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都市的破晓时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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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这是棋手心里唯一的感想。
临近残局,黑白双方的骑士、城堡与王后诡异的纠缠在棋盘的一隅,尽然情势似乎不容乐观,少年却看到了胜机。
他有办法在3步内引开骑士,突然将军,藉以吃掉黑方的王后。
但他决定不这样作。那并不是害怕黑方有甚么后着之类的,事实上Jaguar的演算模式早在中局的中段就被他摸清了。
他怕他走下这么一着,从此与整个人类族群处在对立面上。
这半年来他心力交瘁。被双亲拖着奔走四方,还不断受到各派别极端主义者的追击。
因为他在各地的超人表现,招惹了各界「学者」的嫉恨,甚至有宗教的过激份子给他冠上诸如「恶魔」、「敌基督」那样的称号,当然,有一部份是源于他无神论者的背景,也有一部份,就是他的天赋实在太逆天了,甚至超越了《圣经》中所记载的「神迹」。
少年受够了。
=超越神迹的分割线=
这局棋最终以和局告终。
就在整个大礼堂都被掌声与欢呼淹盖的一剎那。后台处传出了一连九响的枪声。起初群众都不知道发生了怎么回事,但当舞台的帷幔像祭拜时的纸钱一样点燃时,会场陷入了混乱。
大家都在尖叫。人们攒动着、践踏着,但真正能无伤挤出礼堂的幸运儿,看似并不存在。
几个肤色黝黑,戴着头套只露出眼珠的大汉向少年奔来,抓住他的衣领用达利语*吼着些甚么。
当时会场里充斥着噪音,只有片言只语传入到少年耳中,但根据歹徒的神情、语调、举措等判断,大致意思是「跟我们走,不然杀了你」。
是恐怖分子!少年立即了解了来人的身份,而按歹徒的语种和恐袭的组织性来看,很大机会是阿盖达的人。
少年游目四顾。
歹徒共有七名。虽说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以着精湛的自卫术,他有自信在12秒内放倒连带抓住自己那人在内的所有敌人。但是歹徒中的四人都提着明晃晃的冲锋枪,还有一人挟着一枝类似MG3的通用机枪。在这种情况下妄图突围,风险实在太大,而且听歹徒的词锋似乎还有协商的余地,就这样被宰掉的话,太不值了。
无奈之下,少年放弃抵抗,被两手反剪的押上了一架半古董的轻型货车。车辆急急的发动后,迅速撞开挡道的人群,自建筑前的草坪撤走。
身怀媲美国防级超级计算机的演算机能,少年自知他所拥有的军事价值。普通用作宇航、地质、气候研究的超级计算器都设在高度戒备的研究所里,即使是私人研发的机体,没设置多少保安,也因体积庞大的电机群而难以搬运。
但是,少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根本不可能、也不会24小时呆在固定的据点,国家机构也不会认真派多少专员保镖,这就造成了可加利用的漏洞。
若然拥有了这样的一台人肉演算系统,资源紧张的恐怖组织要进行核开发,计算出敌军的防御死角,再非梦话。认真想想,少年本身便招来了无数组织的觊觎了呢。
车厢应用了遮亮度奇高的黑玻璃窗户,并非单纯贴上单向透光的私密用窗贴,而是呈现着「里外全然遮断」的小黑屋状态。大概车辆里装的都是死士,让他们瞧见外界的环境只会增添不必要的情绪吧。
虽然见不着车外的情形,但从「突突突」的机关枪声与连环的音爆来看,似乎歹徒的同伙正与前来追截的警备驳火。
交火声大约持续了四分钟,周围忽地变得一片死寂,紧接着刺耳的警车声从四面八方逼近,恐怖分子被骤增的警力包围了。
少年对面的无面男爆了一串不知名的粗口,扯脱了头罩,一张浅褐色,满是胡渣的中年脸孔暴露在空气里。
中年男人或许是头目一般的存在吧。他抖动着嘴唇,良久,吐出了一句话,却是地道的美式英文:「《古兰经》第4章74节云:『谁为主道而战,以致杀身成仁,或杀敌致果,我将赏赐谁重大的报酬。』谨遵安拉以及祂的使者的教诲,吾等将迈往荣登天国的道路。然而,从天而降的麦莱凯告知我们,你,异教徒,将成为吾辈道路上的绊脚石。」
「?!!」
(麦莱凯,malak?那不是穆斯林眼中的天使吗?怎么…?)
男人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其后双手合什诵道:「泰斯米。(奉至仁至慈真主之名)」
身边的五六人都跟着齐声念道,一脸虔诚,彷佛勇赴死地的光辉战士。
念诵一停,少年眼前一黑。
那是悬于男人腰间手枪的子弹,精准而利落地贯穿了少年的太阳穴。
那时的少年,年仅十八岁。
(回想终了)
第一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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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ri,又称阿富汗法尔西语,来自古波斯的王室语言,在1964年的宪法规定下,与普什图语并为阿富汗的官方语言
第二章 虚幻的镜中人
第二章——虚幻的镜中人——Stranger_Under_My_Skin
「嘎…嘎…嘎……」
少年双目圆瞪,像是为了排解胸口的郁闷似的,大口大口的吃进空气。
对一个面临过濒死…啊不…该说是确实死过了一次的人来说,回忆起死亡经验未免是一件太过残酷的差事。
人群的哀鸣…枪枝抵着太阳穴的冰冷…还有子弹穿透神经的痛楚。一切是那么的踏实,甚至当他回溯起这些时,仍有一种永恒轮回的质感。
好了,现在总算确认了一件事,第一段记忆中的片段,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少年下意识的忽略了蠢动着的异质记忆。
那么…也就是说…我受枪击后受了重伤,被送这来了?
咦?等、等一下,我明明记得那男人的佩枪是MarkVII型号的沙漠之鹰,以。357麦格农子弹那轻松轰穿轻质隔墙的穿透力,怎么可能在翼缝被零距离射击后还侥幸生还?
更何况在少年意识丧失前,还隐约感到子弹从前额的另一侧飞了出来。
(就算换成普通子弹,额侧被对穿的生还率也无限接近0!??)
思绪凌乱。思绪凌乱。
少年下意识的忽略了青蛙脸医生的伤员报告。
漫无目的地思考了片刻,少年最终还是放弃了。
看来不得不正视我已经「死了一次」的事实呢。少年不由得沮丧起来。
他并不是拘泥于死板理论的人,但是要他从超越常规,而且突破现代医学框架的基点上进行推理,实在令一个饱受科学教化的人难以设想。
不管怎样,针对不明的现况,先试着以「个人的肉体受到应当即死的破坏」为前提,从量子力学的角度寻求解答吧。
少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量子永生。
按量子力学的说法,一个量子在被观察前,处于多个量子态的迭加、共存状态。而观察后的结果,则把量子力学家区分成两个流派。哥本哈根派认为,人为的测量会造成波函数塌缩,原本的量子态机率地塌缩成一个测量所允许的量子态。而休.艾弗雷特三世带领的多宇宙派则全然反其道而行,认为测量动作带来的并非坍缩,而是分裂的宇宙。
这么说起来玄之又玄,但多世界诠释中有着这么一个思想实验:把一个实验者关在一套设备里,用一把由原子衰变控制扣动扳机的手枪瞄准他,研究人员就可以观察到他被打死了,或者没有。
常识上,客观的答案只有一个,在旁人看来,那位实验者也应当只有一个结局,是枪「咔」的一声空响,或者「砰」的一声送他上路。然而,根据多宇宙的人择原理,永远都会有一个实验者活着,而他的那个世界是对实验者唯一有意义的存在。
换而言之,在这位可怜虫的眼中,他永远只会听到隔秒一次的「咔」声,而他本人永远不死,因为他的意识会自动回避那无数的「实验者被枪打死」的世界,进入「实验者永生不死」的世界。
情况是有点不同啦,至少扣动扳机的是恐怖分子的手指,而不是光子与半镀镜。但,我的「不死」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少年完全没发现自己理论上的破绽,持续沉吟着。
我不是没想过虫洞、时空乱流之类的,但要我相信这些SF般的狂想,倒不如让我去死来得爽快。而且,就算真「碰巧」让我逃进了黑洞,已经射穿颅骨的子弹也不可能逆转,出现在另一个世界的只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少年呼出一口气,呢喃道:「无论如何,我总算是活下来了,先确定一下日期,有没有毁容之类的吧…」
不知是否听到少年的呼唤,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见习护士推着一架手术时常见的三层手推车,从走廊处优哉悠哉的转了进来,手推车上层静静躺着缚在手臂上量血压的仪器。
「那个,美丽的护士小姐,在把那个金刚箍一样的东东套上我手臂之前,可以先拿个镜子给我照照吗?」少年用欠揍的表情欠揍的问道。
护士小姐触电似的畏缩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后,背转身在制服口袋里东找西找,把一面有着玫瑰雕塑的迷你梳妆镜递了过来。
「三块肉喂你马吃*。」少年用完好的左手淡定地接过镜子,毫无压力的打开了梳妆镜的盖子。
看着镜中的映像,恶作剧似的笑意僵住了。
「咦?……」少年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咦咦咦咦咦咦!!!!???」
「那边的白衣小宝贝,我可没听说你们医院还保送整形服务!!?」再次望向护士,少年眼泪汪汪颤声道。
「你、你可没听漏甚么,手术纪录上本来就没这一项呀……」
少年丢下镜子,强自镇静,一边问道:「那么,妳能告诉我,今天是甚么日子?」
「疗、疗养日记就在床的那边~你的角度应该看到的……」
少年勉强转动脖颈看向了床侧的日历。
日历撕到了Oct的那页,在一堆堆交叉的最上端,血红色的大字赤裸裸的标示着「2011」。
少年再也支持不住,两眼一翻,二度陷入了昏迷。
失神的分割线=
「甚么嘛,只是普通惊吓而已?我还以为暗伤复发了呢?」冥土追魂哭笑不得的看向面色青白的病人。
「普通惊吓?我没死于(惊恐性)心脏麻痹,已经是万幸了。」少年在心中嘀咕着,当然包括惊吓的理由在内,他都会保持缄默的。
「唔…应该是事件的后遗症,好好睡一觉吧,别弄出个心理阴影就好了。」医生这么说着踱出了房间,留下床上的少年与一室的寂寥。
据指,他的ECG(心电图)输出一度维持一直线,持续了十数秒才渐渐复苏。似乎青蛙脸负责的这所医院从未有过这样重大的医疗疏忽,怕被追究责任的单位都人心惶惶……啥的。
那么,少年究竟看到了啥,引发了如此骚动呢?
「事情大条了…」少年唇角抽搐着。
其一,少年在镜中看到的,根本不是「自己」,脸部轮廓没一点共通性,最让他受不了的是,那张脸极度平凡,平凡到不平凡的地步。当然,这不是重点。
其二,尽管少年遗失了一部分的记忆,但他清楚记得,到哥伦比亚大学作赛的日期,是2010年7月11日,星期日。也就是说,如果日历没过期的话,时间轴快进了一年多。
「综合以上两点,这已经不是量子自杀、平行世界、时空错乱这么单纯的问题了。」
少年刚意识到「真相」时,一连串字眼从脑里冒了出来:阴谋?骗局?催眠?非人道实验?毫无喜感的恶作剧?但当他注意到穿梭病房的白袍人员,动作、言语都没有一丝不协调与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