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圈真乱-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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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她们我就觉得这半生倥偬又空虚,空有大志却一事无成,当真无边寂寥。她们皆指望我衣锦还乡,却不知我这般无能且不孝,温饱尚且为难,所谓成为真正的作家让她们可以骄傲,不过是梦想罢了。
“其实我中学的时候,也有一个老师。”我的老板突然笑了起来。
我抬头看着他,他也沉浸在回忆里,笑得十分甜蜜:“她不是教中文的……当然不是。哦她也是……嗯,有色人种。当然不是黑人,是印第安人,这个在美国是受种族政策保护的。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比一般老师愤青一点……可能都是黄种人的缘故,她对我特别好。我对她说其实我们中国的专家研究过,上古时代我们的大陆是连在一起的,印第安人和华人本是一家,后来分开以后又在商周时期渡海去了不少……”
“这不是亲王的《殷商舰队征服史》吗!祥!瑞!御!免!”我内牛满面地说,“她信了?”
“你信吗?”他笑了笑,有些恍惚地说:“她说无论我们是不是一家都无所谓,人类五湖四海本都是地球人,没有种族只有善恶之分,她叫我不要和那些坏孩子一起玩……哈,她怎么知道,我去美国就是为了和坏孩子一起玩。”
这段话我听得心惊肉跳,一句话都不敢说。当然,他也再没说话了,只是自顾自地走进了厨房——
一股诡异的味道传了过来。我顿觉不妙,站起来冲进去——“糊了。”我的老板淡然道,“我没用锅烧过这个……所以就糊了。我们出去吃兰州拉面吧。”
“啊……”
“光吃菜不可能饱的。”他拍了拍手,拽着我晕晕乎乎地就出去了。
几分钟以后,我们出现在小区附近的兰州拉面馆的座位上,这时万家灯火才刚刚点亮,四周人迹稀少,只有兰州老板还在辛勤工作——“老板,两碗牛肉面!”我高喊道。
“好嘞!”
他转头问我:“你是不是总来这里吃面?所以就不吃饭,是吧?”
“啊……这个……”我觉得十分脸红。
他不知为何,笑得十分寂寥,有些感叹地说:“这种小摊其实我也很久没来了……我抽点烟你不要紧吧?”
“没事没事……”我刚说完这话就看见他把雪茄抽了出来,粗粗的一大根点燃了,红星弥漫在风里。
我觉得自己有些被咽住了。我去,在兰州拉面馆这种地方抽雪茄,只有我的老板才能毫无鸭梨的做出来吧!
“你看着我干什么?”他沉沉地问。
“那个……”我满头黑线地说,“其实我觉着,吃拉面应该抽五毛钱一根的烟或者喝二锅头比较恰当……”
“你嫌我抽的烟贵了?”他皱了皱眉头,弹着烟灰说:“你们是不是都以为雪茄必然很贵?其实这是最廉价的一种雪茄,不是那种古巴的高级货,我读书的时候一直抽所以就抽到了现在……也就两美元。”
我低头说:“那也很贵了……”
他轻轻笑了一下,招呼老板要来了一瓶二锅头——然后扫了我一眼,淡定地说:“你不能喝,你胃不好。”
我觉得我的表情肯定是裂的。因为我看见他格外熟练地,没有用开瓶器,而是直接用牙咬开了瓶盖——偏偏这动作还连贯流畅一气呵成甚至十分优雅!我了个擦我从来不知道有人用牙咬开瓶子都能搞成这么有范儿的!——随后,他开始一杯又一杯的自己喝,喝得就像白开水一样。
我看得心惊胆战:“那啥……你是不是东北人……”
“你不是说我是红贵吗?”他抬起头,眼睛微醺地看着我:“那我该是北京人了……你是不是觉得用牙开瓶的都是东北人?”
“啊哈哈哈哈……”
“说吧。”他沉静地放下酒杯,又弹了弹烟灰,开始淡定地吃牛肉面:“你都看了那么多了,又是两美元的雪茄又是二锅头,你想问你老板什么事儿?”
我愣了。热气腾腾的内牛满面就摆在我面前,它们没有我家boss做的菜香,但它们也够美味的了,可我一点儿都吃不下去。
他一口又一口地吃拉面,同时一边抽烟一边吞酒,看上去又落寞又豪迈:“问吧,别磨磨唧唧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那个……你到底什么时候转让框框?”
“过年的时候。”
“……那……你完了以后去哪里工作?”
“中央。”他笑了一下。
我心念一动:“是不是战略忽悠局……”
“你说呢?”
“好吧我不问你这个……其实我也不想问的,我估计你也不想说,我不想逼人说不想说的事情……我只是觉得我们都这样了总该有些事情要知道……但是我又不敢知道……有时候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够了,不用知道那么多,唉……你不是说知道了也不快乐吗……再说我们这样也不一定能持续多久……”
他骤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眼光简直令人胆寒。我吓了一大跳。
“说,继续说。”他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好吧……”我小心翼翼地说,“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不怎么了解你,我连你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你其实也不怎么了解我……虽然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觉得你有时候很有安全感有时候又很没有……哎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到底想问什么?”
“……好吧,其实你说你抽两美元的雪茄时我就已经知道了。”我有些绝望地说,“你是给美国人办事儿的精英吗?还有共济会背景的,是吗?”
他重重地抽了一口烟,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并不说话。我觉得自己的心简直要被这种眼神掏空了。
“其实你不说我估计你也知道了……”我咬了咬牙,继续说:“我把你抽屉的那个板子打开了。我看到那本书了……那本书……”
我没能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猛一下蹿了过来,一股浓烈的酒味灌进了我的喉咙,我挣扎不得,被他强行灌了下去……晕晕沉沉之中,我只能听见他依旧宛如配音演员一样低沉的声音:“这件事,你还是忘了吧。”
我满口酒意,只觉眼泪都要辣出来一般。他沉沉地丢下一句话:“这个月我要忙年终和交接准备……一个月都抽不出身……一个月后再来找你。”
其实我想说,不如就这么算了吧,我们江湖再见,最好再也不见了……可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只是又辣又呛地站了起来,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家门,楼道的暗影里,门口隐隐约约有一个白色的人影——又像是三个——我的确没喝过什么酒,酒量真弱……
那个白色的人影猛一下蹿了过来,带着少年人的气息,薄荷体味,沐浴液的香气,打完篮球的汗水味儿……我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是什么力气都使不上来。
“我都看到了。”豹豹在我耳边轻声说,“就这么算了吧。我走了。”
说完,连他也轻飘飘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呵呵笑了一下,打了一个饱嗝和酒嗝,转身艰难地踩进家门,连时钟都懒得看一眼便歪在床上,倒头便睡。
最好一觉睡到天明,什么都没发生过,才好。
第 66 章
2009年剩下的一个月,我过得极为诡异。
首先是我妈打电话来问:“怎么样啊?过年回不回来啊?如果回的话早点买票,不然春运的时候买不到了——”我吓了个半死,赶紧说太远了今年又忙干脆不回去了,等三四月份时间稍微宽裕一点的时候再——她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果断地说:“啊,这样啊,我和你爸打算后天来一趟。”
说完她就挂电话了。
纳尼!我魂都丢了大半,吓得从床上掉了下去。卧槽!不是个这吧!太后来检查工作了……我擦呢!
我当机立断地跳了起来,把没洗的衣服统统丢到洗衣机里,把拖布和消毒液都拖了出来,再冲到厨房里把碗先堆进洗手池……不够,不够,这些肯定都不够!我焦虑地在房间里蹿来蹿去,把散发着诡异味道的床单掀起来换成另一张看上去干净点儿的——我去!这是什么床单!看起来像是在上面做过一样!
但是这些都不够。半个小时以后,我气喘吁吁地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焦虑地看着自己的脸。这张脸,苍白、憔悴、眼神呆滞、眼下阴影浓重、嘴唇也毫无血色……我妈看到了肯定要痛骂我一顿的!她会看不出我前几天住院了吗?我才不信呢,擦!
我苦大仇深地打电话给百合子,结果她笑嘻嘻地说:“不错啊……你千万别找家政!反正你妈会把你所有的窗纱、床单、窗帘布都卸下来大洗一遍。”
“不是个这吧!”我抑郁地说,“她来了又是老一套!她要是劝我回武汉怎么办?我妈来的时候我连写文都不能写了……”
“你这段时间你妈不在你也没怎么写。”她凉凉地说。
“……喂!还有,如果她劝我回武汉考公务员怎么办?或者劝我直接在北京考公务员怎么办?想到这个我就心绞痛……”
“怕什么,公务员不是一份很好的职业吗?”她忽然低落起来,“林可……当初学校里那件事,你又没记在档案里,干干净净的,怕什么政审不合格吗?”
我咬牙不说话,过了半晌才说:“其实我恨不得我的履历都是一团黑,里面满是两美元的雪茄,好过当一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
在这期间,我魂不守舍到竟然把自爆照都给发了……当然,没有引起什么重大的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年终的缘故,整个北京都呈现出一种更加诡谲的色彩,每个人都匆匆忙忙,深陷于自己生活的泥潭中不可自拔。
大强哥我当然是再也联系不到了。首先,是我没有去联系他……他当然也没有联系我……好吧,你们请随意骂我没出息!大强哥转发我微博的那天,我忍不住把电话拨了过去,得到的只有移动娘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这句话像一个咒语,像一个迷障,像阻挡睡美人醒来的荆棘,充满了禁忌的魔力。我也像着了魔一样把那个号码反反复复地拨来拨去——就在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指针指向了凌晨一点。而这时,移动娘的声音终于停止了,电话平稳地嘟了两声,传来了半个熟悉的:“喂——”
我手一抖,猛地把手机关掉了。
豹豹我也当然联系不到了。准确的来说,所有人都联系不到他了。他在自己的专栏里挂出了“毕业论文中,暂时闭关”,微博也相当长时间没有更新,QQ更是长久的黑色……我颤抖着给他发了一个短信“你还好么?”不过半分钟不到就得到了回复:
“林可,我很好。别再问我了。”
我捧着一颗摔碎了的心,茫然不知所措。但实际上,我知道明明是我把豹豹的心摔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