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把我当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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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于羞怯的穿着件好衣裳的女子,五个人便一齐围上去:
“同志,您这衣裳是在哪儿买的?”
遇到街边闲着聊天的小伙子们,五十人便一齐严肃起来,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其中某个会嘴皮不动地小声对同伴说:“瞧左边那个。”
五个人走出一段距离才办流回过头飞快地瞥上一眼,兴奋地大步向前走:“什么呀?一点都不帅。”
“牛仔裤穿他身上跟套鸡腿上似的。”
百货商店里,姑娘们在光芒四射、晶莹剔透的珠宝柜台前默默地咬着嘴唇含恨一件件仔细观看,通红着脸蓬乱着鬓发眼睛水汪汪地艰难地直起腰,蹒跚着离去,既坚强又可怜,脸上无不带着沉思的神情。
在抛卖廉价衣服、鞋子的柜台前,她们又恢复了自信。疯狂地挤进去、嘶鸣着、拉拽着,根本不问价就一手交钱一手接货。同样疯狂地往外挤,一出了人群便立刻展开衣服用下巴夹着在自己身上比划着,也不顾身后涌来涌去的人群的碰撞,或窃喜或沮丧或自我安慰或没了主意。
“姑娘们,别光顾咱们买便宜货呀。”王姑娘窃喜地忽而想起元豹,“学生都丢了。”
姑娘们抬头找元豹,发现元豹一个人站在远处,在拥挤的人流中显得茫然失措,束手无策。
责任感回到了姑娘们身上,她们游刃有余地逆着人流围到元豹身边。埋怨他:“你为什么不跟住我们?”
“我确实是尽了最大努力。”元豹说,“我已没法更象你们了,逛商场实在是一种无法一学就会的复杂技术。”
“你感受到做一个女人很容易了吧?”
“太不容易了,当马戏团的小丑也没这么难。”
“别别,你千万别灰心。你觉得难了是因为你光体会了一个女人的辛苦还没品尝到一个女人的幸福。当你买到几件可心的漂亮衣服,披挂停当,往大街上那么一走,那么一站,你会油然而起一种骄傲,其乐无穷。”
王姑娘回脸同别的姑娘一样伸着脖仰着脸盯着一排挂着的五颜六色的裙子看,伸手指着其中一件对忙来忙去的售货员嚷:“师傅,给我们拿那件桃红的。”
“不不,我觉得翠绿的好看。”周姑娘说,“穿上衬得皮肤白。”“我喜欢鹅黄的。”吴姑娘说,“鹅黄的穿上干净。”
“湖蓝的呢?”郑姑娘问,“湖蓝的穿上不是显和宁静么?”
“你们到底要哪个色儿的?”售货没不耐烦地说,“想好了。”“红的。”“绿的。”“黄的。”“蓝的。”“到底你们谁穿呀?”“他。”王姑娘一指身旁元豹,“您觉得他穿哪个颜色好?”
售货员凝视元豹,又看了眼那几个姑娘,吸了口气,转身走开。“他穿不了——没那么大号的。”
“到这儿来到这儿来。”
姑娘们领着元豹挤进化妆品柜台,欣喜地嗅着该柜台芬芳的气味儿,指着各种牌子各种用途的化妆品歪着头问元豹:“你喜欢哪种哪个香型?”然后热情地向元豹推荐自已心爱的牌子;“西施兰怎么样?滴滴香浓。”
“奥琪好,一擦就白,一按就亮。”
“谁让你不擦红鸟?”“随便吧。”元豹问王姑娘,“我非得用这些带味道的东西吗?”“你见哪个女人没有味道?”
全体发廊,老板点头哈腰迎上来:“小姐们做头?”
小姐们闪开身子,露出跟在后面的元豹。
“他做。”王姑娘说。老板仰视着元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马上又恢复了热情的张罗劲儿。“请里边坐,里边坐吧。”
元豹围着白单子坐在理发椅上,盯着面前的镜子,老板手拿梳子吹风站在一旁疑惧地小声问:
“您要什么样的?”“我这样的。”王姑娘站在边儿上摇晃着自己的短发说,“百慧型。”镜子里,元豹盯着自己,他刚烫的头,穿上了女式衬衣。姑娘们正用新买的化妆品七手八脚地给他化妆。
王姑娘用手挖了些洗面奶点在他的额头、鼻尖、两颊和下巴上,然后用手心涂匀。再用手挖出些粉底霜轻轻揉擦在元豹脸上。接着,用小刷子蘸着白粉一层一层刷上去,使元豹的脸变得一片惨白眉毛都淡了。
周姑娘用眉笔重新画出元豹的眉线,又细又长黑眉梢还往上挑。周姑娘接着为元豹画眼线,让他闭上眼睛在他眼上一笔一笔地画。吴姑娘用睫毛夹子用力将元豹的睫毛夹得上翘成一排,用小刷子在元豹的睫毛上涂着睫毛油。
郑姑娘用色笔在元豹鼻梁两边画上两道浅线,用手涂匀,使他鼻梁也变得高耸、上翘。然后用笔勾勒出元豹的嘴唇轮廓,拧开一管口红小心地将元豹的嘴唇涂得饱满鲜红。
王姑娘最后又在元豹的颧骨处涂上了胭脂,这样,元豹的形象最后完成了。那是副妖艳、骇人的嘴脸。
姑娘们看着镜子里的元豹也吓住了。
“哪儿有问题?是不是太艳了?”
“不该有问题呀,平时咱们不都是这么画的?”
“脸太白,嘴太红,眼睛太往上吊。”
姑娘们重新又拿起工具,为元豹修修补补。
元豹瞧着自己,毫无表情,接着,他慢慢咧开嘴笑了。鲜红的嘴唇犹如血盆大口,连他的牙齿都被染红了。脸上的白粉堆起来,形成一道道皱褶,簌簌往下掉渣儿。
他停止了笑,那脸变得青一块、紫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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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把我当人
第十九章
“元豹表现得怎么样?”
一辆汽车里,赵航宇醉醺醺地坐在司机旁的座位上,头也不回地问坐在后排座位上的刘顺明:
“他情绪稳定吗?”“相当稳定。”刘顺明凑向前去对赵航宇说,“看上去相当平静。很乖很听话,唯唯喏喏。在那儿和姑娘相处的也很好。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任何不愉快事情发生,真是个好青年,看来白度对他胡说八道一番一点作用都没起。”“要注意监视,也许这是假象呢。搬去和美丽的女孩子同住,这谁都不会有异议,如果一旦知道了我们的真正用心会不会登时为之一变,大吵大闹甚至发生更坏的事情——不干了?”“目前还很难说,但我觉得不会,元豹和白度不一样,人忠厚得多。当然这也仍需要个过程,所以我也不急于跟他明谈。先让他舒服几天,习惯了,尝到甜头了,再谈起来可能就容易得多。”“不要太大意了,不要太相信一个人的表面行为了,这点我是有惨痛教训的。谁老实谁忠厚?表面越老实的人骨子里就越坏!我是看透了,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互相演戏给对方看。对他再好也没用,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到时候就反咬你一口。没劲活着真没劲,有时真想大哭一场”赵航宇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您别太悲观了,赵老。”刘顺明解劝道,“别太想不开了,一个白度就使您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气,这也太不值了。”
“这些天,我常入梦里哭醒,醒来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就问自己:我这是在哪里?一语末了,酸了鼻子,泪就又下来了。”“不敢老哭,当心哭坏了身子。”
“下哭,我还能干吗?这些天我心里老想着一个念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质本洁来还洁去”
“唉哟,赵老,您可不敢寻短见,多少人指着你呢。”
“唉——,谁能指上谁?父母儿女都不能跟一辈子,功名利禄又岂是万年不坏的根本?宇宙都要毁灭,人生不过百年,我还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罢。”
赵航宇掩面大哭。刘顺明闻言也不禁惨然,但还是强颜欢笑地说:
“这也太消极了。咱们革命者还是得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人类解放的小车不倒就只管推。想想三分之二水深火热的人民,咱们不救就没人救了。”
“他是他,我是我。他水深火热与我何干?我心情悲苦无病呻吟又与他何干?从今后,我要丢开手,咱们互不相干。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冬夏与春秋今夜有酒今夜醉,今夜醉在秦淮河边”赵航宇轻轻吟唱起来,俄而,轻轻吟育起宋词:
“此去经年暮蔼沈沈楚天阔便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车停了,赵航宇仍在吟词:“王衾孤寒谁与共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可以。”浓妆艳抹的元豹站起来,俯视着这个比他矮半头,弱不禁风的小男子,张开双臂他搂自己的腰,捏住自己的手,随着他向场内舞去。昏暗的饭堂内,无数的男女学生搂在一起一声不吭地在跳舞。女的画得象熊猫,男的眼镜反着光象刚到地球的外星人。唯有元豹,一张大白脸悬浮于人头之上,五官分我清晰象一个大号秦香莲拉扯着幼小的儿子。“你是CP还是CY?”他问那个挣扎着的舞伴。
“都不是。”“那是哪个组织的?肯定有人派你来。”
“联合派遣。我是组织的人也不会这么惨,我只是个积极靠拢组织的人。小个子推车似地费力地推动着元豹,举起元豹胳膊跳着高绕过他的头顶,自己在元豹面前悠来荡去,紧张地踩着点儿一边看着道一边顶着他往前走,忙得一塌糊涂。
“你别累坏了,日子还长着呢。”
“没关系,我打小就帮家里干家活儿,什么苦都受过。”
“你会女步吗?”“别别,您可千万别同情我,让我累死。”
“可我连猫都不虐待。”
“我这是自才,跟您没关系。”
“想想磨房里的驴,你会好过一点。”
一曲终了,小个子靠在元豹手上休息了一会儿,站直向元豹道谢,噙着激动地向一旁走去。站在那里的教务处主任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些勉励的话,”在他手里的本子上郑重地记上个红点。教务处主任一挥手,又一个义士悲壮地走出来,向和姑娘们坐在一起的元豹走来。
“你们成立了一支敢死队是吗?”元豹问一旁的王姑娘。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王姑娘反问,“不是敢死队吗?”
“这么说,有两个支队。”
义士走近元豹,脸上堆起甜蜜的微笑。
元豹也忙堆起笑,多情地望着义士。
“可以认识一下吗?”义士不请自坐在元豹身边,“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你?”“我也好象在哪儿见过你。”
“你叫什么名字?”“小姓唐,唐三彩。”“真的?怪不得觉得你与众不同。”
“是吗?喜欢我对吗?”
“不自禁。”“那就请我吃饭吧,有胆量饭后再跟我上床。”
“我就想跟你聊聊,不想动手动脚”
“这回怎么这么乖了?平时你不这么。”
“别不知好歹。我可是仁至义尽,你要不配合那就是你的问题——你太动人了。”“这会儿叫爹都行,完了事再见我你能撒腿就跑。”
“你怎么这么了解男人——”义士忍着气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亲我一下。”元豹撅起大红嘴,义土噌地站起来,大步离去。在教务主任那儿他连喊带叫地分辩,教务主任只是摇着头,遗憾地打开本,给他记了个黑点。义士咬牙攥拳绝望看天。
“来吧,我们一起跳。”
乐曲又响,王姑娘拉起元豹和其他姑娘手搭着围成一圈,打夯似地低着头随着舞曲节奏拉来晃去,紧紧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