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剑侠录-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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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道十丈来长,宛若新月一般的寒光交错而出,虽绞碎了夏侯沧的剑气虬龙,可那四个汉子尽被细小的竹丝刺中了身子。竹丝细软,故而伤得倒也不重,但竹丝上所附的剑气却是透入了经络,他们浑身如被数把利刃刺搅,剧痛难当。
有个大汉被竹丝直刺进了左眸,剑气当即贯颅而入。这粗豪的汉子把从不离手的长刀抛开,紧捂着左仰天惨嚎。另外三个大汉强压着痛楚,想去援救,可竹榻上的夏侯沧却已不见了人影。
就看那掩目惨嚎的大汉身后,显出了夏侯沧的身形,他把手掌临空一挥,无行剑炁斩出,那汉子的惨嚎声戛然而止,斗大一颗头颅被颈中血泉冲起数尺来高,身首异处的血尸栽落下去。众人耳中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兽吼,从莫名处传来,久久不绝。
三个大汉哇哇怪叫,手掣长刀,就要扑过去为同伴复仇,可夏侯沧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单掌一立,冷眼看了看那带头的大汉,又扫了一眼远处的诸修,默不作声拉开了一个夜战八方的起手式,双掌指尖处各有青光隐现。
带头汉子浑身一震,展臂揽住了眼冒血光的两位同伴,三人隔着二丈来远,瞪视着夏侯沧。
可夏侯沧见他们果然止住了身形,嘴角勾起,轻轻嗤笑了一声,他好整以暇的收起了势子,背着双手,施施然的踏风落回了一片凌乱的竹榻上,双眼只是定定的看着天空中观望的修士们。
带头那汉子狠狠的咬紧了牙,说了句意义不明的俚语,三人身上各显奇光,竟弃下夏侯沧不顾,朝北面急遁而去。
只区区两招,就斩杀了一个大汉,这雷霆手段足以震慑群修。木拙子背着巨颅子,毫不犹豫的纵身而起,朝那三个带刀大汉追去。祁昭愣了愣,瞟了一眼身后百越教的那位司蛊修士,身子翩翩一旋,化作五彩遁光,也朝北面追了下去。在她身后,百越教的一众蛊修,和其余来历不明的修士,自然也不愿去招惹夏侯沧,纷纷各展遁法,去追那三个大汉。
俞和犹豫了一下,远远缀在群修后面,飞出了不过百丈远,忽觉袖中玉符发烫,暗暗伸指一摸,大师兄夏侯沧神念传音道:“俞师弟,师兄方才全力一搏,旨在立威。如今真元亏虚,已成强弩之末,今夜还需靠师弟大展身手,为我罗霄再争玉玦一片才好。”
“自会尽力,愿不负大师兄期望。”俞和传回一缕神念,将解毒与拔蛊的丹药各取了一丸,含在口中,更催真元,朝北面疾飞。
莫看那木拙子身形佝偻,还负着巨颅子,他遁法神通展开,倒当真如流星经天。堪堪二百息之后,就截住了三个带刀的大汉,手中藤杖一摆,挥出一轮乌光,朝那三个负伤的汉子横扫而去。
带头的大汉发了狠劲,翻手连斩九刀,刚猛的刀罡劈碎了乌光。他身边随行的两大汉拖刀而至,挟着悍不畏死的气势,分朝木拙子与巨颅子抡刀就砍。
可木拙子桀桀怪笑,将身子一拧,就脱出了战圈。带头大汉听得身后有风声来袭,猛转头一看,登时骇得心胆俱碎。
那养毒教的蓝衫少女祁昭,一只粉嫩的纤纤玉掌,带着五sè烟云,已然拍到了他身后二尺。而那百越教的司蛊修士,右手裹在一层青黑sè的甲壳之中,屈指成爪,正朝他顶门插下。
带头大汉睚眦尽裂,口中厉喝了一声,白虎法相笼罩周身。那二尺直刀翻手一撩,去挡百越教司蛊的一爪,胸口真元凝集,白虎法相的头颅探出,对准了祁昭的手掌一口咬下。
“咔嚓”的一声裂响。那司蛊修士右手的甲壳被刀气绞得片片碎裂,可他一只手掌犹自完好无缺,那二尺长刀上,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五指抓痕。而祁昭的一掌,虽将那白虎虚影拍碎,但并没有按实在带头大汉的胸口上,掌上的五毒蚀骨大真气,烧灼得这大汉胸口衣衫焦黑。
这汉子本命灵刀受创,又吃了祁昭的破空毒掌,仰天一口逆血喷出,血光中竟已隐隐带着几丝青碧sè的光芒,显见是被五毒蚀骨大真气侵入了血脉。
可他也是勇悍,硬生生借着祁昭的力道飞退了几十丈,翻手将一把丹丸塞进了口中,和血吞下,脸上五sè毒气一闪而没。
再看他的两位同伴,一位追着木拙子猛砍,身后却紧跟着两个形如鬼魅一般的养毒教弟子。另一个被百越教的蛊修团团围住,身上已爬满了几百只银光闪闪的大甲虫,这些虫子一拥而上,顷刻间竟把一柄二尺灵刀咬碎吞下,那汉子张口yù呼,几十只甲虫趁机从他口中冲进了喉咙,就见他脸颊和脖颈处的皮肉下面翻翻滚滚,尽是爬动的虫蛊,身子颓然抽搐了几下,一对眼珠子竟从眼眶中滚了出来,数十只银甲虫自那空洞的眼眶中涌出。
这汉子倒头栽向地面,那些百越教的蛊修一招手,几百只银甲虫从他七窍中飞出,化作点点流光,投入蛊修们的掌中。那汉子就只剩下一袭衣衫和一张人皮,飘飘荡荡的朝下落去,如此可怖情形,当真是让人心胆发寒。
追砍木拙子的那位大汉,一见头领重伤,同伴身死,猛地大吼了一声:“当家的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见他身后展开了二丈多宽的一对鹰翼,口衔长刀,双手如鹰爪,朝木拙子拼死扑去。他心知若是能一击打伤这个怪人,那去追自家头领的修士,自会少上一些,说不定就能争得一线生机。
可木拙子把独眼一转,竟转身朝那带头的大汉疾扑过去。这一下,几乎所有的修士,都朝那带头大汉猛冲。玉玦必藏在这带头汉子的身上,而此人眼见已是油尽灯枯穷途末路,此时自然是人人争先。
那身化苍鹰的汉子一愣,扑击的势头就缓了一缓,养毒教的两个男弟子一左一右的扣住了他的肩膀,就看两道碧绿的毒气,沿着颈侧的血脉直冲颅顶。这汉子双眼一翻白,口中哑哑的呼了几声,翻身就朝下面坠落,才跌下十丈,一身骨血连带衣衫都被蚀成了脓水,唯剩一柄黯淡无光的直刀,凄然落向了漆黑的大地。
只剩下带头的大汉一人,周围的众修士尽都红了眼,人影乱闪,奇光横空,当真是各显了神通。
俞和此时不敢怠慢,忽见身边掠过一个黑衣人,手中拿着的是一口明晃晃的法剑,他心中一喜,暗暗欺近身去,照准了这修士的背心处一掌按出。
那修士满心只想着争抢玉玦,哪里料到才飞身而起,就有人暗袭?当场教俞和一掌拍在后颈处,登时昏死了过去。俞和劈手抢过他的法剑,剑诀一引处,真元直贯剑锋,他展开以身合剑之法,化作道足有十几丈长,宛如明河一般的浩瀚剑光,径直朝那带头的汉子飞刺过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玦易主,食人心
那个带头的汉子被蓝衫少女祁昭打了一掌,虽并未被肉掌按实了胸口,可养毒教以毒入道,五毒蚀骨大真气乃是魔宗炼毒化元的无上奇功,掌发罡劲及体,五味真毒便已深深种入了肉身。
就看这大汉身子摇摇yù坠,好似个酩酊大醉之人,几乎连从不离手的本命灵刀都握不住了,脸上五sè毒气一一浮现,眉心凝滞着一团乌黑的死气,自鼻孔中淌下两道黑血,但他咬紧了牙关,兀自泼命催运神通,朝前飞遁 ”“ 。
这个时候人人争先,眼见翻手之间就能将这大汉格杀当场,抢得一片玉玦,哪里甘心叫旁人抢占了先机?蓝衫少女祁昭最快,她纤腰一摆,脚踩五sè烟岚,就朝那大汉背心探手抓去。那百越教的司蛊心思缜密,他对着同门弟子作个了手势,自己身后猛然展开六对七彩斑斓的蝉翼,身子一纵,丝毫不比祁昭稍慢,也朝前面飞逃的汉子扑去。
那些百越教的蛊修们转回身,冷眼看着飞掠而来的其余诸修。九人口中颂咒,齐齐把双手扬起,就看无数金银二sè的荧光从他们掌中飞出,每一点荧光见风就长,化作拳头大小的金银甲虫。这千多只甲虫连成了一片百丈虫云,横亘在诸修和九蛊修中间,虫翼震荡的嗡嗡声大作。
诸修都亲眼见过方才那大汉被虫蛊入体,尽噬骨肉,化作人皮的情形。此时一见漫天虫云,人人脸上悚然变sè,生生按住了遁光,不敢再趋近半步。那九位蛊修也似乎并不打算赶尽杀绝,只是满脸倨傲的环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一众修士。
唯独有道明河似的剑光,shè到虫云面前,不但没止住势头,反倒是真火赤光大作,一剑扎进了虫云之中。
此正是以身合剑的俞和,他曾听云峰真人传授过破解寻常虫蛊术的粗陋法子,摄取一道体内所藏的先天五方五行火炁,附在剑气之中。金银蛊虫扑到近前,却哪里受得住先天五行火炁的灼烧?俞和身周五丈的蛊虫,但凡被他剑光拂过,登时化作了一团团夺目的光焰,恍如俞和化身为了一支熊熊火炬,点燃了周围虚空中的朵朵烟花。
百越教的蛊修们见居然还有人敢越雷池,更焚烧虫蛊,一齐瞠目怒喝。离着俞和最近的两个蛊修同时出手,闪身近前,抡臂朝俞和一拳捣去,他们的拳头上覆着暗红sè的甲壳,锋利的骨刺突起三寸多长。
俞和对这西南之地身负奇术的人,心中有大戒备,见蛊修出手打来,他提聚真元,手腕一转,一圈光焰汹汹的剑炁如轮,疾旋而出。
那两个蛊修与俞和的剑炁相碰,同时惨嚎了一声,捧腕飞退。就看他们两人的右手齐腕而断,整只右掌已被先天五方五行火炁烧成了飞灰,连断腕处也不见一丝血迹,早被炙成了一截焦炭。这两蛊修额上冷汗如雨落,伸指在右臂上连点十几下,手臂上残存的彩纹发光,有如蚯蚓一般的白sè长虫自他们皮下钻出,团团裹住了那断腕之处。
再看俞和身化赤练剑光,已然飞得远了,追也追不及。有几位修士望见虫云被烧出了个大洞,偷偷唤出护身重宝,也想趁机纵身穿越。可这下却正好触着了那九个蛊修的霉头,一腔怒火全撒了出去。就听蛊修们嘬口一吹,虫云登时翻滚起来,变成了一道呼啸的虫cháo,往那几个修士身上一扑,就将他们的身形尽数裹住。这些修士周身宝光急闪,死死抵住了虫蛊噬咬,想挣命逃脱,可那九位蛊修连连作诀,几轮手印打下,不出十息,宝光湮灭,群虫一拥,就剩几张破败的人皮飘落。
其余群修望虫兴叹,看了看北面远处,狠狠一跺脚,转头去别处撞机缘了。
话说俞和化剑而行,转眼间追上了养毒教的蓝衫少女祁昭和百越教的司蛊,那百越教的司蛊修士一皱眉,刚想对俞和施以重手,将他打杀,可前面不远处的大汉,猛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声。
只见那个大头婴身的巨颅子,不知何时竟已攀在了大汉的背上,他额前的皮肉裂缝一开,喷出一线五彩奇光,照在这大汉的背心中,登时炸开了海碗口大的一个血洞,皮肉四溅,白森森的脊骨断成了几截,露出兀自收张不休的肺腑。
巨颅子硕大的脸盘上沾满了鲜血和细碎的骨肉,可却浮现出兴奋异常的神sè来。他伸出一条暗红sè的狭长舌头,在唇边一绕,卷起一团血肉,缩回口中,两腮蠕动,似乎在品尝甘美的琼浆一般。
耳听巨颅子尖声一笑,伸出小小的右手,从血洞中直插进了那大汉的胸膛。祁昭“咿”的一声,下意识的举手蒙眼,俞和紧皱双眉,就看巨颅子用力抽回了手掌,大汉背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