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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宦海江湖-第26部分

小说: 宦海江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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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照在院子里,映在窗户上,显得那么亮、那么清冷、那么静。

他在想一条条的线索,一条条的断。

目下唯一的一条,是在白妞,姑娘杜凤仪身上,姑娘乔装改扮来找过他,现在不知道在哪儿,京城这么大,又上哪儿找去?

白妞为什么宁愿冒险对他提供线索,为什么?

所提供的线索有等于无,而且是在人算计之中,那么她提供线索的用意是真是假,就算能再找到她,是不是能从她那儿得到些什么?

最后,他想到了他妹妹,只是想到,而没敢再想下去。

因为,他不知道妹妹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处境,将来找到她的时候,是活生生的一个姑娘,还是一具尸体。

任何一位玉洁冰清的姑娘,是经不得丝毫羞辱的,尤其是辽东李家的姑娘。

就在他不敢再想下去的当儿,他那敏锐的听觉,忽然听见一声异响。很轻微、很轻微,有而若无的一声异响,但却没能瞒过他的听觉。

十丈之内,飞花落叶,虫走蛾闹也瞒不过他,何况是这已经成为声响的异响。

他躺着没有动,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听的很清楚,紧接着,矫捷疾快的衣袂飘风声,由夜空落在他房门之外。

他仍躺着没动,他有把握,凭他一身修为,他可以躲避、抵抗,甚至反击任何的袭击。

而,来的不是任何一种袭击,是极具轻微的指甲弹门声,接着是个轻微话声:“朋友,不速之客夜访。”

李玉麟没能从话里听出来的是谁,因为他没听过这个话声,他挺身坐了起来,道:“朋友是哪里来的不速客?”

门外那话声道:“开门就知道了。”

李玉鳞听得双眉一剔,不管来的是何方人物,他可不在乎,站起来去开门。

开门处,门外站着个中年黑衣汉子,两眼炯炯有神,一脸英武之气,迈步跨了进来,道:

“请关上门。”

这个人,李玉麟没见过,从来没见过,但是他看得出,来人是个不俗的高手。

但是,这种高手,他还没放在眼里。

他关上了门,静等那人的下文。

中年黑衣汉子上下一打量李玉麟,道:“朋友姓李?”

李玉麟道:“不错。”

“李少爷。”

“不敢。”

“李朋友,你可认识一个人,—位姓杜的姑娘?”

李玉麟心头一震,道:“认识,天桥的白妞姑娘。”

中年黑衣汉子一点头道:“那就不会错了。”

翻腕递出一封信,道:“我受杜姑娘之托,给朋友你送来一封信。”

李玉麟心头再震,忙伸手接过,他这里刚接过信,那中年黑衣汉子抱了拳:“告辞。”

他转身要走。

李玉麟忙抬手:“阁下,请留一步。”

中年黑衣汉子停步回身,一双目光投向李玉麟。

“阁下,杜姑娘现在什么地方?”

中年黑衣汉子道:“抱歉,我无可奉告。”

他又要走,但是,这回他还没转身,李玉麟已经又伸出了手:“阁下——”

中年黑衣汉子道:“我说过,无可奉告。”

李玉麟道:“阁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两次欠杜姑娘厚情,一定要见她一面。”

中年黑衣汉子深深看了李玉麟一眼:“你认为欠她厚情?”

“当然,事实如此。”

“见着她,你打算怎么样?”

李玉麟道:“应该有所报答,至少也该道个谢。”

中年黑衣汉子道:“头一次,我不知道你欠她什么情,这一次,我也不知道信里都写些什么。但是从她找上我、托付我的情形看,我可以猜出个八分,这封信,很重要,她也是冒着大风险去找我,一个姑娘家,如此对你,我敢说,她为的并不是一声谢!”

李玉麟为之心头猛震,他从不敢往这上面想,因为他跟白妞只不过见过一面,怎么可能,他认为中年黑衣汉子说错了、想错了。

但是,此时此地,他却不便说出口。

就因为不便说出口,所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答话。

而就在这一迟疑间,中年黑衣汉子又说了话,话声明显的有点冷:“她为的并不是你一声谢。所以,你要是只为对她说一声谢,我认为你大可不必见她。”

他又要走。

李玉麟认为中年黑衣汉子说错了、想错了,但是这时候,他却下由自主的又伸出了手:

“阁下——”

中年黑衣汉子双眉陡剔:“李朋友,难道我话说的还不够清楚?”

李玉麟道:“恐怕阁下还不知道,我跟杜姑娘只不过见这两次面,而且,她对我义伸援手,是在头一次见面之后

中年黑衣汉子道:“那是你的事,没有必要告诉我,而且我认为像你这样的人物,实在不该说这种话。有些人,把一腔热血喷在某人身上,并不一定要认识很久,不要说是缘只一面,只一眼,也就够了。”

这位是个人物,是个不俗的人物,是个懂理的人物。

李玉麟立时有了几分好感,只觉全身热血往上一涌,毅然点头道:“阁下说得好,杜姑娘情重,我愿意尽心尽力以报。但是,此时此地,你要原谅我不能,也不敢那么想!”

中年黑衣汉子突然笑了,笑的很轻微,但却很爽朗,春风解冻,这一笑,化解了他的冷意:“李朋友说得更好,等日后你再那么想并不迟,至少这番话如今让我听起来颇觉舒服、颇感欣慰——”

话锋微顿,然后他道:“‘松筠庵’你知道么?”

李玉麟道:“知道有那么一座忠烈祀祠,跟文文山祠,谢垒山祠齐名,但却没去过,也不知道怎么走法。”

“不难找,”中年黑衣汉子道:“就在‘达智桥’、‘潮庆庵’对面,只出门一打昕,没人不知道,紧挨着‘松筠庵’后,有一户人家——”

李玉麟忙道:“莫非杜姑娘就在——”

那中年汉子道:“杜姑娘是不是住在那儿,我不清楚,杜姑娘并没有告诉我,似乎她也不愿意我知道她住在哪儿,不过我是在那儿跟她见的面,到那儿问,或许可以问出来。”

李玉麟原以为他知道姑娘白妞住哪儿,如今听这么一说,心里不免有点失望,道:”杜姑娘甚至不愿让阁下知道她住哪儿,想必对那户人家也会有所交代,我怎么从他们口中打听得出来?”

中年黑衣汉子道:“我不能不承认你说的是理,无如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大忙了,不过我要是是你,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过,言尽于此,我要——”

李玉麟忙道:“阁下,容我请教——”

中年黑衣汉子微一摇头道:“不必了,我只不过受人之托跑趟腿而已,算不了什么,我为的也是杜姑娘情重,更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有缘咱们还会见面的,告辞。”

他一抱拳,转身去开了门走了。

李玉麟没再阻拦,因为中年黑衣汉子最后那几句话,震撼了他的心神。

姑娘杜凤仪对他的所作所为,在外人看来,的确情重,但是在李玉麟看来,因为有前一次的经验在,是情重,抑或是别有用心,他还不敢下断,既是如此,那“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一说,岂不是离得还很远?

不过,到目前为止,他总算弄清楚了一点,中年黑衣汉子是冲着姑娘杜凤仪情重,来送这封信。

那么,他很可能是有所误会,而根本一点也不知道内情。

应该是,那中年黑衣汉子,他只知道这封信很重要,他只知道姑娘杜凤仪是冒着大风险托付他,别的一无所知。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有人能冲两字“情重”,受人这种托付,显见得这个人一定是性情中人,一定是位侠义。

李玉麟拆开了那封信,抽出信笺,一缕淡淡的幽香先自袭人,使得李玉麟心头为之一阵跳动。

是一张雪白的素笺,打开素笺看,一行略嫌潦草的字迹映入眼帘,尽管潦草了些,但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的纤纤玉手。

那行字迹写得是:“人在西城乱葬岗荒冢”,署名处写的是知名不具。

毫无疑问,这封信确是出自姑娘杜凤仪手笔。

而那个“人”,当然指的是郝大魁。

只是郝大魁怎么会在西城乱葬岗荒冢内?难道那儿就是他的藏身地儿?

乱葬岗荒冢,确实是一个让人想不到的地方。

那么,这一次是真是假,是不是会跟上一次一样呢?

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过,即便跟前一次一样,那来对付他的人本身,应该就是一条线索。

一念及此,李玉麟过去闩上门,然后转身疾掠,穿窗而出。

口口口

中年黑衣汉子说得没错,“达智桥”因“松筠庵”而出名,是没人不知道,是不难找。

不过从“达智桥”到“松筠庵”,李玉麟走的是前面而不是后面,到了“松筠庵”前,他才发现两边没路后通,要想到“松筠庵”后,恐怕必得从“松筠庵”后翻墙过去。

李玉麟绝不会不愿意从“松筠庵”过,因为“松筠庵”祭祀的是前朝的一位忠烈。

土壁上大字写得清楚:“杨椒山先生故宅”,也就是一代侠男杨忠愍先生故宅。

杨忠愍因得罪巨奸严嵩,被执入狱,严既得手,又欲置之于死地,命狱卒施酷刑,肉破骨碎。

友人见之,惨不忍睹,乃暗送“丹蛇之胆”,食之可免用刑时受苦,椒山拒之曰:“椒山自有胆,何用丹蛇哉。”

其豪气倔强,有如是者,后从容就义于菜市口,有绝命诗云:“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生存未报恩,留作忠魂补。”

夫人张氏,长于文章,有上世宗“代夫乞死疏”,文名一时。

而陷害杨忠愍先生的巨奸严嵩,不旋踵即被谪放逐,在通州北门外桥下乞食以终,下场如此。

李玉麟怀肃穆心情进入“松筠庵”,在后殿门头横额“正气锄奸”前恭立,深施一礼之后,才绕到殿后。

殿后,是一堵高墙,墙再高也难不倒李玉麟,未见他作势,他已然上了墙头。

站在墙头看,隔着一条阴沟的一个小院落,就在眼前。

夜深人静,那户人家里黑忽忽的.连一点灯光都没有。

这时候了,人还能不入梦乡?

李玉麟轻轻飘落在院子里,点尘未惊。

而,人一落在院子里,他马上就觉出不对来了。

因为,以他高人一等的敏锐听觉,竟听不到一点人声,甚至于一点人的气息。

就算是人都睡了,没有声音,也该有气息。

除非这是一座空宅,根本没有人。

他没有听错,两边厢房、上房,甚至左右耳房,都空着,没有一个人。

但,家具器用仍在,确实是户有人住的人家。

点上蜡烛细看,种种迹象显示,半天之前还有人在这儿。

那么是,人走了,不是搬了,是走了,因为家具器用一动没动。

但,是不是自己走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找遍了,没找到一点可以循迹找到姑娘杜凤仪的线索。

李玉麟很失望,但是还有一线希望在西城乱葬岗,他吹灭了蜡烛,刹时,又是一片黑暗。

口口口

站在西城根儿看,乱葬岗一片,杂草丛生,磷火飞舞,阴森慑人。

这种地方,白天也少人来,何况是深夜?

而,李玉麟就现在来了,别说他有事儿,没事儿他也不把眼前的慑人阴森放在心上。

乱葬岗坟头起伏,冢墓处处,何处是那座荒冢?

蓦地,随风飘送过来一阵低低的呻吟声。

此时、此地,这么一阵呻吟声,再大胆的也会为之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而,李玉麟却为之精神一振,忙循声凝目,左前方,二三十丈外,黑忽忽的一堆,较别的坟头高,也比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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