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夫纲为正-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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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日知道这个的人又少,如今更是没多少人知道了,他们如何知道订下的是元春丫头呢?我们只说,是府上和镇南侯府有婚约,直接把元春丫头摘出去就是了。而且,这事儿既然郡主也是能得好处的,那不如叫那边也帮着使使劲……”
元春的婚约其实不算什么正经的婚约,说到底不过是老太公和先镇南侯意气相投时的一句话。但真正追究起来,却还是算有的。原本,王夫人的打算是极好的,她以为凭着元春的样貌才情,是一定能获得三皇子的喜爱的。等元春成了三皇子的女人,日后的皇妃,谁还会拿婚约说事呢,就算真提了出来,直接把贾琳代嫁了过去就好了。反正元春已经成了事了,是不怕外人诋毁的。
但是元春一入宫,谁知道就出了那样的事情,转而去了七皇子府呢?这么一来,虽然王夫人也提出了将贾琳嫁给镇南侯世子这个主意来,但到底,当初和镇南侯世子定亲的是元春,若是率先宣扬了出去,只怕连累得元春名声不好,她现在还只是个有品级的宫女,名声一旦不好,那就什么前程都别谈了。王夫人如今还指望着刘贵妃会出手将元春从七皇子府上捞出来呢,元春的处境可以说是如履薄冰,是经不起一丝风浪的。再说,宫里的女人说到底都是皇上的——虽然元春和贾府是冲着三皇子去的——若是被人知道,元春有了婚约还往宫里送,到时候只怕还落得一个欺君之罪。
贾府这是在心虚呢!因此,王夫人做事的时候都是悄悄的,只想着悄悄将这些事情抹平了就好。也就是说,贾母和王夫人虽然想借着婚约的事情,把贾琳和镇南侯世子凑成对,用以讨好清灵郡主,从而和刘贵妃重新搭上线,但与此同时,为了不影响到元春的前程名誉,他们又不敢主动拿婚约来说事。于是,王夫人才会想着先把贾珠的亲事定下来,然后顺势把贾琳入了清籍,再主动去和清灵郡主合计,在尽量不牵扯到那份婚约的基础上,把贾琳给嫁了。这就使得整个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贾琳等得花儿都谢了,结果王夫人竟然还没有成事。
“郡主自然是乐意世子娶男妻的,只是,继母难做,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也不好主动提出给世子娶男妻……我们若是把这个婚约透给郡主知道,只怕郡主咬着牙也要认定了婚约上的人本来就是琳小子,我们两府都这么认定了,旁人还能说什么?而且,世子如今也到年纪了,若是由郡主提出来给世子求娶琳小子,我们也不用这般急着给珠儿先定下来了。按理来说,郡主应该比我们还急。毕竟,当初,是皇上金口玉言封了闵柔公主的儿子为世子,这若是皇上再金口玉言一次,又给世子指了一门有前途的婚事,那郡主这些人的谋划可不就是给他人做嫁衣了。”王夫人慢慢地将王熙凤给她出的主意透露给了贾母听,越说,她越觉得自己先前的打算是走进死胡同了。若是镇南侯那边主动提出来求娶,那贾府这边也不用讲什么长幼之序了。而且,贾琳过了年就十三了,虽然还小了一些,但嫁人也是可以了的。
贾母虽然觉得这主意不错,但到底还不敢冒险。说到底,贾母的目的是让元春重新回到刘贵妃身边,被三皇子看重,但王夫人的目的更偏向于直接把贾琳的前途给断了。看似殊途同归,但如果,只要有一种能够不牺牲贾琳,就可以让元春那边起死回生的情况出现,贾母就不会牺牲贾琳。而王夫人却是心心念念想要把贾琳打落到尘埃中去。所以,王夫人这些日子忙进忙出的,可贾母却还在观望。反正,如今元春虽然还在七皇子府上,但她顶着凤仪殿女官的名头,七皇子是不能够动她的。再说,按照元春的年纪来看,她如今还没有真正长开,也还是等得起的。
正巧,过几日就是北静王太妃设宴的日子,贾母也拿到了请帖,而清灵郡主显然也是能拿到请帖的,贾母便有心去试上一试。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反正当贾母从北静王府回来的时候,王夫人脸上满是喜色。
秦恕这根刺在清灵郡主的心头刺了太久,这回一得到了法子,清灵郡主自然立刻付之于行动。可以说,贾府的算计等于给她递了一架梯子来。果然,从北静王府的宴席上回去没过几天,清灵郡主就称了病,一轮一轮的太医往镇南侯府上去了。眼见着清灵郡主越病越重,京城中的人都知道她似乎活不了太久了,忽然又传出了一句大师的批命来,说只要镇南侯府上办上一场喜事冲一冲,郡主自然能痊愈。
第三十二章
勤政阁是宣正帝处理政务的地方,即使他因为幼年的经历,年轻时有些狠辣阴沉,年老了却又很是刚愎自用,耳朵中更是只听得见奉承的话——忠臣不好做啊,想说什么劝解的话,还要先说一番好话来打底——但他到底还不算是一个昏君,至少在勤政这一块上,他完全是做到了。即使到了如今这个知天命的年纪,宣正帝依然每天会花上不少的时间亲自批改奏折——当然,由此也可以看出,宣正帝的身子还真挺不错,至少离老得动不了还远,三皇子或者四皇子如果老老实实地等着老皇帝翘辫子还好,如果没了耐心,他们一早玩完。
熏香袅袅中,宣正帝折子批到一半,忽然像是被什么气到了,直接将手中的笔丢了出去。作为宣正帝身边的得意人,常福面不改色地侍立在宣正帝身后,微微低着头,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宦官虽然按规矩不能识字,但在宣正帝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常福如今也能勉强认出一些字来。方才那让宣正帝大发雷霆的折子写的事情正是要奏请皇上立太子的。这原也没有错,毕竟宣正帝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这些年,像这样类似的奏折就没有断过。秦二世而亡,之后多少朝代都以此为鉴,绝不能在皇上临死之前,对下一任皇帝的人选还模糊不清。只要稍微有些使命感的官员御史,都会以此为由来提醒圣上。但宣正帝从来没有像这几个月一样,看到这种奏折一次就发一次火。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仿佛是去年七皇子出宫开府之后……不不,应该来说,是皇上训斥了大批官员之后。常福眯了眯眼睛,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完全人,所以除了贪财,他最是惜命。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该知道的事情也不要去探究。如此一想,常福的身子伏得更低了一些。
“他可还在外面跪着?”宣正帝忽然问道。常福心头一紧,又一松,他一直在宣正帝身边伺候着,勤政阁外面的事情自然也是不清楚的,所以这个问题就不好明着回答,但常福也没有必要去说外面那人的坏话,因此,常福一边将宣正帝手边已经冷了的茶水给换了,一边恭敬地说道:“镇南侯世子是难得的忠孝之人,想来,皇上不说起,他便一定还是跪着的。”
宣正帝又冷哼了一声。他端起茶盏,正要喝一口,外面却传来了喧嚣声。宣正帝便又将手上的玉杯给放下了,脸色更黑了一些。常福意会,立刻就走到外面去。不一会儿,常福就回来了,脸上带了些许轻松之色,道:“皇上,忠顺王来了。他见外面下了雨,镇南侯世子又跪着,便招呼下人把世子扶起来。世子不依,忠顺王只好安排了人去熬姜茶,自己亲自帮世子打着伞。”勤政阁的人都是皇上的心腹,除了皇上,也只有忠顺王指挥得动了,忠顺王身上的盛宠由此可见一斑。
“就他多事!”宣正帝骂道。常福不做声,只毕恭毕敬地站着。果然,过不了多久,宣正帝便说:“去,叫他们两个都给朕滚进来。”
秦恕其实没有跪多久,像他这种习武之人,别说那雨不过是刚下起来,雾蒙蒙的,才沾湿了衣服,就真是暴雨如注,他跪了不到一个时辰,对身体也没有什么妨碍。所以,当他起身的时候,他站得还很稳当。不过,水忟借着宽大衣摆的遮拦,趁人不注意,踢了秦恕一脚。于是,等秦恕走进勤政阁的时候,他走路的样子就有些微微的不自然。看到他这个样子,宣正帝就是有气也气不起来了。对于这个外孙,如今他只能叹一句,怒其不争啊!
“皇爷爷,我先前还以为这是下面的奴才犯了错,才被罚跪的。但细瞧了一眼,觉得他眉目间和应昊有些像,这才多问了一句。没想到,他果然是应昊的哥哥呢。我之前怎么就没有听说应昊还有一个哥哥的?”水忟一派天真地问道。应昊就是清灵郡主的长子,秦恕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比秦恕小了八个月。水忟这话说得有些戳心,仔细瞧瞧,秦恕的衣服虽然不破不烂,但那材质那做工的确不像是龙子凤孙们穿的。就是秦恕不住在镇南侯府上,那他还有闵柔公主的嫁妆,何至于落到这般地步?宣正帝心里不由地又火了起来。
因为宣正帝对长乐大长公主这一脉荣宠不衰,清灵郡主未嫁时,就养得比皇家公主更骄纵一些,行事总是恣意而张扬的,如今嫁了人,孩子都大了,也不见她收敛多少。当初,她身为一个未嫁女,竟然敢直接放出话来,说非当时的镇南侯世子如今的镇南侯不嫁。宣正帝出于政治方面的考虑,没有应许这门亲事,反而将闵柔公主下嫁了,他原本对这个表外侄女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清灵郡主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呢。但此后,清灵郡主将去给她宣读赐婚旨意的天使打了出去,这直接就将皇上的歉疚给磨没了。等着闵柔公主因难产去世,清灵郡主直接热孝过门还“早产”生下了孩子,皇上对清灵郡主的宠爱就淡了好些。再后来,皇上亲封了闵柔公主留下的孩子为世子,可堂堂镇南侯世子却叫清灵郡主这个做继母的养到了庄子上去,像个隐形人似的,这些年都不曾露过面。因着长乐大长公主这个做姑母的如今年纪大了,轻易受不得刺激,宣正帝也只管不知道这些事情,懒得去训斥清灵郡主。再说,在宣正帝看来,他已经将世子之位给了那个孩子了,这也算是补偿了。于是,这些年也相安无事。
只是,如今这事儿闹得太过了些!堂堂世子爷,清灵郡主竟然叫他去娶男妻,行的还是并娶之礼!镇南侯今日早朝的时候,甚至还特意递交了奏折请旨赐婚呢!说什么,老镇南侯在世时候定下的亲事,如今他老人家仙去了,但做儿子儿媳的不敢违背他的心意,只好委屈世子了。又说什么郡主身子不好,大师有批命,世子和他的婚约者八字最合,大吉大利,绝对能冲好这门喜。要不是当着众位臣子的面,宣正帝能直接把那奏折砸到镇南侯脑袋上去。而镇南侯都把去世的老镇南侯搬出来了,他这个做皇帝还能怎么样,难道要反对这门亲事逼着镇南侯不孝吗?
所以,散了朝,宣正帝直接把秦恕这个当事人给宣进宫来了,他想着,若是秦恕自己不答应的话,那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秦恕话里话外只有那么一句,那就是请皇上成全,竟是直接不声不响地把这事儿认下了。其实,秦恕也是没办法了,他毕竟是小辈,他只要说出一句反对的话来,那就是不孝,弃先祖留下的婚约于不顾,弃病重的继母于不顾,日后就算顺利袭爵了又怎么样,那些酸儒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这世间,能像清灵郡主那样仗着自己的身份不管不顾行事的人毕竟只是少数。秦恕从来都不是那个可以任性的人。
宣正帝清楚这一点,但他还是生气,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