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首长 (1+2部)-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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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上楼的时候,唐小舟问,到底怎么回事?很严重吗?怎么闹到要住院?
谷瑞丹说,他们去一家工厂搞环保大检查,那是家环保不达标企业,上面已经限期整改,有可能要关闭。那家企业可能以为他们是来关工厂的,煽动一些工人围堵执法人员,最后动手了,打伤了两个人,瑞康是最重的。
唐小舟立即知道,谷瑞丹说的是假话。最近,中央越来越重视环保工作,环保执法的力度逐年加强,他是很清楚的。虽说区级环保部门对某家企业执法这样的事,对于省一级来说是小事,可发展到围殴执法人员,就是大事了,属于群体性事件。比环保执法更加重视的,恰恰是群体性事件,一旦发生群体性事件,将会层层追究。对于群体性事件,上面有严格规定,必须在第一时间上报,否则是要严肃处理的。也就是说,真有这样的事发生,省委办公厅第一时间会接到信息。当然,事件刚发生,下面的呈报滞后,可能性不是不存在。唐小舟之所以立即认定她在说谎,完全基于他对她的认识。
谷家人有一个不好的习惯,特别多小谎言,以至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他们也往往以谎言对付。谷瑞丹所说的话中,只要不涉及大事的,至少有百分之四十是谎言。她说谎不是性格而是一种习惯,有时候,唐小舟甚至以为是一种遗传,她的父亲如此,她的兄弟姐妹如此,现在发展到女儿唐成蹊同样如此。
他们来到病房时,谷瑞丹的母亲、姐姐以及二嫂在里面。
这是一间单独的病房,条件相当不错,病房里有沙发有电脑,还有单独的卫生间和厨房。谷瑞萍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无奈,看到唐小舟,只是和他点了点头。他和这个大姨关系一直不好,原因是她一直在谷瑞丹面前说唐小舟是个乡下人,一身的酸气土气俗气。最初,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谷瑞丹是坚决不听的,可听多了,慢慢也就形成了影响,得到了谷瑞丹的认同。如此一来,这些话,便开始影响到他们的夫妻关系。
唐小舟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自己,因为他的父亲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上谷家的门,完全是一副老农相,挑着一担箩筐进了省城,身上的衣服虽然没破,却已经磨得发白。当时,唐小舟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谷家找了一些不再穿却又没地方可扔的旧衣服给父亲。父亲像得了宝一样,当着他们的面穿了,果然比他那套好多了。父亲有些舍不得,要立即脱下来,换上自己原来那套。
谷瑞萍说,别脱别脱,穿着吧。你那身衣服,隔壁邻居见了,还以为我们家来了个捡垃圾的。
第九卷 陈运达的官场自留地 陈运达的官场自留地07
唐小舟知道,谷瑞萍并非有口无心,她是故意这么说的。那时候,谷瑞丹只是公安厅办公室的一名普通公务员,却找了一个省报记者。谷瑞萍本人虽然在市税务局而她的丈夫在市政府,却都只是普通职员,本能地觉得,妹妹和未来的妹夫比自己混得好,心里有点酸酸的,所以故意强调唐小舟只是一个乡下的穷小子。
此后的相当一段时间,谷瑞萍对这个妹夫并没有好感,见了面要么是不理要么是颐指气使,尤其是她的丈夫在市政府提了一个小小的副科长之后,她的自尊心爆棚,俨然就是这个家的救世主。直到唐小舟当了省委书记秘书,她对他的态度,才开始改变。
谷瑞康的妻子刘丽丽,此时正趴在丈夫的病床前哭着,谷家的老太后站在一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骂娘,说这是哪个断子绝孙的下手这么狠。
唐小舟只知道谷瑞康被人打了,进了病房才知道,竟然打得非常严重,头上缠了很多绷带,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嘴和一双眼睛两个鼻孔,不知是说话不方便还是不想说,他的嘴紧闭着,手上腿上身上也缠着绷带,整个人被裹成了粽子。即使唐小舟对谷家人半点感情都没有,看到一个人被打成这样,他也异常愤怒,说,这是哪个王八蛋,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打?他转向谷瑞丹问,你们公安部门是什么态度?这是典型的刑事案。
让唐小舟大为惊讶的是,谷瑞丹回答得轻描淡写,说,我已经问过了,他们正在调查。
岳母看到唐小舟,知道他如今大权在握,民间称为二号首长,只要他说一句话,就连市委书记也不敢怠慢,便以极其权威的口气说,唐小舟,这件事你一定得做主。我们瑞康不能就这么被打了。
唐小舟反感她这种语气,可她毕竟是长辈,他不会给她脸色,便说,是是是,妈,你放心。
岳母说,我放心,我怎么放心?人都被打成这样了,我能放心吗?我不管这么多,这件事,你一定要管到底。如果不给个说法,以后,你就不是我们谷家的人。
唐小舟觉得好笑,暗想,我本来就不是你谷家的人。何况,做你们谷家人很好玩吗?你们谷家又何时将我当家里人?
他说,这种事,应该让媒体曝光。这样吧,我给日报的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们来一趟。说着,他拿出手机,要拨打电话。
站在他身边的谷瑞丹悄悄地踩了一下他的脚。他诧异地望着谷瑞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见谷瑞丹正在劝自己的嫂子,不理自己,他有些不好收场,只好装着出门打电话,离开了病房。
到了外面走廊上,他给日报社跑线的记者打了一个电话。对方说,根本没听说这样的事。唐小舟以为日报记者漏了新闻。日报记者都很大牌,消息来源比较单一,往往接到通知,才去参加会议,回来对着通稿发新闻,漏掉关键的社会新闻,是常有的事。他又分别给三家都市类报纸的跑线记者打电话,他们靠市场竞争生存,记者跑漏了新闻,要扣分,所以跑得勤。三家的记者都问了,结果是同样的,根本没有这样的事。
第九卷 陈运达的官场自留地 陈运达的官场自留地08
唐小舟原想再问问环保局区政府之类,转而一想,不必了,自己最初就怀疑这件事是假的,谷瑞丹的那一脚,其实已经证实,此事瞒着岳母和刘丽丽。从谷瑞萍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可以看出,她应该是知情的,这姐妹俩合起来编了一个谎言,骗了很多人。
唐小舟正考虑是否进去的时候,见对面走来一群人,全都穿着白大褂,年纪已然不轻,其中有一个,头发全都白了。领着他们的,是谷瑞安。
谷瑞安已经看到了他,叫了一声,然后向身边的一个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个人的脸色立即放出光来,冷漠的表情变得极为恭敬,脚步也加快了,并没有折身进入谷瑞康的病房,而是快步朝唐小舟走过来。
唐小舟明白了,这个人可能是医院的什么权威,被谷瑞安请过来了。那人热情地和唐小舟握手,说,欢迎首长来视察工作。
谷瑞安立即向唐小舟介绍,这位是雍华医院的院长。
院长又向唐小舟介绍了身边的几个人,全都是医院一流的专家。
唐小舟暗吃了一惊,谷家何德何能,竟然将这几个如此显赫的人物请了出来?雍华医院是江南省最好的医院,有一百多年历史,这几个人,目前是整个江南省最顶级的医学专家。很快,唐小舟明白了,这些专家并非冲着谷家来的,而是冲着省委书记秘书来的。谷家人办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大家一起进了病房,专家们看病历,找护士了解情况,又问了谷瑞康几个问题。
唐小舟原计划两点钟之前赶回办公室,那样,还可以抓紧时间睡上半个小时,可现在,已经到两点了,院方如此重视,他甚至都不能提走的话。果然,院长告诉他,请家属到办公室去,院方要开一个病例分析会,商量下一步的具体医疗方案。唐小舟看了看表,说,那我们抓紧,二十分钟后,我必须走。
会议开始,先是几位专家介绍情况。谷瑞康的情况确实很严重,全身有四十几处伤,其中有十几处伤势较重,大小手术处理多达十一处,全部加起来,共缝了七十多针,两处骨折。尽管如此,并没有致命伤。
唐小舟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他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便向谷瑞丹说明,下午还有很多重要的事,他必须走了。谷家人竟然将他当成救星,簇拥着他,护送他离开。尤其是岳母,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再向他提出要求,要如何如何。那情形,仿佛他不立即下令抓到凶手并且将凶手绳之以法,她便不放他走一般。倒是谷瑞萍变得异常主动,将母亲拉到一边,一再对唐小舟说,你有事,你快走吧。
唐小舟以为,这件事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其余的事,谷家自然会处理,就算是打一下他的招牌,也不算大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第九卷 陈运达的官场自留地 陈运达的官场自留地09
后来谷瑞康出院,唐小舟恰好陪赵德良到北京,便躲过了陪谷瑞丹去医院接他。
赵德良去北京是回家,每个月都有那么几次,公事私事两兼顾。唐小舟并不是每次都跟着赵德良去北京,差不多有一半时间,是不需要他陪着去的。就算他陪着去了,也并非全程跟着赵德良,大多数时间,赵德良住在家里,而他住在酒店。当然,也像他第一次陪赵德良去北京一样,他会在酒店里给赵德良登记一个房间,哪怕他根本不过来住。
这次去北京,是他主动向赵德良提出来的。他知道谷瑞康要出院了,如果留在雍州,就会和谷瑞康的事纠缠一段,比如陪着整个谷家人去接谷瑞康出院,就像去机场接一位出访后载誉归来的国家元首。此外,还可能要陪着谷瑞丹登一次谷瑞康的门以及回一次谷家。这些事,他一件都不愿做,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逃避。何况,他在北京,真的有很多事要处理。
首先要处理的,自然是要见邝京萍,完成一次减排运动。
他和谷瑞丹基本已经没有夫妻生活,偶尔,谷瑞丹为了表现自己的温淑贤良,会改变以前不闻不问的态度,恩惠一次。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只要他想到那天家门被从里面反锁的事,顿时就泄气了。经历了几次之后,谷瑞丹也就省了事。
在雍州,他原本也可以减排,他还有两个女人,徐雅宫和孔思勤。
徐雅宫可以说已经是他盘子里的菜,随时想吃都可以伸出筷子。他和徐雅宫目前的关系,还停留在经常打打电话以及发一发手机短信,遇到有机会,他也会将她约出来。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在激烈地斗争和挣扎,既想美餐一顿,又觉得还是这样看着闻着比较好。吃肉不如喝汤,喝汤不如闻香嘛。
至于孔思勤,一开始他是充满了兴趣的。那次给她过生日,她将一切说得太直白了,让他觉得,如果和她做了,等于是给了她一次效忠自己的机会,事情会因此变得无趣起来。
他毕竟是男人,池子里的水满了,就一定得想办法抗洪排洪,否则就可能酿成洪灾。邝京萍是他目前惟一的减排渠道,当然,他也真的喜欢上了邝京萍,只要他到北京,她就陪在他身边,并且从不向他提出任何要求。
唐小舟到北京,还有另一个目的。
他有很多同学在北京,以前在报社,过得不顺心,和这些同学基本已经断了来往。现在当了省委书记秘书,身份变了,那些同学便主动向他靠近,并不仅仅只是他的同班同学,甚至包括其他系以及前后期的同学,也都争着和他搞好关系。这些同学中,有许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