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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浮生物语3-第69部分

小说: 浮生物语3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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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半天。”七夕目不转睛地看着校场里的某人。
    “你不是要去闭花斋看胡姑姑她老娘马?”他又问。
    “要晚上才去。她老人家爱看我演的手影戏。”七夕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正说话间,赵云示范的一招回马枪,引来一片叫好声。七夕见了他这般身手,顿时激动不已,丢了魂儿似的松开扒住墙头的手,猛直起身子大声鼓掌叫好,完全忘记了自己危险的处境。这一折腾,立时让她失了平衡,半个身子朝墙头那边一歪,四喜想拽住她的脚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这傻妞载进了校场里。
    腾起的灰土里,背朝天趴在地上的七夕,抬起一张大花脸,尴尬地看向那个朝自己走来的人。
    “朱七夕,你在做什么?”赵云杵着长枪,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并没有搀扶的意思。
    “路过,嘿嘿。”七夕慢吞吞爬起来,边拍着身上的灰边冲着他笑。
    “你可知偷看练兵会被杖责二十?”赵云冷冷问。
    “打吧,我皮厚。”七夕居然还能喜笑颜开,“你练兵的样子真好看!”
    此言一出,不远处围观的家伙们发出一阵窃窃的笑声。赵云扭过头,大吼一声:“所有人听令,围校场跑步十圈!不得喧哗!”
    “真心话!”他看着他的脸认真说。
    “出去!”
    赵云一把扭住她的胳膊往外拖,却惹来她一声惊叫。
    “又怎么了?”他看着突然一脸苦相的七夕。
    她指指自己的右脚:“好像扭伤了。”
    他松开手,蹲下来,试探着捏了捏她的脚踝:“这里?”
    七夕倒抽一口冷气,猛点头。
    “自作自受。”他将长枪放到一旁,背对她蹲下来,“上来。”
    “上去?”七夕又倒抽一口冷气。
    “不然呢?你滚着出去?”赵云面有愠色,“快点!”
    “咚!”七夕欢天喜地跳上他的背,力气太大,差点把他扑倒在地。
    她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谢谢。”
    他没回应,背着她专注地朝校场外走去。两个人的影子在阳光下移动,见他不说话,闲不住的七夕腾出手来,做出一个小狗的手影,欢腾地咬着他的脑袋。
    “你就不能像个正经姑娘一样吗?”他终于开了口。
    “我哪里不正经了?”七夕收起手,支起脖子努力看他的侧脸。
    “不要再有事没事往我家里送猪肉了!”他无奈地说。
    “你不多吃肉,力气会不够呢!再说你马上要跟郑穹他们比试了,我认识的所有人都认定你会赢!”她认真地说。
    “朱七夕,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赵云一抬头,却看到四喜站在校场门外,眼睛一亮,加快步伐走到他面前,很不温柔地将七夕朝他面前一放,“来得正好,把她带走。”
    “喂!”七夕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袍角,“你不管我拉?”
    “你的小伙伴来了,不用我管。”赵云如是道,旋即一脸正色对四喜说,“以后不许再帮她来偷看。”
    “脚在她身上。”四喜耸耸肩,“只要她还喜欢你,就一定会来看你。”
    七夕顿时红了脸,虽然她喜欢赵云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可被人这么一语道破,且是当着他的面儿,还是让她吓了一跳,连赵云的眼神都慌了瞬间。
    “子龙大哥,我……”她深呼吸了一口,大大地眼睛看向赵云。
    赵云突然举起手,做出一个“不要再说话”的手势,片刻的慌乱也烟消云散,换成惯有的冷静与决绝。
    “朱七夕,你听清楚。”他看着坐在地上的她,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一定点都没有。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七夕愣住。四喜抱着手臂。一脸轻松地看热闹。
    赵云转过身,暗自咬咬牙,又扔下一句:“姑娘家,还是要顾着脸面才好。”
    望着他走回校场的背影,七夕发了很久的呆,然后才扭过头,笑着对四喜说:“我们回家。”
    远处的校场上,几个青年笑嘻嘻地围在赵云身边:“云哥,猪妹对你可是一条心,何况那丫头虽然做事出格,人却是好的,何必对人如此绝情?”
    他沉默片刻,道:“早晚是要上战场的人。生死未知,何必累人。”
    众人面面相觑。
    “别再说这些无用的话。”他“唰”一下从地上拔出插入泥下半尺的涯角枪,“继续练习!”
    小小的风波,就这样消失在拳脚与刀枪以及再次腾起的尘雾里。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在督促众人的过程里,赵云有好几次走神看向围墙那边,然后自顾自地笑一笑。
    那个笨蛋摔下来的样子,真的是很好笑阿,像只可爱的癞蛤蟆。
    赵云这样想。
    8
    从校场往闭花斋的路上,七夕趴在四喜的背上,比平时安静很多。
    “早跟你说过,你跟他没可能。”四喜淡淡道。
    七夕咬咬嘴唇,努力笑出来:“以后,送给他的猪肉可以送给你和你师父了。”
    “我不爱吃肉,师父也是。”四喜摇摇头,“傻死了,你。”
    有事长时间的沉默,七夕突然说:“你信不信,他以后定会是个很出色的大将!”
    “因为长得好看?”四喜故意道。
    “他勇猛,却不嗜杀。”七夕看着前方,“早晚是要打仗的。一打仗便要死许多人,若有他领军,起码不至祸及无辜,为杀而杀。”
    四喜沉思片刻,说:“还是想想怎么卖好你的猪肉吧。别的事,轮不到你想。”
    “我只是喜欢他,然后,希望他一辈子都好好的,一辈子都不要受伤。”七夕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呢喃,“我没想过要从他那里拿回些什么。就像我给小虎他们送吃的,帮胡姑姑干活,陪胡大娘聊天,我只是喜欢去做而已,没想过要从这些人这些事上,要回什么。”
    “帮了别人也要对方记得你的好,否则有何意义?这就像做买卖一样,得拿钱才能换回想要的东西。”四喜皱眉道。
    “你也说了,那时买卖。”七夕把脸埋在他背上,侧望着身旁的街市,“我爹说,但行善举,莫问前程。如此一来,生活自会开心快乐。”
    但行善举,莫问前程……四喜心下一惊,不知从何而来的、模糊而零散的场面,突然在脑中摇晃。积雪的大山,流动的泉水,枯竭的叶子……
    他停下,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来。
    “怎么了?”七夕察觉到不对,觉得他的身子微微颤抖,赶紧跳下来,摸摸他的额头,“怎么这么凉?你又犯病了?”
    “我没事。”四喜忍住头疼,走到街边靠墙坐下。
    “头又疼了?”七夕跛着脚跟过去,极担心地看他,用力握住他的手,“你别忘了我是谁阿!”
    四喜很坦白地告诉过七夕,他又一种天生的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在遇到半眉之前,他的生活是怎样的,他一点记忆都没有。因为这种怪病,令他每一天都会忘记昨天的事,如此循环。直到遇到半眉,他给他服用一种透着人参气味的药丸,他的记忆才得以保存下来。这种药丸的成分,半眉从来不说,他自己试过配制,却总不成功。所以这也是他肯一直老老实实做半眉徒弟的原因,他不想再变成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可是,最近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又出了别的问题,只要头一疼,脑子就会有刹那空白,紧跟着便有那些零散的场面浮出来。刚刚,就是那八个字,突然像刀子一样剜进了他心里,然后一笔一划刻出来,好像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要透过这几个字涌出来似的。
    头疼渐渐隐去,他看了面前满面愁容的七夕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是朱七夕,卖猪肉的蠢丫头,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吓死我了。”七夕拍着心口,松了口大气,“真怕你突然就不记得我了。要是那样,就没人愿意给我当梯子了。”
    “那我宁可不记得你。”四喜打开她的手,“丢人现眼!”
    “别呀!”她赶紧拉住他,很认真地说,“你答应我,要永远记得有我朱七夕这个朋友!”
    “不要!”四喜别过头去,“忘就忘了呗。”
    “不行!”她瘪起嘴,要哭的样子,“我已经没有家人了,难道连朋友都不能有吗?”
    四喜无奈地转回头,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不会忘记的。”
    “拉钩!”她伸出小指,破涕为笑。
    “烦死了!”
    一大一小两根手指,在三月的阳光下,缔结盟约。
    9
    “哎呀,怎么眼皮老跳呢?”
    闭花斋的饭桌上,胡姑姑放下碗筷,用力揉着眼睛。
    “昨晚没睡好?思念哪家爷们儿呢?”半眉一边塞着馒头,一边偷笑。
    “贱嘴!”胡姑姑一筷子敲到半眉的秃头上。
    四喜专心吃饭,把两个老家伙当成透明的。
    奇了怪的,他的眼皮也在跳。
    今天,赵云与郑穹的比试,就在西校场上开始,算算时间,两军人马应该已经剑拔弩张了。
    太守大人下了命令,为让两队人马专心比试,比试期间封锁校场,严禁外人围观。整个真定都为这场比试沸腾了,虽然无法入场一观,但大家都猜测,胜出的定是赵云。
    四喜也这么想。
    他跟赵云虽不算朋友,可这几年下来,对他的一切也算了解,以他的身手,这应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试。
    可为何心里总是惴惴的呢,从早晨醒来时,便是如此。
    吃罢午饭,照例由师徒俩滚去厨房洗碗打扫,胡姑姑去伺候她老娘。
    四喜慢吞吞地洗着碗,半眉边擦灶台边问:“徒弟,最近可有头痛?”
    “有。”四喜头也不回。
    “可又看到一座雪山?”
    他愣了愣:“有。一次比一次清晰。”他转过身,问,“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你知道,为何从不告诉我?”
    半眉抬起头,缓缓道:“我在等。你也在等。”
    “什么意思?”
    “洗碗吧。”半眉有呼呼地擦着锅,“该到的时候,自然就到了吧。”
    半眉的上半身,映在那一大半的刷锅水里,微微漾动的水面上,不见那又丑又秃的大叔,却是个丰神俊美、堪比天人的年轻男子……
    10
    “又弹错了。”春更楼的厢房里,锦袖含笑戳了戳七夕的额头,“明明心思不在这里,非要选这个时候来找我学琵琶。”
    坐在窗边的七夕吐了吐舌头,放下弹得一塌糊涂的琵琶。
    锦袖“扑哧”一笑:“少女怀春,都是一般模样。”
    “锦袖姐,你就别笑我了。”七夕红了脸,垂下头,“他说了,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傻孩子。”锦袖叹了口气,“你做了你想做的一切,他能不能有回应,就不要多想了。”
    “我没有多想。真的。”她看着窗外,微笑,“他救过我,我给他送过猪肉,我给他唱过曲儿,他还背过我,挺好了。”
    话音刚落,七夕的视线突然落在楼下的某人身上,那青衫飘逸的男子,不是都尉大人袁青云吗?
    “这会儿他不是该在校场上,给子龙大哥他们助威吗?”七夕奇怪地说,“怎么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往春更楼里来?”
    她跑出厢房一瞅,却见袁青云带着一个小厮,与一个黑衣男子一道,在掌柜的带领下,径直进了二楼末端的雅间,并将小厮留在门口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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