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剑意-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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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子楚将案件记录全数看完,仍是还给廷尉,冷着脸道:“断案吧。”
廷尉见场中形势如此,心中大定,开口述说秦律条款,最后宣布判决。
成蛟王子依律当徙二年。
秦王嬴子楚听完宣判,片刻后道:“商君曾言,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然刑不可加君嗣,遂以其太师、太傅代受。今成蛟不为太子,未有太师太傅,失之教导,以至于此,即更徙刑为闭门思过,两年之内,成蛟不得离开王子宫殿,其母德行有亏,降为世妇。”
秀丽夫人眼前一黑,软软地昏倒在地。
成蛟颓丧地跪下接旨,不多时,就有人来请他回宫。
秦王嬴子楚离开之时,身旁已只有华贵夫人朱姬,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廷尉悄然离去。
廷尉府中只余嬴政与瑶光一行人。
嬴政神色犹有些懵懂,似是不敢相信。
纪嫣然扶起赵倩,拉着她到内间整理仪容去了。
瑶光这才走上前,对着嬴政微微一笑,而后长叹一声,道:“今日之事并非我有意……待王子政登上太子之位,勿忘倩。她今日付出的……已太多了。我去照看倩,王子政与项太傅自便。”
嬴政心神巨震,只知点头,等瑶光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才慢慢回过神来。
今日并非先生的安排,而是赵倩……顺势而为,又或者,早有预谋?
付出这样多,只为了让他登上太子之位,赵倩在想什么?
项少龙面上也不太好看。
虽然说能一举扳倒成蛟,但是靠着一个女人的牺牲来实现,总让人很不舒服。
他悄悄看了嬴政一眼,对方一脸严肃,看不出喜怒,他也不知从前赵盘和赵倩是不是有交情,现在也不敢乱开口,随意找了个理由就悄然离开了。
片刻之后,瑶光、纪嫣然与赵倩三人走出来,赵倩已然衣饰齐整,焕然一新了。
纪嫣然见嬴政依然留在此处,心中一动,拉着赵倩直接出去了。
嬴政向着瑶光弯腰一拜,道:“政请先生同车。”
瑶光笑着点头,上前牵住嬴政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嬴政沉默着被瑶光引着走出去,等上了马车之后才迟疑着问:“先生为我付出不知多少,却从不要回报,今日先生却为赵公主讨功……为何?”
瑶光笑道:“我只愿有一日得见天下安宁,并无他想。我知有一日,你将会一统天下,如今我予你的,便是予来日天下的。天地生养万物,我以此还于天地,又怎能奢求回报。但倩与我不同,她是赵国公主,本不该受此屈辱,今日不惜以己身做饵,污成蛟声名,是为了让你登上太子之位,这般恩情,你不能不报。”
嬴政闷闷地答道:“政省得。知恩图报,人之常情。”
两月之后,秦王嬴子楚封华贵夫人朱姬为王后,封嬴政为太子。
又过半年,嬴子楚忽而中风,药石无救。
太子嬴政加冕为王,封吕不韦为丞相,尊朱姬为太后,加封王翦为中尉,召回咸阳。
吕不韦以嬴政年幼,假称“仲父”,专断朝政,风头无二,始编纂《吕氏春秋》。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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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的努力下,嬴政当上了秦王么么哒。(……)
嬴政历史上登基就很早,不过灭掉吕不韦花了很长时间……想想看他娘朱姬和嫪毐搞在一起,朝中又全是吕党,早些年间过得还真不容易。这段岁月完全是吕不韦的辉煌啊,还编纂吕氏春秋,这才有了后来的“杂家”,吕不韦这下完全是人生赢家呢。
按照寻秦记的内容,嬴政前两任秦王都是吕不韦下手毒死的,这真是为了权利无所不用其极啊。还有比较有意思的,项少龙和燕太子丹是认识的, 只不过燕太子丹派人去刺杀项少龙,间接害死了赵倩等人,两人是仇人呢。本文当然也就木这个事情了,以后虽然会认识,不过那也是墨家巨子传位的认识,会变成愉快的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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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三章就要全文完结了,大家开心不。
☆、第107章 华山论剑
秦王嬴政年幼;朝政悉掌于文信侯吕不韦之手;朝中只见吕党,未闻他音。七年后;秦王嬴政加冠;吕不韦恐其知晓己与太后阴私,谏太后离咸阳另建别宫,未成,秦王嬴政以结党、谋逆、贪污为罪缉拿吕不韦,吕不韦自知罪责难逃;于地牢服毒自尽,朝中吕党瞬息垮台;朝政复归于王。
嬴政谋划多年,一举得成;见满朝文武尽为自己提拔,志得意满,散朝后兴冲冲赶往国师府,未等宫人通禀便直入内间,还不及开口报喜,见满殿萧瑟,侍女往来奔走收拾不停,唯独不见此间主人,顿时心中一空,惊道:“先生与太师安在?”
女官上前回报:“回禀大王,真人与太师昨日出游未归。”
嬴政心中少定,追问道:“尔等为何收拾宫殿?”
女官迟疑片刻,回道:“回禀大王,真人曾叮嘱婢子,若大王垂询,则答——我已尽我所能教导于你,今你已为王,日后善自珍重。”
嬴政心中猛地一空,全然不顾仪态,飞奔而出,见院中有乌家所献良驹,不及多想,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向宫外。
国师府中一片安静,往日两位主人惯用之物尽皆不在,宫人将衣物分类收起,古玩珍奇装箱,这已是封闭宫殿的准备!那两个人——他的先生、他的先生根本没有打算要再回来了!
嬴政在咸阳城中纵马飞奔,途中哪里有人敢阻拦,慌不迭地让开道路,守城士兵急忙大开城门,又飞马传信宫内。耳边风声作响,凉风如刀刮过脸颊,眼前景色飞速后退,几乎模糊成一片斑斓,嬴政已不知自己有多久不曾这般纵马飞奔,他只恨不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追上昨天出城的二人!
大约一刻之后,乌家良驹就已载着嬴政到了咸阳城郊。
秋风萧瑟,满地青黄交错,一人一马停在草原之中,身影映着夕阳,竟显出几分寥落。
嬴政先是一喜,待纵马奔去,看清那人,心里猛然一沉。
那并非蓝白道袍的道家真人,而是一身华服的纪嫣然。
纪嫣然勒着缰绳,回头看向嬴政,双眸竟是空茫与怅然,毫无往日媚色,淡紫色的轻纱半遮着她的秀美脸庞,她甚至都没有笑一笑,就那么一脸惘然地看着嬴政,长叹一声。
“她走了。”
嬴政虽已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仍是忍不住地心底生疼,仿佛被先前扑面而过的秋风一直透过骨头割到了心一般,又疼又冷,更带着几分不知名的燥热,让他在痛楚之余烦躁不已。
嬴政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发出声音。
“她去了哪里?”
纪嫣然望着嬴政,就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来看穿他的心一般,而那满眼的狂躁痛楚悲愤竟令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瑶光要去哪里,嫣然又怎会知晓?破军星现于乱世,隐于太平,如今大王登基,破军星……又怎能留下?嫣然追不上她的脚步,只能停在这里,大王啊,回去吧,你的朝臣还在等待你,万世基业……还在等待你。”
嬴政只觉双耳轰鸣,刚才听到的话每一个字都在不停地回响着,最后“万世基业”四字不断重复着,他恍惚间竟好似回到了许多年前,在他刚刚来到咸阳不久,他也曾这样,策马来到咸阳城外,当时有人迎着朝阳对他说,我欲使你为一统天下的明君。
有人望着初升旭日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有人直视着他的双目断言,有朝一日,你会平六国、统海内,均量衡,一文字……使天下太平,成不世之君。
他最初的愿望就是从这里开始,他被这样宿命般的断言鼓动了每一丝热血,他因那一位道家少女的注视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因而立下对当时的自己而言太过狂妄的理想。哪怕是伪造的王子,他也想夺来秦国的至尊之位,而后开创她所说的万世太平!
时至今日,嬴政终于成为了真正的秦国君王。他将项少龙封做上将军,将王翦封做大将军,将李斯晋为廷尉,将赵倩封为夫人,他将所有助他走到今日的功臣全部论功行赏,然后暗自猜测,如今他总能知道那一位从不要求回报的人到底想要什么了吧?从不提要求,定然所谋者大,所以他耐心等着,一直等到今日,然而,今日他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不告而别!
嬴政不可遏止地狂笑起来。
这世上可曾真的有人予人为善不求回报?
这世上可曾有人呕心沥血、费尽心思教导弟子,却在弟子功成名就之日飘然而去?
这世上可曾真的有超然物外的道家真人?
有的。
这世上竟真的有这样的人,而她竟是自己的老师,教了自己整整八年!
狂笑声中渐渐沾染了无法言述的苍凉。
纪嫣然沉默地注视着嬴政,见他狂笑落泪也不为所动,耐心等待许久,直到嬴政再次安静下来,她忽而叹道:“瑶光曾言,她从何处而来,也会自何处离去。我不知瑶光将去往何处,因而停步于此以待大王。如今离十年之约还剩年余,嫣然自知并非大王对手,自愿认输,咸阳我已待得太久,就在此处与大王作别……”
嬴政猛然一惊,双目如隼注视纪嫣然。
纪嫣然柔柔一笑,伸手去下脸上轻纱,扬手抛起,轻纱随风飘远,伊人笑声不绝。
“这月神之位嫣然已坐了数年,总也两不亏欠,谁爱做谁去做吧。十年之后,嫣然会将弟子送来大王身边,如若大王顾念昔日之情,就将他留下,至于阴阳家……想来大王早已拿定主意,无需嫣然多言。山高水长,日月无尽,嫣然只盼有生之年,得见四海之内、天下一统,有生之年,得见海晏河清、歌舞升平。”
纪嫣然最后留下了这段话便策马离去,再不见咸阳宫城。
嬴政愣了许久,将“从何而来,自何离去”念了几次,隐约记起瑶光曾提及师门所在并非函谷,而是华山,一咬牙策马往华山赶去。
嬴政星夜疾驰,终于在华山脚下见到了一匹熟悉的白马,仰望前方山路,他心知这定是瑶光放马离去自行上山,便同样留马在此,登山而上。嬴政几日少进食水,早已体力不支,此刻全凭心中一股意念支撑,竟丝毫不觉疲惫,借着星月光辉登上华山绝顶。
嬴政翻上朝阳峰时便看见崖边有人静立,他心里一松,瞬间落下泪来,那人偏偏在这时回了头,嬴政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更是胸口发胀,他明明有许多话想要说,喉头却像是被什么梗住了一般,连呜咽声也发不出,只能怔怔地看着对方,不住地猜测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蓝白道袍的女冠回头望了嬴政一眼,微微一笑。
“你来了……”
嬴政听到对方说话,却无法回答,他不住地擦着眼睛,却始终视线模糊。
一股巨大的悲伤抓住了他,他知道他将会永远失去一位最重要的人,就像很多年前他的母亲妮夫人离开的时候一样,哪怕他已经不再是赵国的纨绔公子,哪怕他已经是秦王,却依旧还是那么软弱无力,无法去阻挡必将到来的离别!
“我要对你说的,这些年间也早就说过了,如今你登上王座,剩下的路就要你自己去走了。”
瑶光说完之后思索片刻,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朝阳峰上已是白雪皑皑,此刻秋夜更是一片寂静。
嬴政在许久之后终于擦干了泪水,颤声道:“项太傅求权,寡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