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伊-第3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样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阳光从最初的白亮变成了瑰丽的火红,最后他闭上眼睛用力摇了下头,站起来沉声道:“去告诉神官大人,王已经离开了……”——
正文 第四十章
当透光用的空隙在眼里闪出第九十九次夜空星光的时候,我头顶上出现的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四方形天花板,而是一道巨大的,金碧辉煌的拱形天顶。
天顶下是间同样金碧辉煌的大殿,受制于视线的范围,被那些人抬进大门的时候,我只能粗略扫到那几座立在门口的巨大阿努比斯金像,以及金像背后用绚烂的颜色所描绘的壁画。
很多人在它们底下站着,雪白的袍子,黝黑的皮肤,当我经过的时候他们开始念念有词,一些古老的祝祷类的诗句。顷刻间,整个庞大的空间里被这种低沉单调的声音所充斥,庄严而压抑,来来回回撞击着人的耳膜,隐隐鼓胀,并因此而令我心脏有些发慌。
直到我被放到了一张宽阔的大理石桌上,那些声音才停住,一瞬间周围又静得可怕了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熊熊燃烧在灯柱上那些火焰跳跃剥啄而出的声响,以及一道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径直到我身边,站定。
眼角的余光告诉我,那是个男人,身上穿着同周围那些祭祀类似的袍子,但更为隆重,因为我在他腰上瞥见了一根用各种宝石和玉镶嵌而成的腰带。每块宝石品质都极好,有些品质甚至只在罗马教皇和英国女王的王冠上才见过,这是十分难得的,因为同类的如此奢华的东西,除了法老王的陪葬品外,我只在拉美西斯二世的宰相坟墓里见到过。
很长一段时间,这男人似乎都在观察着“我”,因为他在“我”身边站着,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一旁有人轻声对他道,“希琉斯大人,请开始吧。”于是这男人用他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在空气里划了个弧度,然后将手按到了“我”的胸口上。
从胸口,到腰,很慢的抹了一道直线,再收回。
这动作一结束,等在边上的人立刻围拢了过来,那些衣着庄严,面无表情的祭司们。他们迅速解开了“我”的衣服,然后用丝棉沾着盛放在玉石托盘里的水,开始一遍遍擦洗“我”的身体,并且用一种散发着浓重香味的油脂涂抹“我”全身。
令我难以忍受的是,在他们一遍遍重复着这些动作的时候,尽管他们很用力,可是“我”的身体没有给我带来任何感觉。这真是比疼痛更加令人痛苦。而更令我难以忍受的是,我想我已经能预料到之后将会发生些什么。
这些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但其实没有。
我所看到的一切,这些正发生在我眼前的一切,就是那个名叫斐特拉曼的木乃伊当时活着时所看到的一切。他亲眼目睹了自己遭到背叛,并且在一种假死的状态里,他被迫从头至尾目睹了自己被人活埋的整个过程。
想到这个,我不寒而栗。
死的方式有很
多,但无论哪种方式,没什么比眼睁睁看自己一点一点死去更可怕的了,上帝……这男人活着时究竟做了什么,会遭到这样的下场。他看起来如此地爱惜那个女人,那个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她却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至他于死地。
政治么?
见鬼的、让人恶心的政治。
历史上种种背叛阴谋皆因此而起,身为一个王朝的王者,并且是当时极具争议的一位王者,他遇到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令人意外。但过程太过痛苦,虽然这过程在历史的洪流里不过短短一瞬,短到当后人在读着那些冰冷历史的时候,往往都会忽略了它的存在。
而眼下,这种除了当事人以外谁都不会体会到的存在,我却正在体会着,并且糟糕的是,我不知道这种体会究竟还要持续多久才会结束。
思忖间,突然远远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突然从大门方向传了进来,伴随一路锁链叮当,四周由此一阵喧哗。
但很快再次静了下来。
片刻嗵的声闷响,有人被推倒在了石桌边,随之我嗅到一股浓烈的腥臭。
“穆将军。”再次听见这个称呼,来自边上那个被称作希琉斯的男人的嘴里。他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并且柔和,柔和但没有一点温度:“我很意外,真的很意外,没想到他们带来的人会是你。”
对此地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他沉默着,在希琉斯那番话停止之后,我只听见他一声声急促而浑浊的喘气声。
“神不知鬼不觉将十二万人马从底比斯调集到法雍绿洲,除了你,确实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只差一步你就可以兵临城下了,穆将军,让我费解的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或者,你可以解释一下这东西又是什么。”话音落,有什么东西被扔到了地上,那个急促喘息着的人的身边。
“维西尔不希望其他人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他让我单独来问你。穆,什么时候开始你同喜可索人成了朋友,而他们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可以这样轻易背叛我们的主人。”
这句话一出,地上悉索一阵响动。
似乎那人要从地上站起来,但很快被人用武器猛击了一下,他又重新倒了下去。
四周依旧静悄悄的,那么多人,却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而我周围那些人依旧用清水和香油在我身上涂抹着,面无表情,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那样安静了很久,突然哧的声轻笑,地上那人用一种干燥得像把锉刀般的声音,轻声道:“现在,无论我回不回答,都已经无所谓了。他已经死了。”
“你是说你放弃申辩的权利。”沉默半晌,希琉斯问他。
“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的确预备兵临城下。那些喜克索人,也是我亲自联络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灭掉孟菲斯。”
啪!
一声脆响,地上的人因此闷哼了一声。
却因而再次笑了起来:“呵……希琉斯,他的死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么,这样你就可以同那女妖光明正大地睡在一起,占据她的身体,再以此占据整个凯姆特。”
“我没你这样卑劣!”乍然怒吼,希琉斯一拳砸在石桌上。“而你,他从来最相信的就是你,你却妄想把他奉献给喜克索人。呵!你倒的确该庆幸他今天死了,穆,否则这地方就是你的地狱!”
“我已经在地狱里了,希琉斯,而属于你的地狱你看见了么。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能够瞒得过谁的眼睛。”
“闭嘴!我们是清白的!”
“清白?呵,连你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东西,为什么要来对我强调。你早就对那女人神魂颠倒了不是么?你早就已经知道他活不长了,所以欲望变得越来越不受你自己控制,不是么?瞧,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欲望,哈哈,希琉斯大人……”
话音落,那人被一连串的咳嗽呛得几乎喘不过气。
我很想回头看看这个人。他叫穆,我想他应该就是那个令我挨了斐特拉曼一巴掌的人。
可惜我一点也动不了。
只靠着眼角一点余光,看到希琉斯慢慢走到他身边,然后道:“欲望?”
继而冷笑,他将手轻轻一拍:“来人,割了他的舌头,把他的欲望从他身体里带出来,让我看看那东西是什么样的。”
“仅此而已么。”似乎存心挑衅,那人接口道。
“制成木乃伊,为王殉葬!”
一连串脚步声响起,拖着地上那人迅速离开了这座大殿。
而此时“我”的身体也已被清理干净,那些人随即捧来一些器皿,刚继续围拢过来,不知为什么又都退了下去,连同整座神殿里的祭司们也一并退得干干净净。很快这地方只剩下希琉斯一个人,他仍站在刚才的位置,呼吸声有些沉重,像是在想着什么。
“大人。”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口处传了过来,令他身子一震。
“艾伊塔……”一改之前的冰冷果断,这男人的话音变得有些迟疑,亦有些抗拒,仿佛念这名字于他是种忌讳。“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来看看这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为王清洗干净了。”
“昭告了么。”
“还没有,时局动荡,这件事越晚昭告越好。”
“也好。”边说,脚步声边慢慢朝里走了进来。“刚才我看到了穆,他怎么了。”
“他犯了罪。”
“什么罪?”
“很严重。”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为王殉葬。”
“殉葬……但他是王最亲信的部下。”
“所以才
要他陪葬。”
“你不怕他的手下造反么。”
“如果不是先制约了他的手下,你认为我们能制住他么……”话音就此突兀停止,因为那女人的身体已近在希琉斯的面前。
“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大人?”轻声问,她靠在了他身上。
这令他呼吸声变得愈发沉重起来。“叛国。”
“那我们现在这样是什么,大人?”
再问。
这问题令那男人身体蓦地一颤,随即反手一推,他将她用力推倒在了石桌上。
脸正对着“我”的脸,我看到这女人在朝我微笑,笑容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然后伸手在“我”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她再问:“你打算怎样安置王的尸体?过去的,还是他的方式。”
“他的。”
“谁都知道那会令他失去神的庇护。”
“对他来说阿努比斯就是他唯一的神。”
“通往死之国度的神。”
“不,是永恒。”话音落,他走过来将“我”抱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站起身让到一边,女人问他。
“最后一点路,我想送送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替我捉虫的所有同学,那些东西我已经在文档里修改好了,这地方为了俺一点小小的,对于数字整齐的特殊癖好,所以暂时不修……嘿嘿。
有同学说想要原来女版的镇命歌,在这里郁闷地说一下,那首歌被我不小心保存坏了,所以手头暂时没有,大家去谷歌搜索看看,应该能搜到吧
最后说一下,关于本章里有个问题可能会有人提,就是神官为什么当着那么多祭司的面审问穆,却说是单独。那是因为古埃及人有上层人用的语言和下等人用的语言之分,因此低级祭司是无法听懂他们之间交谈的。不过这一点我在考虑要不要找个方式写进文里,毕竟不是众所周知的东西,回头问题肯定会有。等我琢磨琢磨吧,硬套进去不太舒服的说。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将近半小时的路,大部分时间都是行进在一条长而狭窄的秘道里,秘道处于那张大理石桌下面,按动机关桌子会自动移开,露出通往地下的台阶。
一路上希琉斯和艾伊塔两人并排而行,彼此没有任何交谈。我被迫仰着头,所以始终无法看清希琉斯的脸,但那女人的脸却一直看得很清楚,她就在我边上,衣摆随着步子时不时划过我的脸,那张同我一模一样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静得像一汪死水。
这样一路沉默着直到秘道尽头,推开正前方一堵略微突起的墙壁,眼前出现一条走廊。
我不确定它属于皇宫的哪一部分,从视线所能给予的角度来看,我看到了墙壁上大面积的壁画,还有一些常年被烟熏火烤后,那些炭在这种土结构的墙壁上所残留下来的黑色痕迹。
壁画采用了大量的红色和黑色,以此画出了许多连续的大规模祭祀的场面,这不禁令我想起36号坑墓墓室里的某处情景,两者所描绘的东西极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