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沙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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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向下看去。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母貔貅咆哮着冲进了狼群，巨掌左挥右抽，将狼王刚刚排好的阵型冲了个稀烂。
然而群狼在经过刚才那一轮嚎叫后，竟好像中了什么嗜血的邪术，不再畏缩怕死，奋不顾身地前仆后继冲向貔貅，从各个角度发起了舍身进攻。
母貔貅在狼群中翻滚着、冲锋着、屠杀着……
但狼群数量实在太多。
渐渐地，母貔貅身上也多出一道道伤口，鲜血不断哗哗地流出，浇透了好大一片林间空地。
狼群数量锐减，转眼间便剩下不足三分之一。
但母貔貅却已随着鲜血的流淌耗尽了体力。
母貔貅挣扎着回到大树下，抬头看了一眼在飞羽沙怀中的幼崽，眼中充满了眷恋与不舍。它转过身去看着狼群，舔了舔裂开无数道伤口的前爪，死死守住这里，再也不肯离开半步。
剩下的狼群在狼王的带领下再度组成战阵。这次狼王也亲自加入了阵中。
母貔貅的身体也开始微微发抖。飞羽沙知道，这是身体里的热量已经被血液带走的征兆。
狼群呈扇形包围过来，却并没有急于发动进攻。狼王也看出这貔貅已经失血过多，这样下去，不消一时半刻，不用狼群攻击母貔貅就会自己倒下。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肯先出手。
终于，母貔貅哀号了一声，扑通摔倒在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见就要不行了。
狼王越过众狼，走到母貔貅面前，口中发出嗷嗷的叫声，似乎是在嘲笑这个对头，任你如何强横，却也不得不死在我的面前。
突然，母貔貅跃然而起，巨掌用力向前拍去。狼王大惊，勉强往侧面一躲，肚皮上却早中了一掌。母貔貅已经残缺不齐的尖指在它腹部划出好大一个口子，呼噜噜掉出一长串肠子来。
这一下暴起耗尽了母貔貅最后一点力量，再次扑通摔倒在地，整个大地都被它的躯体砸得跳了一下。树上被这一连串变故看得目瞪口呆的飞羽沙险些摔下树去，还好身体本能反应贴在了树枝上。
狼王挣扎着爬开几步，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一匹雪狼越众而出，走到狼王面前，看了看半死不活的狼王，突然长嘴电光般伸出，一口咬住了狼王的喉咙。狼王的惨叫声截然而止。
弑主的雪狼抬起头，看了看树枝上的飞羽沙，眼光冰冷，如同冰泉湖里的水。
飞羽沙无端地觉得，这匹狼就是自己刚才遇到的第一匹。
这匹雪狼咬死了狼王，目光扫视过剩余的二三十匹狼。众狼都发出呜呜的声音拜伏在地。于是，它便成了新狼王。
新狼王跃上之前老狼王曾跃上的大石仰天长啸。狼群也跟着新头领一起嚎叫了起来。只是少了一大半，叫声听起来未免弱了很多。
新狼王跳下大石，再看了飞羽沙一眼，转身走入林中。
群狼忙跟在新狼王背后，一起消失在了树林里。
听着树林中悉悉索索的草丛拨动声渐远，飞羽沙只觉得又是一身冷汗。
狼群已经远去，树下的母貔貅依然一动不动，显是已经死去。
飞羽沙不敢就此下树，生怕狼群再杀个回马枪，便抱着小貔貅找了个浓密的树窝缩着等待天亮。还好这小家伙毛茸茸肉乎乎的，抱在怀中就像是条厚厚的波斯毛毯。
好不容易天色大亮。飞羽沙敢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飞羽沙在树上四处观望了半天，确认狼群没有一点回头的痕迹，这才抱着小貔貅爬到树下。
小貔貅一头扎进了母亲的怀中，呜咽着拱来拱去。拱了一会，它似乎明白了母亲已经不会再醒来，便转头看着飞羽沙。
被这小貔貅黑色的眼圈中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飞羽沙只觉心都软了。他叹气道：“小家伙啊，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还怎么顾得上你呢……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好吧好吧，咱爷俩就相依为命吧，我能过一天，你便有一天的吃食，我要是死了，你也自寻出路去吧……”
说罢，飞羽沙本想挖个坑将母貔貅埋了，但看看那足够将几个自己装进去的巨大体型，再想想自己空空如也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胃，顿感手足乏力。也不知昨晚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飞羽沙看看周围，挑了一条体型最小的雪狼，扯几条树藤绑了，认了认方向，在地上拖着向昨夜来时的路走去。
小貔貅连忙扑上来一把抱住飞羽沙的大腿。飞羽沙无奈，只得捡起小貔貅搭在肩膀上。
白天的路比夜间好走的多，不一会便回到了湖边。
飞羽沙这才发现，或许是因为湖水太过寒凉的缘故，距离湖岸几十丈范围内，都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杂草。
不过此刻也不是看风景的时候。飞羽沙拖着雪狼来到湖边，寻了块比较尖利的石片，胡乱将狼皮剥了扔在一边，又将狼肉在湖水中洗净。还好这是在树林边上，最不缺的便是柴草。飞羽沙不一会便收集了不少干柴，架成一堆，寻几根粗硬的木棍搭成架子，将整条狼串了架在上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东风便是火。
飞羽沙此刻身上自然没有火刀火镰，不过这也难不倒他。自小从皇宫内院偷了多少仙鹤灵龟狼犬山猪来做烧烤大餐，生把野火算得了什么。而且，这湖边竟有不少黑色带孔的石头，像是火山爆发后的产物，正是上好的燧石。
“怪了，这附近虽有山，却不多高，哪里来的火山？”飞羽沙嘟囔着，轻轻敲击燧石，点燃了篝火。
火苗欢快地舔着狼肉，一滴滴的油从鲜嫩的狼肉中挤了出来掉进火中，发出了滋滋的响声，光是听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闻到肉香，小貔貅抱着飞羽沙的大腿呀呀叫着，眼巴巴看着烤肉，口水流了飞羽沙一腿。
飞羽沙拿出十二分本事来，将狼肉烤的里焦外嫩香气扑鼻。眼下虽然没有盐巴香料，但对饿了一整天的人来说，哪还有那么多可以挑剔呢。
飞羽沙用石刀沿着肋骨切下长长一条还在发出噼啪声响的肉条扔给了小貔貅。小貔貅扑过去一口咬住，被烫得哇哇乱叫，原地打了两个转，却又舍不得肉香，还是一边小口撕咬着，一边哼哼唧唧地抱怨。
自己切下一整条狼腿后，飞羽沙将篝火压了压，四处张望想寻个地方坐下好好享受一番。
不远处有两块圆圆的石头，相距不到三尺，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头一般，上面居然还隐约有眉眼口鼻，还勉强能分辨出一男一女。飞羽沙啧啧称奇，拎着狼腿一屁股坐到了那男石人头上，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小貔貅见飞羽沙吃的香甜，觉得似乎这边吃起来比较好味，便叼着肉条也屁颠屁颠地蹭了过来，将肉条扔在女人头上，与飞羽沙面对面地吃了起来。
多年拿皇宫内豢养的奇珍异兽练出来的烧烤技能果然宝刀未老。飞羽沙好一顿大快朵颐，半条狼腿下肚，总算塞了个半饱。他拍着肚皮唱着自己胡编的村歌，或许是因为迭遭剧变，之前压在心头的石头也已不算什么了，心情变得轻松了起来。
“那猴子，把你的狼肉给我吃两口……”一把含糊沙哑的声音从他胯下传出，吓得飞羽沙一头栽倒在地。
第三章
胯下……胯下怎么会说话？
飞羽沙仔细看时，说话的竟然是自己刚刚坐在上面那个石人头！
小貔貅也被吓到了，尖叫着远远逃开，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这边。
这石人头缓缓睁开了一线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着，发出低沉的声音：“混蛋小子，要不是我将你拉下来，你早飞出大气层做了流星了……”
飞羽沙这才想起自己被打上天之后朦胧间听到的那个“来”字，不意竟是这石人头干的，虽然听不懂他说的“大气层”是什么黄子，但看来自己真是被他所救。这石人头看来多半是仙人之流。
想到这里，飞羽沙拜伏在地，磕了个头：“谢前辈仙长救命之恩！”
那石人头说道：“别谢了，若不是这几十年来只捕捉到了你这微弱的一点灵能从上方飞过，我怎么舍得把仅剩的一点点能量用掉……赶紧让我尝一口肉，我都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飞羽沙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狼腿，拍打了下上面沾着的沙土，撕下一小条送到石人头嘴边。
石人头的嘴只能张开一条小小的缝隙，难怪说话声音如此怪异。飞羽沙费了不小功夫才把那小指大小的肉条塞了进去。
石人头很是珍惜这久违的食物。他在口中细细地咀嚼着，鼻孔中发出满意的哼哼声。
可过了一盏茶功夫，那石人头却将已经嚼成了渣的肉吐了出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飞羽沙奇道：“前辈，莫非这狼肉烤得不合您老口味？也是，现下太过仓促，没有任何调料……”
“不是……”石人头低声说道，“我的身体……从脖子以下早就被烧坏几十年了，跟这周围的地面熔成了一块，哪里还能咽得下东西……你做的食物便是再美味十倍，我也无法吞下一口……”语音里满是萧瑟的味道。
飞羽沙大吃一惊。这……这人竟是只剩下一个人头，还活了几十年？
正在他惊叹的时候，旁边又传来一把低沉的声音：“既然如此，那猴子把烤肉也给我吃一条……”这次的声音是把女声。
飞羽沙又是一个屁股墩。循声看去，果然是这男石人头面对面的那女石人头。
不过已经接受了石人头是仙人的想法，再多一个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飞羽沙伸手便去撕肉，那女人头却道：“且慢，给我那条筋，比较有咬头。”
飞羽沙哭笑不得，只得按她的吩咐将狼腿上一条长长的肉筋撕了下来，一点一点塞进她嘴中去。
女人头被食物塞满了嘴，发出满意的哼哼声。
男人头见状，微哼了一声，略有不满。飞羽沙连忙又撕了一条喂了给他。
两个人头就这么一边吃一边吐，不多时竟将整条雪狼“吃”了个干净。
小貔貅早就不再惧怕，凑了过来。见满地肉渣，比烤肉更易入口，竟然大口大口吃了起来。飞羽沙大皱眉头，拎着脖子将它扔开，这吃货却立刻又冲过来扑进肉渣堆里，拦都拦不住。飞羽沙也只得由它去了。
待男女两人头连吃带吐地好好过了把嘴瘾，飞羽沙才拍马道：“看两位前辈如此深情，便是种到这石头里，也要面对着面，真个是神仙鸳侣啊！”
“屁！”男女两人头同声骂道。若不是脖子以下都与石同化了，两人怕不会立刻同时跳起来将飞羽沙打翻在地。
飞羽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挠挠头道：“这……却是何事？”
男人头道：“这个迟点再说与你听……我花费好大力气将你捉来，可不是给你讲故事的。你听着，你去旁边那湖底，探一探有什么异像没有……”
女人头抢白道：“你还想着你那个畜生姘头？你以为它还能活着不成？还指望它再来救你？哈哈哈哈哈……别痴心妄想了……”
“哼……”男人头却不接她的话，只对飞羽沙说，“无论你在湖中看到什么，都请回来告诉我。”
女人头道：“那娃娃，你自管走吧，不要理他。我们两个在这里困了近三十年，本来早就该死去了。只是这厮不知道他那姘头的下落，便坚持不肯断气。我没看到这厮断气，又哪里肯死。你若是去查探了什么回来，便是害了我们两人性命……”
“滚你的蛋，老子就算死也要死个痛快！”
“老娘没蛋！”
“玩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