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几重-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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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华山外面顶的压力越来越有承受不住的趋势。
掌门有权开启门派紧急模式,但关闭地图是有时限的。系统给的保护时限取消,便要靠npc与玩家人为封山门。但若面对的是大半个江湖的硬闯,那山门被迫约莫就是分分秒秒的时间问题了。
不过,就算白发不管不顾,冷眼旁观,有些时候,还是不得不分了寻找她的神,转移注意力到别处。因为来的是他无法拒绝的人。
极乐不是来问封山问题的,也不是为镜谷来的,她劈头的第一句就是:“歌焰呢?!”
妹子又失踪了,整个古墓都表示有些担忧,于是乎找她男人来了。
白发无言以对。
山风呼啸,此间冷寂,极乐拔了剑就上去了。
妆妆难得连伸手阻止的姿态都没做出来。甚至半晌后,她也拔了剑。
最后一把剑笔直刺进他的胸膛,另一把明晃晃得在他喉咙上割破了极深的口子。鲜血迸射而出。
前面那柄是妆妆的,后面才是极乐的。
妆妆把剑收回去,看着对面那人重剑拄地,好悬才没这样倒下去,扭头看极乐:“现在他怎么说话?”
她下手是恨,而且没留手,但她知道,这么一击,不会让他毙命的。反倒是极乐,完全只顾着自己喜好。
白发茫然站在那里,眼神空洞而死寂得望向前方。
场面一时凝滞下来。
赫连大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副情景。
☆、痛爱也不会悲哀
白发当然没那么容易死。有闇门的师门秘技在;对面这些外伤;想死都是件难事。
更何况;他只是不想与对方动手,而不是不能还手。
赫连大少倒是脑袋一嗡便冲了上来;挡在自家师兄身前,抬眼怒瞪。虽说已经成熟不少,但情绪激动时那森森潜藏的二缺本质总是毫不犹豫再度发作:“干什么?我师兄又没劈腿!”
他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白发与人家师妹的相恋;古墓与华山才化干戈为玉帛,而现在这两个凶残女人居然挑上门来,还将白发伤成这副模样……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总不可能是白发的错。要他相信这块又冷又硬脑袋一根筋掰到底就死活转不过弯来的石头;会做什么辜负人家的蠢事,打死都没可能。
“她在哪里?”极乐依旧是似笑非笑得;声音柔缓到了极致,只觉得轻飘飘得摸不着边际。
……什么情况?赫连大少怔住。
本草药理自行运转,喉间割破的肌理迅速恢复中,白发缓缓放下手,浓稠的血水还在顺着指尖滑落。
“她就是她。”低沉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堪入耳的刺钝,缓慢得近乎一字一顿。
“她就是谁?”短暂的沉默之后,妆妆忽得上前一步,急急问道。
他依然完全视她们若无睹。目光直视着山间凝雾的云岚,仿佛只是为视线寻找一个落点安放一般,瞳眸空洞而静寂,犹如一座雕像似的死气沉沉。
这一瞬间,极乐与妆妆都有种不好的预感。对视一眼,妆妆的眉头已然蹙起。
“她就是……她。”
※※※※※※
大罗山脉绵延重叠,泊江如长练迤逦贯穿。
在那两岸郁郁葱葱的青松岩壁之间,建有一个隐秘的渡口,桃花肆意,终年不谢,美景如画,如同世外桃源。
舟子悠然荡开,红衣女子悄无声息上岸,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景色。散乱的青丝轻飘飘落下,轻绸质地的衣衫和着头发,随微风轻轻舞动,浑身裹着难以想象的血腥气息,虽然并不是实质性的浓郁煞气,却还是带着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压迫感。
那是杀了太多人之后杀气特效,如影随行,永远也遮掩不住。
她的美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因为纵然存在感再强烈,她通身的气质依然让人将注意从她的五官之上挪移开去,哪怕深深记忆,脑中也只能留存淡淡的轮廓。
她忽然伸手,接住一瓣随着风悠悠飘来的桃花,柔和细腻的粉白,映着比花更娇嫩的肌肤,美得能让人为之屏息。而下一秒,那青葱般纤美的手便已将那花瓣碾碎,毫不留情随手撇开。
她就像是闲庭信步般往前走,漫山遍野桃花林的迷踪仿佛于她无任何影响,过腰的长发仿佛没有重量般轻轻飘散,美得何等动人。然后她在这林子的那端,遇上她要找的人,以及看到与她要找的人相对峙的人……不,那不是人。
黑衣的王者倚着廊柱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回答。姿态一如既往得懒散,冷峻的眉眼却带着极冷漠的面情,他的瞳眸,总是极深,深得仿佛能吸进一切光亮。
他对面那个,同样也是一身黑袍。可是这一位不是漆夜抑或深渊,而是不见天日的地穴。半张完美无缺的面庞,半张阴森可怖的骷髅,唯一露在外面的手,一半是修长刚劲的五指,一边是冷酷寒颤的指骨,仿佛身体被对半分开,一边跨在阳世,一边踏入阴界。
猩红色嗜血双眼是静止的岩浆,衣发无风自动,即使那是静止时的姿态,还是看一眼就能让人觉得寒气侵肌。而且气势比起对面那人甚至更要壮烈。不过总有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存在,一眼就知道,两者不是一个等级的。
在她出现之后,那两个都回头看了她一眼。
邪道王者勾起唇角笑起来,鬼王却是微微一个停顿,然后回头再看眼对方,煞气卷身,只瞬间便不见了身影。
没有好奇那个NPC是谁,晏情默默看着剩下的那人直起腰伸了个懒腰,一时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知道他定然是在这儿。可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用?
所有人都以为黑衣男定然是在白狱,就像青衣女定然是在镜谷,可青衣女一直在原地等,黑衣男却是在寻,满江湖的寻,永远都寻不到的寻。他怎可能就乖乖待在一个地方?
正如所有人都不知道,第一个发现白狱,甚至进入白狱的,是她。
“原来我很像那个女人?”最后她淡淡道。
NPC的世界是怎样一番模样?这是最无解的难题。明明是人类创造了NPC,却无法完完全全探究透彻。再如何像人,终究还只是数据么。
自她步入这个江湖开始,便再没能够逃脱这个男人的阴影。模模糊糊,若隐若现,有时候整年见不到他的踪影,有时候到哪里又都能发现他,始终阴魂不散。
她还不至于到与一段数据较真的地步,偶尔恼起来也会想下狠手——甚至一开始她就是抱着想杀他的目的变强的,但后来发现自己与他的差距实在太大,也许这辈子也别想如愿,便也摸索出了一套与他和平相处的法子。
更多时候她觉得自己特像只蛊虫,被人养着从厮杀道上一路朝巅峰前进,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但好像也没吃什么亏?可她却始终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知道他的设定究竟是怎样的,正如那个时候她问他:“您想将我带到哪条道路上去?”终究也没有收到任何回答。
直到出现六界之门的新剧情,她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朦朦胧胧似乎知晓了很多,却又恍然觉得什么都不明白。她一个人,艰难得一步一步跋涉,向着他为她指画的目标,登上了巅峰,却丧失了对于这个江湖,这个世界的所有激情。
她很痛苦得发现,她现在已经活着像个NPC。
所以如今她甚至是有些羡慕极乐。因为无论她怎样极端得剑走偏锋,都会有人站在原地将她拉回去,亦或是与她一起斜睨整个世界。而这恰恰是她无法得到的……这或许就是她能与整个江湖为敌,却始终无意识便避极乐而走的真正缘由?
寂静无声。面前这个男人已经自动代入任务模式,她也不知道如何去触发。NPC忽高忽低的敏感度实在太折磨玩家,说是喜怒无常性情多变都是夸饰了。
这样沉默了很久以后,晏情终于又缓慢问了个问题:“她叫什么名字?”
那个男人笑了,狭长的眉眼带着冷漠邪异的弧度,依然还是恣肆妄然。
说出的话却极为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忘记了。”
玩家所要查探的剧情于这些NPC来说,也已然是当年的旧事。只存在于回忆中的一切。
因为玩家要找到线索,剧情动画里面的特殊任务与特殊地点都是被考察的对象。正如同鉴湖,正如同绝命渡,当然,玩家进不进得去,能不能触发任务,就是其次了。
晏情现在才发现,其实他笑起来的模样,与那些画面中的陆离,实在是像极了。
桃花开得极美。
※※※※※※
白发忽然想起来一件东西。
他将它从包裹里翻出来。
那是一颗暗红色的宝石。杏果般大小。血液的颜色。事实上,里面也滴着他与她的血液。深深望进去,那暗得如同熄灭了灯的石体中央,似乎有火焰在燃烧般美丽。
系统的描述是未知。而他也从未使用过。这是古墓破誓任务的奖励,在那痛彻心扉的幻境之后,回报那个任务的,便是极乐口中很有趣的这样一个道具。
他用了自己全部的力道,往手心中的宝石捏去,宝石在瞬间碎裂成飞散的流砂,他在那些反射着各种光线的细微晶体中,看到中央最明耀的那点火光。他的瞳眸被那样的色彩所吸引,下一个瞬间整个精神都被拉入那样璀璨荧美的世界。
不过在极乐两人与赫连大少的眼中,他就像是,忽然下线了一般。身体化作白光消散无踪。
白发出现在一个虚无的空间。他的周身,为各种各样的字符与字符组成的数据流所包裹,就像身在那广阔无际的星辰宇宙中一般,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回归为最本质模样的东西。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不敢释放任何精神力,怕破坏这个世界原本的平衡,造成什么意料之外的影响。即使还不明白自己身处何地的时候,已经在小心翼翼得对待他所见到的一切。某种直觉突兀得降临在他大脑之中,他怔了好久,试探般得轻轻问道:“你在……哪儿?”
慢慢得,他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从背后轻轻将他搂住,还是那样熟悉的感觉,甚至,仿佛可以闻到她身上冷谧又宁馨的香气。
她就在他身边。这样的认知,几乎是瞬间,就让他心头积聚的那些烦躁与无名怒火一扫而空。
躁动的精神宁静下来,那些淤积的阴霾如同乌云离散天光乍现一般消弭。
“别离开我……”他的眉眼略略柔和,又低低说着,“我想你。”
究竟是她离不开他,还是他离不开她?
就是因为他与她之间始终还隔着两个世界,就是因为总有那许许多多的因素能将两个人分开,所以会害怕,会难受,会想拼尽一切消除这一切的隔阂。
温柔的双手微微收紧,仍旧是这样的空间,那无形的双手,无形的身姿,入目是虚无,可他就是知道,那是她的存在,只是以他所不知道的方式出现在他身边,似乎,还觉察得到她的脸颊轻轻贴在他背上的感觉,这让他的胸腔中原先还坚硬的部位,都慢慢柔软下来。
“这整个世界,便都是你吗?”
他微微笑起来,抬头直视着荧绿色的光流。不知为何,冥冥中好像有力量在驱使他如何做如何想才是正确的,反馈在他的身体与意识之上,就像是本能般自然。
她明明不曾说话,也凝聚不了可见的形体,但他就是知道,她想说的,她想做的。仿佛两个人正是在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沟通一般。
然后他小心翼翼得分出了一部分精神力,任其化作细流散开。很快就有字符串围聚拢来,只瞬间便就凝成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