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飙-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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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衣少年神贯双目,瞧了胡柏龄一眼,略一沉思,道:“不错,家师正是住在这‘万月峡’中……”话至此处倏然停住口,眼睛扫视了跟随胡柏龄身后的群豪,讪讪地道:“但不知……”
冷面阎罗胡柏龄久经江湖,一看这少年神情,就料到他心中在怀疑自己的身份,点头笑道:“烦请你转报一声,就说江北胡柏龄亲来拜访。”
那青衣少年见胡柏龄气度非凡,抱拳笑道:“既是家师好友,请随晚辈进谷。”说着一躬身接道:“晚辈为诸位带路了。”当即向前走去。
这条谷道,虽是十分平坦,但却甚为遥长,走了百丈之后,两旁林木耸立,一阵风过,发出天然的音韵,吹过来沁人的花草芳香,夹着流水铮淙,宛如鸣琴,这怡人的风光,只看得胡柏龄心中羡慕不已。
群豪随着那青衣少年奔行约有一顿饭工夫,又转了两道山弯,眼前景色又是一变,只见前面群山叠翠,山风轻绕,艳花争妍,奇禽唱和。
那青衣少年忽的停步转身,回首向胡柏龄道:“前面就是家师之居所,敢请诸位在此小憩,容晚辈前去通禀一声……”
胡柏龄点头一笑,那青衣少年一拱手,转身顺着山径,向那万绿翠荫之中奔去。
他一停下身躯,群豪全都止步,纷纷在草地之上停了下来,二百以上之人,停在这幽谷之中,却听不到一点说话之声。原来群豪都为这山谷之中的秀丽景色吸引,不停的流目四顾。
忽听横卧在软榻上的钟一豪低声叫道:“陈文!过来。”
陈文正在浏览峡中景色,听得钟一豪呼唤之言,赶忙急步奔了过去。
钟一豪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低声说道:“快把这瓶丹药交给盟主,要他转赠给受我毒针打伤之人服下。”
陈文接过药瓶奔了过去,双手把药物交给胡柏龄,低声说道:“这瓶药物,乃钟公子命小的送交盟主,以解救受他毒针所伤之人。”
胡柏龄接过药物,缓步走到几个被毒针打伤之人跟前,倒出瓶中药丸,在每人口中放了一粒,低声说道:“此乃解毒之药,诸位快请服用下去。”
原来那几个受伤之人,大都是崂山三雄的手下心腹,崂山三雄虽然为胡柏龄武功慑服,心中对他十分尊敬,但对钟一豪施放毒针打伤手下之事,却一直耿耿于怀,只因钟一豪刻已身受重伤,三人对他虽然愤恨难抑,但却不便乘人之危发作出来,一直隐忍心中。
此刻见他略一清醒,立时把解毒药物,交人转送盟主,替自己手下之人疗伤,心中立刻消减了不少对他愤恨之心。
胡柏龄以天下绿林盟主之尊,亲手把药物送入几个受伤之人的口中,不但瞧的崂山三雄更增敬仰之心,就是其他各路豪雄,也都看得个个暗生敬佩之感。
谷寒香紧随胡柏龄的身后奔了过来,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打开壶塞,轻舒皓腕,用水冲下三个受伤之人的口中药物。
她娇艳如花,美丽绝伦,此刻微带笑意,丰姿更是撩人,替三个受伤之人,亲手冲服下口中药物,只瞧得其他的人,大生羡慕之感,暗地抱怨为什么不让自己也被毒针打伤。
这时,已是暮色苍茫时分,峡谷之中,弥漫着一片似雾非雾的云气,美丽灿烂的景色,逐渐被夜色遮去,只有轻拂山风之中,仍然飘送阵阵芬芳。
那淡青服色的英俊少年仍然不见返回,群豪之中已有人等得不耐,暗中咒骂起来。
要知道这般人中,大都是霸居一方的绿林群豪,哪里肯这般循规蹈矩的静待通报,只因胡柏龄在言词之间,流露出和此峡谷之中的主人相交甚厚,群豪才不敢冒昧的硬闯入谷,如今久等不见人来,自是怒火渐起。
忽见苍茫暮色中急急奔来三人。
来人身法迅快,片刻之间,已到几人停身之处,正中的人年约五旬,天蓝长衫,足着逍遥福字履,方巾包头,长髯垂胸,冷眉环目,神威凛凛。
左面之人,正是那入谷通报的英俊少年,右首却是个十几岁的妙龄少女,一身紫衣,鬓插翠花,长的十分秀美。
胡柏龄抢前一步,长揖说道:“大哥别来无恙,还识得小弟胡柏龄吗?”
这老者正是神鞭飞梭万晓光,急伸两手,握住了胡柏龄双腕,摇撼了一阵,道:“你还能记得我这位僻居山林的老哥哥,很好!很好……”他在过度的喜悦之下,只觉干言万语,一起要涌出口来,一时之间,不知先说哪句才好,半晌才长长一叹,接道:“记得咱们兄弟分手之时,你还是个廿多岁的少年,如今竟也满颊胡须了!”一面说话,一面举起手来,拂拭一下胸前长髯。
胡柏龄道:“大哥风采依旧,仍和廿年前一般模样。”万晓光回头对随侍左右的一男一女喝道:“还不快些过来拜见叔父。”那英俊少年和那少女同时拜倒地上,齐声说道:“叩见叔父。”胡柏龄伸手扶起两人,笑道:“快些起来!”
万晓光环目横扫了全场一周后,笑道:“年华似水,转眼间二十寒暑,小兄僻处荒谷,不知武林大事……”
万晓光突然压低声音问道:“你身后之人,不少是绿林道上知名人物,这……”忽然若有所悟地接道:“兄弟!你可是参与了那天下绿林盟主之位的争霸……”
胡柏龄接道:“大哥料事如神,猜想的一点不错,小弟幸得天下绿林盟主之位,不过……”他回头望了排列在身后的群豪一眼,微微一顿,接道:“只因难遏想念之心,冒昧造访,只怕有扰大哥的清修了。”
万晓光仰脸望天,沉思片刻,忽的捋髯大笑道:“听说吾弟到来,小兄已为你们准备好了酒席,快些请他们入谷欢饮一场,一为吾弟接风,二则祝贺你力败群雄,夺得天下绿林盟主之位。”
胡柏龄道:“二十年未来造访,见面就给大哥带来了麻烦!”
万晓光道:“知己兄弟,何需谦词……”抬头目注群雄,提高声音说道:“万月峡草庐主人,恭请各位英雄,到寒舍小饮三杯水酒!”
群豪听他言词客气,全都抱着手作礼,齐声答道:“多谢谷主盛情!”
万晓光拂髯大笑,豪气干云地朗声说道:“各位赏光,兄弟甚感荣宠,请恕老朽走前一步带路了!”说完,转身向前走去。
胡柏龄回头对群豪说道:“这位万兄,乃兄弟金兰之交,诸位进入谷中,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担待一二。”
群豪同时恭声答道:“既是盟主义兄,我等岂敢有放肆举动。”
胡柏龄知这群豪之中,什么样的人物都有,只怕吃上几杯酒后,野性发作,做出什么规外之事,那可愧对盟兄,故而事先出言相诫,到时如有藉酒放肆之人,出手惩戒,不致引起群情激愤。
他机智过人,思虑周密,事先已为入谷后处置野性难驯的人,留下把柄。
群豪浩长行列,紧随在万晓光身后疾步而行,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之中,都已对胡柏龄生出了崇敬之心,个个循规蹈矩,放腿疾走,鸦雀无声。
万晓光目睹胡柏龄身后豪客云集,本甚担心,他怕胡柏龄夺得盟主不久,群豪对他不服,借酒生事,闹出不欢之局。但见群豪静肃随行的举动后,心中放宽不少,脚步逐渐加快,走约两三里路,到了—片翠竹林边,这竹林似是经过了人工栽培而成,紧密异常,茂竹丛中,高挑着一盏红灯。
万晓光当先领路,缓步进入竹林中一条小径。
这条小径,仅容两人并肩而过,群豪到此不得不停下脚步,鱼贯而入。
过了一片绿篁围墙,地势突然开朗,放眼绿荫丛中,楼台耸立,高挑着十六盏垂穗宫灯,一片广阔的草坪之上,早已摆好桌椅。
万晓光转过身子,面对群豪,长揖肃客,高声说道:“恕兄弟不知诸位驾临荒山寒舍,未能早为准备,如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担待一二。”
胡柏龄笑道:“这般叨扰,小弟已感不安,万兄如再客气,小弟更觉愧无容身之地了。”
万晓光拂髯一笑,道:“你我兄弟熟不拘礼,但像这等盛会,兄弟未能善尽地主之谊,实觉有愧于心……”话至此处,突然提高声音,接道:“寒舍未扫,不能恭敬诸位,就请在这草坪之上,饮上几杯水酒,如不嫌弃,就请入座!”
群豪听他这般一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客气之言,纷纷就位入席。
万晓光手拉胡柏龄,缓步走到左侧一角席位上并肩而坐。
这是一桌僻处边角的席位,紧靠着翠竹围墙,胡柏龄以盟主之尊,本应高居首位,只因万晓光拉他入坐,只好随着义兄安位边角。
这时,那青衣英俊少年,和那鬓插翠花的少女,都已退去,这一桌席上,只坐了万晓光、胡柏龄和谷寒香三人。
万晓光入座之后,低声笑道:“这位仙子般的玉人,不知是兄弟的什么人?”
要知谷寒香肤色如雪,娇美无匹,辉眼生花,虽已和胡柏龄结缡数载,但看将上去,仍然若十八九岁的少女一般,万晓光虽然已瞧出两人亲密之情,但是仍不敢冒昧直呼弟妹,只怕唐突了美艳无伦的谷寒香。
胡柏龄欠身笑道:“该死!我倒忘了替大哥引见了,香妹快些见过大哥。”
谷寒香抱着孩子,欠身而起,离开了坐位,盈盈欲拜。
万晓光离座躬身,口中连声说道:“不敢,不敢,大哥山野中人,不讲求俗套礼法,弟妹快请就座吧。”
谷寒香欠身一礼,微笑入座。
片刻之后,酒菜轮番而上。
寒碧崖上,罗浮一叟备好的酒菜,被钟一豪挑起群情激愤,打的桌翻碟飞,一天之中,群豪大都未进食物,这般绿林中人,大都是生性豪放,不拘小节,腹中既然饥饿,立时大吃大喝起来。
胡柏龄虽然发觉了万晓光心神不定,只道他对自己率领天下绿林投此惊扰之事不乐,心中暗打主意,吃过这一顿酒饭后,立刻告别。他心中有了算计,反而豪兴甚高,开怀畅饮,举杯敬酒。两人对饮了十余杯后,万晓光忽然放下酒杯问道:“兄弟你已夺得这盟主之位,不知下一步如何打算?”
胡柏龄微微一叹,道:“自和大哥北岳分手之后,转眼间已二十寒暑,二十年来经历如梦,想起来实使人痛心疾首……唉!大哥想必已知道小弟在江北道上的诸般恶迹了!”
万晓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沉吟片刻,说道:“往事已去,不提也罢,眼下急要之事,是兄弟今后动向,你已取得绿林盟主之位,一言一行,对当今江湖形势,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咱们知己兄弟,恕我直言无忌,树大招风,名大招妒,今后你要如何善……”话至此处,忽然住口不言,目光横掠谷寒香扫过。
胡柏龄笑道:“大哥有什么话,但请直言无妨,兄弟从无一事瞒过你这弟妹。”
万晓光微觉脸上一热,低声接道:“古往今来,江湖上永远是风险重重,多少英雄豪杰为了一个‘名’字而死……”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兄弟才智出众,武功过人,小兄一向敬佩,但世间能够称雄一世之人,实是寥寥可数……”
胡柏龄满饮一杯后,接道:“大哥可是听得了什么不利兄弟之事么,既是情重骨肉的金兰之交,还有什么不可相告之言。”
万晓光道:“此事说来,并非对兄弟个人有什么不利,而是天下绿林聚会北岳之举,已然引起武林各大门派注意,早在半年之前,罗浮一叟柬邀天下绿林豪雄,比武北岳之时,武林中正大门派,已动了戒惧之心,中原道上高手云集,由武当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