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蜃城-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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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角落,一忽儿金灿灿闪亮,一忽儿红彤彤黯淡,它们犹如无数扑闪的锐利眼睛,东张西望,伺机发动猎捕。
灰蒙蒙的水面下,暗藏一双绿荧荧的犀利眼睛,意味深长地眨眼,死死盯住水面上妄图逃生的小艇,船底鲜艳的橙色,在它看来异常醒目,好似存心在诱惑它。饥饿难忍,它缓慢舞动爪子,超级癞蛤蟆庞大的身躯顺水浮游,借助夜色的掩护,它偷偷摸摸向人逼近。
狭小的救生艇船头,一位高大的白人水手迎风挺身站立,雪白衬衫的衣袖高高卷起,他使劲儿挥舞双臂,声嘶力竭地喊叫,竭尽全力鼓励大家加紧划船。“加油啊!加油,加油干!”由妇女、老人和幼儿组成的乘员队伍,在“黄金”号水手的指挥下,齐心协力,努力划船。来自中国台湾的老船工们,俨然成了“逃命小分队”的生力军。他们配合默契,斗志昂扬,然而救生艇却几乎不曾前进,它仿佛是被海面牢牢吸附,“粘”在原处动弹不得。
母亲和她的孩子合力划动一支船桨,幼子娇嫩的小手,轻轻搭住母亲白皙的手背。母亲的手腕子上,蝴蝶花纹的银镯子,反射了月光,一如星辰微微闪烁。母亲温暖怀抱中的幼子,咬紧牙关,尽心尽力划船。胖乎乎的小脸蛋涨得通红,细小晶莹的汗珠子,在他额头和鼻尖上晶莹闪亮。他的神情那么样的专注,一边认真划船,一边聆听银镯子的“叮咚”击响,他的神情模样很像小骑士呢。
“老伙计们,再加把劲儿。加油干,可别给咱老船工们丢人哟。”黄老先生埋头卖力气,热心为同舟共济的老哥哥们加油、鼓劲。那位和他并肩划船的林老先生,憋闷得脸色煞白,累得“哼哧哼哧”直喘气,他仍然咬牙坚持奋力划船。这样的大场面,多么激动人心,他可不能轻易落后,尤其是不能输给身旁那对母子。
每一桨,他都划得尽心尽力。每一桨,他都划得扎扎实实。每一桨,他都力求划出专业水准。乘人不备,他也悄悄地小声抱怨:“投诉,到达香港,我们一定要投诉。活见鬼,这算什么豪华度假游?放狗屁。想不到,还要自己动手划船逃命呀。若要我说,肯定是那条大鱼的肉骨头,惹的祸。冷不丁,招来一只癞蛤蟆,吃人的超级癞蛤蟆,该死的坏东西。”话音刚落,“癞蛤蟆”仿佛闻风而至,它那只巨大的前爪,忽地伸出水面。它僵硬地竖立在月光下,纹丝不动,黑糊糊、寒森森的,然后慢吞吞地原地回转,掌心面对它的猎物,霎时一个猛子恶狠狠地打击,准确捉住救生艇的船尾。
被爪子牢牢擒住的小船,挣脱不能,原地团团打转,它好似一只陀螺,雪白的浪花随之飞溅。人,兽,船,三方僵持不下,一时间势均力敌。“妈咪?!别离开我,妈咪啊?”幼儿尖声惊哭,凶恶的蛙鸣般的吼叫,轰然震荡在漆黑夜空,迅速淹没孩童的哭喊。
蜃城的异兽大天使,它活像疯狂的魔鬼,一起一伏浮游在漆黑海面。哭喊声刺激了它,它的食欲越来越旺盛,它异常亢奋地挥舞爪子,接二连三掀翻几只救生艇。贪得无厌的家伙,绝不会容忍,坠落在罗网深处的猎物轻易脱逃,它是“蜃城晚餐”的尊贵主人。那些可怜的落水者,女人、孩童和老人,他们绝望地拼死挣扎,瞬间就被黑漆漆的海水吞噬。
“黄金”号邮轮的船尾甲板上,人们亲眼目睹这一幕振聋发聩的惨剧,无不扼腕痛心,悲不自胜。正当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大海上又传来一阵凄惨的呼救声。
“天哪,救命啊,救命!”
“来人啊,来人,救救我们?”
“吃人!吃人!它吃人啊!”
一只救生艇,两头被钢丝绳系住,悬挂在“黄金”号船身的外面,不料刚巧卡壳。它高悬在半空,既下不去,也上不来。洁白的海浪高高飞扬,频频拍打船底,“啪嗒啪嗒”响。这只高悬的小船,在海风中摇摆晃动,情同钟摆,它随时可能坠落大海。而它,那只凶恶的“癞蛤蟆”,它正在大海里抬头仰望,它在耐心等待蜃城晚餐从天而降。
情势危急,千钧一发。救生艇里的乘员们,刚刚亲眼目睹大海上的惨剧,一个个惊慌失措,直吓得面如死灰、魂不附体。他们紧紧抓住船沿,争先恐后探出身子,冲着“黄金”号歇斯底里地狂呼:“天主哪,救命!赶快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癞蛤蟆’就在下面,它要吃人啦!”
“黄金”号上,人们面面相觑,惨剧令人措手不及。嘹亮的鼓声,再度奏响。没有人下命令。鼓声,仿佛就是战斗号角。水手们精神抖擞,纷纷投入拯救生命的战斗。他们努力摇动手柄,收拢钢丝绳,想把那只悬空的救生艇重新拉回来。一些人自发参与营救,更多插不上手的人,焦急地聚集在船沿边,纷纷探身张望。白茫茫的迷雾中,一张张汗、泪横流的脸庞,月光中微微闪亮。人们热切期盼,默默祈祷,祝愿危难中的人能够尽快脱险。
救生艇被钢丝绳拉动,开始缓缓向上升,看到获救的希望,艇上的乘员们渐渐安静下来。他们屏气凝神,等待平安降临。
“黄金”号邮轮的船尾甲板,篝火熊熊燃烧。红彤彤的火苗,热切地跳动,仿佛一颗颗深情跳动的心。此时此刻,船上,船下,人们心心相印,共同为生命祝福,静静聆听青年鼓手的鼓声。
鼓声如歌,激昂奔放,瞬间振奋人心,一声声击破黑沉沉的死寂。忽然“嗖”地一声响,血淋淋的长舌高高跃起,它卷起一波海水,黑压压迎面扑向金色头发的女童。一切拯救都已经来不及。女童尖叫一声,情急之下,她索性从救生艇中纵身跳进大海。她那娇小的身影,迅速在漆黑一团的波涛间消失。
长舌,落空。它有些沮丧,迟疑不决,高高地举在半空中,海风中微微晃荡,情同钟摆。巨大的黑影子,随即慢吞吞靠近半空中的救生艇,它那样子仿佛是在思考哩。嗯,那么多鲜活的牺牲品,究竟先吃哪一个?
紧急关头,究竟忍无可忍,深色肌肤的人妖,“呼”一下蹦起来,他决心充当英雄好汗。但见这位“好汗爷”的手中,紧紧抓住一只高跟鞋,那是他刚刚脱下来的。桃红色的高跟鞋,细长的鞋跟在月光中金灿灿闪亮。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用鞋跟打击那条吃人的长舌头。真是恨死了,他比它更加凶恶。
锐利的铜质鞋跟,好像一把匕首,有力地击中长舌。他看准了下手,拼命扎进它的皮肉,用力搅动,然后往回一拉,顺势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皮肉翻起的地方,墨绿色的污血喷溅而出,黑暗中荧荧闪亮。阵阵恶臭,扑面而来。
“癞蛤蟆”吃着苦头,它显然受到惊吓,十分地狂怒,立即展开凶猛反扑。长长的舌头,猛地甩起来,鞭子似的恶狠狠抽打船身,救生艇随之剧烈颤动,左右晃动,摇摆不定,一些人站立不稳纷纷坠落。
空中坠落的“白大袍子”们,迎着海风,他们的行头很快充满空气,纷纷舒展开来,宛若朵朵雪白飘零的百合花,飘落在大海上,他们随波逐流。
见此情景,“黄金”号上的人们没有放弃最后的努力,他们仍旧勇敢地继续营救工作。救生艇仍在缓慢上升,好似即将逼近那一轮明月。长长的舌头灵活舞动,它兴致勃勃,血腥味儿使它愈加精神抖擞,它在半空中优雅转身,换个姿势,重新调整进攻策略。
灵巧的舌尖,“啪嗒”一下钩住艇尾,它把它使劲往下拉扯,它是预备要把钢丝绳一举扯断,了事。乘员们见状,决心拼死一搏,他们争先恐后跳起来,奋起反抗。十几把橙色的船桨,狠狠地砸向长舌。异兽大天使眨了眨眼睛,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长舌蠕动,纠缠不休,它是舍不得放弃这顿嘴边的晚餐。
双方彼此争执不下,钢丝绳的接口处突然断开,金属的扣子飞起来,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刹那间,救生艇成了断线的风筝,它紧挨着“黄金”号邮轮,飞快地垂直落下。坠落的小艇,半空中被长舌轻轻拽了一把,轻盈地翻身,底朝天倒扣在海面上,飞溅的雪白浪花迅速淹没落水者。
鼓声在继续,震撼每个人的心灵。激昂奋进的鼓点,排山倒海,回荡在夜空,如同一声声怒吼,一举击穿笼罩人心的迷雾。'。电子书:。电子书'
不知过了多久,“黄金”号邮轮的灯光,忽然诡异地亮起来。惊呼声,随即响起。黑衣的蜃城卫兵队伍,手持各式各样的凶器,气势汹汹冲上船尾甲板。他们呼啦一下组成包围圈,以武力胁迫众人。
蜃城护法——小福儿,他不慌也不忙,笃悠悠地现身啦。只见他,已然换上崭新的护法行头,大模大样地迈开方步,慢吞吞迎向“黄金”号邮轮的船长。宽大及地的烟绿色袍子,海风中轻飘飘舞动,小福儿的身前身后,笼罩一股子令人作呕的邪气。
这只刚刚成功蜕变的“大蝴蝶妖精”,昂首挺胸,神气活现,伫立在皎洁月光下,他若有所思。他细心整理心爱的袍子,然后慢吞吞地开腔。他的话语呀,仍然是那么样的轻柔温和,绵软如沙,诱人陶醉。他笑吟吟地对船长柔声说道:“哦,亲爱的船长先生,您辛苦了。该歇息了吧?”说着,他突然扬手,宽大滑爽的袖子,顺着他的手臂徐徐滑落,露出白皙的胳膊。在他的手里,握着一把乌黑油亮的手枪,它正对船长郑楠先生的胸膛。
枪?表弟小福儿?哇啊,真不敢相信。人群当中的吉祥,立时惊慌失措,心儿狂跳不已,他禁不住大声喊叫:“住手,小福儿!”
“砰”一声炸响。
小福儿完蛋!吉祥在心中,一声绝望的惊呼,情同海浪在咆哮,他只觉得胸口一阵深深的疼痛。人整个儿变得麻木,手脚冰凉,他简直魂不守舍。他下意识地跟随惊慌的人群,向那位遭到枪击的船长跑过去。
船长倒下了。人们震惊而且悲伤,团团围住受伤的船长,一个个不知所措,无言以对。沉默,饱含慰藉,饱含情谊,也饱含挥之不去的恐惧。“船长啊?”一声凄惨的哭喊,忽然响起,那么样的撕心裂肺,闻之令人动容。白茫茫的迷雾,狰狞飘舞在他身旁,伤心欲绝的青年水手小顺子,情不自禁。
白雾阻隔,吉祥睁大眼睛,望着痛心疾首的一幕,羞愧,痛悔,他究竟无地自容。他涨红了脸,徒劳地握紧拳头,恨只恨他此时此地的无能为力,他是力不从心哪。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承受,眼前这个严酷冰冷一如霜雪的事实。事实确凿,表弟小福儿他是一个杀人凶手!
凶手,洋洋得意。轻轻地吹了吹枪口上焦黑的尘埃,他漫不经心地把玩手枪。他那纯洁无邪的神情呀,仿佛一个正在海边玩耍的孩童。他淡然地嘀咕一句,说:“美国货,还挺好使呢。”
船长先生睁大眼睛,紧紧盯住水手小顺子,他紧紧握住他的手,他已经说不出话了。这孩子是他的养子,是他一手带大的。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和他亲如父子相依为命,他们风雨同舟。此刻,他心里有许多话,想要交待他。艰难地呼吸,他在等待,努力积蓄每一分力量,他在心中大声催促自己,说:“站起来,赶快站起来。必须完成船长的使命,亲手把乘客送到安全的地方。”
望着那轮明月,他不禁浮想联翩。他仿佛看见,一生曾经的生活画卷,纷纷扬扬在他眼前浮现,仿佛海天之间展翅翱翔的白色飞鸟。他仿佛听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