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庐风云(台湾版)-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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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自己虽不在场,但后来听他们说过。罗炎曾对萝纱说她在凯曼帝都时曾经用过逆魔法。可见萝纱是有可能再次施出逆魔法的。
而昨天光炮爆炸让自己体内被大量魔法能量侵蚀肆虐,性命垂危之际,萝纱为了救自己,很可能会想通关窍,发动逆魔法来化解那些魔法能量……
这边艾里努力推想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心念虽是经历了许多曲折,时间却不过只是短短的片刻。
那一边伊萨姆还在继续他的说话:「……我最近听说了不少南方新崛起的黑旗军的传闻,黑旗军的头领圣剑士艾里据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们的风格也挺合我性格。这一次到南方,我便是来寻找黑旗军,请求加入他们的……」
这「救」走自己的人,原来刚巧是想投奔黑旗军的人。此刻的艾里却无暇理会这个巧合。伊萨姆的话他虽听在耳中,却如微风拂过水面般只带出浅浅涟漪,根本不足与水面底下真正的激烈暗流相比。
此时艾里的推想,正迅速导向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原本是汗出如浆,这会儿他干脆就是面如土色了。
难道萝纱的逆魔法在消解了那些伤害自己的魔法能量后,把自己体内的真力也不分敌我地一并给化解干净了!?
乍一想到,只觉得十分搞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乌龙事!然而越想,这可笑的想法就变得越有其可能性。难怪自醒来后,一直觉得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劲了……
「呼……哈哈!」艾里无力地垂下头,以手掩面。手掌下传出了压制不住的低沉笑声。只有他自己知道,些许泪水也在同时渗出了眼角。而这泪水,很难分辨得清是笑出来的,还是因为难过。
堂堂前护国英雄之一,现在好歹也是声名远播的一方领主的自己,几十年苦心修行的力量一夜全失也就罢了。但失去力量的真正原因,却不是因为保护人类与什么神魔苦战所致,也不是为了争夺天下激战沙场所致,竟然只是因为受伤后被个乌龙女孩救治不当而造成的……真是有够另类的原因呢!
一想到这个,他几乎要忘了这惨事不巧正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只觉得可笑至极。
尽管自己失去力量是萝纱造成的,不过对她,他还是兴不起什么怨恨之心。一则萝纱是无意的,她只是想尽力救自己的命罢了;二来爆炸后自己的情况也确实很糟,如果萝纱没有及时用出逆魔法的话,自己全身筋脉被那么多魔法能量冲撞,也只有死路一条。
萝纱的方法虽说让自己失去力量,到底还是保住了自己一条老命,应该感谢她的。说起来,她过去那么久都未能想通逆魔法的关窍,为了救治自己却能在那短短时间内成功使用出来,也真是亏得她的心意了。
只是,身为武者,力量是被视作如同生命一般重要,甚至更加重要的事物。一朝醒来,发现真力消失得涓滴不剩,自己从此与普通人再没有多大差别……这种事,可说是对武者最沉重的打击。任何武者面临这种情况,恐怕都会立刻陷入愤怒、恐惧、迷茫等等情绪中,难以自拔。艾里也不例外。
过去近三十年的人生中,大半的精力都是花费在武技的修练上。而今一夕之间全然化为乌有,现在的自己还剩下什么呢?生命中极重要的一部分被一下子挖空,这种打击是任何人都很难承受。
而且如果推断无误,自己不仅是无法运用力量,体内二十多年苦修所得的力量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消失」,一切归零,根本就无法恢复。想再拥有,只能一点一滴地重头修练起。以自己这样的年纪,等恢复旧观的时候,大概已经成了老头一个,也没什么用处了吧!
脑中浮现这样黯淡的前景,任艾里平日再怎么乐观随性,感受也很难与一般武人有太大差别。沮丧和悲观的感觉重重压在胸口,让他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不过除此之外,他还另有一种微妙复杂的感受。
或许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惩罚。
既然自己对该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越来越感到迷惘,上天便索性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法,收回了它过去赐给自己的力量。
追根溯源,魔核光炮的威力太过残虐,当初如果不是自己抗拒不了诱惑而改变心意没有毁掉光炮,事情也不致演变到今日这样的结果。就是想把这罪怪到谁的头上,也找不到可以迁怒的对象,细想起来还真令人感慨哪!
等到终于能控制住面上表情了,艾里才放下挡住面孔的手。所有不堪被他人瞧见的表情都已抹去,只余下淡淡的苦涩笑容。
「喂,老兄?你怎么了?」
伊萨姆见艾里动作神色怪异,愈加疑惑地看着他。艾里只推说是身体不大舒服,敷衍过去。
伊萨姆关心道:「不要紧吧?救人救到底,如果你身体真的不行,还是让我送你去想去的地方好了。」
艾里略一沉吟,还是摇摇头,只轻描淡写应道:「我不要紧的。应该只是重伤初愈,身体一时有些发虚而已。休息一阵就没事了。」
伊萨姆料想不到他身体上的伤已经好了,内在却出了更严重的问题。他跟艾里本也无甚瓜葛,艾里既这么说,便也不多坚持。想起之前问他姓名他尚未答,他便又问了一次。
「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哪!」
「艾……艾伦。」
艾里硬生生转了舌头,免得因为同名让伊萨姆把自己和黑旗军的圣剑士联想到一块。虽说伊萨姆能甩掉萝纱的追赶,应颇有些本领,如果有他护送,就算失去了力量也应能安然与萝纱他们会合,但艾里却完全没有借助他返回黑旗军的打算。
这样的自己,回去黑旗军做什么呢?
黑旗军迫切需要的,是拥有强悍战力,能够带领他们突破困境赢得胜利的首领,而不是非得拘泥于「艾里」这个人。没有了力量,自己便对黑旗军没有用处,根本就连继续统领大家的资格都没有了。
虽然知道萝纱他们大概会很担心自己,但是,现在实在不想回去面对他们。
本来自己若没有失去力量,为了保护黑旗军,就算再讨厌肩上的责任也必定会回去。但现在的自己已经不能为黑旗军做些什么了,为什么还要回去重新陷身在那些责任和压力之中?对不起了,大家,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
换个角度想,让圣剑士就此失踪,也许对黑旗军才是最好的做法。因为以自己和大家的关系,虽然失去了力量,想来同伴们还是会坚持让自己继续坐在首领的位置上。但是对于还在成长期的黑旗军来说,一个没有足够真实本领的首领是难以令后来的加入者心服,并持续吸引新人加入的。自己完全消失,大家才会另外选出有能力的人来代替自己的位置。现有的同伴中能人众多,不乏能代替自己的人。萝纱若是经过磨练,应该也能成为很好的首领。
伊萨姆全不知个中实情,更想不到坐着眼前的落魄剑士就是自己打算投奔的黑旗军的首领圣剑士,只觉得这位艾伦好像个性阴郁,老是没说两句话就一个人发起呆来。
不想再陪艾里多耗下去,伊萨姆便打算走了,顺口问道:「我听说黑旗军的人好像不大好找,你知道怎么找到他们吗?」
艾里怔怔望着他。自己想从黑旗军中摆脱出来,这汉子却巴望着能加入黑旗军。该为他指路吗?
伊萨姆本只是顺口问问,并没有真指望自己偶然救下的这人会和黑旗军有什么联系。然而看艾里沉思起来,倒还真像知道些什么的样子,他不由得兴起了几分希望。
可艾里沉吟片刻后,并没有给他任何有价值的回答:「对不起,我不大清楚……」伊萨姆失望地转身,却又被艾里出声叫住。
「请等一下。」
「怎么?」
面对回身等待着他说明的伊萨姆,艾里面上浮现几分迷茫,那是身为圣剑士时,他很少有机会放心流露的神情。
「你真的决定要去参加黑旗军?就算是信奉的理想再美好,任这样的乱世中,所有的军队都不能避开残酷的杀戮。如果是时势所逼也就罢了,为什么要主动加入军队呢?你会出手搭救素不相识的我,应该是个重视人命的人,何必自己去淌这趟混水?还是再多考虑一下吧!」
不但不鼓动别人加入自己的势力,反而奉劝准备投奔的人再多考虑一下,实在是颇为奇怪的一件事。不过艾里一时倒没想到这一点。他自己当初虽然是有足够的理由才开始组建黑旗军,但是见识到为了让黑旗军生存下去而必须承受的残酷一面后,便期望能从这种残酷中摆脱出来。作为过来人,艾里不希望伊萨姆也重头尝一遍自己经历过的滋味。
而另一方面,他会向这并不熟识的人提出这个问题,也是下意识地希望能从他的回答中为自己的迷惘找到一些解答。
「我是听不大明白你的意思啦……」伊萨姆听了他的话,搔搔头,显出几分茫然:「我不过是希望有个能发挥所长的地方罢了。现在时局这么乱,最能够展现魔法师或者武人才能的地方就是军旅。从听到的黑旗军的传闻来看,他们不会滥杀无辜,自由平等的做法挺合我的口味,所以才选择了他们。至于别的,也就没怎么去考虑了。」
「是这样啊!」艾里低声应道,再不说什么,目送着伊萨姆离开。
伊萨姆所希望的,是能展现自己的才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战斗的理由已经够充分的了,但对曾经立足于凯曼战士最高峰上的自己来说,早已没有了吸引力。这个理由并不适合自己……
艾里怔怔地想着,直到伊萨姆的身影完全消失,才突然失笑出声。
「真是有够蠢的!反正都已经没有了力量,还考虑什么战斗的理由嘛!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格了啊!」
喃喃地嘲笑着自己,他支持着虚软的身子站直身来。一阵强烈的山风吹过,山坡上的长草波浪般渐次起伏。艾里一身破烂衣物更被强风撕扯得要裂开一般,碎裂的衣角不断飘动,简直像是随时会随风飞去。失去了力量,身体的御寒能力也下降了许多,艾里不由打了个寒颤。
无济于事地拢紧了衣领,他茫然地从山坡上远眺前方。眼前一片空阔,只有延绵入天际的青黛山峦和点缀在山峦起伏间的那座城池。
浩瀚宏阔的景色若在往日看来,或许会在胸中煽动一股指点江山的豪情,而在此刻看来,却似乎反衬得自己更加势单力薄,仿佛随时可能被这片苍茫天地所吞噬。油然自心头涌现的孤寂无助感,是自从武技有成后就未曾再感受过的。
现在,该何去何从呢?不想再回黑旗军,天地之大,何处会是自己下一个容身之所?
黯然垂下的眼光,被草丛中一个闪亮的物体吸引。看清后,原来是刚才被自己丢开的那支剩半截的裂天剑。曾经闻名天下的名剑,悄然无声地被泥污腐叶所掩埋。
不管它的质地是如何的千锤百炼,过去曾是如何锋利坚韧,曾经拥有过许多显赫的声名,现在都不过只是一段废铁,再也无法斩断任何东西了。它今后的命运,便是埋没在这片荒草间经历风吹雨打,听任锈斑将自身渐渐侵蚀得毫无锋芒,与一般铁片再无分别。
艾里忍不住又想苦笑。或许名剑果真有灵,它与陪伴了二十多年的主人的命运,竟是这般相似。他走过去捡起断剑,用它挖出一个浅坑,将它放入其中,再推回泥土填平。
在以往这点劳动根本算不得什么,可艾里现在体虚力弱,等收拾好已经是额头见汗。坐在这简陋剑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