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第9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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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慈满足地叹息一声,虽然这里面充满了上清宗的风格,还有浓重的个人特『色』,但并不是一项独门神通,而是可以修炼、复制、传承的法门,让他有一种“著书立说”的愉悦感。
虽非心内虚空,那种心象、物象交融互现的特质还是展现出来,原本只能在感应呈现的神意变化,也给照出了“形质”,化为一口镇压中天的巨钟。
巨钟以天为梁,垂落黑『潮』之上,数魔纹堆积表层,浮凸成形,构合成狰狞魔头、凶物,又有魅『惑』人心的飞天、宝相庄严的圣人大德,时时转换,时时变化,仿佛要从那口大钟上挣扎出来,将此界化为『惑』『乱』人心的魔域。
可这些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一旦显化,在穹苍星光之下,那诸多天魔法相,便是哧然生烟,形体扭曲,纷纷往“大钟”内部缩去,钟声暗哑,忽然中绝,而那巨钟也虚化形,再不复见。
唔,还有破妄的效果。
一念未绝,在武元辰貌似是恼羞成怒的百万重神意冲击下,星图也没能维持住,同样虚化归。
这个结果,说不出是谁胜谁负,与武元辰相比,余慈跳变的自由度更高,意境更为辽远,但法度上只是勉强成形,还远不够严谨,比不得武元辰的厚重。否则那广袤星图,也不会被对方法门受克后的一次发泄式的冲击,就冲垮掉。
可是,这样的方式,还是点醒了他,让他找到了目前最适合自己的方式。
余慈心胸一畅,厚积的神魂力量等于是找到了宣泄的渠道,神意冲击的强度也水涨船高,一举突破八十万重,使得他能够调运的力量更为充裕,跳变的幅度更大、次数更多,由此再动神意力量的释放,竟然形成了一个滚雪球似的壮大过程。'
刚刚因为武元辰的『荡』魂钟,略有些滞后的楚原湘,本是借机要越过余慈神意防线,锁拿玄黄,却是吃余慈连续转换十七个层次、蓄积力量首度超过百万重的冲击,仿佛是崇山峻岭凌空飞来,真个叫蜿蜒如龙,给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一时间,本没有片刻止歇的神意交锋,出现了些许空白。
神意交锋,可以说是距离最远的战斗,但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称为是最为“贴近”的搏杀。
没有肉身的阻隔,等于是神魂的直接碰撞,冲击和反震的感觉,就算是经过数十万里的衰减,依然比强烈,感应也最为清晰。而且,不只是感应到对方的力量,有些时候,连情绪也有“交流”。
对余慈这边的进境和心态,楚原湘也好,武元辰也罢,应该都有所感应,余慈也能感应到,那二人旺盛的好奇心。
大概是在猜测他的身份吧。
只是,他可没有解答的义务,在布局完备之前,他更不想让洗玉盟、北地魔门的大佬同时惦记上,见那二人有些分神,当下神意全面回撤,如大海退『潮』般,一**掩回。
对面二人这才又记得追击,余慈撇开一切杂念,只是闷头交战,体悟里面浩如烟海的技巧和手段。而此时,他们的战场已经远去少阳剑窟二十万里以上,一路向南,距离余慈本体所在,倒是越发地接近了。
不过,先一步飞走的玄黄,却是出了些状况。
玄黄当年横贯北地之前,已经被血杀戾气污了元灵,神智全,全靠着余慈的剑符感应,才没有六亲不认。此后虽是借着谷梁老祖的巫鼎,将血杀戾气洗脱,轻装上阵,重归于至纯之途,由此渡过塑灵天劫,元灵稳固。可是当年被污染的意识,却是没有找回来,眼下只等于是灵智初生的娃娃,可塑『性』再强,也是以后的事儿。
它大部分时间,还是昏昏蒙蒙,之前在纯阳剑窟,感觉着余慈气息最是亲切,又有纯化剑意的根脚,很有“旧友亲朋”的味道,糊里糊涂就认了主,尔后一路南移,也是余慈时时引导,才没出了差错。
它有一身顶尖的杀伐经验,应战时不需要太『操』心,但“机变”什么的,就不要再妄想了。
一路向南,最初也还罢了,周围纵横万里,均沦为神意交锋的战场,旁人躲都来不及,遑论其他。
可到后来,余慈在神意交锋上的造诣愈见深厚,对两位大劫法宗师的限制也越来越大,不知不觉间,剑光与后面的神意交锋战场就有了距离,而且还在不断拉长。
这本来就是余慈之所愿,当然也不会拦它。可问题是,当玄黄飞得太过超前,又没有什么遮掩的时候,未免就太过刺眼了。
从铸剑那日起,玄黄杀剑就是走的“虹化”路子,便是没有汪洋大海般的血杀戾气,剑光所至,依旧是气冲斗牛,从不知低调为何物。所过之处,剑气分光裂云,远远看出,就如同经天的彗星,方圆十多万里,都能看到,如何没有人好奇?
北地英杰辈出,就算是被天地大劫并魔劫折腾得不轻,精英十之七八都前往外域暂避,但像玄黄杀剑这样高调穿行,也太招风。
当下,就有不知深浅的飞上天去查看,见是剑器飞空,不见剑主,虽是一时认不出来历,也自然生了贪念,可才想着拦下,就被玄黄侦测出了恶意,当下剑光偏转,顷刻就给斩了。
看“出头鸟”的惨状,不少人都是一缩脖子,消了那些念头,但也有人愈发地贪念大炽,一人不行,就呼朋唤友,然而剑光飞掠甚急,能反应过来,并且追得上的,寥寥几。
真正能触及到的,大都是远远地看到剑光,登空拦截,故而不成系统,没有法度,连前面的教训都吃不到,被剑光连劈了七八个,其中甚至有一位长生真人。
在天空中一团『乱』麻的时候,剑光所过之处,各路人马也是卖力地传递消息,和剑光竞速。
然而就是上等的传讯飞剑,短时间内也只堪堪追个首尾相及,而仓促之下,也没有谁能分辨出其根底,一路下来,飞的『迷』糊,追的糊涂,传得更是五花八门,这几项凑在一起,除了热闹,就是混『乱』了。
只是,什么样的局面都有个尽头。不管消息如何错『乱』,当它传递到有心人手中的时候,里面的真实自然就会给发掘出来。
大约在距离少阳剑窟三十万里左右,总有有一拨事先得到消息的修士们,凑起了一只还算过得去的队伍,他们盯紧了劫云下方那道流光,当空布下阵势,准备将那通灵宝剑擒获。
“都藏好了,就是躲到劫云里去,也别给老子出问题!”
主事的修士看那矫然飞动的剑光,明明相隔还有上千里,也是忍不住紧张。
天域辽阔,他们布的阵势再强,那通灵宝剑只要稍微偏一个角度,到这里就是百里的误差,他们的心血也就将毁于一旦。
还好,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正常
可就是在这紧张的关口,有人忽然道:“齐兄。”
“怎么?”
“你有没有觉着我是说,好像是变热了!”
“嗯?”
主事修士一怔扭头,也在这瞬间,他的身子僵硬了。
因为就像他刚刚所说的,一个人影从黑沉沉的劫云中迈步出来,脸『色』冷峻,偏是那对眸子,视线指在身上,便有燎心的热力迸发出来。下一刻,他的身上真的着了火,那火从五脏六腑烧起,转瞬烧透了天灵,也将他的灵智焚化干净。
比他还要早上一线,和他一起组成阵势的几个同伴,也是被火光烧透,身化飞灰。
一举焚灭数人,苏双鹤眉头仍是皱着,目光环视周边布下的阵势,还有些不太满意:
“不入流的小辈,倾尽所有,也就是拿出这半调子的陷空阵,就是火祭了那几个蠢货,也没有提升太多,未必能挡得住剑意锋芒。说到底,要速战速决的话,还是冒一些风险。”
苏双鹤也是憋闷,他急急赶路,就是要抢先夺取玄黄杀剑,知道它抢手,却不知抢手到那种程度。少阳剑窟附近的暗线传回消息,说是“『荡』魂钟”武元辰驾临,急得他火烧火燎。
武元辰那厮确实是扎手,不是迫不得已,他绝不愿意与其为敌,但这形势走下去,哪还能如愿?
为谨慎起见,他特地放慢了速度,做一些准备,哪知变故多发,传递消息的暗线霉运当头,横死在剑窟之中,等更外围的消息传回来,已经不是倒了多少遍手,只知道那边又来了一位堪与武元辰相抗衡的强人,却不知身份怎样,消息传递越发迟滞,等他听到玄黄杀剑在混『乱』中遁走的消息时,已经是事发将近半个时辰之后了。
天幸巫神保佑,他前面放慢速度,反而留出了布置的时间,而且那玄黄杀剑看起来虽是撇了血杀戾气,灵智仍不是太清楚,给了他机会。
剑光已经切入了五百里范围,苏双鹤匆匆对阵势做了些改动,袍袖一挥,重又躲入劫云深处,坐在巫灵日冕车上。
并非是他关键时刻还要摆谱,而是要锁定玄黄杀剑,非要借此车之力不可。
车前两头三足金乌收敛了金光热力,却还拉着车驾,在云层中巡游,以保持速度,随时应变。
忍受着劫云中的种种不适,苏双鹤默默倒数:
三、二、一!
“嗡!”
半调子的陷空阵触发,苏双鹤也不管效果如何,座下巫灵日冕车轰然冲破云层,恰好对上那道锋芒毕『露』的剑光。
计算完美!
苏双鹤一声厉啸,专门针对元灵的巫咒击发,同时他也祭出一柄玉勾,向着剑光勾落。
第二十章 天人乘龙 万古云霄〔五〕
对剑修一脉,苏双鹤应对的经验丰富,那直击元灵的巫咒也还罢了,真正的攻击重心,是在那柄玉勾上。
玉勾名为“落虹”,祭它出去,并非直接去勾动剑光,而是先一步勾动天地法则,将本来不属于相同或相近层面的法则勾在一处,扭曲拼合,成『乱』线缠绕之势,外表则是化为一道七彩虹光,刷落下去,专门以此层层消减玄黄杀剑的犀利锋芒。
可那玉勾还未中的,他心里就是一跳,先期击灵巫咒的作用反馈回来。
在没有剑主的情况下,任是什么通灵剑器,相较于当者披靡的剑气,其元灵总是要弱一些,以巫咒轰击元灵,思路上绝没有问题。可是,这一刻巫咒所指,便像是撞上了一块礁石,坚硬又光滑,巫咒法力就如同冲刷的江水,分向两边,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苏双鹤立刻体会出其中诡异之处,可不等他进一步分析,那边已经悍然反压回来,其势凌厉通透,便如第一等的剑修强者隔空发剑,剑气未至,剑意已成。
他只觉得脑中微微刺痛,随即恍惚,仿佛见得云端玉楼,倏隐倏现,飘渺难测,惟有袅袅清音,凌空盘转,越拔越高,直至微然不可闻,意境通脱,可拘之者。他不自觉受其所染,连心绪都给扫出一片空白。
“这是不好!”
苏双鹤闷哼一声,猛醒过来,就是第二元神所化,面皮上也是青红交错,羞怒交加。
他非但没能伤到玄黄的元灵,反而是被对方反制,一道十二玉楼天外音的剑意穿透,神魂已然受了微创。伤势不重,可有什么比潜心算计,却让人当头一棒,原样奉还,更让人羞惭地的?'
这元灵的强度与计算中的完全脱节啊!不,这不像是单纯的元灵,而是与玄黄杀剑本体紧密结合,根基深植!
虽说情报上还有欠缺,但凭着见识,苏双鹤还是生出了某种想法。然而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天底下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