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伊-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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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支巨大的莲花石柱;原是安努城辉煌大门前张扬挺拔的标志。据说当年来往于此的人;无论国籍,无论身份,无论高贵抑或低贱,在来到这七根石柱下时皆需卸下武器,离开座骑,步行进入或者离开这座城市。现今,则成了这座城市废墟上最先呈现于世的七块墓碑,无声无息看守着当年这座历经风雨,辉煌一时、却又如昙花一现般迅速凋零于历史之中的古城。亦无声无息俯瞰着它们四周那些来来往往,不知疲倦地工作着的现代化工业器具。
“现代和过去的碰撞,总是很有意思的一种场面不是么。”在我独自一人被留在车上对着前方那片喧嚣的挖掘场出神观望着的时候,背后响起伊甸园的话音。
他跳上车在我边上坐下,和我一同看着前面那片挖掘场,烟灰色眼睛被夕阳的余晖染出一点琥珀的色泽,带着一点颇有些闪烁的神色。随后指着第七根柱子脚下隐露出来的一片浅黄色的石头,又道:“那应该就是传说里的黄金大道了,不知道它是不是真跟传说里讲的一样。”
“黄金铺成的大道么?”我随口应。
他笑笑。
黄金大道是从七莲花柱下延伸至安努城三重城门内的一条非常宽广的大道。相传埃及人喜好黄金,又拥有太多的黄金,所以这整条大道是用金沙掺杂在石板内铺设而成的。
当然,传说毕竟是传说,历来哪有奢侈至此的帝王,会舍得用黄金去铺设路面。所谓黄金大道,只是铺设路面的石板中掺杂了硫磺类物质,再经由高超的工艺烘焙,于是烤制而出的一种色泽金黄的材料。可想而知,在当时它尚且簇新光鲜的时候,经由天空灼热阳光的照射,会呈现出一种怎样辉煌奢华的景象。只是时至今日,在地下被足足掩埋了三千多个年头后,那些石材早已褪去曾经的色泽,徒留一些浅浅的黄在周遭苍白的沙粒中若隐若现,随着挖掘机不停的挖凿过后,依稀仿佛还能从中看出一些曾经的面貌来。
“他们沿着那些边路把那些远道带来的奴隶和女人带进那座城,”这时指着黄金大道旁显露出来的一些黑色沙粒,伊甸园又对我道,“他们被装在那种木质的囚笼里,好像牲口一样被带到集市,供人挑选。有时会有人从里头逃出来,他们砍断自己的手臂或者脚踝,已挣脱那些镣铐的束缚,但很快,他们就会被闻到了血腥味的猎狗追踪到,然后被砍掉头颅,丢弃在那个地方。”
边说,手指边从黑色的沙粒往北边方向移。那方向是一片被众多挖掘机所忘却的地方,高低起伏的沙丘和石骸嶙峋密布,隐隐可见一些建筑样的残骸从被挖开的土层中□出来,虽辨别不出是个怎样的所在,但从伊甸园的言语中大致可猜出,似乎是当年惩治逃奴的一种地方。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那样安静地坐在我身边,安静地说着这些东西,好似曾经亲眼见过,或者在哪些确凿的文献中读到过似的。但关于安努城的文献实在少之又少,所以即便是专门研究这些东西的历史学家,只怕也很难对此有太多了解,于是我不由朝他看了眼,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为了那座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收集关于它和这座城的资料。不过,”说到这里话音微微一顿,他握起酒瓶喝了两口,朝那方向再次指了指:“有些感觉,似乎是在看到它们的那一瞬自己从脑子里浮了出来。你有过这种感觉么,A。”
“什么感觉?”
“从没到过一个地方,却在看到它的一瞬,好像有一种呼之欲出的,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亲眼见到过它的感觉。”
我没吭声。
只看着他手里的酒瓶,他见状将它递给了我。在我接过用力喝了两口后,他再道:“照眼下的进度,午夜前也许可以看到这座城内部的状况。也可以看看在经历了那样一场大地震后,这座空中之城究竟还能保留下多少原来的模样。”
“你很想知道么。”我问他。
“难道你不想么?”
“我不知道。或者应该这么说,对于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明天的人来讲,很多东西似乎都没太大意义了。”
“只要打开那道门你就不会死。”
“阿努比斯之门么?”我笑笑。
“当然不是。”他也朝我笑了笑:“我指的是重生之门。”
说着这句话时他目光转向了我,静静望着我。
有那么一瞬我几乎忘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这个地方时为了什么。
因为他目光令我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如他所说,‘从没到过一个地方,却在看到它的一瞬,好像有一种呼之欲出的,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亲眼见到过它的感觉。’
直至听见他再次开口对我道:“斐特拉曼在什么地方,A?”
如此随意而漫不经心的一句话。
好似之前指着北方那片废墟静静对我描述着三千年前某段场景时的样子。
这令我苦笑着朝他摇了摇头。
然后突兀问他:“伊甸园,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存在过一个你从未背叛过的人?”
他似乎被我问得微微一怔。
随后笑了笑,讲手里的空瓶子轻轻抛出窗外:“你知道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是怎样存活到现在的么。”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是的。”
“所以不要再问我刚才那样的问题了。”我道。
他再次怔了怔。
随后再次将目光转向我,似乎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却在此时远处那片挖掘场内再次沸腾出一阵喧哗声。依稀听见有人在叫,“快告诉殿下!看到阿尔塔玛之心了!快去告诉殿下!!”
我不知道什么是阿尔塔玛之心,所以自然不能明白为什么他们的话音听上去会如此的激动并不安。
只突然间好像那片挖掘地内所有的机器全都一瞬停了下来。
骤然间的寂静令人有些不知所措,随后轰的一声巨响,那令人不安的寂静又在转瞬之间被那波响声给轻易打破。
104
过了大约两三秒的时间;我看见那道坑洞被沙丘遮挡住的部位内猛地喷出一股浓重的尘土来。
带着股巨大的气浪直冲到车前;竟把车身震得微微晃了晃。随后就见那些沙丘仿佛瘫软了似的往地面内凹陷了下去,视线于是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我透过前方被风吹得渐渐四散开来的尘埃,望见那巨大幽深的坑洞内赫然又多出了一个洞。
它是被从底下坍塌山体的岩石上被用炸药炸开的。
这种穷凶极恶的开挖方式如果被考古学家看见;必然心痛得不行;因为炸药不光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这片被地震压埋了三千多年的古迹外厚重的石壳,也把它原本保存得还算完整的石墙、和外面那些壮观的七莲花柱给破坏了。
那些柱子历经千年;即便在大地震中都屹立不倒;却当以一种令人惊艳的方式在阳光下仅仅展露了不过几小时后;就被现代文明的武器给轻易摧毁。
离洞口最近的那两根柱子直接轰然倒地;落下的时候砸毁了数架起重机和运输车,但没人在意这点;所有人的目光一齐集中在那道刚刚被爆破出来的洞口处,那地方仍聚集着厚厚一片还没散去的尘土和硝烟。
可是负责爆破的人显然已经从那里头看到了什么东西,他们一边用望远镜朝里看着,一边兴奋地大声说着什么,随后我见到有一些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从那洞里流了出来,飞快地好像被什么给用力推挤着朝外流。那样流了大约半吨重的份量之后,它们停了下来。
此时洞口周围的尘土和硝烟也已散得七七八八,透过逐渐变清澈了的空气,我依稀看到那洞里虽然被爆炸弄得一片狼藉,但隐约能分辨出一条路,上面堆满了那种白色粉末状的东西,那东西似乎在黑暗里能产生出磷光似的物质,所以即便里头很暗,还是能看到在离洞口很深的那条路的内部隐隐有个东西在里头矗着,且发出一种低而有节奏的嗡嗡声。
但那到底是个什么?
我使劲眯着眼睛想将它看得更清楚些,但距离太远,实在分辨不出。这当口就见几个当地的埃及人纷纷从他们躲避爆破的掩体后跑了出来,直奔向洞口处,随后一边兴奋又略带不安地仰头喃喃对着天念叨着什么,一边跪倒在地,将全身匍匐都在地上,无比虔诚地朝着洞内顶礼膜拜。
然后继续念叨,好像在诵着某种经文。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我断断续续听到点只字片语,发觉那些埃及人用的竟然是托勒密时期之前古埃及语言。应是科普特语种,说得太快,令我完全听不懂一个字,只有‘阿尔塔玛之心’这个词是听得最清楚的,但那到底是什么?在我接过伊甸园朝我递来的望远镜时我不由问他。
但他没回答,只示意我用望远镜朝那方向看。
于是我举起望远镜再次朝那方向看了过去,这次,那点距离在被望远镜一下子拉近之后,洞内原本模糊一片的景象骤然便近在咫尺般清晰了起来。我看到那个洞里到处都是那种白色的沙粒般的东西,半透明的,盈盈发亮,好像灯光打在钟乳石上反射出来的那种光线。
它们不仅铺满了整个洞,而且还一直都在微微颤动着,即便是在最初的水流般的涌动停止后,它们其实仍是在动着的,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洞内变幻着一些细微的姿态。
而促使它们始终这样变化着的,正是洞的深处那个发出嗡嗡声的东西。
那些人叫它‘阿尔塔玛之心’。
它看起来是个巨大的双向锥形体。由上中下三个部件组成,上面和下面分别是两个巨大的椎体,中间安插着一个圆盘状的东西。它们看似分开实则却是个整体,在被倒塌的山石封闭了在地下三千多年之久后,仍在缓缓转动着,却不知道究竟靠什么作为动力,也不知它究竟是派作什么用处。
而它的造型看上去亦真有点出人意料。
它看起来同它的实际年龄所应该生成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差异,因为它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个几千年前的古董,若说它原本曾是那座空中之城内的一部分,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一种工业时代最初所设计出来的一种巨大而笨拙的机器。
从我的距离所看的大小来判断,估计那块圆盘约莫有一间七八十平米的房子那么大,所以那个‘阿尔塔玛之心’整体有多大,由此可见一斑。这巨大的怪物如同一颗不停跳跃的心脏一样以一种非常均匀的节奏缓缓转动着,带着周围那些晶莹剔透的沙粒一样的东西在那洞内慢慢移动,并不断变化,甚至我觉得就再我边看边沉思的那点时间,它似乎连位置都有所改变了,虽然我不确定那究竟是真的,还是我眼睛发花所致。
“你没听说过‘阿尔塔玛之心’么?”这时听见伊甸园在一旁问我道。
而我正要回答,回头一眼望见他看着我时的眼神,却又沉默了下来。
看上去漫不经心的一问,可是望着我的目光却似乎是种审视。
于是将他递给我的烟塞进嘴里慢慢吸了一口,我再次抬起望远镜朝那坑洞看了过去。
他见状笑了笑,将望远镜从我眼前推开,道:“‘阿尔塔玛之心’是游走在沙漠里的道路。”
“什么意思?”我蹙眉,因在埃及待了那么久,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有这样一种说法。
“也有种说法,说它是流动在沙漠里的血液。是古埃及祭祀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所制造出来的一种最有效的,最令盗墓者们望之兴叹的机关。”
“你的意思是,它是坟墓里的机关?”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