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剑侠录-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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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日却不知撞了什么邪,对面的卫老魔只扬手一掌,就将显形的护法尸兵硬生生逼回了令牌中?
但此时却容不得他去细想其中玄虚,卫行戈的破空罡力好似大海潮汐,镇压了两尊护法尸兵之后,直朝那十几位供奉阁执事撞去,连带俞和都在他的罡劲笼罩之中。
眼见卫老魔凶势不可抵挡,姓程的连忙捏碎了一道保命金符。站在他身后的十几位供奉阁执事,也都手忙脚乱的或捏碎保命金符,或祭出护身法器,去抵挡扑面而来的刚猛掌力。
“轰隆”的一声巨响,碎木屑漫天纷飞,整个顺平楼的二楼尽数化为乌有,众人脚下踩的楼板,此时倒成了屋顶。
那十几位供奉阁执事东倒西歪,人人面无血色,喘息不止。其中有胆气弱的,身子已然缩成了一团,抱紧了双膝低头颤抖着。
就连俞和都被罡风掀翻在地,滚了满身的木屑灰土。修为稍弱的杜半山和司马雁跌出去老远,幸好杜半山与俞和照面时就打了个招呼,而且小杜方才曾想要去救下俞和,所以卫行戈刻意收摄了几分打向杜半山与司马雁的罡劲。如若不然,此时两人恐怕都得受些折损。
甚幸卫老魔的这一掌旨在立威,并未真下杀手,也没有趁势追击。所以这些凉州府供奉阁的执事弟子们虽然个个灰头土脸,但都还性命无碍。
那姓程的供奉阁执事艰难的撑起身子,咬牙切齿的盯着卫行戈喝道:“魔头!你要杀就杀,休想把道爷也炼成傀儡。你若再靠近半步,道爷我立时炸碎内丹,与你拼个玉石俱焚!”
“谁要跟你这浑人玉石俱焚?凡俗城镇中你敢自碎内丹?”卫行戈一脸嘲讽,嗤笑道,“如今胡夷来犯,西北道魔两宗指天道结下盟约,暂弃嫌隙,一致对外。卫某人看在你凉州府供奉阁孟坤大执事的份上,今日才饶了你们的小命。你若再胡言乱语血口喷人,不必卫某出手,只消一道传讯发给孟坤,他便会前来将你镇压。”
卫行戈一提“孟坤”的名字,这姓程的供奉阁执事登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卫老魔拿杀机四射的目光扫视供奉阁众修士,沉声喝道:“卫某人敬凉州府供奉阁的孟坤是条血性汉子,今日不与你们这些小辈多加纠缠,但这冒犯本座之罪,卫某可是记下了!如今只要胡夷不退,西北魔宗与凉州府供奉阁就是友非敌,你们若再不顾胡汉大局,贸然挑起道魔争斗,依半年前的道魔之约,但凡西北修士皆可将你们视为胡夷奸细,立斩不饶,任何宗门不得追究!”
一众供奉阁执事噤若寒蝉,不敢发声,有的人偷偷举袖掩面,生怕被卫老魔记住了面貌。卫行戈怒哼一声,转身抄住了罗修上人的双轮木推椅,脚下一道黑云生出,托着两人的身形扶摇直上。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厉声喝道:“那个姓俞的小子,今天算你走了大运,早晚有一天卫某必亲手取你性命!”
俞和肚子里发笑,看来这位“卫师兄”可真是做戏做全套,如此一搅合,任谁都会以为自己跟卫行戈乃是不共戴天的对头,绝想不到刚刚两人还在把酒长谈。
不过俞和心中也对卫行戈更多加了一丝提防。这尊老魔头,方才有意拉拢自己的时候,那可是和颜悦色的很,真好像是自家师兄弟饮酒聊天一样,话里话外透着亲近之意。但这一来了外人,卫行戈立时就换了一张面孔,单掌镇服群修,昂然而去,西北魔宗巨掣的滔天凶威毕现。
这一波情形转折之中,无论是卫行戈所展露出来的道行修为,还是他大唱变脸戏的深沉心机,都令人不得不忌惮。
俞和转动心思,琢磨着接下来自己是该顺水推舟,与这些供奉阁修士同行;还是应当改头换面一番,亮出供奉院掌印大执事玄真子的身份,先去凉州府供奉阁露个面,等问清情况,再作下一步打算。
忽然一道隔空传音在他耳边响起,正是卫行戈的声音:“贤弟,愚兄走也。来日方长,你我师兄弟自有再煮酒倾谈之时。你可顺势跟着这些凉州府供奉阁的小辈们一起,去寻那该杀之人。如此一来人多势众,可有个照应,那御使尸兵的小子很有几分能耐,贤弟自可好生利用于他,万一遇到胡夷绝世高人不可力敌,那这些道门碌碌之辈也可掩护你逃出生天;二来供奉阁耳目众多,跟着他们可省得你独自奔波寻觅,有的放矢,事半功倍。愚兄也将整点魔门精英弟子,去与赤胡异人一战了。贤弟切记刀剑无眼,自要保重为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后会有期!”
一道细细的黑芒直向西南天际而去,那笼罩在朔城上空的铅云,也转眼间消散得干干净净,天穹重归晴明。
第二百六十八章 计中计,局中迷
“方才那御使一双尸兵的道门小辈是什么来历?”
“哦?前辈怎的对着修行炼尸术的小子有了兴趣?”卫行戈不答罗修上人的问话,倒是先反问了一句过去。
“他招出尸兵之时,我见那一双尸兵的模样煞是神异,就暗中用无形剑气试了一试,结果以老夫的剑气之利,居然只能入体三寸,伤不到这尸兵的根本,足见这对尸兵绝非凡品。可我见你只打出一式古怪的掌诀,便轻而易举的将那尸兵震退,想必你深知这种炼尸奇术的弱点,多半也知道其来历,故而有此一问。”
“前辈果然明察秋毫。”卫行戈又是一记马屁奉上。莫看他此时脸上笑得殷勤,可心里却悚然一惊。方才罗修上人施展无形剑气之时,卫行戈近在咫尺,却竟然一无所知,那么即是说若罗修上人要取他的xìng命,也是如探囊取物般的容易?
心中对这木轮椅上的白发老者又多了一丝敬畏与jǐng惕,卫行戈恭声道:“那小子应该是名唤程伦,其授业恩师乃是湘西石硚山的一位散修,自号沐衣叟。这散修沐衣叟本是一位佛门高僧,修的是大乘涅槃念法,后来不知怎么的在湘西偶遇仙缘,便弃佛入道,又凭大智慧将‘涅槃念法’与‘驭灵赶尸术’合二为一,成了一种集道佛两家之长的‘白骨莲华炼尸术’。那一双护法尸兵就是沐衣叟炼就的本命法尸,飞天夜叉尸兵名唤‘七杀’,可神出鬼没,夜行千里斩敌魁首;三头六臂的阿修罗尸兵名唤‘破军’,可御使道家神雷和佛宗红莲火,刀枪不入诸法不侵,有万夫不当之威。”
“那沐衣叟死后,这对护法尸兵就传给了他的徒儿?”
“不错。沐衣叟此人虽有大智慧,但对于道佛魔门派之见却始终看不透。他弃佛入道之后,对正派同道十分亲近,但只要一见佛门弟子便转身就走,但凡遇见我魔宗修士,他就好似有世代血仇一般,争斗起来不死不休。沐衣叟在西北纵横近百年间,死在他手上的魔宗修士不知凡几,甚至他会还将魔修尸身炼成通灵法尸,借此三番五次潜入我魔宗总坛,妄图谋害我西北魔宗宗主上尊。最后一回被他伏杀了一位西北魔宗的长老,炼成法尸后去拜见宗主上尊,一见宗主当面,这法尸就轰然炸裂,害得四位长老重伤,一位长老当场殒命。我魔宗宗主上尊雷霆大怒,传下‘原始天魔令’诛杀沐衣叟。可此人不但道行高深,一对本命法尸也煞是厉害,魔宗高手数次围杀他不成,最后将他两位徒儿之一生擒,以抽魂炼魄之术拷问,知道了破解‘白骨莲华炼尸术’的诀窍。最后宗主上尊亲自出手,这才将沐衣叟打成重伤,他苟延残喘了七八年,终因伤势太重而兵解归天,遗下一个徒儿承其道统,便是方才那个小辈。”
“难怪你只一道掌诀就能把那双尸兵逼回法器。看来后世之人即便是有大智慧,创立出来的偏门法术也终还是会有软肋,比不得三千大道中的神通。”
“三千大道乃是天道演化,而凡人心智终有穷尽,不可与莽莽天道相提并论。”卫行戈忽然低声问道,“前辈,那一颗‘四九道心魔种’,可给俞和埋下了?”
“老夫亲自出手,你大可放心!”罗修上人睁眼一笑,“若非那‘道心魔种’潜入识海,加上你我一番言语撩拨使其生根发芽,那小子哪里会显出‘水中金’命格里潜藏的戾气杀机?”
“有劳前辈了!”卫行戈笑着向罗修上人点头道,“那卫某便先行恭祝罗修前辈得此佳弟子!”
“我看是当要预祝卫法王掌中多了一柄绝世宝剑,可替你斩开重登紫微垣之路才对吧!”罗修上人嘿嘿一笑道,“等他斩杀了那三十五个赤胡傀儡,‘四九道心魔种’应势大成,便可逆天改命,重塑本我剑心,造就一股无坚不摧的剑道锐意。卫法王你且放心就是,老夫调教得出一个楚冥子,便有十二分的把握将俞和调教得比那楚冥子更加厉害。此子气运、福源、悟xìng、根骨无一不在楚冥子之上,说不得他就会成为真正踏入‘万剑归宗’至境的绝代剑仙。卫法王得此左膀右臂,何愁前途荆棘密布?”
卫行戈哈哈大笑,点头道:“前辈有此一言,卫某自然放心!只是前辈可要好生调教于他,莫要将来也跟楚冥子道兄一般,执迷剑道不可自拔,以致于自残肢体。”
“楚冥子会变成那般模样,老夫也是始料未及。只因我为他雕琢剑心时,太过急功近利,结果让他走上了歧途。不过俞和此子心智已然将近圆熟,xìng子也颇为豁达,自然不会像楚冥子那样不知变通。”
“既然如此,于你我来说皆是一桩喜事,何不到卫某洞府举杯相庆?”
罗修上人重又阖上了眼睛,含笑点头道:“正有此意!”
这边两人驾着一道黑云,直朝卫行戈的洞府破空而去。在朔城外的土地庙里,俞和可是小心翼翼的与那十几位凉州府供奉阁的修士们相处着。
在顺平楼搅出这么大的动静,众修士不好再在凡俗城镇中逗留。他们纷纷作法隐去身形气息,御风出城而去。不过他们也没走远,到城外转了一圈,就找了个附近的土地庙落脚。
领头的程伦本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原则,同意让俞和加入他们的小团队。
不过在他点头之前,那可是好一番施展诸般神通手段验明正身。查觉了俞和修行的功法绝无有半分邪魔之意,的的确确是道门正宗之后,程伦好像升堂问案一般,将俞和的来历问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俞和并没有说他出身罗霄剑门,而是说他成艺于扬州怀玉山左真观,授业恩师是法号柏空子的张真人,修的是残缺不全的龙虎山天师道法和一部分罗霄剑门的剑术,勉强算是个半吊子的剑修。道行境界如同程伦所见的那般,堪堪还丹三转上下,比杜半山是要高出了一截的。
至于为何与卫行戈结仇,俞和讲出来的故事无非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师尊嫉恶如仇,在西北斩妖除魔,惹得卫老魔出山,结果力战之下,师尊去向不明,于是俞和就隐居在朔城中,等待师尊来此寻他,这一等就是数年,师尊还是仙踪渺渺。
俞和讲得十分粗略,大凡与卫老魔如何结下仇怨的细节之处,他都说师尊未及言明,所以自己也知之不详。那程伦倒真是心xìng粗旷,加上他的遭遇跟俞和所讲得故事颇有共通之处,于是心中大感同病相怜,送上一番好言劝慰,让俞和不要太过伤心,也不必苦苦等待,说不定俞和的师尊就藏身于某个隐秘之地疗伤,若俞和能趁着胡夷来袭的机会,大展身手声名远播,等俞和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