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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浮光逐笑来-第102部分

小说: 浮光逐笑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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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不过,如果一定要说是身体的一部分这样的话……”他伏在她的耳边,眯起了眼睛,轻轻吐出一句话,“……是这里。”

“诶?”

“心。”他的声沉若水,“我的心,留在你那里,握在你手中。”

是心在跳动。

和人类,和修仙之人……一样的心脏,在跳动。

“这剑还没有名字。”宛若自语,百里逐笑想了想,又脱口而出两个字。

与此同时,一样的字眼也从那个男人的口中说出来:浮光。

极短的沉默之后,是不约而同的笑声。

“往后我不在你身边,自己要保护好自己,手中没有足够锋利的剑可不行……”楚四歌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轻的仿佛是羽毛飘落地面,“……即使没有鞘也没关系,你会成为一个好掌门,我一直都相信,我不要你为我放弃什么,你只要握紧手中的剑就好。”

百里逐笑一怔,“你是说……你要走?”

“我是魔,是个背信弃义的魔尊。”楚四歌苦笑,拉住她的手慢慢松开,“我要是死了的话,无论超度多少次,都得不到原谅的罢?至少,先让我回去赎罪,对不起,我用了一个最愚蠢的方法去喜欢你,没想到却给你带来更多的困扰。”

顿了顿,他忽而又道:放心吧,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没有人要你为我做到这般……太多余了。”她想骂他混账,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一声也骂不出来——那混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所犯下的罪孽,都是想要与自己好好的在一起。她怎么能责怪他。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有多贪心……抱歉,迟了这么多年才回来。”

“可你到底是回来了。”百里逐笑咬着下唇,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散尽,倘若再不给她一个可以坚强下去的理由,她真的快要撑不住了,“……楚四歌,你可以留下来的,可以的……一定可以……我……”

“真的可以吗?”他不是在问她,事实上,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百里逐笑刚想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脸上血色却猛然褪尽——她听见身后传来清晰的号角声。那是沉渊弟子之前约定好的进攻之音。

接到飞鹰传书之后,流川侯云欺风到底是来了。

带着沉渊最精锐的部队赶来了德合山。

☆、造化弄人

不光光是百里逐笑,楚四歌一时间也怔在了原地——他想过在自己无法收场的时候,那个男人会来介入,只是没想到会这种方式。

走。她忽然对着他大声叫起来,走啊。

见他仍立在原地,她终是忍不住开始推搡,“还看不出来吗,沉渊派没打算放过你……就算徳合一战魔军覆灭,你也还是魔尊……他们……根本没有接纳你的意思啊……”

推他不动,女子伏在他胸前,哽咽。

“又被骗了啊。”楚四歌第一次觉得不知所措,他沉默了很久,彻底醒悟过来的时候发觉属于二人的时间或许不多,“你们修仙之人,还真是狡猾呢。”

他的身后凭空张开一扇黄泉之眼,黑紫色的瘴气散发着来自地狱的呼唤。

魔息微弱不堪,却还勉力支撑着——这是荣轩回到魔域后,设法为他留的一条退路。

真的是退路了。

百里逐笑扭头一望,徳合山头已有零星人影攒动,白衣青襟,都是沉渊弟子中的佼佼者,此番行动的先锋。他们只是远远监视着二人,并没有发起进攻的打算,又或者,只是在等候流川侯的命令而已。

“你们才是不折不扣的骗子。”她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神情有些复杂,“我被你们蒙骗了那么久,乐此不疲地演着独角戏,还因此连累了白师兄和柔卿……不过,稍微有点高兴呢,你还是你,一直是你。”

他想去握她的手。

她躲开,“现在不走的话,就再也走不掉了。”

黄泉之眼的魔息更弱,忽明忽暗间像是在发出一种警告,楚四歌明白,荣轩有伤,将甬道开启令魔物大军撤退极耗魔息,眼下怕是已经快到极限了。时间不容他多想,走或留都是一瞬间的决定。

“楚四歌,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消失。”百里逐笑的声音如同箭矢,一句句扎在他的心上,“只要活着,就有可能。”

他叹息,这么说来,那些修仙之人,是一点活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留下了。

她上前一步,狠狠推了他。由黄泉之眼中弥散开的瘴气很快将楚四歌包裹,那是他所熟悉的气息,急不可耐地要将他吞噬。他就这么陷入其中,仅仅一步的距离,她已帮他做好了决定。

好像彼此间隔着千万里的路途,明明就在眼前,伸出手,却再也碰触不到。

她在甬道之外,微微一笑,“我等着你。”

楚四歌不发一言,从怀中摸出那枚勾玉放在唇边,无声诉说着对她的情——他想与她说话,有千言万语要叮嘱她,然而,心头的那份沉重压得他难受。这里绝不是故事的尽头,只要活着,就能相见。

她会等他。

十年也好,百年也好,无间地狱中,寿长也是一种希望。

看到那流光玉佩,百里逐笑怔住:她以为那夜欢爱后,“不叛”便不知所踪了,没想到还是叫他给拿走随身带着,也罢,本来就是送给他的东西,只有他一个男主人。

黄泉之眼慢慢闭合,他的影像也越来越模糊。

“可不许在我眼前消失啊,混账。”百里逐笑微笑着转过身去,直到身后的魔息全然消失才重新回望徳合山径……空无一人的景象还真是有些寂寥呢,她这样想着。周身再也没有她所熟知的味道,魔物大军被强行号令折回魔域,仙魔两族的一场闹剧终是落下帷幕。

然而魔域先前耗战折损得太过厉害,即便主力精锐得以全数脱逃走,仍是元气大伤,两族若想重新交好,不知要过多少时日。

百里逐笑沉默着往回去,她还没有想好该用什么表情去迎接云欺风和沉渊众弟子。

折至半途,不想却遇上白狐青仔,那小家伙气喘吁吁,见她远远便问,“那家伙呢?我是说……楚四歌呢?”

她顿了一顿,木讷道,“回去了。”

“哪里?”

“魔域。”

“你们真的……就这么……”青仔思索了好半天,觉得不能轻易将“散了”这两个字说出口,不管怎么说,楚四歌是他早早就认定的家人,任性又不讲理,“他为什么不留下?青仔觉得……或许可以坐下来谈一谈,事情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坏……”

“留下来能做什么?”百里逐笑望一眼已然澄澈的天空,墨瞳轻斜,她带着半分愠怒,“……等着被爹杀掉吗?”

“姐姐,你们……是不是有些误会爹了?”青仔舒展开小小的身躯,眉头却紧紧锁住,“爹下令沉渊众弟子只得守在德合山径两端,不许一人进入,那几名白襟弟子也只是为了确保魔物大军得以安然撤退才被派遣来这里的,你何以会说这样子的话,爹听到一定会很伤心的。”

“那进攻的号角……”

“总要把戏演得彻底些是不是?埋伏的沉渊弟子忽然撤退,又无后援前往屠魔,你要怎么面对其他修仙门派的质问?”披着银紫色大氅高瘦男子不知何时出现,手中折扇轻轻抵在唇边,声线飘忽,“爹这不是也是为了无后顾之忧吗?”

他面上堆着笑容,好似生来便是这幅表情。

百里逐笑冷笑一声,加重了语气,“说到底,还是为了沉渊,沉渊,沉渊。”

云欺风微微眯眼,“因为霜绯心中所念所想,根本没有沉渊啊。”

可笑。她恨恨道一声,我心里若无沉渊派众多兄弟姐妹,若无流川种种生灵,何以今日要来阻止仙魔二族交战?

“如果沉渊派当真在你心中有分量……那么,你的剑在哪里?手中没有剑,如何守护流川?”

“我……不过是换了一柄更锋利的剑而已。”手中漆黑长剑慢慢攥紧,百里逐笑只觉得无法喘气,“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在意的东西人……我绝不会允许楚四歌为了我,牺牲他所应该守护的东西;这一点,与他来说也是一样,他绝不允许我舍弃对沉渊的责任。”

所以才留下这把浮光剑,不许她说任性的话。

云欺风沉默了许久,末了阖眼长叹,轻声道,“回家吧。”

……楚四歌,你看,到了最后,还是造化在弄人。

他可以留下来的,可以和她在一起的,他们只是输给了一个错误的判断。很多很多年之后,等到魔域元气恢复,流川之上或许还会出现黄泉之眼。然而一切都不过是推测,而她要做的,就是用时间去验证这个推测。

她将浮光剑抱在怀中,慢慢跟着那男人往回走,剑身的冰冷透过薄薄纱衣,惹得她轻颤,女子终于停下了脚步,声音轻不可闻,“……爹,你真的不是来杀他的,对吗?”

云欺风足下一顿,并没有转身,狭长的眸子微微瞥向一边,像是刻意在掩饰着什么。他只是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霜绯,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徳合山径好生静谧,就像是从未有过战争的前兆。

守在山口的沉渊支援弟子见掌门与逐笑师叔双双走出其中,再不见魔物踪迹,心下虽有疑虑,却也不便再多问什么,准备撤离。

百里逐笑最后转身,望一眼黄泉之眼消失的地方。

这一次真的是要等很久,很久,很久了。

☆、人间无数

尘世之人都道,流川东极有仙山,唤沉渊。

沉渊派乃是流川修仙第一大派,云集弟子千余人,个个赛过活神仙。一派之掌虽为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心思缜密,行事果决,一柄黑剑在手,白衣无声纷飞,但凡修仙之人都要礼敬她三分。且不提她流川侯长女身份着实不等闲≮我们备用网址:≯,只那双冷眸轻瞥,便足以叫人不寒而栗。

于是理所当然地无人敢娶。

沉渊派掌门人云霜绯,至今孤身一人。

“掌门,侯爷和寒倾夫人还没有回来云府吗?前些日子落虹峡送来了些许新鲜瓜果,师兄弟们想着先送给他老人家……”唯唯诺诺的少年人恭敬向着白衣女子一行礼,正欲再说些什么,不想却被打断。

“注意措辞。”云霜绯一句话将那新晋小弟子堵得不知所措。

如果他见着过样貌不过三十,风骚到还敢穿明艳色彩华服四下招摇的流川侯大人,应该会后悔用“老人家”三个字来形容那家伙。

仰面看了看院中栽种的柿树,小灯笼般的果实摇摇欲坠,她为难的摸摸鼻尖,想了想才道,“吩咐下去将那些瓜果分发给弟子们尝鲜,不必往我这里送了……爹难得带着娘出门游玩,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怕是不会回来的。”

“……是。”

今年柿子长得这般好,他见了一定会很高兴地做上许多糖霜柿饼罢?

时间如流沙浮沉,不经意间慢慢抚平了许多伤口。

她看着那棵柿子树,忽然觉得很久未有再见到一个人了。

*

不过是一场噩梦,睁开眼,一切都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很多年没有回来这里。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回来不回来,事实上,她根本不属于这里——凡人来说的很多年,对修仙人来说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

但是她仍然觉得太久了。

面貌不过二十来岁的女子一身短衣,貂裘滚边,银纹素纱,淡的如同从云雾中走来;长及腰间的乌发被高高束起,胸口刻意裁剪得很低,低到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够很好地看见一条傲人沟壑。她便是这般招摇地走在人群里。似乎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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