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校风云录-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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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校十大怪里说吗，‘一旦实习就全重来’，在学校呆得太久没用，还不如亲自到社会上闯一闯呢，那感觉多刺激多威风。”
　　“你丫就知道威风，等毕业分配时非给你分到技术队里去，到时候整天让你扫指纹，看你怎么当神探亨特。”胡铮顶着大脑袋说。
　　“呸呸呸，别咒我啊。”麻雀正色说：“当警察就得干刑警，我要干不了刑警就辞职！”
　　“你丫就吹吧，反正吹牛不上税。”胡铮回答。
　　“必须得当刑警，一等警察刑警队，各个都像黑社会……”麻雀的嘴边时常挂着警校流传的顺口溜，他对顺口溜里的内容深信不疑，甚至一度把谈资当成了真理。
　　在这时94级各队已完成了分配工作，一辆辆不同的交通工具驶来，有分局派来的大客车、也有市局单位的小轿车、有的甚至就是110警车，同学们在欢笑声中祝福着各自新的生活，又在离别的分手中以泪洗面。94级400人的队伍逐渐减少，一辆辆汽车带走了昔日的警校学员、如今的见习警官，绿色的校园也同时失去了一片朝气蓬勃的绿，而这片绿即将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公安事业中去了，成为整个春天的一部分。
　　我们在窗口怅然若失，呆呆地望着那片已恢复寂静的空地和白杨树。白杨树树干上长满了眼睛，那眼睛似乎就见证着警校学员的来临和离去、见证他们从青涩走向成熟，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我们还来不及再多想，集合哨又吹响了。
　　至此警校十大怪已透露完毕，分别是：冬天吃白菜，夏天吃海带，男干事专找女学生带；被子不敢盖，帽子藏皮带，一关就是一礼拜；写信成麻袋，三年不让爱，一旦实习就全重来。说是十大怪，其实只有九条，至于到底有没有十条，那就要追问十大怪的始俑者了。我历来不同意警校十大怪是由一人所撰，而认为这一定是集百家所长的历久弥新结晶，而这看似荒诞的九句顺口溜却凝聚了我们当时的警校生活，它是警校学员从军训一直到实习生活的真实写照，让我们在生活中一次次得以理论联系实际，无论是记忆之牢还是体会之深都仅次于校歌深深印在我们脑海里。
　　“三年不让爱”自然好说，警校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男女学员之间界限分明，当然不允许有谈情说爱的发生。但规定是规定，谁也不能抑制青春年少的少男少女情怀，这是再铁的规定也无法禁止的。如果说女性是半边天，那警校警花们就基本可以说能遮天蔽日了，作为少数的她们在警校绝对不是弱势群体，肉少狼多，警花们各个追求者一片，无论追求者是蝴蝶还是马蜂，他们都会各施所长地博得警花一笑，当然我也不能免俗，虽然小蔓不得而知。而“一旦实习就全重来”就指的是比较深层次的问题了，警校的课程虽然全面系统，但毕竟警察是个实务性的工作，光靠理论是行不通的，所以警校学员一旦实习往往有“在校三年不如实习一年”的感觉，经常会出现在警校学习好的尖子生到社会处处碰钉子，而调皮捣蛋分子却如鱼得水的状况，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警察工作的特性，那就是在重知识的同时更加重视能力，十大怪中的最后一怪‘一旦实习就全重来’也就这样孕育而生了。
　　匆匆送走94级师兄们之后，校园便冷清了许多。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久97级的师弟们也随之进入了校园，每每看到他们在操场上晒得流油的拔军姿和灰头土脸地队列训练时，我们便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昨天。麻雀常常会大爷似地坐在看台上指指点点，不断地说：“看那小子，正步比我跳的还厉害呢”，而其他各位也纷纷找到了新的“机械战警”、“铁拐李”和“僵尸”，大家都能在新学员中找到自己原来的影子和曾经的艰苦生活。虽然时间早已流逝，已今非夕比物是人非，但这种回忆也常常会变调走味，麻雀这家伙就迅速从善意指导变为恶意挖苦，不断听到他嘲讽指责的声音，而我们也会不禁感叹幸亏他不是教官只是一只麻雀，要不这些莘莘学子就更要倒霉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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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警校培养狼群　　课桌文化
　
　　秋天到了之后，校园的绿色便逐渐被深浅各异的黄色取代，而唯一不变的绿色就是我们身上的制服，这身绿色在秋天中显得格外鲜艳亮丽，也为这个萧条的季节带来了一丝生机。秋天忧郁而多情，落叶在风中飘泊不定，让身在课堂的我不禁又想起那首《飘》的旋律，望着窗外满目的金色，此时的我似乎就是窗外那片随风起舞的落叶，摇摇摆摆不知去向哪里，那方向不但自己不知道，连风也不知道。我与小蔓的通信已经持续了两年，小蔓在此期间虽然追求者无数但并未名花有主，她似乎在精神的世界里已经属于了那片多愁善感、才思敏捷的叶子了，小蔓在信中会敞开心扉，而我却仍然虚构着自己的身份和所有故事，谎言无论是恶意还是善意，都会逐渐背离即使再美的初忠，那初忠即使是善意的也毫无意义。我痛苦地沦陷在自己制造的黑暗之中而不能自拔，记得有一句话说过：叶子的落下是因为自己的脱离还是树的不挽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把这句话写在信里寄给了小蔓，我既不是想让她知道心思，也不是想让她明白什么，我不知道原因，就如那片落下的叶子也一定不知道一样，因为没有人能告诉它，而我每每想到离开，就会在充满忧郁的世界里徘徊不定，让叶子离开小蔓的生活，我能做得到吗？
　　“哈哈哈哈……”课堂上突然爆出的哄堂大笑打乱了我的思绪，当我回过神的时候，胡铮正在挨批。原来麻雀是估计重施，在哲学甄老师让胡铮回答问题的时候告诉了他选D，而备选的一共才有三个答案，所以甄老师在胡铮响亮的“D”声中勃然大怒，那气势绝不亚于我那天选C。经过一阵暴风骤雨，胡铮才顶着大脑袋浑浑噩噩地坐下，我不禁摇了摇头，漫画《圣斗士》里都说过：同一个招数不能使用两次，而胡铮却憨厚地被流氓麻雀一骗再骗，实在是可悲啊。
　　因为在阶梯教室上大课人数比较多，课上的沉闷与下课的喧哗吵闹反差鲜明，简直是天堂地狱。下课的教室像个市场，最常见的活动除了聊天以外，就要属警体课的“实战演习”了，注明一点，该演习为同学们在课后自发组织的警体活动，地点是出了操场的任何一点地方，目标具有随意性，当然有时也会有典型性，比如麻雀同学就是主要目标之一。而六班的“实战演习”更加壮观，以陈北为首的演习小组常常拳拳到肉地在目标身上发出武侠片里才有的“嗵嗵声”，真让我们叹为观止。而许多同学也会抽空在教室里练习“轻功”，为了图省事，八班的顾磊就经常直接踩着桌子跳出教室，那样子颇似武侠小说中描述的“凌波微步”。但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顾磊在一次矫健地施展轻功过程中，失足将桌子面踩折，气的老师咬牙切齿地自我检讨：“是我不好，没告诉同学们桌子不能踩。”
　　课桌的损坏可以修复，而课桌面上留下的东西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墙壁上留下的东西叫壁画，多年以后可以作为考古证据，纸上留下的东西可以记载历史，即使是艳情的《金瓶梅》也可以反映当年的市井风貌，而桌子上留下的东西却一向不为人们所重视，甚至一度被列为不文明的产物，那就是课桌文化。
　　大阶梯教室是各年级学员上大课的地点，所以课桌文化也就汇集了各级学员的精华，也许把此类行动称之为文化尚有为不文明歌功颂德之嫌，但我确实找不出第二个词可以形容，说深了遭人骂说浅了却也不对，所以暂且为止。有人说过：好东西是不能写在纸上的，原来我曾颇为不解，但自从看到了琳琅满目屡受涂鸦的课桌之后便才明白。写在纸上的东西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正规之作，一提到正规的高度便免不了格式格调、构思意图等等羁绊，而课桌文化可谓是各色人群那信马由缰的神来之笔，没有人会刻意地在课桌上留下命题作文，也当然没有人会指着利用的课堂创作出什么千古绝唱，但正式这种不经意的突发灵感留下了许多耐人寻味的字迹和思想，那是命题作文不会有的。课桌文化展现了我们这些新一代警校学员的文化功底，留诗的、画画的、写作弊题的，总之花样繁多。我随便找了一段（因为阶梯教室的课桌是连在一起的，所以称为一段）桌子，上面的内容有：
　　“加油！还有最后三天！”
　　“刘宏是个王八蛋。”
　　“只有倒下的英雄，没有退后的勇士。”
　　“A　C　B　C　A　D　A　A　C　C　A　C　A　D　D”
　　“1997年9月9日”
　　“马小芳　　马小芳　　马小芳　　马小芳　　马小芳　（外加数颗大桃心）”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法庭调查包括：1、公诉人宣读起诉书；2、讯问被告人；3、询问证人……”
　　“SHIT！！！”
　　“问世间情为何物，后面那句是什么来着？？？写信急需！哪位大哥知道，多谢！”
　　“show　me　the　money　无限金钱　　black　sheep　wall　显示全部地图　　Power　Overwhelming　无敌……”
　　“我是一块冰，吃了肚子疼……”
　　同时还有许多枪炮、汽车、房屋、同学老师的肖像、甚至“人体艺术”之类的画作。
　　我不但在课桌上找到了各位高人的片断思想，而且竟然从中发现了众多的哲学家、艺术家、甚至画家，而我也投入到了课桌文化的创作中去，施展开自己的文学创作和绘画才能，从此兢兢业业、笔耕不断，一时间大脑袋胡铮虐待麻雀的连环画得到了大家的好评，猴子进化为爱因斯坦同学的过程组图也让人信服。而在自己创作的同时，我还与未曾谋面的一位高人对上了诗，虽然具体的遣词造句早已忘记，但有一次他留下的“身在林中不知绿，离去方恋橄榄衣”却让我记忆忧新，这两句话让我在日后的工作中不断得到了体会，而里面的深意也逐渐理解。
　　课桌文化让课桌随着我们的肆意挥洒变得日渐“多姿多彩”，正当我们创作按部就班、涂鸦井然有序的时候，学校却不近人情地严肃了纪律，禁止损坏课桌椅，之后我们的那些思想的精华和传世的文艺作品便被无情的清洗抹去，留下的空白桌面顿时缺少了对我们眼球的吸引，而老师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那就是把思想留给听讲。
　　秋天虽然万物萧条，但却有一种独特的寂寞之美，那种美蕴含着淡淡的忧伤，散发着微冷的愁绪。警校的教学楼外布满了爬山虎，秋天把它的全身变成殷红，一片片叶子在风中瑟瑟发抖，我经常采下来一些放在笔记本里，等着它们变得干燥，再夹在信中当礼物寄出，那收礼物的人自然就是小蔓了。而小蔓竟有时也会把相似的树叶寄给我，说刚刚从学校的教学楼旁采得，同时还惊讶我俩所寄树叶那惊人的相似，这时我会无奈却诗意地解释：天下的落叶都一样，只是他们落在的地方不同。我还在欺骗她，但我不知道该如何诚实。而就在这个秋天，我警校生涯中最辉煌的时刻悄然来到，那就是警校的艺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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