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逐笑来-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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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咒骂之后,连习惯于四两拨千斤的黑煞獒王,也不得不摆出了警戒姿态:尖而锋利的獠牙,漆黑十指魔化做利爪,双眸红若初绽的罂粟花——他只在想,幸亏没有让百里逐笑随他而来,凶多吉少的赌局,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女人介入。
半空中的人影突然间向他急袭而来,明灭交错的景象如同流萤一般在他眼前来来去去。
尽管小心戒备,胸口还是遭到了重重一击,喉头一甜,嘴角流下一丝血迹。来者出招的速度叫他有些始料未及,甚至连躲闪都显得迟缓无力……那家伙就像是没有受到黄泉之眼的影响一般,敏捷而迅速地如同在平地上战斗。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一个挑衅的眼神都没有。
那个人维持着一个姿态慢慢走近。
“是谁?是百鬼魅王……”楚四歌捂着胸口挣扎着站起身来,红眸一缩竟是面露惊愕表情,“是你!居然……会是你……”
来者的脸虽然隐在一片阴暗之中,但仅仅凭借着剪影,黑煞獒王已然能够猜测出来者的身份:再熟悉不过的家伙,也是万万没有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家伙……
“啊啊,我没有想到,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了然的笑容在面上浮现,随即被阴鸷而凶煞的表情所取代,他冷眼,“只可惜,我却不能将你这多余之人啃食干净……”
乌发紧紧贴合在楚四歌的额前,没有了之前银箍的束缚,他的魔息很自然地释放而出将周身笼罩,拭干净嘴角边的血迹,十指交错横于胸前。
要开始了……
而淬毒的利刃,也正瞄准了他的咽喉。
作者有话要说:细修之后一二卷合为上卷了,明显删了许多东西。
真是心情舒畅,果然还是简约流赛高啊。
☆、风起云涌【上】
一片,两片。
极凉的雪沾湿肩头,寒气透进骨头里,生生沁出幽香。
百里逐笑仰起脸来,漫天纷飞白雪阻绝视线。她不知尘世几时也有这般大的雪,天地万物银装,倒是极像凝冰谷。这雪若是落在沉渊山上,素银裹翠,也定是很美的。
一柄伞,根根素色伞骨支撑起一个人全部的思念,忽的挡在百里逐笑头上。
“……混账!”几乎是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她带着既欣喜又委屈的神色回头,而后面上的表情慢慢全数化作委屈,声音氤氲着苦楚,“……白师兄。”
已经是第二次弄错了。
并非她对楚四歌的气息不熟识,只不过……只不过白逸之身上有些许与楚四歌相似的地方,一次又一次混淆她的知感。黑眸对上白逸之蹙着的眉,她尴尬笑笑,又转过身去,望着碧水河面出神。
三个月,其实不算太久的吧?
不过是碧水河面结上一层薄薄的冰,不过是她一身短衣已经无法抵御寒冷的天气,不过是满眼秋色的河岸变作了一副白雪皑皑的画卷……其实,三个月一点也不久。
尽管那个时候,竹筏上的男子说,只要三天,杀也要杀回来。
“是他让你在这里等他?”白逸之开口。
沉渊流颜师叔向来是个直接的人,如同他的法器织羽针一般,劈头盖脸一场甘霖将人点醒;他又是一个脾气温和的男人,藏匿在深山之中的美妙玉石,天然无雕饰,但无论放在哪里,都不会遮掩玉石本身的光泽与价值。
然而对着这块闪闪发光的玉石,百里逐笑愈发沉默。
“你等了多久?”
“没多久。”见熬不过,她故作漫不经心低下头去用脚尖在积雪上胡乱划着。
白逸之垂下眼,发髻上的缎带被寒风撩起,“……那你还要等多久?”
百里逐笑抬眼,声音清晰而笃定,“不会太久。”
“霜绯,他不会回来了。”迟疑了许久,白逸之才道出了心中的担忧,用最直接的方式浇灭少女心头的希望,“黑煞獒王若再临流川,带来的定会是灾难。你也知,掌门他其实并不希望那个魔物留在流川之上,将你许给他也不过是为了探一探魔域虚实,你莫要太认真。”
皑皑飞雪,生生灼痛她的眼。
莫要太认真?她怎么能不认真?
她是真的喜欢着他啊。
白逸之一袭纯白立于她眼前,道骨仙风——那是百里逐笑无数次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成为的样子,可是这两年在尘世中所经历的一切,她却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心如死水的修仙之人,比一具被虫子掏空的躯壳还不如。
好在这些年她认识了许许多多的人,让心一直不平静。
或许其中楚四歌就是她的劫难,鲜艳之后便极快地蒙上灰尘;渡劫之后,肩上的担子重了,心也重了——虽不若死灰,却比曾几何时更加喘不过气来。
“白师兄,如果我爹命令你在碧水河边等他三日,可是三日后他却还没有回来,你会不会继续等下去?”没有多余的解释,自幼与白逸之青梅竹马的她,不会不懂得一针见血的好处。
她扬起精致的脸,等着一个无容置疑的答案。
白逸之微微一怔,薄唇轻启间是决然一字:会。
百里逐笑微微一笑,推开他手中的伞,“那就是了,所以白师兄不必再劝我。”
带着些许无奈,白逸之皱紧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撑开的白色骨伞却逆着风被他折好。浮着暗纹的宽袖被雪水打湿,他也丝毫没有在意,只是学着百里逐笑一般,伫立在碧水河岸边,任由飞雪将他一头乌发染做雪白。
人都说,沉渊派中最固执的人要数天枢门流颜师叔,沉渊弟子尽知他是禽妖,却不知他是何种禽鸟修炼幻化。这个秘密硬是叫他守口如瓶死咬了百余年,除却了他的义父流川侯,世上怕是再无第二人知晓。
毫不意外的,白逸之对于云家之事比任何沉渊弟子都要上心。虽没有随云姓,然他所言所行,相信云府上下没有人会将他视作外人。若不是半途杀出了魔域的黑煞獒王,甚至很多人会认为,无人敢娶的准掌门逐笑师叔,早晚会嫁给这位流川侯的养子。
介于无数个日夜的观察分析,深知白逸之有多么顽固,忍不了两人间沉默相对,百里逐笑决定先发制人,“黑煞獒王孤身回魔域一事我爹已经知道了罢?是不是那老狐狸给你下了命令,要师兄你带我回山门?”
“不是。”将身上的外衣解下披在纤细少女的双肩之上,白逸之的声音在风雪之中淡的快要化作一缕青烟,“是我自己要来的,就像是你自己要在这里等他一样。”
“呵,师兄是觉得霜绯去不了魔域,又不回山门,爹会很为难吧?”
“霜绯。”白逸之顿了顿,轻声道,“我并非只会做掌门命令的事。”
有些震惊于男人说出的话。
紧了紧肩头的男子外衣,上头还留有熏香的味道,那是沉渊派山门静思堂才有的香料,模模糊糊间想起了上早课晚课的同门,百里逐笑鼻子有点点发酸:等那个混账回来之后,一定可以教会他“家人”二字的别样意味。
“白师兄,如果是你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叫你喜欢的人等这么久,是不是?”
白逸之一身白衣,天地之间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轮廓,他想了想才回答,“……所以师妹要早点与我回去才行。”
百里逐笑从来不是一个笨拙之人,听出了话外之意后并没有表现惊讶:因为眼前的人是白逸之,白逸之打从心底喜欢每一个云家人,无论是她的爹娘,青仔,又或者是她。从他的口中听到“喜欢”从来不会是一件多么令人惊愕的事情。
她笑笑,没有回答,美眸又望向了空无一物的河面。
三个月,不过才三个月而已嘛。
那个混账。
“哎呀呀,小笑笑的脸色不大好看呢~”听见这个声音,百里逐笑额角的青筋便不由自主跳了一跳,踌躇了半晌才转过身去,眼角余光瞥见白逸之已然拔出了织羽剑。
修长的身影几乎是伏在她身后的大石之上,像一只懒洋洋晒着太阳的大猫——虽然这天气全无暖阳可言。花哨至极的暗蓝色长袍倾泻而下,隐隐金色纹案与男子淡金色长发相映成趣,幽冥王荣轩眼下很好地诠释了何为“风骚”二字。
初见白逸之,他非但没有露出怯意,反倒是大着胆子嘻嘻笑,“这位仙友莫要激动,人家只是来打个招呼而已,才不是什么故意挑衅呢!再说了,你们两个沉渊弟子在这里,我区区一个魔物,怎么可能有胜算嘛!小笑笑,你说是不是?”
“幽冥王荣轩……血魔后裔,控凶星之力,掌计都之火……”白逸之如数家珍般报出来者底细,气氛僵持之时,百里逐笑却按住他握剑之手。
“哎呀呀,看起来沉渊派对魔域三王之事已经有所了解了嘛!流川侯大人可真是招了个好女婿,楚小歌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事情,话痨什么的真是讨厌~”幽冥王故作忧伤。
“最话痨的明明是阁下吧?”百里逐笑毫不留情一句话拆穿,在荣轩睁开眼睛之前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问道,“楚四歌人在哪里?”
荣轩先是一怔,似乎全然没有料到眼前的少女会如此直接地在沉渊白襟弟子面前问他楚四歌的下落,转念一想后,他才回话,血色双眸微微睁开一条缝,模样邪佞,“我哪儿知道!总之,不在这里就是了……呐呐,小笑笑,你猜猜楚小歌会在哪……”
“荣轩!”她怒。
鹅毛般大小的雪片,迫不及待地覆盖在幽冥王淡金色长发之上。
习惯于无礼嬉笑的男子终于正色,拍掉了肩头的白雪,他起身跃至两沉渊白襟弟子的眼前。盯住了百里逐笑的黑眸,他说的一字一顿,“我若知道,就不会来问你了。”
“你……”第一次见荣轩这般正经的模样,百里逐笑不自觉稍稍退了一小步。
越是喜怒无常的家伙,认真起来就越可怕——这一点,已经在自家老爹的身上体会得淋漓尽致,看起来,对于魔物也同样适用。
“你以为我这三个月来什么都没有做吗?你等了他三个月,我寻了他三个月……所有黄泉之眼都被百鬼魅王封锁起来,论魔息力量我在她之下,她若拼尽全力,甬道之中的扭转之力,连我也没有办法成功破除。”
忽视掉白逸之警觉的眼神,幽冥王兀自扮演着解释的角色,在遭受到百里逐笑白目之后才娓娓道出实情,“我前往碧水河底,询问了看守通往魔域甬道的鲛人,她们根本没有看见楚小歌……可能性只有两点:一,他根本就没有回去,这不可能;二,他被困住了。我手下凶星并没有传达任何黑煞獒王回到魔域的消息……我想楚小歌是应该是被困在黄泉之眼甬道中了。”
百里逐笑挑眉,“所以……”
“他还活着,我只能告诉你,他还活着而已。”荣轩从袖中摸出福寿球,吱呀呀转动起来,“话说回来,小笑笑应该也有察觉,所以才会在这里一直等他罢?”
“那么,幽冥王,你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白逸之打断他的话,手中的织羽剑依旧戒备,发出轻微的低鸣,他一句话说的冷,“该不会是来向逐笑师妹求援吧?”
一身暗蓝锦袍的男子点点头,想了想,又重重点点头,“对啊。”
“既然你早知他被困,何苦要今日才现身邀我去黄泉之眼?”百里逐笑紧了紧拳头,银牙轻咬,“荣轩,恕我直言,我不明白你的想法……”
“哎呀呀,我一个人进去,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嘛:楚小歌肯定以为是我和菩提联手在对付他,人家才不喜欢被冤枉呢!有小笑笑在身边就不一样了啊~楚小歌会相信你的~他相信你,就不会怀疑我,处于这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