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几重-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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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寒面情静谧,毫无动容,只微微抬头,侧眸时止水无波的漆黑静得带着危险:“它已被拂得干干净净。”
“心里的尘是拂不去的。”
佛语暗藏机锋,面对一个未识又难解之人,尹寒自然是有所劣势的。漫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他曾为情所负,因情忘痴,解佛勘悟,原本就带着致命的缺陷。白夜的一个尘可被辩驳,但他却顺着答了,这便是承认了自己心中有尘,而对方下一句立刻就是辩驳了他的话,主动权全然在握,只短短三句对话之间,他就自己入了彀。
“它拂不去,抖不掉,擦不净,消不除。”
“那又待如何?”
“用心。”
要想去尘,便是用心,这一个回环打得太过轻易,轻易得
几乎是侮辱人了,尹寒白衣素颜,却是冷漠得几乎要融入这背景:“将心剥去又何若?”
白夜笑容浅淡:“尘本非尘,何来有尘。”
转瞬之间这屋中旋绕的气劲近乎躁乱了,白夜含笑将陡然提升的压力一一化解,轻描淡写间已然立足上风。
还是那日云台石亭中,那个女子给他的启发。菩提本非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他亲自肯定了尘,却又否定了尘,可两处尘,原本便是不同的,正是因为这个不同,让他成功搅乱了一池静水。
悟有两种,顿悟和渐悟。顿悟时,灵性闪烁的刹那,犹如霹雳惊醒了沉睡的神,劈开混沌。抓住火花的瞬间,才能看见自己内心的那一汪清泉。
“你悟了吗?”白夜的声音显得悠远而轻浅,像是在述说着什么久远的故事一般,“可我仍不悟。因我可以解透你之内心,却无法解透情。”
他没有得到回答。
于是,只剩下最后一定锤,这句话白夜说得一点犹豫都没有:“你有太多的私心杂念。”
下一秒,气场终于破了制衡的临界点,轰然一声,劲气炸裂开来,整个屋子犹如台风过境那般,满地狼藉,然而方才狂舞纷繁的红绡却无受到任何影响,只是飘落下来静止不动。压力消失,环境沉寂下来,无声过整整一炷香之后,才听到临街的那面窗格竹帘终于“嗤”一声,粉碎。
制衡之中,先动摇的那人便是败,惨败,不仅败了心还乱了,便是败得没有一点疑虑。
窗外阳光普照,映照着这一方天地,侧颊勾勒着光芒的弧度——尹寒终于动了,他仰头望着彼方苍蓝的天宇,灿烂的光色落入眸中终于带出淡淡的耀眼光华,就像那无波的止水究竟是开始潺潺流动。
“不悟,难悟。”他轻轻道,“就像想要忘记,却终究无法忘记一般。”
白夜思忖道:“可忘记并不等于从未存在,一切自在来源于选择,而不是刻意。不如放手,放下的越多,越觉得拥有的更多。”
“难做到。纵然想要放手,它仍在原地。情入深处,无药可救。”
白夜无奈,正是这固执让他胜了,却无法胜得彻底,胜得光明正大:“佛说:众生无我,苦乐随缘,宿因所构,缘尽还无,何喜之有?得失随缘。”
尹寒闭上了眼:“一切悲喜都由心生……得失随缘……”
一切悲喜都由心生。当你心中有爱恨,你眼中必定是一个翻腾颠倒的世界,纵然可以伪装潇洒,但胸腔中的波涛汹涌却依旧致命难耐。真正的平静过后也并非一无所有——其实何为有,何为无?只不过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
这回是白夜自
己摇头反驳了自己的话:“这道理虽对,却很难做到,人之心,即为心,便难不动情。再破碎的心,再陈旧的伤口,人却还是会坚持不停的缝缝补补,不肯丢弃。”
而尹寒却忽然笑了。
爱到了极致,那一抹影,便成了梦魇,可即便是梦魇亦无法放手。怎么能想,永远抹消那个人存在滞后的生命呢?怎么能去思考,若那个人再也无缘得见,就此断裂了一切羁绊的生命呢?只是总有那些许理由,阻止脚步迈进,阻止心神依靠,总有……
可或许,忘记,指的,并不是忘记她呢?
他闭上眼,开始正视自己的心,正视那曾经让自己痛苦甚至于绝望的感情。他试着将所有的怀疑与怨恨,这一切蒙蔽了美好本质却与爱相承难决断的东西剥除,丢弃。这么做很辛苦,将丑陋放弃的刹那,也会将一部分的美好也跟着抛弃。可割心的疼痛过后,渐渐地才发现了原来只有将这段感情慢慢放下,慢慢置身事外,才能从中剥离出回忆中那所有的美好,那来自于生命最本质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爱情。
他笑着,以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着:“佛说你爱我,至少曾经爱过。”
当那人间最绚烂的光彩重新在他面前大放光华,终于了悟的是,当你心中有爱,那么光彩就是笑容,当你心中有风景,那么光彩就是美丽,随心所至,光彩来源于一切心中美好,只是曾经最美好的事物被蒙蔽,只留下了疼痛之后模糊的知觉,他是那样地固执,那样执拗地不肯舍弃一丝一毫,所以曾他心甘情愿地忍受光彩被遮蔽的永恒黑暗。
白夜问:“你忘记了吗?”
尹寒摇摇头:“没有。或者说忘了吧。”
这样矛盾的一句话,却也带出白夜的微笑。这回是真心地,纯粹的:“恭喜。”
说人生如梦,是因为人生存在不可知的未来;说梦如人生,是因为有梦才存在生存的欲望。注定的相识,如春季花开的声音,悦耳的清脆。注定的离别,像晨曦的露水,平静的美丽。只是他一直苦苦地试图挽留,却忘记了,放手之后存留的或许才是他执着的爱情。
与其说爱是种缘,不如说是留下幸福记忆的巧合。那巧合,犹如傍晚的云端,紫霞闪过。
所以佛说:笑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
再然后……
白夜离开了红袖招。因为神风彻底恼了。
※※派※派※※※
皇朝跟凌霄阁在四象擎天柱上打得昏天暗地,白刃相接,惊心动魄,不可开交……似乎疯了一般死活在这个关口扛上了。
事情的起因
说来话长……谁都知道这一关的周天星斗有两个阵势,而阵势重叠缠绕在一起,相互作用,彼此影响,对于大部分玩家来说,能遇上到星位已经很难得了,如何再分出神来详细区别该星位在整张阵势星图中的位置——简单地说,就是找出这个星君究竟是北斗的还是东斗的——这点着实为难人。
所以,一般就是挨着哪个算哪个,反正全部砍光就是……于是问题就出现了,现在阵中的是两个敌对的帮派,你死我活的敌对。若是目标完全一致的话,等星君全部推到,星阵破掉,接下去的优势偏向哪边?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目前凌霄阁的人数占绝对优势,只是两边集体分散同时处在焦头烂额中,可头疼时间总是要过去的,如果不趁乱动点手脚,等阵破无论怎样皇朝要不拼命要不玩完,连个悬念都没有的。
这一点不单火阙逍遥,有点脑子的都心知肚明,烟岚会想不到?但她想到了仍然只用那么点人,这就说明她要在这阵中玩阴的!
凌霄阁中有没有人分析正确烟岚不知道,反正她就是赌系统仍旧是会分得很细致的,其中一个阵势归凌霄阁,另一个归皇朝,这样才符合这场双战的总体设计构造。至于究竟是哪个,她连百分之五十的几率都懒得赌,直接赌随便哪个都行!
于是,按理说依据星图的混乱来讲,必须把十四个星位全部砍光才算得上是破阵,可按照设定,一个阵势没有星君守星位即代表阵破,主星位是决定性一环。也就是说,只要砍掉的星星符合某个阵势的所有权进度,再把该阵势的主星砍掉,无论另一个阵势破没,你都可以直接进下一环了……
紫微星阵是八个怪,东斗星阵是六个,傻子都知道要选哪个。烟岚带人按星图一路刷过去,除了东斗第五宫的尾极星位没赶上,第二宫的护命星位在最后关头被凌霄阁抢了之外,其余三个尽数收拢股掌之中,虽然按理说皇朝这边的东斗进程占了一半,但也不能说是已经铁板板定下了,因为主星占多少比重谁都不清楚,就算三对二的比例还是很悬。
这边赶忙去第一宫苍灵星位,那边冰雪改造过的北极主星还健在,正在不断地挥发着那让玩家难以招架的光与热——到现在为止,紫微星君那边已经没人敢踏足一步,不但栽了近乎一半的凌霄阁成员,连皇朝这边损失都颇大,幸而烟岚及时反应过来勒令众人绕路,否则冰雪的无差别攻击很可能让绝大部分人都死过那么一轮。
烟岚表示很满意。果然在阵法中还是要靠懂阵法的人呀,她还没动手,对手已经缺胳膊少腿了……虽说冰雪那货对自己人也一样狠。
然后她一路指星位,一路改阵势
。指的是东斗,改的是北斗,当然,改动不会很大,主星威力越强,带动阵势整体威力也上升,这样的话,除主星周边之外要动手脚就不易了,最多就是小小移动一下阵石的位置……起到的作用自然不会大,但是若所有的移动合起来,并成另一种星图趋势的化……结果就说不定了。
要阵势起效,最大的条件就是要符合系统设定,这样它才会给予发动的效果。这点,实在是太困难了,这意味着你不但要对这阵法熟悉至极,你还要揣摩出系统会在哪里设置符合条件的设定……于是她很低调。非常低调。只有被她差使着移阵石的蓝色与围观的苍冷,借助这些举动,知道些端倪。
但那该是后话了,现在需要关注的是东斗主星!
主星……果然很威猛。
前赴后继,英勇壮烈,全赴后继,英勇壮烈,全赴……壮烈……
烟岚坐在自家大哥友情贡献的豪华摇椅上优哉游哉,边上是就地野餐的蓝色苍冷,外加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蹭饭二人组冰雪赫连,酱油党已经集齐大半。
“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很欠扁呢?”蓝色啧啧道,一边啃牛肉,一边冲着个被BOSS的震荡技能打出战圈的玩家挥挥手作鼓励状,成功收获怒视无数背影一堆。
“只围观,不说话。”对于这种无赖相完全没想法,苍冷只淡淡一句了事。
这个主星非常难打,不说实力问题,光是地理优势已经占尽。地上交错着无数星图的阵轨,随便踩错一个就等着被传送到不知名角落蹲着去吧,而它就处在阵轨后方好整以暇。
紫微星阵的阵轨不能动,但而东斗星阵只剩下最后个星位,自然不需要顾虑那么多。但在这种局面下,要改变它的阵轨设定跟破坏它是一个道理,遇上这个问题,她只能大费周章地在主星外头又摆了个阵法,以阵克阵,相当于在一块蛋糕里隔空镂了那么一小块空白,相互抵消了作用。
然后火阙的一句“军师辛苦了,先休息休息”,剩下人上去砍BOSS,她暂时自由了……
这个时候千里传音响起,她蓦一睁眼的动静,旁边几个都发觉了。
烟岚看着手腕的表情很平静:“我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皇朝堂主之一的温鹤带队的有两百人陷进北斗主星圈了。
连忙先传信让他们稳住,别轻举妄动,一边呼叫逍遥出来商量。
“救不救?”烟岚很直白。
逍遥努力控制唇角的抽搐,只作强调:“那边至少有两百人。”
对于烟岚来说,救跟不救其实差别不大,或许救了折的人手还要多,但,既然他这样说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