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逐笑来-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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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低头舔了舔自己的掌心,狐狸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或者说是笃定,“即便多算上你一个,‘云家唯一的正常人’这个称呼与我来说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我楚四歌在你眼里不仅是“任性不讲理的大人”,还是个“非正常人”吗?
我苦笑。
看着那团成一团的白色毛球,我深深叹了口气,披上了外衣,思索起这样一个深奥的问题来:我究竟,是为什么而来的云府呢?
之前的我和她,并不会了解云欺风会作出这般出乎人意料的决定。
尽管上了药,胸口的伤似乎比先前更疼了一些。
可我到底得感激这伤:若不是这蚀骨的疼痛,那个女人绝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感情,被世人所恐惧着的我,也不会获得这般多的欣喜——我教会了她何谓情爱,她教会了我,何谓家人。
如约,她为我解毒。
如约,我不会消失。
如约,她带我来到这里。
如约,我放弃魔尊的命令。
如约,她承认了自己的感情。
如约,我要做的,比她希望的,还要多。
*
后来,我想我明白了。
我就是为挨她这一剑,听她那一句话,才来到这里的。
☆、欢喜家宴
百里逐笑回屋的时候,楚四歌正盘膝坐在地上,自行运功疗伤。
青仔幻化做了白狐的模样,嘴角还留着未来得及抹干净的酥饼屑儿。
她轻咳了一声,才得了两人的注意。
尴尬着走近,她蹲身在楚四歌身前,手指轻抚了他胸口所绑的白布条,隐隐还泛着血水浸染的痕迹,少女声音细若蚊哼,“对不起。”
“青仔已帮我上了药,无碍的。差一寸才会伤到心脏要害。”男子勾起唇角,目光灼灼,刻意地又念叨了一遍,“还差一寸。”
习武之人不会不知道一击必杀的道理,修为如她,又是在两人没有交手的情况下出剑,即便再有偏差也不该出现足足差了一寸的槽糕情况——她是故意避开要害的,或者说,她又一次放水了。
眼见自己的伎俩被拆穿,百里逐笑撇开脸去,嘟囔道,“什,什么嘛……”
心中一片柔软处几欲荡出水来,楚四歌淡淡笑着,又见她手中携着套衣物,不觉探手摸了摸,眼含询问之意。
她这才摊开手中堆叠之物,笑道,“寻不到新衣,一时间也不好叫下人量了你的尺寸去裁新的。这是娘找出来的爹以前的衣服,我寻思着你与他身材应该差不多……放心啦,爹不大喜欢黑色,听娘说,这件只穿过一次便一直搁在那里了……”
说着,一袭墨黑色滚金袍子铺展在他眼前,宽袖,长襟,细细勾勒的瑞草纹案,腰封上则配以裘绒,庄重又不失贵气。
他抚摸着衣服上的针脚,沉思了片刻,忽然开口,“我第一次见流川侯,他穿的便是这件袍子。魔尊亲自来迎接他,那场景,竟是叫魔域中的众魔都瞠目结舌;那时我便在想,若是能如同流川侯一般莅临天下,未尝不是一件叫人期待的事,至少,会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你。”
百里逐笑微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悄悄跟了他一路,想问他要那柄‘能得到天下’的剑,他却说已经有要送的人了,叫我寻那人去要。一晃多年,如今我不仅是寻到那剑,也寻到了那人……可是,剑我却不想要了。”男人微微勾着唇,耳边血红色犬牙坠子惹眼,好似埋藏在记忆里的一抹鲜活,招摇着叫局外人都能看清,他丝毫不吝惜情话:与你相比,不管是“草芥”还是“流川”,都是暗淡无光的。
她心头又怔。
“怪不得初见之时,你会那般执着与我的剑,原来你早就知道这是我爹的佩剑……寻着这剑,或许就有可能见到我爹,才能乘机……”察觉到青仔还在屋中,后半句话在她舌尖绕了一圈却没有说出口,“楚四歌,你倒不是个笨蛋。说起来也奇怪,自打我懂事,只知道这柄剑唤作‘草芥’。你若不说,我不知它就是当年的流川剑,或许在爹看来,这个根本无关紧要罢。”
“草芥……这天下在侯爷眼里,还真是一钱不值呢。”
“或许吧。”
美眸在手边的佩剑之上轻落,剑刃上楚四歌的血已然擦拭干净。
回忆起儿时的事情,楚四歌先是无奈摇了摇头,而后才缓缓道,“也许流川剑根本就不存在,就像那块‘能治百病’的玉石一般,都是不存在的——世人所言的‘沉渊三宝’中,只怕唯有寒倾夫人才是真实的。”
·文】自己好像是特别容易被骗的,特别容易……被修仙之人骗。
·人】“世人口中‘温柔体贴’的寒倾夫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不存在的。”想起自家亲娘对着爹爹一通训斥的场景,百里逐笑尴尬笑笑,决定先给楚四歌提个醒,“总之,以后别惹娘生气……否则……”
·书】话自中途而止,擦拭干净肌肤上的血污,百里逐笑替他披上黑色锦袍,小心系上衣扣,心底赞叹这魔物到底是一副好身板,即便是他人的衣物,穿在他身上也能英挺沉稳。
·屋】“不对喔。”听着两人的话,青仔在一旁眨巴了眼,插嘴道,“净灵渡魂医治百病的宝玉‘逐云’是存在的,不过是碎掉了而已。”
楚四歌目光一紧,抬眼看了百里逐笑:她说过的,天底下没有那样东西。
百里逐笑不说话,只默默替他紧了紧腰封,从后双臂环了他精瘦的窄腰,一块晶莹通透的勾玉状玉石便挂在了他的腰间,隐隐散发着青绿色的光泽。
“这便是曾几何时在流川掀起轩然大波的上古神玉,碎掉之后便再无了先前的神力。我爹为了稳定妖魔之心,才对外宣称这样的宝物仍在自己手中……是一个为了稳定人心的骗局而已。”身后的少女冷笑了一声,软软贴上了他的背,深深吸了口气才道,“楚四歌,倘若我说,流川侯并没有魔物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你会不会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问题,不光是黑煞獒王,就连青仔,都眉头一蹙。
楚四歌抚上腰间少女的柔夷,声音愈发冷峻,“绝不。”
她这才重新扬起笑容,绕到他的身前,又替他理了衣领处坠下的金色流苏,“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这玉,便先放在你那里好了,唔,与这身衣服倒也配搭。”
一贯不怎么喜欢在腰间系挂饰物的男子黑着脸刚想开口,白狐悠悠然抬起前爪挠了挠他的衣摆,“你就不要推辞了,娘说宝玉‘逐云’碎掉之后,爹命人打磨成了两块勾玉,唤‘不叛’‘不欺’,我与姐姐一人一块,爹说若是我们遇上了喜欢的人,便赠给……”
“青仔,话多!”百里逐笑跺脚呵斥住它,指了指门,“不想变成狐皮围脖的话,就乖乖从我房间出去……云府今晚设宴招呼这混账,你也该去厨房帮帮忙罢?还有,今日你也没去书房与爹一起习字,是想被娘训斥么?”
小狐狸立即痛苦地用前爪抱住头,装模作样就地打了几个滚。
滚到门边时,“跐溜”一声没了踪迹。
*
说是晚宴,倒也没有叫上什么旁的人,楚四歌被百里逐笑引着去了偏厅,那里流川侯云欺风和寒倾夫人已然在候着。桌边还有一人他也熟悉,正是沉渊第一医师白逸之。
此人是流川侯的义子,这般“家宴”,自然也不会少了他。
而楚四歌望着云欺风一脸岿然不灭的笑容,只担心等着自己的会是一场鸿门宴——他与百里逐笑的亲事虽说是定了下来,但是这事云家似乎并不想大肆宣扬出去;况且二人间连文定之礼都未有,即便他在这里被干掉,都是神不住鬼不觉的事情。
黑獒虽强,可这里有四只狐狸一只鸟人,他不知道自己的胜算能有多少。
再说白逸之,抬眼见到楚四歌穿着流川侯的衣服,先是微微一怔,目光又落到他腰间的勾状玉佩之上,本就白皙的脸猛一瞬褪了血色,只紧紧咬了下唇,欲言又止将脸撇开。
他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就连入座时,也与辈分相同的楚四歌保持了一定距离,脸上尽是难以释怀的表情。
楚四歌暗忖着这隐忍古板的男子怕是对青梅竹马的百里逐笑有意,得知她被流川侯许配给自己的事心中不快,这才对他有了些许敌意——当然这只是初步猜测,心中自有了然,他索性也就不再刨根问底。
他一边与云欺风举杯畅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所谓的“云家势力”:寒倾夫人果真人如其名,冰清美艳,举世无双,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云雾青自然恢复了男孩儿的模样,一直在与碗里的鸡腿做斗争,毫无威胁可言,如若今夜有变故,这小男孩倒是可以作为人质利用一番;至于百里逐笑,这里或许叫一声云霜绯更好,竟是一改在尘世中肆无忌惮,老老实实听着他说话,时不时竟还往他碗中夹上一两道菜,难得的体贴。
但气氛到底是压抑的,并未有半分“家宴”的欢喜。楚四歌想了想,或许这里根本没有人将他视作家人……一切好像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菜未上齐,沉默了许久的白逸之忽然道沉渊派中有事,行礼离席。
云欺风也没说什么,只挥挥袖子算是准许。
直到目送着白逸之离开,黑煞獒王一直悬起的心这才稍稍落定,转念之后又暗自责怪自己的多疑和戒备:是自己一直将自己规在外人的行列,所以才显得拘谨且压抑的吧?
“不知小黑准备什么时候带霜绯走……唔……”难改一贯嬉笑表情的流川侯悠悠然小口地抿着瓷杯中的酒,话方说到一半便被身边佳人狠狠拧了胳膊,吃痛一声这才匆匆忙忙改口,“若,若是不急,还,还是先小住段时间罢……我家夫人她舍不得霜绯这么快走……不不不,我是说,我也舍不得……诶,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
“……”
被寒倾夫人美眸中迸射出的寒意折煞到,楚四歌勉强扯出笑容,“一切听侯爷和寒倾夫人的安排。”
“先回趟尘世罢?”百里逐笑搁下手中的筷子,与楚四歌相视一番,“有些在意的事情还没有了结,爹,娘,你们莫要担忧,霜绯去去就回;至于四歌他……魔域的事情恐怕也不能耽搁。”
她所指正是三王之争。
想起不知所踪的百里藏刀和江笙,柔卿,她到底难以安心。
他会心点头,不禁又拱手行礼,示意自己不能久留,又不忘发誓道,“待晚辈将魔域之事处理完毕,定将带着彩礼登门提亲,择良日风风光光迎娶霜绯入门……”
“你,你说什么不知羞的话呢,混账……”不自在扭开了身子。
不知为何,所谓的晚宴后半段的气氛显然比前半段亲切友好。
饭,终归是要吃的。
兴许是人压抑时食欲会旺盛,又或者不想让流川侯察觉到自己与正常人有些许不同,一向不需要进食的楚四歌,咂摸着“家人”与“家宴”滋味,不知不觉间一连下肚三碗白米饭,都没吃出个其中滋味来。
后来晚上回房时,回廊转角竟听见了云府几个使唤丫鬟的低语:那个魔王姑爷长的好看倒是好看,可惜了竟是个吃货!你们没是没见着,他愣是一人吃了三大碗米饭,脸色还沉得可怕,就像欲求不满似的……掌门与夫人说话时,都称呼人家为“吃白食的”,好生不受待见呢……
……欲,欲求不满?!吃,吃白食的?!
听罢楚四歌默默然转身回房。
第二日,欲求不满的吃货姑爷直接携着云家小姐“私奔”下山。
令他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