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之玉-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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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这样的一天恐怕曾经没有料及吧。”
没有停下脚步的离开了酒楼的范围,绕了一圈远路去各处赏花,结束了之后,玉罗刹便带着陈黎前往洛阳河上的画舫。
“要去看看夜里的牡丹花吗?”
戴上半截面具,唇角犹带笑意的玉罗刹抬眸,狭长的眼瞳泛着极为深的碧色,好似墨中晕开的一点点色泽。陈黎站在湖边看着他先一步上船,黄昏降临时的天空倒影在湖面,将整个湖都染成了缱绻的画面。
“好啊。”
清澈的眸子柔和得不可思议,少了追逐在身后时的焦躁,他的气质内敛而纯然,一点也不像玉罗刹接触过的其他人,总是有着许许多多的愿望和渴求,连眼神都多了份浑浊。财富名利,武学地位,这些都是江湖人所追寻的,可是陈黎只是为了从绝情中解脱。
拿自己当磨刀石,二十年的约定只为有朝一日破除迷障。
可惜……
连真心假意都分不清,又怎么能明察本心,突破功法的限制。
玉罗刹低笑了一声,指尖拨过遮住内外的门帘,他朝着里面走去,眼神示意隐一不要出现在这里。说起来他从没有和陈黎这般相处过,倒是个不错的体验,反正……陈黎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天色一点点的暗了下来,洛阳河上的灯笼好似条长龙摆在两岸,直到这个时候,才算真正热闹起来。
脂粉的气味从远方的风中吹来,作为寻欢作乐的画舫自然艳丽非常,即使在夜晚的灯火烛光当中,那也是能令湖边看热闹的人眼前一亮。还没看见真正的花魁出场,陈黎就被灌了一肚子的酒水,眼神清亮的时而望着窗外,时而看向对面坐着的人。
“这个酒是你酿的吗?”
隐隐的梅花香从酒中透出,味道清淡,酒劲却格外的浓烈,很明显不是外面卖的那种。
“不是,阿雪酿的。”
提及自家的儿子时,玉罗刹的笑意加深了不少,带着点点满意。阿雪的性子很别扭,但对陌生的东西学习极快,也不枉他特意去教他怎么酿酒,使得自己的寿辰不用再喝一些玉琉尘酿的劣质酒酿了。
“我还以为阿雪只愿意练剑呢……”
诧异的看着杯中的酒水,陈黎想到那个每次都冷脸对自己的少年,没想到他还会酿酒给他父亲。
“人总不可能就学一样东西,我不求他样样精通,但疏通一二是必须的。”
遥望河上的灯火,歌舞亦不过是这片美景的伴奏,玉罗刹轻嗅空气中飘来的味道,即便是牡丹花也遮不住女子的香脂腻粉。发现陈黎挺有兴致的观看河上的节目时,玉罗刹漫不经心的眯起眼,指尖轻弹白瓷杯,一滴莹润的水滴从杯中激射而出,打向陈黎的眉心。
移开目光,陈黎刚想伸手挡住袭来的东西,却在看见玉罗刹饶有趣味的关注时一滞,只好任由水滴落了下来。
眉心微凉,梅花酿的清甜散发开来,陈黎默默的伸手擦干净,然后执起酒壶为对方半满的杯子倒酒。被他温顺淡定的态度打消了心中的恶劣,玉罗刹随手拿起八分满的酒杯饮下,十分嫌弃的说道。
“你真无趣。”
“……不久前,你曾对我说‘你真有趣’。”
目光幽幽的凝视着玉罗刹,陈黎表示自己的记忆很好,不假思索的说出了他们书信交流时的一段话。
“陈黎……同样的招数,用上一百遍也没有效果。”
很自然的捏碎了手中的瓷杯,玉罗刹拿起手绢就往里面吐出了酒水,只不过陈黎这回没再用扫兴的迷药或春丨药,而是……
——鼎鼎有名的阳痿药。
玉罗刹脸色发绿,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酒壶劈头盖脸的往对方脑袋上砸去。
“你这个神经病!”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女人香。”
幽怨的视线化作了冰冷,陈黎异常敏捷的躲过了危险一击,虽然他不明白神经病是什么意思,但也猜得出不是好话。可是他真的很在乎玉罗刹,明知道对方的性格,也还是无法忍受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沾花惹草!
说到底温和只是假象,陈黎本质上还是个占有欲极为严重的人。
文“把解药拿出来!”
人“不给,先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
书“我没有碰女人,只是在青楼住过一段时间。”
屋按住额角的青筋,玉罗刹一天都无法忍受这种境地,哪怕他可以花些时间驱逐药力,但‘心灵阴影’依旧会留下啊!
“真的?”
站在一地破碎的瓷壶前,陈黎很谨慎的暂时没靠近,狐疑的问道。
“废话,你给滚我过来!”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眼看玉罗刹的忍耐极限快要见底了,陈黎知道他说的八成是真的后……十分迅速双手递上解药,那速度堪称狗腿。
闻了闻药味,玉罗刹服下后就冷笑着抬头,手指瞬间往陈黎的周身大穴上点去,交手几招后封锁了一切可以逃脱的可能。不是想要他碰不了其他女人吗,不是一直想要爬上他的床吗,有本事就把自己提供给他!
努力冲击穴道,陈黎瘫倒在地上时懊悔不已,对方算不算是被他刺激过头了?
“对不起。”
“呵,说这句话你也不嫌晚了。”
玉罗刹格外温柔的狞笑了一声,挥手便关住了窗门。或许最初他可能避之不及,但经过魔教教主的无节操岁月,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打碎极情道和绝情道的可能,让陈黎这辈子永远无法挣脱自己设下的魔障。
反正……望虚宫主的长相也不差。
压下心底里一直不愿意碰他的想法,玉罗刹嗤笑自己的伪善,都打算动手算计陈黎了,还把这颗定时炸弹放在身边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解脱吗,我偏偏不给你机会,是你自己当初要纠缠我的!
第97章
隔着面具的容颜不再掩藏;近在咫尺的眼眸染着怒意带来的瑰丽,令人明知危险却还是不可避免的着迷;想要再仔细窥视那雾气之下的真实情绪。
衣袍的凌乱撕开,陈黎感觉大脑嗡嗡作响;好像喝下了什么烈酒一般面红心跳,哪怕是血玉从暗袋中掉出,也无法吸引他的一丝注意。一直以来,他对玉罗刹的感情浓烈而极端;仿佛在把一辈子所有的爱丨欲都点燃了;恨不得杀死所有可能待在玉罗刹身边的人。
然而他办不到……
既无法和对方玉石俱焚;也无法大侧大悟后放下。
爱之一字,是陈黎最初将它看得太轻;才低估了自己陷入爱情后的执拗。二十年的约定才过去了四分之一,他在这场自谋自演的闹剧里拥有了跳动的心,倾尽所有的想要以此得到那个男人。
炙热的欲丨望撩起浑身的颤栗,低低的喘息被唇堵住,柔软的触感有种温柔的错觉。陈黎努力的支起身想要接触更多,奈何穴道被封的他只能被动感受着身上游动的手,而无法去主动索取这个人。
异域的熏香浓郁而轻挑,在这片不大的地方增添了说不出来的暧昧。
墨色的长发蜿蜒的披落在床上,偶尔扎在皮肤上泛起淡淡的刺痒,动了情丨欲的玉罗刹大大方方的解开衣,莹白如玉的肌肤刚劲而菱角分明,眸中含雾的俊颜尽显魔道风流。他从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若不是恨得牙痒痒的,他才不会在节骨眼上去碰陈黎。
指尖滑过陈黎的眉眼,虽有着不逊于女子的隽秀,但绝不会让人错认性别。玉罗刹心中微动,为了防止自己会多男性留有异样的感情,他的男宠通常都是面容姣好若女子,各个养眼异常,纵然是穿上女装也能婀娜多姿的走一会儿。
陈黎出生极好,母亲是前朝皇室留下的嫡裔,父亲是前任望虚宫主,所以他不需要奋斗便能过一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这样的人本该是天之骄子,奈何他的父亲步入绝情道,母亲因情而黯然病逝,更由于父母之间的协议,让一个本该是外人的入室徒弟抢走了继承人的身份。
若他软弱无争一点,恐怕这辈子就这么无名的过去了,偏偏他冷淡世情的同时又兼具着武者的高傲,无法容忍自己的尴尬处境。陈黎硬生生逼着他的父亲卸下望虚宫主之位,一刀杀了那个踩在他头上逞威的师兄,最后正大光明的坐到了上位者的位置上。
要是陈黎没有修炼望虚宫的功法,怕是花长一点时间,照样可以挤入世间顶尖高手之一。
一念之差,才有了现在为情所困的陈黎。
垂下眼睑,玉罗刹亲吻着他因为紧张而微眯的眼睛,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俯身,难得心里没有升起排斥。毕竟没有人会毫无缘由的排斥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更别提这个人身居高位,却追逐着了你整整五年。
所以啊……爱与不爱从来不重要。
颈部被手环绕,紧贴着的身体好似火烧一般滚烫,玉罗刹微微一笑,风华敛然,也放松了陈黎心底最后一丝绷紧的弦。
这一夜,没什么对错,一场双方尽欢的纠缠而已。只不过东方既白之时,画舫里归于平静,那欢愉带来的柔和情意也随之消散,和外面寂静下来的洛阳河一样多了丝凉意。
凌晨,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父亲的行踪,又走回洛阳河边的玉琉尘简直想要抓狂,感觉像是把中了五百万的彩票弄丢了一样。为什么他之前在酒楼里发傻啊,救星明明就在眼前,他却迟了一步跑下去。
“苍天啊。”
现在好了,什么人影都找不到啊!
空荡荡的街道无人理会某个陷入哀怨的人,唯独一只鸽子从远方扑扇着翅膀飞来,最后停落在玉琉尘的头顶上,轻轻一啄。
“洛阳河上,素白色的画舫?”
打开信鸽带来的信一看,玉琉尘原本绝望的心又燃起动力,他可是知道陈黎有多黏玉罗刹,只要今天他们真的碰过面,任谁也无法速度的摆脱那个家伙。脚尖在地上磨了磨,他有些举棋不定,因为陈黎在洛阳的信息来得太快了,简直在催着他去和对方碰面。
时间紧迫,他必须做出选择。
目光望向湖面上看不清的画舫,玉琉尘忽然感觉落寞,以前这个时候,他恐怕还在自家的大宅里睡懒觉。玉罗刹给予了他很多,同样也不动声色的抹消了很多,令那个前世的李希辰在心里只剩下了一道模糊的影子,和穿越的时光一起远去。
“不就是望虚宫主吗,我还是魔教教主之子呢!”
洒然一笑,他走向洛阳河附近停泊的船只,熟练的从怀里掏出块黑布蒙面,然后溜进其中敲晕船主。没办法,凌晨时候基本都在睡觉,且不提他根本无法飞跃湖水,再者租船也需要耗费时间,他可等不起啊。
画舫内。
还没睁开眼,陈黎就先蹭了蹭柔软的靠枕,然后惺忪的醒来环视一周,熏香的味道依稀残留在这间房间里,但明显失去了那个人的踪迹。眸光冷了下来,他垂放在被子上的手指收拢,骨节发白之后又倏然放松。
到底还是修养过关,陈黎仅仅是低叹一口气,阴翳便从眼底散去。
他掀开被子后,除了腰微微发酸外,身上竟没有多少不适。而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块血玉,正摆在床头边,在晨光下越发晶莹剔透。
手指握住玉石,陈黎一度想要将它送出去,却还是犹豫了。
‘将它交给你喜欢的人,就当做我送的见面礼吧。’
病榻之上,女子双目空茫的望着虚空,脸色苍白得可怕。但她的声音很温柔,也很微弱,细得只有陈黎用耳朵贴近时,才能听见那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为什么我会选他。”
玉石再温润光滑,在握紧时也会咯得手疼,就好像玄衣男子那个人一样。陈黎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