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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藤萍作品集-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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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麻木已经漫过了手腕,他早该察觉的,却被阿盼娥突然的义烈震惊得全然忘记,而此刻三道黑影已经悄悄地来到了窗边。

第四章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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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无息中,一条近乎看不见的细丝被掷了过来,在空中打了一个圈,无形无影地圈住了君知的脖子。外面三个黑影同时用力一拉,君知立时警觉,一手扣住那条几乎看不见的细绳,强力抗拒着。

这条细丝,正是天下有名的天蚕丝,刀剑不伤,水火难侵。一旦给它勒住了,主人用力一扯便可以让人身首异处。当然此时外边的三个黑影并不是想要君知的命,只不过想制服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的“太子”而已。

阿盼娥扑了过去,她才不管也不知道什么“天蚕丝”,那条天蚕丝在月光下泛起一道亮光,她扑过去一口咬住那条线,然后牙齿一和,“登”的一声,她居然咬断了江湖中传言斩不断的“天蚕丝”!

细丝断去,君知反应敏捷,感觉丝线一松立即放手,外边的三人却看不清房里的动静,仍自用力。结果天蚕丝一断,三个人“哎呀”二声全跌坐在地上,摔成了一团。君知眼见机不可失,浮身出窗,长袖一拂,点了外面三个人的穴道,品安坊外必然还有永璋的人,但是此时也顾不得那许多,低下头来,他裂指一划,在刚才被毒针所刺的指尖处开了个十字口,放入口中吮吸。他错过了逼毒的最佳时期,此时亡羊补牢虽然未晚,却也免不得花费许多手脚。

三个突然之间被制住的黑衣人满面不服气的神色,恶狠狠地瞪着阿盼娥,好似她一下咬断了天蚕丝是不可原谅的罪过,天理难容罪无可恕岂有此理荒唐可笑,刀剑难伤的天蚕丝居然被这个女人轻而易举地用牙齿咬断了!这世上还有天理吗?谁能知道,阿盼娥虽然是个土包子,但好歹是个女孩,她的衣服还是要自己做的,所以咬断线的技巧自然是不在话下,而人的牙齿的咬和之力往往比利器的砍击力更为有力。天蚕丝虽然又细又坚韧,却也挡不过阿盼娥的牙齿一咬──只不过以前并没有人想到用这样野蛮的方法来弄断它而已。

“君知小姐,”她看见他弄破了自己的手,放在嘴里吮吸,忍不住关心,开了门出去,“你受伤了吗?痛不痛?要不要紧?”

庞胡钢针上的毒刺是麻痹之毒,大概他只是想生擒,并不想毒死他这个二哥。这个毒就算没有解药,过个几天也是会好的。君知放开手指点了点头,“没事,一点小伤。”他的声音慈和,像空开的莲花,“阿盼娥,帮我把这些人抬进房间去,不要惊动了别人。”

阿盼娥立即照做,她做惯粗活并不觉得这几个男人让她抬不动,拖拖拉拉,拉拉扯扯,也就把人都弄进君知的房间里去了。不过虽然她很卖力地在拉人,却也免不住偷偷地想:“小姐”的房间,里头塞了许多大汉,好像……不怎么好……

君知微徽闭目,借机把侵入到手臂的毒药逼退到手腕,暂时这只手臂是不要做事了。他在九莲山五年学艺,遇得名师,武功造诣本就极高,并且他虽然开立品安坊,却有大半时间行走江湖结交朋友,因此单凭庞胡之流和区区毒药,是不可能将他奈何的。也正因为“君知小姐”一身武功了得,宝福从来不担心他会出事──君知如果出事了,即使宝福在场也没有用。

阿盼娥把地上动弹不得的人都搬进屋子里去了,他望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何微微一松,仿佛这丫头在,就能给他一些扎实的东西,有些东西存在着并且永远不会变,那是一种安心的感觉。

就在他心里微微一松的时候,陡然间背后风声一动,他分神地看着阿盼娥把最后一个人搬进屋子里去,骤不及防,居然一下子被一个人从背后扣住拉进了怀里!这样敏捷无声的身手,即使他潜装江湖这么多年也很少见,这是一等一的身手,永璋从哪里收罗来这样的绝世高手?

“喂……你……”阿盼娥听到风声,有个东西“呼”的一下在空中转了几转,回过头来却看见君知被一个白衣人扣在怀里,那白衣人眼神微邪,目光掠过她的面颊的时候一股彻心的冷,却也有些俊俏的风流。

“放下‘君知小姐’!你是……你是什么东西!”阿盼娥刚刚把人藏进屋里,外面居然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人出来,如果他和里面的人是一伙的,那“君知小姐”……不,君知公子一定被他掳去了!这怎么可以?她奔过去拿起地上的洗衣板,和白衣人对峙,张开嘴就准备大叫一声“来人啊!”

“阿盼娥,禁声!”君知低声叱道,这院子里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若是让书坊里其它人看见了,成何体统?他作为一个“女人”,这日后的风言风语可就起之不尽说之不完了。

“你快放下我家‘小姐’!快点!”阿盼娥看见白衣人把君知牢牢地扣在怀里,君知毫无反抗之力,她胆战心惊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家‘小姐’是良家‘女子’,你这样把‘她’抱在怀里,‘她’以后……以后嫁不出去了”……快把‘她’放下来!“

君知身在险境,听见她的话仍然忍不住吃惊,这丫头总是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说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还有一些不着边际的想法。良家‘女子’?她……不是已经知道他并非女子,但看她惊慌的眼睛,这话出于内心,绝不是虚言恐吓。

白衣人仰天哈哈一笑,“我看你这院子里鬼鬼祟祟,这许多大男人躲在屋子外面奈何不了一个大‘小姐’,不如我亲自出手来试试。”他低头在君知的颈项边嗅了一下,“好一股书卷气,你家‘小姐’想必是个‘才女’,大概就是那个叫做君知的‘女人’了,对不对?”

阿盼娥惊得瞪目结舌,指着他,“你你你……”她一时词穷,居然不知道要骂他什么,一双眼睛愤怒地要喷出火来。

君知看着阿盼娥的表情,委实忍不住唇角微翘,被人强力扣在怀里,天下大概也只有他还能这样淡而处之,“‘颜郎’颜少倾?”他的声音依然慈悲,带着世外开花的寂然。

白衣人微微一怔,朔平府的‘才女’君知他是早有耳闻了,不否认他“颜郎”颜少倾此行赴朔平府就是想一亲芳泽,他颜少倾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风流之名天下皆闻。但却不知道,这位俏生生观世音菩萨般的“姑娘”,居然连看也未看,但凭他一开口就认出了他!“‘君知小姐’,我们见过?”

听他的语气,他只是被潜入品安坊的黑衣人鬼鬼祟祟的行动引来的,也并没有听见庞胡和他的对话,更不知道这个被他扣在怀里的人并非女子。君知微微一笑,笑是对着阿盼娥笑的,让她安心。

“君知小姐”……不,君知公子笑起来仍然是那样如浮生、若红尘。突然之间,扣住君知的白衣人脸色大变,“你……”他飞快地放开了扣住君知的手,紧扣住手腕,倒飞十丈,“过脉针!”他一落又起,倒飞上院子的墙头一闪而去。君知耳边清晰地听到他传音,“你居然是九莲夫子的弟子,‘姑娘’让颜某佩服了!”

阿盼娥“当啷”一声丢下洗衣板,对着君知扑了过来,“‘小姐’,他有没有伤了你?那个……那个色狼!采花大盗!他居然把‘小姐’抱在怀里!真是太太太、太可恶了!”

君知一手掩住颈项肩侧,刚才他用九莲夫子嫡传的“过脉针”心法,把手腕处的毒药逼上肩头,破肤而出,像针一样刺入颜少倾扣住他肩头穴道的手心,从而逼走了他。但是毒药内传,浸没了大半经脉,他此刻半身麻痹,靠他自己的能力却不能再把毒压下去了。听闻阿盼娥仍然满口“采花大盗”,他仍忍不住嘴角微翘,这丫头!无论情况多么糟,有她在的话,悲哀也会变得让人忍俊不禁起来吧!“阿盼娥,和我回房,你关上门。”

“哦。”阿盼娥听话地关上门,望着房里一地的大汉,双双眼睛都圆溜溜地盯着她和君知,她搬过君知桌上的许多“书”,一本一本地摊开扣在那些人脸上,让他们什么也看不见!这样偷窥“君知小姐,‘的闺房,罪无可恕!

君知看着她那样理所当然的动作,委实忍不住好笑,“阿盼娥,可以帮我做件事吗?”

“只要是‘小姐’说的,阿盼娥一定做。”阿盼娥低声道。

君知微微解开肩头的衣裳,露出了那天夜里月下让阿盼娥一见心痛的肩,肩上一个细微的小孔,是刚才“过脉针”施用过后的痕迹,毒液从这里刺穿了颜少倾的手掌,但毒也从君知的手腕蔓延到肩头,若急剧蔓延到心脉,那就非常麻烦了。“可以帮我,从这里把毒吮出来吗?”

他的声音响起来,阿盼娥注定无法抗拒,悄悄儿抬头看着君知,她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他是个男子,悄悄地微红了脸,“‘小姐’……”

君知微笑,“既然知道了,日后就不要叫我小姐了,别扭。”

阿盼娥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叫他什么。

“叫我君知。”

她应了一声伏过头去,唇齿轻贴在那均匀得让她心痛的肩上,唇下的肌肤细腻冰凉,她为他吮毒。一边吮毒,一边闻到了君知身上属于他的淡淡的气息,她从未以男人的角度去评判君知,当鼻端萦绕着君知淡淡的气息的时候,她才真正地意识到唇下的人──他是一个男人。

作为男子,君知太过纤柔,总有一种风吹得倒云托得起的轻,眼前所触的均匀纤细的锁骨和肩,就让她有一种好想好想怜惜的感觉。心里对“君知小姐”的感情微微地变了,涌上了一股暖意,让她想对这个乔装了那么多年女人的人很好很好,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君知。

阿盼娥──有淡淡的女儿香,换妆多年,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动拥女子入怀,这小女子很小,完全不懂事,却坚持着一定要对他好。温暖而健康安全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吧,心在跳──毕竟他也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的唇齿贴过肩头,从而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跳和她的热气。

“好了。”阿盼娥用手帕擦掉被吮吸出来的毒液,突然害羞了起来──君知的肩上被她吮出一个红红的吻痕,那实在、那实在……唉……

君知却一点儿也不在意,拉上衣裳,“替我送一个信去给宝福,告诉他请人把地上这些人都送回去。”

“哦,”阿盼娥应了一声,她也没把“把这些人送回去”变成“为什么宝福知道这些人的地址?”这种问题,走了两步她回过头来,“君知,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君知理好衣裳,看起来端庄依旧,闻言扬眉,“嗯?”

“什么叫做‘二皇子’?”阿盼娥的脸上全是疑惑,秀丽的眉紧紧地皱在一起,“是戏台上说的……那种……坏人吗?”

坏人?君知愕然,皇子是一种坏人吗?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给尊贵富贵的皇子下这样的结论,但要说回来,历朝历代的皇子太子世子们,出色能干的没有几个,连不造孽作恶狐假虎威的,似乎也不多。

“坏人?”君知慈悲的眼微微空幻了一下,“也许是吧。你……听见什么了吗?”

阿盼娥迟疑地看着他,“君知不是坏人,我听见他叫你‘二皇子’。”她突然笑了一下,“只要是君知做的事,一定是对的。”她毫无芥蒂地笑了,就像她毫无芥蒂地接受他是个男子,没有怀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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