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密室-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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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英钟嘀嗒、嘀嗒地响着,躺在床上的毕生辗转反侧,怎样也无法使自己入睡。他身子蜷缩成虾米状,头深深地埋在枕头下面,焦虑地发出凌乱的喘息声。每每遇到困惑时他就会这样,仿佛面对的难题是睡眠的炸弹,不将疑问化解,便会在梦中被炸得粉身碎骨。
毕生从床上跳起来将枕头“砰”地摔在墙上,随后又垂头丧气地坐在床缘,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墙角,一动不动。
良久,他抬起头看了看时间,才是凌晨五点,于是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发现邢怀彬的鼾声是周围唯一能听到的响动。地上散落着不少干瘪的啤酒罐,昨夜回来后邢怀彬就已经在喝了。毕生绕过这些罐子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蓬乱,水渍顺着前额的发角滑落在脸上。他用手将蒙着灰尘的镜面擦干净,然后理顺头发,顺手拿起一包手巾塞进口袋,微微沉吟后转身出了房间。
走廊内更加安静,浓雾也并未散去,昏暗的灯光仅仅能够照亮前面不到四五米的距离,毕生裹紧外套、双手环抱在胸前,步履沉重地慢慢走着。他知道这个时候警务室里肯定不会有人值班,就算去到那儿也做不了任何事情,可与其躺在床上倍受煎熬,倒不如出来走走散散心。
警务室位于游轮顶层,在一长溜贴了各类门牌房间的最里头,这儿倒是偶尔有人出入,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起早准备做饭的厨师还有酒气熏天的船员,与其他死寂的地方相比热闹很多。毕生站在过道上远远地看见了警务室紧闭的铁门,也就再没有过去看看的打算了,他靠墙站着点了根烟,然后慢慢合上眼睛,让四周凌乱的声音烘暖自己。
就在毕生以为自己快要站着睡着的时候,忽然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可等他睁开眼睛,浓雾中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黑色背影。他甩了甩僵硬的胳膊,一边捏着刺痛的脖子,一边尽量躲开忙碌的人们朝黑影消失的方向快步走去。
走了大约五六分钟,毕生不知不觉竟已上了甲板,嘈杂声、笑闹声瞬间从前面直扑过来,他四处张望努力搜寻黑影的行踪,可很快发现,浓雾中此时是人头攒动,根本就无法确定自己追踪的对象。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自嘲似地摸了摸下巴。
现在正是看日出的大好时刻,太阳刚刚从海平线上露头,只是因为雾没有消散,所以空中斑斑点点的全是暖洋洋的黄色光线,毕升伸了个懒腰,刚要转身却听见背后平稳而有节奏的脚步声朝自己而来。
犹豫着往前走了走,很快他便看见穿着运动衫、慢跑过来的方医生。
带着耳机的方医生也发现了佝偻着身形的毕生,于是主动迎上去打招呼:“毕生,这么早就起来了?”
脸上一层油腻的汗脂,神情恍惚的毕生错愕地摇摇头,看了一眼方医生苦笑道:“不是起得早,而是一夜没睡。”
方医生摘下耳机放进上衣口袋,笑眯眯地说道:“呵呵,看来你们年轻人的心理素质还是不行啊,身边忽然有人无缘无故地死了,想要睡着确实有难度。”
“我只是有些晕船而已,所以身体不大舒服睡不着,跟是否死了人没有关系,你想的有些太多了方医生。”
“是吗?那看来晕船的不止你一个,跟我同屋的刘剑锋也是一晚上没睡,现在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呢。”
“刘剑锋?”毕生愣了愣,“哦,是那个中分头吧?他也没睡着?”
方医生点点头:“八成是的!我夜里醒了一两次,就听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偶尔还大声囔囔着什么……”
毕生勉强打起精神,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你真是有心人啊,方医生,你一定听到了他囔囔的内容了吧,何不一块说出来给我听听呢?”
“什么意思?”方医生显然对他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
毕生耸耸肩膀:“没什么,随你喜欢去理解好了。”
“疑心不要太重,不然你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很快就要掉光了——”神情不悦的方医生拉长着脸,用非常严肃的口吻说道,“我年龄比你大,唐突地称你一声老弟,不为过吧?”
毕生无奈地点点头,多此一举地解释说:“方医生你误会了,我刚才说到话没有任何嘲笑你的意思。”
方医生望着他问道:“有也好,没有也罢,我三十好几的人,这点儿肚量还是有的……老弟,跟我说说看,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凶手?什么凶手?”毕生心情好像很不好,明知故问道。
“当然是杀死高翔的真正凶手了,你难道还以为是杀人游戏中的凶手吗?那我可不需要你来猜,因为游戏中我就是法官,我清楚地知道每一个人的身份。”方医生激动地说。
毕生转过脸来看着他:“那你告诉我,昨晚玩游戏的时候,是哪个一开始就把邢叔叔给干掉了,接着还让我来背黑锅,真够狠的!”
方医生不满道:“别跟我打马虎眼,我在跟你谈论的是高翔,昨天死在卫生间里的高翔!”
“哦,高翔啊?嗯……他死于意外,昨天晚上乘警也说了,你没有听见吗?”毕生还是在装傻充愣,他不明白方医生为什么会认定高翔是被人杀死的。
“我听见了,但我不相信,你也一定不相信吧?你心里肯定有怀疑的人,说出来听听,很可能我们俩想到一块了也不一定。”说着,方医生皱了皱眉头,眼前这个小子装腔作势的答复让他很不满意。
“方医生,你真像是个小孩子,呵呵……唉,如果真要说有凶手的话——”毕生冷静地观察着方医生神色间的细微变化,“那就是卫生间墙壁上的挂衣钩!”
“挂衣钩?”方医生奇怪地眨了眨眼睛,“真该死,我真该到现场去看一看的!你能不能弄到卫生间的钥匙,或许我能找到蛛丝马迹,就像无记名投票那样。”
毕生嬉笑着摆摆手,就差没将“别开玩笑”四个字写在脸上:“你的职业到底是医生还是秘密警察啊,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吗?”
“我是个医生,同时也是个非常不错的推理小说家,至于你说这里面没我的事,我可并不这么想,素材总是来源于现实生活的。”方医生不无得意地说。
“那很抱歉,方医生、方大作家,这里没有你要的素材,这里只有一群无聊的年轻人以及一次跟车祸无异的意外事故。”毕生一字一句地回答。
方医生饶有兴趣地盯着毕生,仔细打量了半响才说:“其实,你不用刻意瞒着我,你我对于高翔的死应该是持有相同看法的——这仅仅只是个开始,陆续还会发生不知道多少起精心设计的谋杀案。你说,我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好了老弟,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无论现在还是不久的将来,你和我,都将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盟友!”
毕生听得一怔:“等等,方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明白啊?什么开始,什么盟友,方医生你——”
方医生故作神秘道:“老弟,不要再装下去了,我对你的秘密一清二楚,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的,因为我迫切希望看到这个游戏能够继续进行下去。”
这话把毕生吓出一身冷汗,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有意无意地将双手藏在身后,不温不火地答道:“方医生你真是个很有趣的人,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秘密,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呢?而且这个秘密还跟高翔的死有关,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抱歉,万分抱歉,我有些兴奋过头了,所以请你原谅我的冒失。”方医生笑着摆了摆手。
毕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眼皮子跳了跳,若有所思地问道:“上船的时候我好像跟什么人撞了个满怀,不会这么巧,那个人就是方医生你吧?”
“你总算想起来了。”方医生用右手食指在空中划了个小方框,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心照不宣,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免得一不小心被人发现,呵呵——”
气恼的毕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不论你信不信,高翔的死只是个巧合,乘警昨天已经当场结案了。”
方医生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绝不会是巧合。而且高翔也绝不是死于意外,这一点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想不用我挑明吧?!”
“随你怎么说吧,总之这个结论不仅仅是乘警单方面得出的,我和邢叔叔也持有相同的意见。”毕生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完转身便想离开。
诧异的方医生歪着头,伸手拉住毕生的胳膊:“昨天有个很明显的破绽,足以说明高翔并非死于意外。当时我认为你和邢怀彬都已经发现,所以就没出声,但现在看来你们似乎把它给忽略掉了。”
“什么破绽?”毕生不耐烦地转过身来,“如果仍然是你那个老掉牙的、罪犯不记名投票的心理学说,那还是请你收回去吧,我现在要好好睡一觉,眼睛都肿了。”
脸色微微涨红的方医生松开手,仿佛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冷言道:“既然你不感兴趣,我又何必多次一举?你尽管睡你的春秋大觉去吧,无知的年轻人!”
毕生冷冷地瞪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躁乱,但他很快恢复正常,耸耸肩没有道别转身离开。
……
重又回到警务室外面,可是房门依旧紧闭,毕生在那儿徘徊了一阵后,低声咒骂着在门上踢了两脚,与方医生的邂逅以及谈话让他原本糟糕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离开甲板,毕生主动找上乘警休息的房间,把他们从酣睡中吵醒之后,将卫生间的钥匙交到他们手中,并仔仔细细交待清楚昨夜邢怀彬的判断,请他们尽快联系岸上的公安部门检查高翔的尸体,确定他死前是否吸过毒。可乘警却告诉他,至少要等到四天以后船才能靠岸……
看着两个乘警一脸的闷闷不乐,毕生也是无奈,讪讪离去后却在回房间的路上与拉着行李的林倩儿不期而遇。
与方医生和刘剑锋等人一样,林倩儿也是临时被拉进“杀人游戏”凑数的一员,只不过由于游戏刚开始她便有事离开,所以毕生倒把她给忘了。
“你——你是林倩儿?”毕生尽量从酸痛的脸上挤出几丝笑容,以免让自己看上去过于疲倦和唐突。
头上戴着编织线帽,帽子的边沿几乎盖住了眉毛,身材娇小的林倩儿右手托着个行李箱,左手拿着本书边走边看,听到有人说话便微微仰头,愣了半响后才嗯声问道:“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比较忙,或许要到下午才有时间。”
讪笑的毕生挠挠头:“林倩儿,你八成是认错人了,我叫毕生,昨天我们在一起玩过游戏,你不记得了?”
林倩儿带着狐疑的表情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昨夜恐怕也没有睡好,她松开拉着行李的右手,伸过去用大拇指在毕生眼睑上摸了摸:“你眼睛里面都是血丝,看来我提前退出游戏倒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被林倩儿意外亲昵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肿胀的眼睛却说不出的舒服,毕生不易察觉地往后仰了仰,心坎儿怦怦直跳,虽然他和邢晓菲、胡玲两个美人儿从小一起长大,但却从未有过现在的这种感觉。他感觉脸蛋开始发烫,紧张的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幸好林倩儿的手指很快便离开了自己,于是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