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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8部分

问镜-第8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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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利益关系更直接,受到的压力也更大,这一点,还不如一些小门小户。
    不过十数息的时间,各宗的高层纷纷赶来,到八极宗巨舰上拜见,一时间好不热闹。像余慈这样坐在大会场的修士,连上去混个脸熟的机会都没有,不过愈发热烈的私语讨论,还是把气氛炒热。
    “苏双鹤不是早就去域外避劫了吗?我听说,这些年的祭典都没参加的,只能让别人代劳祭祀。”
    “啧,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回来,要是我藏在这边一个美娇娘,怎么也要常回来看看的。”
    “那个玉尺社的雪夫人吧,原先在湖上也挺出名的,叫什么雪枝来着!没想到,她的后台真是一位大能”
    “唉,当年老子要是咬咬牙,舍得家什,说不定也一亲芳泽了,还能抢得苏大巫的头啖汤!”
    “”
    “噤声,不要命了?”
    众修士拿看死人的眼神,去看那口无遮拦的蠢货,不动声色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谁人不知,飞魂城上继巫门法统,尤其是那稀奇古怪,又诡谲莫测的咒法神通,能锁拿恶念,千里追魂,这蠢货敢在人家眼皮底下说怪话,回头稀里糊涂死掉,也是正常。
    听着耳畔乱语,余慈也在沉吟:“苏双鹤”
    余慈对这人不熟,但看到他身后的雪枝,就隐约知道白衣为何笃定双方会有交集了。
    事实上,事态的发展,远比他预料的快得多。
    主楼上的拜会还在继续,但中途却听苏双鹤朗声一笑:“今夜我到此,实是修行之余,放松一下心情,诸位既然行了赌赛,便各做各的去吧。能观这一轮夺丹斗符,想来长夜不至于虚度。”
    他既然这么说,各宗修士自然也要听着,当下非八极宗阵营的,就知趣地纷纷告辞,但四宗的主事者还是留下来,以全礼数。
    孟都公子向程济世打个眼色,后者会意,叫人去做一番安排,以适应接下来因苏双鹤而来的“门户洞开”的麻烦。但另一方面,苏双鹤不去别的船上,偏到这里,也是给了八极宗好大的面子,在赌赛中,说不定也能借几分势头。
    此时,苏双鹤依旧笑盈盈的,真如游湖饮宴一般:“区区天紫明丹,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引得万人火并,实在不像话。诸位能以赌赛决定归属,分寸把握得极好。而且我听雪枝讲,各位邀来玉尺社一众伶伎,歌舞助兴,消弥戾气,此法甚妙。孟都贤侄”
    孟都长身而起,躬身应道:“但请鹤巫吩咐。”
    “坐,坐,今晚上你是主人,不用这么拘束。我只是多嘴问一句,听说你专门去邀请湖上一位伶伎,叫冷烟的,有没有这回事?”
    此言入耳,孟都公子心头就是微寒,不自觉和程济世对了一眼,都没想到,苏双鹤竟然如此直接,当然,他们更想不到,雪枝竟然真能请动这尊“菩萨”出来,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端坐在苏双鹤身后,雪枝眸光掠过孟都公子和程济世的脸,眼帘低垂,掩住其中翻涌的波澜。
    这就是宗师之威,这就是权势之力!
    便是孟都公子这般一时之杰,面对苏双鹤的敲打,也是进退失据。可以想见,今夜之后,她雪枝夫人在环带湖上,就是真正“一言九鼎”的人物,再无人能动摇她的地位。
    这不正是她当年委身于苏双鹤,真正计算和盼望的吗?
    做此人的外室多年,如今终于一步登天,触及到了她梦寐以求的目标,就算是心机了得,她身上还是起了一波轻微的颤栗,精神也有些恍惚起来。
    便在此时,她听到苏双鹤的笑语:“孟都贤侄是真英雄方能本色,何必思前顾后,做那扭捏姿态。那冷烟乃是雪枝的手帕交,确实是清冷自持,色艺双绝,非同流俗,思其仪容,至今亦心驰神往,不知今夜可来了吗?”
    他声音朗朗,主楼之上及附近会场,都听得清楚。也在此刻,余慈周围送来的眼神,变得很是微妙。
    探究有之、感慨有之、幸灾乐祸有之,甚至连怜悯都有一点儿。
    楼上已正式传话下来:“请冷烟娘子上楼拜见。”

第十一章 鹏鹤鹰隼 鸡雀蛙虫(三)
    此时此刻,主楼上,雪枝终于从滔天的权势熏染中回神,也终于反应过来苏双鹤做了什么。她抬头看前面男子的背影,心中记得清楚,昨日她述及程济世所作所为时,这一位还讲,堂堂强者,为难伶伎,失了身份,可如今一模一样的事情做出来,亏得他还意态自若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是了,若非是这样的人,又何必蓄养外室,且做出那等几无格调的事来?
    她垂下眼帘,看衣襟上繁复华美的纹路,心里滋味,终化为一记无声的叹息:
    冷烟,你若真免不过这一遭,日后我们姐妹相互扶持便是了。
    然而,数息之后,冷烟仍没有应声,余先生也没有。
    雪枝终究也是步虚上阶的修为,听得到主楼之下,已成为众人焦点的大会场中,传来专属于那二人话音:
    “我敬余老爷一杯,也想问老爷一句,当初择我之时,可曾想过今日?”
    “选了就是选了,缘分就是缘分,哪有别的想法?”
    雪枝听得这平和恬淡的低语,大袖中的手掌合握,呼吸不自觉屏住。
    当年她不顾而去之时,恍惚也想过这般温馨又决绝的情形,只是全视做不切实的梦呓,当时,又怎会想到,多年之后,竟有这么一对璧人,将那虚缈的臆想化做现实?
    她看不到下方那二人的神情仪态,却也害怕看到,就像是面对一面冰冷剔透的镜子,映出的尽是她多年来尘洒灰布的污垢角落。
    也许是被这别样的情绪刺激到,雪枝再度抬头,张口欲言,哪知前方苏双鹤如有预见般扭过头来,笑吟吟说话:“说起来,你那位手帕交真是像极了你当年,不如我就收她做个干女儿吧。”
    这里面的辈份当真是全无道理可言,其心中盘算更是昭然若揭。事实上,在北地三湖区域,苏双鹤是怎么样的一号人物,只要是层次足够,平常有心关注,也都隐约有所耳闻。
    既然苏双鹤这么说了,一众修士哪个不是随声附和?也有脸皮更厚的,高声赞叹“实为环带湖上添一段佳话”之类。
    迎上苏双鹤的眼神,雪枝心头颤栗,但她更明白,如果她真的失态,在对方心中的定位必然发生微妙的变化,故而,她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端庄从容的姿态下,微微而笑:
    “这是老爷与她的缘法。”
    都是称呼“老爷”,雪枝心中却真如冰雪覆盖,冷意森森。
    苏双鹤哈哈一笑,目光扫视全场,在一片附和声中,主楼上唯有孟都和程济世主仆二人没有开口。
    这也正常,按照他们之前的做法,苏双鹤的决定,其实也是在扫他们的脸面。
    苏双鹤才不在乎,也不多说,笑吟吟地注视着楼梯口,也关注下方会场中,那已成为焦点的二人,看接下来,会是怎样一个变化。
    楼上热闹非凡,倒使得下来传话的修士更加心焦,只因为本该惶惑恐惧,或者激奋恼怒的那二人,正举杯互敬香茶,虽然百人、千人围观之下,却如身在静室一般,没有半点儿正常的反应。
    他心里莫名发虚,无奈之下,只能再拔高嗓门,重复道:
    “请冷烟娘子上楼”
    “拜见”两字尚在舌尖打转,湖面上忽又是一波大哗,喧嚣之声骤起,轰传入耳,将话尾硬生生截断。
    就像之前纯阳门闹出的乱子一样。而这次却换了碧波水府方向,而且要更直接,引得船上众人本能扭头去看。
    只见有人驾起一道遁光,从那边巨舰主楼上一跃而出,回头大骂,比前面纯阳门方向的质疑声可要清晰得多:“竖子不足于谋!生拼硬凑的玩意儿,拿出来都是笑话,你们用器”
    说了半截,那边元气扭曲,当是碧波水府用了手段,不让他发声泄秘。且巨舰上接连冲出七八个人影,围拢上去,看样子大部分都是还丹修为,还有一人御气蹑空,已是步虚境界,显然是要迅速将那人制伏。
    可那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硬是又吼出声来,且愈发响亮,四面湖上皆闻,清晰入耳:
    “弃符用丹,搞那种歪门邪道,把野鸡当凤凰,把美玉当顽石,狗眼看人低!思定院怎么了?思定院有什么不好?别看你们碧波水府占着沧江充蛟龙,俺老张的符法造诣,照样甩你们八条街!”
    那边话音一出,余慈周围各修士,齐刷刷地扭头。
    身边白衣本自饮茶,吃这一惊,呛咳出声,忙以袖掩唇,仍旧是秀美绝伦,一对妙目却是流盼生姿,似嗔似笑。
    余慈终于愕然。
    刚才那叫破他“根底”的修士早就看他过份从容的姿态不顺眼,当下刻意夸张地暴笑出声:“余先生,你们思定院的弟子果然不凡,这是让碧波水府赶出来了吗?”
    不管是湖面上的骚乱,还是楼下大会场的嘲笑,都瞒不过人。
    “思定院?”
    主楼之上,苏双鹤被意外冲了心情,就像是听着熨心的小曲儿,却在耳边响了铜锣一般,他眉头微皱,询问左右:“思定院是哪里的宗门?”
    在巨舰上,八极宗的控制力还是值得称道的,下方的言语对话所透露的信息,转眼就传递上来,听到思定院的底细,顺便验证了那位“余先生”的身份,苏双鹤一时也是哑然。
    这是巧合吗?
    被那人吼叫连声,碧波水府自觉大失颜面,更要发力将其制伏,可那人虽是东倒西歪,身法却颇为上乘,且明明是还丹修为,却能蹑空而行,应该是附了虚空神行符,闪掠挪移,极为灵便。
    此时湖上绝对不缺明眼人,见那人如此手段,便知其自谓“符法造诣甩某某八条待”之句,也是有些基础的。碧波水府几个来回没有得手,下面有好事的也叫嚷起来,倒是越发地热闹。
    而余慈已经看清楚那人的身份:
    果然是思定院的没错,而且是思定院最具前途的修士——没有之一!
    “张妙林怎么在此?”
    作为钻研符法极深透的修士,张妙林的也算是一个奇葩了。他性子粗,脾气爆,又有些过于天真,是个典型的鲁莽汉子,但他天份极好,身上寄予了无羽和回风道士的厚望,在修行上倒也争气,十多年过去,虽然还没有登入步虚境界,但根基打得无比扎实,一旦破开关隘,就有一飞冲天之势。
    余慈记得,这位本性倒也敦厚,有些缺心眼儿,但粗中有细,很知轻重,可今日的表现,其实很有些古怪。
    白衣在旁轻笑:“那是老爷的同门?倒是好生狂放”
    “是喝醉了酒吧。”
    余慈非是推托之辞,而是看清楚了,那位确实脸面酡红,双眼迷离,似昏似醒,已是醉醺醺失了常态。这种情况下,还能躲得过碧波水府连续几次扑击,也无怪乎对方有恼羞成怒的架势。
    张妙林是思定院最大的希望之一,余慈也不想见他犯险,本想着让虚生过去,将其救下,可临将下令的时候,心头又是微动。
    微瞑双目,在昏黑的背景下,星星点点的光芒亮了起来。
    就是这么一耽搁,张妙林的吼声再次跨过数十里方圆的区域,震动四方:“要比祖宗,也没什么!我思定院继承的是上清宗的道统,论符法之妙,谁人能出其右?你们定然是要后悔的!”
    湖上成千上万的修士本来有事儿没事儿瞧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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