仿佛他们认识之时就如此,也将如此走完一生。
男朋友的父母都很喜欢辛夷,他们成婚也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两人计划等房子装修完毕,就举行婚礼。谁知道此时,男朋友身边有别的女子流连。他是个比较招女人喜欢的男子,那些徘徊在他身边的莺飞燕舞,一派繁华,辛夷从来不曾担心。一来是懂得他的,信任他,二来是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这一世木已成舟 十八(2)
可这次不同了,他身边的这个女子和从前的那些人,是不一样的。辛夷眼见着男朋友一天比一天投入,时常神情恍惚,欲言又止,甚至半夜长吁短叹,夜不成寐。
“你的对手,是什么样的女人呢?你见过没?”琥珀问。到了这个时候,她仍被蒙在鼓里,丝毫不曾察觉辛夷的对手是自己。
“见过的。就是因为见过,所以才让我觉得不可小觑。”
“你爱他吗?”
辛夷站起身来,换了盘CD,沉默了一小会儿,哼了句歌词:“想起当天月明下,两人含笑道傻话。”老歌行云流水地淌出来,她说,“两情相悦我经历过,太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却早已不能这样年轻地去爱去相信。和男朋友之间,亲情成分更多些吧。但是叫我离开他,我不愿意。我觉得他就是彼岸,不想再有变更了。”
琥珀听着,突然想起辛夷曾经给她讲过的童年往事,那颗掉到地上的脏了的糖果。幼时的辛夷发过的誓:是我的,一定得是我的。不是我的,如果我喜欢,也要是我的。也许,她的男朋友就是那颗糖,好是不够好,但是辛夷早就认定的属于自己的物件,因此不可或缺。辛夷是射手座的女子,她的性格也是这样,刚烈而分明,极端狂野,如同射出的箭,笔直、不回头,充满一往无前的激情。
琥珀和陈燃仍在交往着,他的语调一贯温和,时常微笑,叫人几乎想象不出他发脾气或者不开心的样子。那天琥珀加了薪,开心地给阿燃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阿燃当时在辛夷身边,支吾了几句,还是答应过来。琥珀在电话这端听到,自责了,可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叫她放弃他吧,她舍不得,继续这么相处着吧,她又时常会觉得自己不对,是在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子。
阿燃过来了,他心情不大好,两个人沉闷地吃了一顿饭,又去唱歌,阿燃的情绪还是提不上来,虽然他们两人合唱情歌照样博得满堂喝彩,仍然有人用艳羡的目光看着两人,说:“真登对。”
一曲《相思风雨中》之后,琥珀放下话筒,提议到江边走走,阿燃答应了。
那天晚上,阿燃说了一些自己的琐事,关于未来关于人生,迷惑中透露着不安。他伏在街边的栏杆,久久地低落地讲话,琥珀不出声地听着,想起了他钟爱的那首歌,忍不住哼唱,孤单的手,紧抱你的腰,像昨日正相爱的时候,你说今天以后不必再见,也不必问候,曾经拥有,不要泪流……若果真心不可接受,或者不方便拥有。
唱到这里她心里一凛:这首歌,太像征兆,不好。
阿燃也唱,然后说:“琥珀,我女朋友今天喝了很多酒。”
“是因为你要陪我吗?”
“是的。她是个非常骄傲的人,我几乎没有看过她失态的样子,可是她喝了好多酒,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一杯接一杯喝酒。她以前从来不这样的,我担心她。”
空气顿时冻结一般,琥珀感到浑身的血液一点一点往心脏最寒冷的地方流去:“我们伤害了她。”她是女子,她也是女子,能够感同身受地明白阿燃女朋友的伤心。
阿燃沉默了很久,才说:“我需要做出决定了。”
琥珀没有回答。她没有祈求,也没有哀怨,她知道只能让他选择,不管是怎样的结局,都只能承受。
阿燃慢慢地开口:“琥珀,你不要哭。”他伸手掠开琥珀额头上浅浅遮住一只眼睛的头发,手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死命地抱住了她,手紧紧地插进她的长发里。
“琥珀,现在我们怎么办?”他喃喃自语,“我们怎么办?”他把她抱得那样紧,那样紧,好象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再也不分离,那样紧绷绷地绝望。
琥珀用尽力气,挣脱他的怀抱,硬是抬头看着阿燃的脸,看着他那双总是温情的眼睛。她突然有些悲哀和失望,这个双鱼座的男子,这个游离在两个女人之间的男子。他是懦弱的,总是搞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虽然她爱上了他。
她转身离去。阿燃没有拉住她,风里送来他的话语:“琥珀,我选你。”
琥珀的背影一僵,没有回头。
那天回到家中,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只将床头柜上的一只铅笔拿过来,在手里转着,转一次,两次,再次。
这只铅笔是学生时代用过的,建筑专业经常需要绘图,这是必不可少的工具。大学毕业那年,父母想让琥珀回哈尔滨,他们已经给她找好了一家设计院,琥珀没有同意,还是留在了上海。
父母都不知道,毕业前夕,琥珀不小心被一片玻璃扎断了右手拇指的一根肌健,拇指功能丧失,她瞒着老师同学和家人,独自上医院做了肌健衔接手术,其创口从拇指到内臂缝了三十二针,从此再也无法拿起画笔,只能远离那么心爱的专业,她曾经以为会以此谋生的技能。
也许真的有些事情,必须舍弃了吧。就像这只保留了很久的铅笔一样。琥珀将它一折两半,从两段变成四段,又从四段变成了八段。
虽然她等到了结果。虽然阿燃说,选的是她。
可那又怎么样。他始终像条鱼,一条左右摇摆的鱼。就算和琥珀在一起,他一样会对辛夷心存内疚,而留在辛夷身边,他又会忘不了琥珀。无论怎样,两个人都不会快乐。
这一世木已成舟 十八(3)
不,不是矫情,虽然阿燃已经承诺选择的是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