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师-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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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两个目的没有向你们说明,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可是,守护神殿的发掘结果太令我失望了,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是打开神殿的穹顶,由此进入神殿内部,而不是通过大门。这样一来,你将神殿内珍藏的宝物和数不清的魔法装备几乎毁坏殆尽,除了一些没多大用处的古董,你几乎什么也没有得到。最可恨的是,你彻底地毁了蕴藏着守护神力的珠子,你毁了它,毁了我全部的希望……”
说到这里,科里安眼睑涌动,眼角竟然淌下两行清泪。
杜邦道:“在离开葡萄园之前,你并没有交待我需要注意些什么!不是吗?”
科里安抽泣道:“是的,这是我怀有私心。但你的愚蠢却激起了我无边的怒火,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才改变了主意!抛弃你们,任你们自生自灭!”
杜邦道:“安比斯想得到守护神力,你也想得到。都是些渴望力量的家伙,都是些以自我为中心的家伙……”
科里安一撑而起,怒喝道:“不要拿我和那个卑鄙的家伙比较。他算什么?”
杜邦反唇讥道:“那你又算什么?”
科里安冷笑道:“安比斯之所以想得到守护神力,不外乎是为了满足他的野心和**。而我呢,只想获得解拖,获得真正的解拖。只要能不再受命运的掌握,哪怕只是再让我自由自在的活一天,我也愿意……”
357章 重逢、科里安的痛苦(四)
见杜邦一脸的不解之色,他道:“看吧,你不明白,你也不相信。好吧,让我们再回到刚才讨论过的问题上吧!”他叹了口气,盯着杜邦的眼睛问,“你知道我多少岁了吗?”
杜邦心想:“魔法也好,神术也罢,都不是注重养生的法门,据我所知,这个世界鲜有能活过200岁的人。即使我再看不透科里安的真实年龄,他也绝不可能超过300岁。他不可能像咱们青城山的长老们那样,能活到五六百岁,这不可能!”为了防止猜错,他重新仔细地打量了科里安每一根头发、脸上每一道皱纹。
“400岁?还是500岁?”杜邦讽刺地笑道,“得了吧。不要在我面前炫耀你的年龄了,要知道没有经过特殊的修炼,再强大的人类寿命都不可能超得过300岁!”
他的话是有相当的根据的,没有结成元婴的修真者,就算保养得再好,都不可能活得过300岁。若是凝成金丹,可多活200岁。即使如此,若没有碎丹成婴,也逃不拖500岁的大限之期。一旦丹碎婴成,可再添300…500年寿命,在此期间没能斩尸渡劫成功,最终也躲不过阴火焚身,魂飞魄散之厄。所谓天道无穷,不论任你如何的逆天而行,只要没能证得仙道,就不可能获得长生。
“300岁?300岁!300岁……”科里安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口沫横飞。杜邦一脸的不自然,他问,“很好笑吗?”
“不,一点都不好笑。如果真是那样,真是那样就好了!那就太好了!”科里安渐渐恢复正色,他道,“300年前我在做什么呢?我已经在葡萄园了,那时候的葡萄园和现在没什么区别。400年前呢?500年前呢?记不得了,记不得了,都记不得了,我每天总是在逼迫自己忘记过去,多数是忘掉了,但最想被忘掉的那些永远都还记得。300年,真是太好笑了。1500年前,我来到帕瑞斯森林居住,葡萄园就是那个时候动手修建的。我很懒,也不懂得珍惜时间,整整花了80多年时间才建成那样的规模……”
杜邦勃然色变,道:“不可能,1500年?难道,难道你已经活了1600多岁了吗?不,这绝不可能!”
科里安再次苦笑道:“1600年吗?今年是新元历多少年了?3650年?还好没有忘记。是的,我还记得在新元元年,庇护一世教皇在拜占廷颁布新历法时的情形。那天人们欢呼雀跃,举行了无比盛大的庆祝仪式,庆祝早已名存实亡多年的大陆历终于被取代了……”
杜邦眼里尽是惊恐之色,额上渗出了豆大的冷汗,他喘息着道:“你是在开玩笑吗?人,能活3600多年?”
科里安站了起来,自嘲地笑道:“3600年?真如你所说那就太美妙了,至少我在此之前的几千年记忆就只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
杜邦的脑子轰然炸开,差点当场晕倒。他扶着桌沿,强吸一口气道,“你,你是人?”
“你觉得呢?”
“不,你绝对不是人。你是神?”
“如果我是神,就不会被命运之神掌控了!”
“不,绝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骗你吗?”科里安怅然地叹了口气,良久才道,“真是骗你的话,对我来说,那真是最幸福莫过的了!”又道,“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想追求无穷无尽的生命,而对我来说,最渴望的就是能像正常人那样,生、老、病、死,再大的苦痛、再多的幸福,只需要享受短短的几十年就足够了。但我不能,我是被命运之神诅咒过的,我不会死,我也死不了,我无数次地想以死亡来结束命运的安排,但没用,我还是活着,活得好好的……时间,把我的眼瞳变成了银灰色,我失去了人最根本的色彩。我不是人,不是神,不是幽灵,更不是魔鬼,我什么都不是,但我会永远地活着,永远地活下去……”
科里安越说越激动,他滔滔不绝地道:“你永远无法体会我的痛苦,也没有人体会得了。在他们看来,我所拥有的,岂不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吗?啊,多么可笑呀,永生。当你看着你的爱人、朋友一次又一次在你面前死去,你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呢?是的,100年、200年或是300年、500年都可以承受,但是5000年、6000年,乃至无穷无尽呢?你不敢再去爱,不敢再交朋友,为了避免痛苦,不得不离群索居,隐居于人迹罕至的森林之中。孤独、寂寞每时每刻都折磨着你,它们就像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驱不走、赶不开,拿着钝钝的刀子,在你的心上、脑子里,慢慢地割……啊……我该怎么形容这一切呢?这个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像我这样渴望死亡的降临。”
“为此,我曾深入冥界。冥王哈迪斯陷入了沉眠,而执掌冥界的诸神却不敢收留我。我又去地狱深渊,那是一个归属于万魔之王撒旦叶和堕天使之王路西法统治的领地。我也请求他们杀了我,收割了我的灵魂,他们也不敢。最可笑的是,路西法竟然以朋友的身份亲自送我回到大陆……我也曾独自和教廷对抗,希望籍此来激怒光明神,让他降下神雷杀了我。但这没有用,教廷永远都不会把混乱的信息传回天堂,光明神不会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后来,教皇无法忍受我的所作所为,就派人对我说,如果我再不安份,他就会命人对付我曾经的爱人和朋友——是的,尽管他们早已经死了,但他们的灵魂还在转生轮回。为此,我不得不放弃敌对,选择在帕瑞斯森林里隐居。或者说,选择一座牢笼,把自己给关了起来,永远地关起来,直到,直到命运之轮重新转动……”
“活着,生命不属于我自己。想要选择死亡却又不能够……你能体会这种感觉吗?你能吗?你不能的!”
说完这话,科里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358章 重逢、科里安的痛苦(五)
过了很久,很久,脸色苍白的杜邦长吁了口气,叹道:“不,我不能……”他的眼神变得迷茫,藏着一个又一个疑问。在心底,他不停地问自己:他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永恒生命,却为什么会这样的痛苦呢?我入青城山修道,求的不就是能羽化登仙,长生不老么?是不是所有拥有永生生命的人都像他这样呢?我做错了吗?我的路在哪?
他一遍一遍地拷问着自己,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到前途是如此的迷茫,如此的令人恐惧。
科里安笑了起来,笑得苍凉,笑得悲凉,笑得凄凉。他站了起来,手舞足蹈,仿佛是歇斯底里的,但从他的眼神来分辨,却又是毫无意识的。他停了下来,像看着另一个自己那样看着杜邦道:“自然的王者,你的生命历程才刚刚开始。走吧,走吧,迷茫只是短暂的,清醒的痛苦才是永恒的……”嘿嘿地怪笑了几声,他又道,“如果,你换成是我,会怎样做呢?”
杜邦喃喃地答道:“不,我不知道……或许我早已经疯了……”
“疯了?”科里安笑道,“啊,疯了。那是一个多么令人垂涎的字眼呀。疯了,疯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多好?没有思想,没有痛苦,没有对未来的迷茫……可惜,命运之神就是如此的残酷,连疯的机会都不会给你,绝不!”他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杜邦打了个寒噤,他颤抖了起来,道:“不,这,我,我不知道!”可怕的恐惧如潮涌般淹没了他的心,他终于有一点体会到科里安的痛苦了——在命运之神的控制之下,虽然获得了无尽的生命,但也要承受无尽的痛苦,躲不拖、甩不掉,只有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一分一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挨……
“你会知道的!”科里安同情地说。
杜邦骇然地道:“不,我不会的!”
“不,你一定会。”科里安更加肯定地说。
杜邦心里乱作了一团,他已经无法理解思绪了,嘴里发出一串无意识的声响,仿佛要抓狂。科里安说:“成为自然王者的代价就是与这个世界同生共死。是的,了不起的自然控御师,你能驱驭这个世界所有的东西,但却无法驱驭自己的命运!”长叹一声,情绪渐趋于平静的他又道,“好了。我们的使命已经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还有吗?”杜邦抱着头叫道,“不,我什么也不想了。我只想回家,只想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家里。安安静静地,不被打扰地生活……”
科里安冷笑道:“你以为这可能吗?要是可以选择,我也就不会站在你的面前了。”
杜邦毅然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相信,人定胜天。我不会被命运之神左右的!”
科里安讥笑道:“得了吧,可怜的小伙子。你的智慧也仅只有这么点?多少年前,我也是这样想的,结果呢?是的,神是左右不了你的,但是这个世界是有规则的,规则,懂得什么叫规则吗?就像你选择成为了自然之王,自然生生不息的力量,能让你获得永恒的生命,你不会死、不会老、不会饥饿,直到世界毁灭的那天……知道吗?我之所以前来找你,是因为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我的影子,我感到自己不再孤单,不再寂寞。从此以后,我的痛苦有人分享。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最了解彼此的人!”说完这话,科里安端起桌上的已空的酒杯,晃了晃说,“啊,我又想喝酒了,怎么办呢?”
杜邦端起水壶,将壶中温凉的水一口灌进了肚子里,然后猛烈地甩动起头来,柔顺黑亮的长发在魔法灯光下飞舞,如梦如幻。科里安忍不住惊叹道:“看呐,多漂亮!”杜邦支起身,看着科里安说,“你是想看着我在你面前精神崩溃吗?不,你做不到的。该死的老巫师,你永远都不会看到这一天的!”
科里安耸耸肩道:“是的,永远都不会,我当然看不到了!”他又道,“好了,让我们现在赶去谢鲁伊兹修道院吧!”
杜邦奇道:“去那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