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逐笑来-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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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是妖也好,是魔也好,是仙也好,是人也好……我和小雅都会感激你的。
“这么说,不会再厌恶妖魔么?即便你娘有可能是因为妖魔的缘故,才落得如此?”
“你不是也说过人拿着刀去杀人,才更像妖怪么?”
听了他的回答,百里逐笑满意地勾起嘴角,慢慢地站直了身子,缓缓道,“我不在的这几日要好好照顾你们的娘亲。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不,交给我们修仙之人吧,怎么说这里也是流川,可不能让别人看了沉渊派的笑话。”
“大姐姐,这么说你,你答应了?”小雅的眼中闪过一线欣喜,拍起手来,“你真的是神仙,真的是神仙姐姐呢!”
“沉渊派……”男孩子默默念叨着这三字,如雷贯耳的修仙门派今日听来却多了些温暖——不过,名门正派的女仙人都穿这么少的衣服么?好像有点不合礼数,果然修仙之人都是冷冰冰的。
“本来呢,我只是在尘世间游历修行,想看一看凡人间的冷暖,最讨厌多管闲事。不过,身为白襟弟子的我,偶尔来管一管尘世的闲事,应该不会被那个臭屁掌门痛骂才对。”习惯性地将细剑扛在肩头,她笑得眉眼弯弯。
真是难得明媚的笑容。
☆、戏言人心
沉渊派弟子由上自下有四阶,分别为:白襟,青襟,蓝襟,紫襟;据各自修习技艺不同共有七门四十九宗;只有修为最高的白襟弟子才可担任天枢,天璇,天玑,玉衡,天权,开阳,瑶光七门执事师叔,等级制度极为分明。
仗着自己白襟弟子的身份,借口修行,不守门规独自前往尘世的家伙,自沉渊派开山以来也就只有她百里逐笑一人——至于这般大胆的理由嘛也很简单,掌门人云欺风敢怎么罚她,她就敢十倍奉还,并且是狠狠奉上还连带着无数的饶头。
所以说,把柄这种东西,真是美好的存在啊。
收了这样的弟子也算是师门不幸,不过她才不会在意自己要面对的是不是流川最强的男人。换句话说,只要是个男人,就会有弱点。
即便嚣张如她,若是随随便便答应了别人却没能做到的话,也是会让人头疼的——特别是答应了两个眼神澄澈单纯的小鬼头,心中总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不可以让他们失望。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眼下一点线索也没有,去哪里找救那个女人的方法呢?更何况,那女人虽然失去了心智变得六亲不认,浑身上下却一点被妖魔迷惑控制的气息都没有,更像是心智崩溃才杀了自己的丈夫。
人心是比妖魔更可怕的东西,这一点她一直明白。
街已空,巷已空,心已空。
从小正兄妹两人的家中出来,百里逐笑独自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举目四望,甚是凄凉。各派的修仙之人分散在德州城中各个角落,沿途遇上几人,也不知究竟是何门何派,相互之间点头颔首便算作招呼——敢在眼下的时刻于城中无事行走的,多半是同道中人,这不用怀疑。德州城原本也有妖魔之辈隐匿了身份与凡人一起生活,只是此时事态与它们不利,有心者接连隐匿了身影,躲出城外,生怕黄泉之眼和满城的瘴气会牵连上自己。
“吱呀——吱呀——”奇怪的声响。
转过街市,城角一户宅邸外,出现一个身影。
百里逐笑停下脚步,注视着眼前正在荡秋千的女子:年纪稍稍比她大上些许,着一件水红色的对襟提花裙,此刻在这座死城中倒是成了唯一的一抹艳丽色彩。看见百里逐笑的一瞬间,女子露出甜甜的笑容。
荡起的秋千,也慢慢停了下来。
秋千的挽手细锁链上缠着藤蔓,或许是因为受了城中瘴气的影响,未入深秋便已枯萎。尘世间将戏耍秋千又叫做“半仙戏”,说什么轻盈的女孩子衣裙飘起,便如同凌空的仙子一般美妙。
可百里逐笑每每却总是想起寺庙里撞钟用的木头锤子来。
秋千上的女子伸出手熟络地朝她笑招呼,“妹妹不过来坐坐么?”
微微蹙起眉头,白衣少女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凝视着她,淡淡道,“……这位姐姐还真是好兴致,不知怎么称呼?”
“他们都叫我罗喉,很奇怪的名字罢。”丝毫不见外地说出了自己的闺名,女子笑得愈加甜美,温柔的神情和精致的五官令人很想亲近,“不过呢,城里似乎出现了不得了东西,现在来找罗喉玩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每天都很寂寞呢。”
百里逐笑笑了笑,抬手扯住了秋千的铁链,让秋千停稳,又上下打量了唤作罗喉的女子,“一个人不害怕么?”
刻意加重了语气,似乎是在传达一种弦外之音。
“自然是会害怕的。”女子笑,一双温柔的眼睛深深望向她,“罗喉害怕无人再来,会寂寞,罗喉不想被别人忘记。不过,若是不该来的人来了,罗喉是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我会躲起来,躲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和那位大人一起。”
你知道便好——依旧是云淡风气的口吻,百里逐笑说完这几字便陷入了沉默。
“妹妹也很寂寞……吧?”唤作罗喉的女子,重新摇晃起了秋千,吱呀吱呀的声音消散在风中,一双明眸始终望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内心一般,“一个人,不是会寂寞么?”
“我并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妹妹不也是一个人,在无止境的纷争中走走停停的呀,不是应该寂寞的么?其实停下来也没有关系的,很多责任不需要妹妹来承担,不过是个女孩子而已,真是可怜呢……”罗喉歪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很困惑,此刻的关切让人无法不在意,只是句句听似无心的话却宛若利剑,要一点点攻陷脆弱的心。
百里逐笑没有说话,只是不由咬紧了下唇。
“明明被抛弃了,却还要强颜欢笑;明明一无所有,却还要装作目空一切……虚伪的快乐,总有一天会让自己的心坏掉的。心,是会坏掉的喔。”
仿佛有千百只鬼手幽幽地挥动,要引着人前往浮华的地狱,罗喉微笑着压低了声音,秋千愈飞高,她轻盈地像一只云雀,“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喜欢的东西得不到,得到的东西不喜欢……妹妹怎么会说自己不寂寞呢?”
呼吸变得急促,血液里有什么开始沸腾,不经意间手已经握住了草芥剑的剑柄: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为什么这样子的重担会落在自己的肩上……为什么……不可以像别的女孩子一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切都太过于沉重了,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来……可是,还要每天微笑面对……
——逐笑,逐笑。不管在身在何方,不管面对什么样的人和事,当你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可一定不要忘记微笑啊!哪怕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哪怕只是为了欺骗而搪塞些什么,也不可以露出悲伤的表情来。
记忆里有人这般说过,微笑着与她说,可是她宁愿自己忘记得干净。
好想挥剑砍断周身的枷锁。
好想不用再权衡的利害关系。
“魔物!休得邪语乱人心!”低沉喑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一阵暖风吹散了一地沙尘,秋千剧烈地晃动起来,罗喉警觉地握紧了两边的挽手。那声音依旧穿透过来,震得人胸口生疼,“……贫僧今日便替天行道,收了你这魔物!”
话音刚落,天边便腾起一道金光,一柄法杖破空而出,直直朝着罗喉的要害飞击过去!法杖之后,不朽的身影显现,立于屋顶之上,衣袂无风自动,手中一串佛珠拨动地飞快。
百里逐笑的指尖稍稍动了一下,细剑又重新回到了剑鞘之中。
唇上沾着的一点血迹,她的内心终于平静下来:原来是这样子的感觉,怪不得脆弱的凡人会突然间变得疯狂而不可理喻——不是因为妖魔的附体或是诅咒,而是心的裂缝被越割越大。
“啊啊——”罗喉发出尖叫,抬手遮了双眼,竟忘记了去躲开。
“呯——”兵刃相碰触的声音,不朽的法杖被弹飞出去老远。百里逐笑挡在秋千之前,双手横起的草芥剑生生格挡下了法杖的攻击。幽蓝色的光泽之后,白衣少女长发飘飘,朝不朽一笑,“不朽禅师,我们又见面了。”
未等不朽作出反应,那双墨瞳斜斜瞥落在罗喉身上,她的声音急促却笃定,“罗喉,是时候该躲起来了罢?不该来的已经来了……”
“你……”罗喉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身前替她挡下法杖的女子。
重新摆开了对阵的架势,百里逐笑催促道,“还不快走?!可要记得我百里逐笑今日的恩情啊,改日我再去寻你……还有些麻烦的事情要问你呢。”脑海里浮现出小正小雅兄妹二人期盼的目光,她现在知道他们娘亲的疯病是如何而来了。
罗喉没有再说话,提起衣裙,向秋千后的拱门跑去;那道看似寻常的拱门在她接近时,忽然间幻变做一只立在空中的巨大眼睛,瞳子幽紫宛若浓墨凝聚而成,阵阵瘴气从中冒出,很快污浊了周围的空气。
而罗喉一袭水红色的身影,借着自黄泉之眼中升腾而出的瘴气很快消失不见。
眼见魔物召唤出黄泉之眼逃之夭夭,不朽眼角一缩,手中的一串佛珠随即向拱门投掷过去,附着着一层淡淡的金光,佛珠在空中急速环成一个圈状。只是快要击到黄泉之眼的瞬间却被一只白皙的手紧紧握住,在手臂上绕了好几个圈终于退散了法力。
手腕使了不小的力道,百里逐笑一个回身旋步将那串佛珠套在了肩头。
☆、黄泉之眼【上】
乌黑的长发随着动作甩出弧度,贴在她的脸侧。
屡屡挡开他的法器,阻止他对那只魔物下手,不朽终于皱起眉头。注视着白衣少女唇上的血迹——那是被她自己咬破的,借助于疼痛的力量才没有被魔物的话混乱心智。
魔物已遁去,他只好作罢。不朽朝百里逐笑一拜,语气虽是平和却令人觉得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百里姑娘难道看不出那女子是魔物?”→文·冇·人·冇·书·冇·屋←
“笑话,我百里逐笑修行百年有余,区区一个魔物怎会看不出?”当然,除了一只姓楚名四歌的魔物。将剑重新插入剑鞘,她挑眉,“不过,那又如何?她是魔物又如何?”
“你身为沉渊派弟子,就这么放任迷惑人心的魔物肆意妄为,当真妥当吗?”
“那禅师的意思是……”
“自当赶尽杀绝,以除后患。”
“那不朽禅师,你与那些良知泯灭的流氓强盗,又有何分别?”瞥望不朽一眼,百里逐笑敛了笑容,幽幽道,“禅师也知我是沉渊派弟子,那禅师可知我派掌门人,也就是当今流川侯,迎娶的便是一妖族女子?禅师觉得,沉渊弟子会因为对方是魔物便要赶尽杀绝么?佛门尚不主杀生,会破杀戒,我派也有我派的规矩,众生平等这个道理,在下怕是记得比禅师更清楚。”
不朽被她驳得无话可说,只得从旁提醒,“凶星骤降,征兆不祥,德州妖魔骚动不安,若不及时制止,只怕会难以控制。”
“这个我自有分寸。”露出一副“不必你操心”的表情来,百里逐笑微微一叹,“修仙之人出动,善恶妖魔都已四下逃窜,妄图为祸人间的那些,这几日也叫我们灭个干净。与其说在德州骚动的是妖魔,倒不如说是我们这些修仙之人。”
望着自嘲中的少女,不朽无奈垂下了眼睛,他的手一横,飞落在一边的法杖便重新回到了他的手掌中,“姑娘何苦这般袒护妖魔?这已经不是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