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沙传-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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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生命的存续，必须都要有所补充、有所排泄，这就叫新陈代谢……”这次轮到男人头讲解，“我们极星人与你们地球人在生理结构上极为相似，除了我们的进化要比你们更高级外……”
“喂……”飞沙特不爱听这句。
男人头不理会他，继续说：“生命的本质其实就是燃烧。体温越快，代谢便越快。所以冰龙能够有三千年以上的寿命……”
飞沙心道按你这么说直接把人放火上烤，不是立刻变老？再一想也对，放火上一烤，可不就立刻就没命了……想着这等无聊的冷笑话，自己独自笑了起来。
没人在意他的没心没肺。男人头道：“原本我们三人在此，已经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可以将身体能量的消耗降到最低。但随着芦荟的消散，小蛋出生，此处的冰源也消失了，原本被镇压在湖底的地热出口重新喷发，这里的温度也大幅升高……”
飞沙还是没明白他想说什么，无聊地抠了抠鼻子。
男人头道：“原本可可……与我，全靠消耗头部的能量维持生命。现在周围温度提升，我们消耗的能量与温度比例呈曲线上升，现在所剩余的能量已经支持不了几天了。”
“你这半天究竟在说什么啊？”飞沙完全没有明白。
男人头气急败坏：“我已经抛掉了所有科学术语，用猴子都能明白的话来说了……”
鸮蔓插嘴道：“他的意思是，因为没了冰蛋，所以他们两个人就要死了……”
男人头喜道：“就是这样！”
飞沙奇道：“你们俩就要死了，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男人头：“……”
女人头道：“别闹了，抓紧时间说正事。我们两个算了一下，我们剩下的时间恐怕不到十天了……”
“十……十天？”飞沙不相信，“别玩了，你想说的是十年吧？”
“不要浪费我的能量来骂你了……”女人头强行压抑住火气，用尽可能平和的声音说。
飞沙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
十天？区区十天即使对他这种低级猴子来说，也不过是可以随便挥霍的青春中完全不值一提的瞬间片段，眼前这两个只剩下脑袋都能存活几十年的变态，居然只剩下十天？
“这几天，我会把所有能教的东西都教给鸮蔓……”男人头说，“不管能不能领悟，你都必须要全部背下来。以后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机缘了。”
鸮蔓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男人头停顿了一下道：“我最后的请求就是……请你们好好照顾我唯一的女儿……小蛋……真想看着她快乐幸福的长大啊……”
女人头突然冲口而出：“小蛋不是你唯一的女儿！”
男人头愣了：“你说什么？”
女人头说：“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了，就告诉你吧……零才是你第一个女儿！”
“零？”男人头惊呆了，“你说零是我第一个女儿？”
女人头道：“没错……咱们的飞船出发没多久，我就跟你在一起……于是，就有了零……”
“可是……可是……”男人头显然受了很大冲击，“你……你确定？”
女人头大骂：“废话！老娘那一百年里就只有你一个男人，不是你的，难道是电动棒的？”
男人头道：“啊……啊……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女人头道：“零可是我们皇室血脉，怎么能有你这么个贱民出身的父亲？而且你以为，若不是因为零，我会将你提拔到科研部部长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哪怕你的灵系技能再强，也完全没可能啊……”
男人头受到的冲击比飞沙还大：“我……这……可是……你后来不是又找了那么多生活秘书……”
女人道：“废话，你不是去跟你那破动物园里的禽兽搞上了吗？难道老娘这等尊贵的人，竟还要跟一只下等牲口争风吃醋？”
男人头被抢白得说不出话来。
飞沙在旁数了数手指，插嘴道：“等一下……这么说，杀了我哥哥的师姐，原来是你们两个的孽种？”
“唔……是吧……”女人头不好意思地接口。
飞沙道：“咱们之间这恩怨情仇该怎么算才算得清？”
“好了，别废话了。”女人头改变话题，“我会将刚体术剩下部分全教给你……不过后面的也全靠你自己修习了……唔……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去找我的女儿零，她虽然修习的是能系，但是从小就跟我一起训练，对刚系入门技能的理论也很熟悉。”
飞沙哼道：“哼，反正你就是想着法子让我不要报仇是吧？”
男人头还在喃喃自语：“零……也是我的女儿……我有两个女儿了……我有两个女儿了……”
鸮蔓小声在飞沙耳边说：“我师父不是因为没儿子气坏了吧？”
男女两人头齐声道：“放屁！”
男人头道：“早就跟你们说过，我们极星女尊男卑，有两个女儿，一家人的社会地位都会大大提高。对下层人民来说，如果连生了三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甚至可以脱离贱民的身份。”
飞沙摸摸下巴上刚长出不就的胡渣：“嘿嘿，这地方有意思，每天都有无边春色可以看啊……”
鸮蔓用力敲着他的脑袋，发出敲锣一般的咣咣声。
女人头道：“除此之外，我也有一事要摆脱你……等我死后，你想办法砸开我头下的石头。在我胸口位置，有一条项链，链坠是一块氪金吊牌……请你将它带给零。”
飞沙问：“连你这么变态的身体都被融了，还有什么金能没被融化掉？”
女人头道：“氪金是这宇宙间熔点最高的金属之一，没有核裂变级别的高温根本别想熔化它。这个吊坠是我的极探考三船最高权限钥匙，得到它，零就能拥有真正的船长权限。”
“那东西有什么用……”飞沙对这些超出他理解能力的东西完全听不明白。
女人头道：“我在船上时还好说，我若离开了，各部门长官里也有不少贵族、强人，想必不会太乐意服从零的命令。有了这钥匙，零的命令他们就不能不听，否则，哼哼，随时可以将他们从飞船人员名单中抹去。”
“抹去？抹去有什么大不了的？”飞沙道，“没了户籍就活不下去么？”
男人头道：“可可所说的抹去，是指肉体消灭。在我们船上，权限就代表一切。没有权限的人，是绝不允许享用任何资源的。”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飞沙做了个总结。
第二十七章
不管极星那堆烂帐如何处理，两位师父的遗愿，飞沙和鸮蔓却无法违背。他们也只能陪伴师父们度过最后的十天。
至于鸮蔓不得不回去参加的祭祀，按照计算，处理完这边的事后，路上不耽搁时间的话，应该能勉强赶得及。
飞沙心底不知道多期盼直接错过那什么学艺大会呢。
以往认为自己每天已经很忙碌的飞沙，现在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实在是太懒散了！每天怎么能睡四个时辰那么久？每天怎么能吃三顿饭那么奢侈？每天训练时怎么能休息那么多次？每天怎么能陪师父那么短时间……
从小缺乏父爱，母亲又一味宠溺，飞沙从没有过与这两个石人头之间的这种感情。
是师徒？还是父子、母子？还是亲人？
飞沙完全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现在每次看到师父盯着自己的双眼，便忍不住心头一酸。
这几日，不用师父催促，飞沙已经主动脱到只剩一条小内裤，从早到晚进行各种锻炼。
“早这样自觉，老娘肯定能多活几年……”女人头看着飞沙身上跳动的肌肉，幽幽地说道。
刚体术剩下的四节要领女人头一一告诉了飞沙，但叮嘱他在前四节没有达到三层以上的实力前，千万不要随便开始练习。至于怎么知道自己进度，也只能凭大概的感觉去估计了。或者找到零之后，能有什么工具测量一下吧。
男人头也把自己能记起来的灵系知识都填鸭式塞给了鸮蔓。比起女人头教育飞沙来，此刻的男人头更为痛苦。鸮蔓的学习态度非常好，而且很有天赋，但低级猴子毕竟是低级猴子。灵系即使在极星也是被视为“高科技”的存在，要让这么原始的生物理解其中的奥妙，真有夏虫不可以语冰的感觉。
小蛋竟然要强大得多。男人头说的东西，她全都能理解、记忆。只是毕竟冰龙的身体构造与人类差别太大，无论是刚系还是灵系，都不适合她。
相比起飞沙与鸮蔓来，小蛋对这即将到来的生离死别却没多大感伤，尽管其中一个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或许真的是卵生生物的“认主”天性，飞沙是她蛋内蛋外接触到的第一个活人，自然天生亲近。男人头对她来说，不过是块挂着“父亲”称呼的石头而已。
两位师父将各种知识一股脑地塞过来，完全不管徒弟是否能吃进去。
这种急切的行为，更增添了几分离愁别绪。
不管多么不情愿，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一大清早，飞沙便坐在两个石人头旁边，生起一堆火，认真地烤着一只刚打来的野猪。野猪的油脂滴到柴火上，发出吱吱的响声。
就连吃货小花也感觉到了不对头，没有闹着要吃要吃，而是乖乖地趴在一边，用毛绒绒的爪子摸摸男人头，又摸摸女人头。
小蛋骑在小花背上，仰望着天空，好像在看浮云的形状，眼角却时不时偷偷扫过男人头的脸。
鸮蔓半跪在一旁，帮飞沙看着火，时不时将身上最后一点点盐粉从盒子里刮出来，洒在野猪肉上。
飞沙从野猪腿上撕下一长条来，切成小段，放在木盘中。
鸮蔓拿起一小块，塞进男人头嘴里，又拿起一块，塞进女人头嘴里。
“嗯嗯，猴子，你手艺大有长进，看来我这女徒弟教育得你不错……”男人头赞道。
飞沙道：“我说，你就不能不叫我一次猴子吗？”
“好的，猴子。”男人头说，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楚。
“你……”飞沙气鼓鼓地伸手去敲了敲男人头。
男人头没有回应。
极星年轻一代灵系第三高手，极星探索考察船三号科学研究部部长，傅起风，在地球去世。
去世时全身石化，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地面，口中含着一口嚼得半烂的肉，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你这个死人……”女人头说，“居然不等我就……你可知道……我……我……我……我一直喜欢你啊！我宁可你是跟我一起逃离那破飞船……”
说完，早已不可能再有泪水的双眼中，竟滴下了两行液体。
极星年轻一代刚系第一高手，皇室成员，极星探索考察船三号船长可可，在傅起风死去后数弹指内，同样在地球去世。
去世时脸上带着两行疑似泪水的痕迹。
飞沙恭恭敬敬地对两个已经失去了一切生命迹象的石人头磕了三个头。
鸮蔓在他后面半步的地方，也同样磕了三个头。
小花不明所以，跟着把脑袋在地上乱碰，将石头砸得粉屑四溅。
小蛋只撇撇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也不知她面上带着的一丝伤感，究竟是因为生父的离去，还是单纯感应到了飞沙的哀伤而已。
飞沙一直没有发出一声哭声，但泪水却如泉涌一般，顺着脸颊流到脖子、胸膛，一直滴到地下。
原来一个人的体内可以蕴藏着这么多的泪水。
看着飞沙强忍着不肯出声，鸮蔓将他抱在怀中，让飞沙的脸贴在自己胸口。
“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鸮蔓说着，其实自己也一样泪水涟涟。
“不……不能哭……哭出来他们就再也不会回来了……”飞沙呜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