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圈真乱-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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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车一直开到一间地下室里——我认出这是我家附近不远的一个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他沉默着,掏出一根烟,点燃了,一语不发。
车厢里闷得像是要爆炸。
我觉得再不说话实在不行了,唯有很小声地说:“强哥,那个……谢谢……您……那个……要不我……我先走了……”
我丢完这句话就跑——当然我失败了。车门被锁了。
我转过头去,正看见他眯着眼睛看着我,脸色沉得像是大魔王:
“你去那里干什么?”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啊……”我惊恐地答道,“那个……是今天裘无常老师……安易老师的作品……改成话剧的那个……完了大家说去庆功宴……我是被拉去的……”
他忽然像松了一口气一样,狠狠吐出一大团烟雾:“以后不要去了。”
“……”
“听到没!”他突然暴喝了一声。
“哦!不去了!”我吓得把手举起来——这是个后遗症!每次我高中时的班主任吼我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把手举起来……
然后我看着他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了,但是眼睛依旧是冷的:“你很会交朋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否因为是晚上的原因,今夜的大强哥和之前我见到的,都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他头发剃得很短,皮肤是古铜色,鼻梁很长,嘴唇抿起来抿得很隐忍,他笑起来会显得很温厚,他的眼睛明明总是黑得好像寂静的湖水,那种在火山边上的湖水,外面寒得像冰,湖底却暖得发烫……可是今天呢?那黑色的湖水好像因为寂静太久而寂静得冻成了冰。
我忽然想起来,这句话他作者大会上也问过的。
我突然觉得很烦躁,忍不住脱口而出:“交朋友不重要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吞云吐雾:“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这句话听起来依然那么美,沉沉的,像是暗夜里开出的花,那种上个世纪上海译制片厂配《罗马假日》里的那种声音,女孩子光听一听就会迷惑和沦陷了……我忽然觉得全身都被这一句话击垮了。我无力地倒在靠椅上,望着头顶的车厢天花板,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想要什么?每个人都在问这句话,可是会有人听吗?
然后他突然叹了口气——我从来没看见过他有这样颓然的神色。他把烟夹在手里,轻声道:“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我咬着嘴唇,扭过头开始拼命拉车门——他在我身后说了一句:“以后无论如何不要去工体那里,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更不能去。”
我低低地答了一声好,车锁终于开了,我像一只兔子一样疯狂地跑了出去。夜的空气清新得直蹿入骨髓,蹿入腋下,蹿入肋骨的胸腔里,刮得耳朵发痛。我一直跑回小区,跑到楼上,哆嗦着把钥匙掏出来,颤抖着跳进去关上门——然后我抱着自己的手臂就顺着门板滑下来了。
我的电脑这个时候如果还开着,就能不断地听到QQ的叫声,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小黄瓜,你更新了吗?没更新,就快去更新呀。
而此刻,唯一的声响是大厅里的挂钟,它一卡一卡地走着,发出的声音就是你一秒一秒流失的生命。今夜,这个夜晚彻底混乱了。我抬起头,仿佛看见它对我笑了笑,用秒针挥了挥手,说道:“小黄瓜,你别哭呀。”
“我没哭。”我望着它说。
它很不屑地把秒针又转了一圈,说:“那你怎么满脸都是眼泪?这么大的男孩子,居然还哭鼻子,真不羞。”
我抹了一把脸,哑口无言——我哭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我是整个框框乃至整个华语网文圈最无耻最不要脸的男作家,多少读者怎么骂我我都能让你扇一巴掌再撇过脸让你扇另一巴掌,我心理素质好到爆,我……我哭个什么?
现在我脑子里轰隆隆的,全是乱七八糟的声音的海洋,它们像是从上个世纪那些黑白片里剪下来的一样,不断地,又低沉又动听地回响:
“第一次来?”
“你还挺会交朋友的么。”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原来你还活着。”
“她也是我从日本带过来的,名字叫aiko。”
“竟然是你写的啊……你也开始写这种文了?”
“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天谴》,可惜它坑了。”
“其实,是因为我也在追你的文。”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
……
……
无数个声音就是无数个记忆。这记忆很短,却像海水一样,平静的表面下汹涌着滚滚波涛的激情,无法阻挡,也不能阻挡。为什么我每次看见他都会忍不住屏住呼吸安安静静地听他讲话呢?
为什么明明才见过不到一个月却好像见过很多年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今天晚上发生过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四处飙车好似逃亡,夜店里那些神秘的人,还有他突然情绪失控——那一定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情绪失控吧。这样多的谜团,我却一点都不想问。
我并未去想那潜伏在生活表象背后真正的漩涡,在北京的这四五年来,颠沛流离,朝不保夕,永远不能安睡,日日夜夜都被噩梦和记忆缠绕,被寒冷的冬天缠绕……也许我的生活不过是在一直寻找一个光亮一个出口,谁也不知道它何日降临;我只知道,我的生活突然开始改变了。
我猛地站了起来,头昏眼花,再无胡思乱想的力气。睡吧,睡吧,睡一觉过去,就什么都忘了,什么都好了。
我想要什么呢?
从来,从来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那句话蛮俗套的。
但是……写这章,写得我情绪好低落啊……
强哥和小黄瓜进展本来不可能这么快,是因为这些突发因素……后面会提到的。
小声说他们在荷尔蒙上估计彼此有互相吸引哦,笑,所以也许算一见钟情但是不敢承认的类型……不过我觉得小黄瓜不是一“见”钟情,是一“听”钟情……抽打你这个音控~~
24
24、第 24 章 。。。
你永远不知道生活下一步给你准备了什么。
从剧院——或者说夜店里回来的第二天早晨,我顶着两个大大的肿眼睛从床上爬起来,面色苍白地洗脸漱口,拆开一袋新的方便面的时候……我惊呆了。
我站在电脑桌前,恐惧地凝固了三秒钟。
三秒钟后,我仰天嚎叫了一声——这一声一定会把整栋楼的人都吵醒——然后疯狂地跳了起来,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几乎键盘都按不稳了:
“——喂……干嘛……”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暴躁而睡眼朦胧的声音。
“百……百合子……”我颤抖地说,“早上我起床的时候……”
“你麻痹啊!”她暴躁地在那头大吼,“管你是不是尿床了,关老子毛事啊!我要睡觉,别吵!”
我想说百合子你别睡了,那个诅咒是……电话瞬间就断了。
我可以肯定,她一定从床上把手机摔了出去……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除非是一晚上没睡直接high到早上,否则她每天早上的心情都绝对不会太好。
但是……此刻的我,捧着手机和方便面,除了内牛满面,就只有内牛满面!
——我擦!
——原来那个诅咒是真的!
这包方便面里面,真的没有调味包!
对写文的人来说,除了被文革、被跨省、收益不好等等因素之外,我们还怕很多很多东西!比如在封建迷信的范畴,我们怕很多,笔名要起得合乎八字风水啦还要够简洁好记啦,发文时间要经常选在八点零八分十八分或者二十八分啦,还有就是千万要小心被诅咒!
吃方便面没有调味包,也许对普通人来说没什么,上网发发帖把方便面厂商痛骂一顿再拌点老干妈自己吃完就算了,可对作家来说绝对不一样!
为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你们这些催命般的读者,天天都在诅咒我们【不填坑就出门掉坑】【吃方便面没有调味包】【上厕所没有卫生纸】【吃方便面只有卫生纸,上厕所只有调味包】……
这……此刻它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
它绝对不是一个偶然!
一种深深的恐惧彻底袭击了我。如果说这种浅显简单的小诅咒都能够应验的话,还有别的呢?!比如【小黄瓜穿越到文里去接受轮爆】这种可怕的留言,我天天都能收到!
昨夜混乱拥挤的夜店人群,舞台上雌雄莫辩的美人,北京夜晚的街道,疯狂的飙车,还有那句话……此刻都好像不存在了一样。我的脑袋容不得一丝一毫留给它们了——社交生活算什么?此刻我的事业已经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我立刻就丢下方便面,强力行动起来;我把我不知道藏在哪儿的丙烯颜料摸了出来,又到处找到了红布条,甚至跑下楼去小卖部买了香——小卖部竟然真的有这个!虽然那个店员像见鬼了一样看着我——最后我把那包没有吃掉的面供在电脑前,对它燃了三炷香,双手合十,连连作揖,口中拼命念着额头上系着的布条上的字:
【祥!瑞!御!免!恶!灵!退!散!】
同时,这一副字被我用黑色颜料血淋淋地写在了红布上,就挂在了电脑桌前!
做完这一切我终于松了口气。我察觉到巨大的汗水从我额头上一直顺流而下,一摸后背,冷冷的,全是水,衣服也已经湿了。
我叹了口气,泄气地把衣服脱下来,再跳进浴缸里。
热气升腾起来的时候,我终于觉得自己感觉稍微好了一点点……只是一点点而已。我想到很多事情,作家的,普通人的,网络的,现实的,过去的和现在的——一定会有很多人觉得我有病,对不对?
我和百合子曾经在喝茶时严肃地讨论过这个问题,关于作家最怕什么——我想她今天的起床气过去之后,她得知真相了之后,她一定会比谁都大惊失色。
“最怕收益不好么?不……那只是你写文的问题,”我说,“无论怎样,如果你连写出受欢迎的作品都做不到,你也不算是自称作家了。即使是违背自己的意志写点小白文,都不会写?那算什么,那只是你没本事,不算到了‘怕’的地步。”
“也不是最怕跨省。”她镇静地说,那样子活像吞了一块冰。
“是的……跨省只是这个时代的概念,只是这个时代而已。而真正最恐怖的,是那些深藏在永恒的历史中的东西……”
“比文革更可怕的是文谶。”她果断地说。
是啊,文谶,文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