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许阳的十八世纪-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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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用7000万英镑的友情价了结了这笔让他们的内阁被骂了一百多年的官司。
当然,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十八世纪的最后一个夏天,许阳在一条向大江行驶的海船上遇到了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这家伙因为对着黛玉吟诵洛神赋而被许阳当做登徒子一顿暴揍。然后这家伙告诉许阳,他要回家,他走的太久太远了,他的父亲母亲都死了,而他居然现在才知道,三年,他整整晚了晚了三年,他说着说着大哭起来,满嘴的酒味熏得许阳直皱鼻子。
这是一个相处起来让人没办法讨厌的男人,尽管他依然会抓住每一个时机跟黛玉大念法语的十四行诗,可连黛玉后来都看出来了他并非登徒子,纯粹是生性洒脱,对美丽的东西毫不遮掩自己的欣赏,因为他同样会大赞许阳的名字起的好,他确如太阳神阿波罗般典雅而俊美。这家伙真的是大江人么?这份直爽与奔放连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许阳都消受不起,好阵子才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时间久了许阳也就懒得管他。
这个姓江的男人偶尔会喝的酩酊大醉,就像他们相识的那一天那样,许阳也会陪他喝上几杯。
“你说,做皇帝有什么好?为了个皇位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放过……皇帝,倒不如像拿破仑这样的领袖对国家负责。”江先生又醉了,趴在桌子上胡言乱语着。
“皇帝,谁能忍住皇帝梦呢?就是拿破仑也会想做皇帝的!”许阳也有些醉了,坐在一边呵呵的傻笑:“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当一个人拥有没有限制的权力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要把这份权力永远的掌握在手中,甚至传给下一代。你看着吧,你崇拜的拿破仑很快就会做起皇帝梦,然后自取灭亡的……专制制度会被历史的潮流所抛弃的,越早结束专制统治,国家越可能早一步摆脱桎梏追上工业革命的步伐……”
“工业革命,那是什么?”
“就是,就是现在欧罗巴那边的大机器革命,就是通过科技的发展,以机器取代人力,手工业逐渐被大工业取代……”许阳乱七八糟的描述着,声音越来越轻,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往自己的舱室走去。
三年的时间有一半在船上,许阳逐渐喜欢上了喝酒,面对着辽阔的大海,带着一丝醉意,总能让他抓住那平日抓不住的灵感。他在不到三年的创作出的佳作比过去的七年都要多,尽管黛玉对此颇有微词,为着他的身体,几次三番的因为这个与他拌嘴,可他依然忍不住。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时间真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许阳的失眠症逐渐的消失了。只是每每一个人坐在月下饮酒时,依然会想起亡妻温柔的责怪声:“你看你,别学姑父爱喝酒的坏脾气,喝酒伤身,别让大家伙儿担心……”,他会想起那一年,舅舅把他叫到身边劈头盖脸的那顿骂;须发皆白的老师认认真真的向他打听欧罗巴的风俗;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许郊吊儿郎当的攀着他的脖子,非要他给自己画张素描;还有兰济和胳膊肘上的补丁,太上皇那把漂亮的胡子,老太后慈祥的笑容……
那个会笑吟吟的把酒壶从桌子上拿走的女子,再也见不到了,那许许多多曾经熟悉的面孔,全都,再也见不到了,许阳捂着眼睛躺倒在了床上。
朦胧中,许阳听见轻轻的脚步声走进来,他依稀听到窸窸窣窣的收拾桌上东西的声音。脚步声慢慢走近床边,停了下来,他的身上被盖上了一条被子,之后,半晌没有动静。许阳慢慢睁开眼睛,正对上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
喝的再醉,终有醒来的时刻。
这个世界,不是梦境,不是故事。他实实在在的存在于这里,他的喜怒哀乐左右着周围的人也被周围的人所左右。他的生命,早已融入了这个世界。
许阳慢慢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灿烂的阳光洒了一地,他看着海平面的尽头露出的黑点,轻轻的说:“若为化作身千亿,散向峰头望故乡。我们出来得太久了,该回家了。”
十二年前,他孑然一身,被上天残忍的丢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十二年后,他望着大江的海岸线,满眼的思念,那里,于他而言,就是故乡。
(终)
※※※
※※※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不尽人意,但这就是我想要写的故事。
这个故事始于许阳来到大江,终结于许阳回到大江。十二年前,他失去一切来到这个陌生的大江,十二年后,他无比自然的把大江叫做“家”。
许阳的十八世纪到此已经结束了,剩下的故事,就是十九世纪里的故事了。
没有交代完的事情,我会在番外一一交代,比如林如海的后来,许陌的婚事,贾宝玉的一生,当然还有很重要的,许阳的婚姻以及事业问题。如我所承诺的,三月结束前,一定全部完成。
——
我从来不认为在别的国家发展到资本主义阶段的时候,我们的国家可以靠一个封建帝王来拯救。昏庸的皇帝会让这个国家败坏的更加厉害,而英明的君主同样不可能让这个国家得到挽救。这是制度的限制,非个人的力量可以改变。所以太上皇即使不死,也不能改变这个国家衰落的进程:或许有读者会认为明明我描写的大江是那么的昌盛,不该这么悲观。其实,昌盛与否都是中国人自己的纵向对比罢了,在别的国家争夺海上霸权,甚至工业革命的时候,一个农业国家的统治者们为本国所谓的繁荣而沾沾自喜本身可笑而可悲的。
面对制度上的落后,我选择了让君权弱化,无论如何,对一个国家而言:利益集团掌权比一个人掌权好得多,多个利益集团分权一定比单个利益集团权利集权好得多……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权力的每一次分散于社会而言都是进步。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可能让大家全都非常意外的结局。
或许这个结尾不尽人意,不过,还记得我过去说我我要写的是什么故事么?是的,(。电子书)一个正在死去的国家跟几个唐吉坷德。
他们做的事情或许会失败,会完全达不到他们想要的效果,更有可能的是,他们努力的方向原本就是错的,而与微薄的收获对比的是巨大的牺牲。这就是唐吉坷德的故事,天真而坚定。
谁能说唐吉坷德所做的事毫无意义?他至少给了后来者勇气。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大家容忍了我的任性与天真,让我坚持着编织完了这么一个虚幻而理想的故事。
【尾声,番外……】
第一章 半生缘
皇帝在瞒了几天之后终于对外宣布了太上皇的死讯,当然理由是病故。可是满朝的文武谁不知道这绝对是胡扯呢?太后要见太上皇最后一面这么简单的要求都给拒绝了,说没有问题谁信啊!
尽管明知到这个皇帝倒行逆施,可他却依然是最高统治者。他在公布了父亲死讯之后似乎一下子把脑子都找回来了,迅速的开始了清算。京卫指挥司的兵马抄了许阳的家,不过只收获到一座空空的宅邸,真的是空的,除了大家具,连件衣裳都没剩。暴怒的皇帝又给林如海扣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帽子判了他流放,选的地方是基本有来无回的伊纭。
周海华死在了狱中,许子清是绝对不会让他有翻身的机会的,这一点也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如果说现在的皇帝是一条老虎,那周海华绝对是他最尖利的獠牙,失去了獠牙的老虎,看着再可怕杀伤力终究有限。至少林如海不用担心自己还没踏上去伊犁的路途就不明不白的死在牢里。
丁巳年四月十三。
林如海带着镣铐,挺直着身板坐在小亭子里。身边的校官小声的对他说:“林大人,现在毕竟才出城,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等走的远一些,我就把这些东西给您去下来。”
林如海微微点头:“无妨,职责所在,你不必这么为难。”
那校官满脸不安,又从牛皮壶里倒了一杯水给林如海:“你凑合着喝一口儿,天气热,别中了暑气。”说着眼圈便红了:“我对不住您,帮不了您什么忙……”
林如海见他这样反而笑了:“你看你,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事儿哭什么!满朝的大臣谁又能帮上我呢,这会儿反倒是有你,我能渴了有水喝饿了有饭吃,累了还能骑会儿你的马,这都不算帮忙那还有什么算帮忙啊!”
那校官年纪不大,显然还是一身孩子脾气,一听这话破涕为笑:“等过了长亭,我就给您雇辆车。”
离京城不远,马路上人来车往十分的热闹,林如海这身打扮却也不算太引人注意,毕竟一年里被发配的人多了去了,更别说这阵子倒霉的人格外多。只是林如海这一身镣铐却依然端正整齐的样子倒是挺吸引人的,不过一般人也就是多看两眼罢了,所以忽然在这队兵士面前停住不走了的一辆半旧的马车就十分的招眼了。
似有感应般,林如海抬起头来,却正看到那马车的帘子被打了起来,露出那熟悉的一双眼睛。
“听说伊犁的景色不错,我正好去看看。”孟姨娘笑吟吟的说着,只是眼眶里已经有了泪。
“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好景色!”林如海只觉得自己鼻子发酸,站了起来,想说点什么,可出口的却是一句训斥。
孟姨娘并不生气,她慢慢地走下车,站在他面前,却不看他,只歪了头朝着北面连绵的群山望去:“虽没有去过,可我也听你念过两句‘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想一想就觉得一定很是壮丽。我一辈子几乎都在宅院里闷着,这回说什么都要出去看看。”
林如海连连摇头:“你莫要胡闹,都五十多岁的人了,真跟我去了那个地方,是不是有命回来都未可知。”孟姨娘仍不看他,只慢慢的说:“我自去我的,关你什么事儿?什么跟你去跟谁去的,我一个正经人家的寡妇,你莫要胡乱攀扯。”
林如海止不住落下泪来:“你说的什么气话,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了这些年你为这个家做的足够多了,没有你,别说玉儿,就是我自己也早就化成一堆枯骨了。我欠你的够多了,还不清了。你,你好好的过几天自己的日子去吧!”
孟姨娘本拉着脸不看他,这会儿却泪流满面:“欠什么?还什么?难道几十年的情分还用得着一笔笔的算清么!这会儿若不出事儿,你难道忍心把我赶出去孤零零的一个人过日子?将心比心,我又怎么能做得出这样的事儿。再说你觉得把我安排的挺好,我可不觉得,孤零零的一个人,没家没亲人,一个人守着个大院子有什么意思。”
两人正争执着,却又有一辆马车疾驰过来,跑到一行人面前停下,林如海定睛一看,前头驾车的正是家里的车夫老陈,车辕上坐着自己的书童钱贵明。
贵明儿一见林如海就从车辕上跳下来,跟老李一起跪到了林如海跟前:“老爷……”后面的话在说不出后,只连连磕头,眼泪流了一脸。
林如海脸色十分的难看:“不是让你们回苏州么?怎么还没走!”
贵明儿抽抽噎噎的说:“走了,我爹我娘还有我妹妹都走了,他们去扬州找我哥了,他们年纪大了,跟您去伊犁帮不上什么忙还得添麻烦,所以让我跟着伺候您。”林如海气的直跺脚:“你才成亲,好好的日子好好的不做,跟我去那个鬼地方干什么?”
贵明又哭又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