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落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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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溪一跃而起,愤怒得浑身颤抖,恨不得挥拳打在郁不识脸上,可后者却已经软绵绵地跪在浴盆边上,虚弱地朝他笑。
他们都很窘迫。
李渊溪又气又恼,孩童般鼓起腮帮子,一屁股坐在浴盆里:“我倒没曾想到,半路折回,苦苦等你,结果却是来送命的——还是淹死在盆子里的死法儿!”
“你以为自己还有命。”
李渊溪夸张笑两声:“我的命早被你狠心撕成两截,一截去了京师,另一截留在临江,化为厉鬼孤魂,这不,又来找郁大人索命了!”
李渊溪几番白眼,稚气之极,郁不识看他一个七尺男儿,生得气宇轩昂,却盘着腿傻兮兮坐在浴盆里,嘴里念念着恶有恶报的笑话,再严肃的气氛也被他搅和成糖泥状。
他果然还是一个孩子…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郁不识突然凑过身去,捧着他的脸庞在唇间印上一吻,李渊溪还在喋喋不休,一下被他的动作弄得愣住。
“你做什么?”怔忡间,脱口问出这种逗人笑的蠢话。
郁不识果然笑靥如花,两根指头夹紧李渊溪的鼻子,朝两边摇晃,把他当成泥巴捏成的小人儿般耍,后者被他这时而霸道时而疯癫的举动弄糊涂了,抬着脸,任由他耍。
郁不识的手起先粗糙地摆弄着李渊溪的脸颊,把他年轻英俊的皮相弄得扭曲百态,他端详着这怪样子,咯咯就笑不可支,突然他又温柔地用指尖拂上去,心疼不已,要把自己亲手刻上的皱纹点点抚平。
李渊溪瞪圆了眼睛,不安地望着郁不识,他这专注而稚情的神态,是李渊溪任何时候都没有看到过的,即使他们已经亲密到不分彼此的地步,李渊溪对他的了解仍旧很少很少。
郁不识,相遇不相识。
他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定然是想所有人都不再识得他。
他的另一张脸,另一副面孔,另一种风情。
李渊溪疑惑的是,他的另一张脸是何模样呢?
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
他曾经自恃是最接近那颗真心的人,现在想来惶然,他离得恐怕还有很远很远,那不是隔着千重山峦,万里江阔。
而是生与死的相隔。
可能是一步,也可能是永远。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迈出去的勇气,还有运气。
“单影。”李渊溪一把捉住郁不识的手,这次他使出全身力气,一定要扼杀住这个张狂的灵魂。
“你同我一起走吧…”李渊溪言之切切,他望进郁不识的眼,几乎在恳求着。这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坚定有力,字字铿锵,由不得人不去信任。
然,郁不识不信任他。
方才还神情迷乱的郁不识,听到这声,眯着眼睛,轻蔑地摆摆嘴角:“笑话,你自个儿人头还难保,不要被你拖下水我就已经千恩万谢!”
“你不是贪心怕死之辈。”李渊溪道。
“我不是吗?”郁不识反问:“倘若不是被你威胁,我堂堂男儿怎会甘为你胯下之臣,随唤随到,日夜吮耻舔辱还自得其乐?”
郁不识从桶边站起来,这么赤条条的讲话,还真冷。他从一边拿过预备的热水,不由分说朝桶中倒去,又把李渊溪一通劈头盖脸地浇,后者还来不及抗议,郁不识已经起身跃进盆中,与他肌肤相依。
腿上突然传来柔滑的触感,还在忙着抹脸上水的李渊溪顿时反应过来,这个折磨人的妖精,总跟他忽远忽近若即若离,他以为他要逃开,他却反倒贴得更近了些。
欲擒故纵还是欲纵故擒,这把戏让他玩来,十足让人颠魂倒意。
李渊溪敞怀揽过郁不识的腰,与他叠股并肩坐着,姿态暧昧。
半盆的温水已经漫过肩头,若有若无地贴着郁不识尖削的下巴,水中倒影让他面部轮廓更生动了,李渊溪怔怔地望着,一个雾里蒙胧,一个水中望月,两个都是他,两个也都不是他。
暖过身子,郁不识舒平一口气,继续道:“无论你生逃还是死离,予我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偏偏我又回来了,且还打算捎带上你。”李渊溪俏皮道,手掌已经不安份地沿着郁不识瘦削的腰部滑过,拢上他前端的欲望。
郁不识自然感受得到,他面上略略一僵,继而神色自若:“李渊溪,我对你仁至义尽,你还想要什么?”
“我可不是来讨债的,更何况你欠我的,哪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偿还的!”
李渊溪的手指一度度捻过郁不识敏感的前端,水的温柔包容,压迫的刺痛,截然不同的挑逗使郁不识一阵颤栗,他不耐烦地想要坐起来,却被李渊溪压下,他用力拌着他的大腿,让他动弹不得,同时欺身向上,把郁不识压迫在桶沿,恶意地拨弄着他的欲望,笑道:“你难道对我没有一点愧疚之意?”
“我该还的都还给你了!凭什么要愧疚!”郁不识咬着牙,强压下怒意,切齿道。
李渊溪轻叹一声,不过是对着郁不识的耳朵,他那声叹息极尽煽情,从郁不识的耳端燃起一道烈火,烧灼着他的脸,本来苍白的脸颊,忽的俏然飞红。
郁不识焦躁地想要挣脱,凭他的武功,本可一掌就把这无礼的家伙打出八丈远去,让他在墙上穿一个洞,但他竟然没有,多少次了,他都没有反击过。
为什么。
也许正是李渊溪所说的,他虚伪至极。不是在官场多年打滚练就的虚伪,而是骨子里的假情假意。
他假,非常假,从头发梢到脚趾尖的虚假,李渊溪可笑自己曾经还觉得这份虚伪若即若离,卓然魅力,尤其当郁不识压抑着对他的愤怒,婉转承欢地露出一脸畏惧瑟缩的笑。
他肚肠里的恶毒歹意,都被这“假”掩藏得很好很好。
李渊溪年少气盛,不识城府,他毫不知觉地把这包着蜜糖的毒药吞进肚子里,美情美意地缠绵半天,待得蜜糖化尽毒胆破裂,深受穿肠腐腹之苦。
李渊溪一口咬上郁不识的肩膀,后者吃痛地哼一声,却不是因为这点痛,而是李渊溪已经毫无防备地将尖锐的欲望刺进他的身体,这点痛还只是前兆。
郁不识熟悉这种痛苦,他熟悉李渊溪一次次毫不怜惜地粗暴凌迟他的身体,有时他会温情地抚摸,但那不过都是嘲谑的把戏,他会挑逗自己与之相偕同飞,那飘若云端的快乐,把他绵绵地缠、深深地溺,再重重地践踏。
在侵略的最初,郁不识还可以痛苦地哀叫,如果他还可以开口讲话,他很想讨饶,因为他知道李渊溪听的,小孩子就吃这一套,明知道是假的,他还是会被郁不识楚楚可怜的哀求蒙蔽。
他忽略了背后虚假的眼睛,那是他深深厌恶的。
他会为着这双眼睛,几近残酷地折磨它的主人。
你是个罪人,你有美丽的脸,妖娆的身体,却有一双不会流泪的眼睛。
你那痛到极点也不会流泪的眼睛,是一块枯涸的田地,任凭我用怎样的爱意浇灌,也不会回复我甘美的果实。
如此我为何还要痴痴地恋?
我是一个被毒药蚀了心,腐了骨,只剩欲望的恶鬼。
李渊溪把郁不识的双腿朝两侧压去,用膝盖顶进他的腿间,以咄咄之势,将强悍的凶器反复捣进郁不识的幽处,虽经过水的浸润,那儿还是干涩非常,李渊溪最初直促猛进,却不得其力,幽穴始终半合不张,阻碍一切侵入的异物。
郁不识痛苦的胸膛一起一伏,他被李渊溪架住双腿,后背只能向后靠去,想要寻一些呼气的便当,但空间狭窄,他的身体无法伸展开,用力后靠,却被木质的纹理陷入皮肉中去,前后仿若被扣上枷锁,想喘口气都是奢求。
郁不识激烈挣扎,不是求生便是赴死,李渊溪这小子今天根本没打算给他留条活路。
似乎也察觉到这姿势的尴尬,李渊溪就势揽过郁不识的腰,把他原本张开向后叠的双腿扯过来,扣在自己腰间,手掌拂过他光滑的后背,停留在股间。
李渊溪用力掰开他的后股,郁不识想合起双腿已是不及,蓦然被数根手指一并刺入,即使郁不识已经习惯性事的滋润,还是因惊怵的痛苦而直挺起身来,他扶住李渊溪的肩膀想起身,然而后者却张嘴咬着他的嘴唇。
起先只是残虐地咬着,象匹饥饿的狼,叨着一块鲜美的肉,不知吮汁食味,尽是生吞活剥。郁不识闷哼几声,想要推开他,却被李渊溪一个缠绵的吮吻,侵入唇舌,连灵魂都被撅住了。
适时,郁不识的紧崩的身体放松下来,李渊溪的指头反复出入滑润的甬道,连温热的水也从缝隙送入,敏感的内部哪经得起火一般的浇灌,瑟缩地一张一合。
李渊溪敏锐地感受到这种变化,使自己的欲望对准洞口,长驱直入,与密道火热地交溶在一起。
郁不识正陶醉于深吻之中,后穴突然被巨大充实开,激烈的碰撞仿佛冲到心房间,他感到惊魂不定,想要移身避开这过于激烈地冲撞,却被李渊溪正是闲暇的手扣住肩膀,郁不识还不及张口呼痛,李渊溪的舌间扫过牙床,重新捕捉他的动静,越是欲逃,便越是追逐得激烈。
惊惶躲闪,草原上的兔子。
乘胜追击,荒野间的饿狼。
郁不识的闷哼只能从齿缝间溜出来,又被李渊溪吝啬地掠夺而去,银液沿着他们的颈间滑落而下,与池水淫荡地化为一潭。
李渊溪的双手托着他的臀瓣,自己腰间挺进,时而缓缓时而骤骤,惊风暴雨四月春阳,端得是热烈非常,盆底仿佛有炭火燃烧似的,水波淋漓荡溢满地,体内仿佛有尖刀挑剐似的,痛之以极也快之以极。
两只魂魄在快慰中魂游天外,一段情缘在欲念中纠解不开。
三个月前。
从京师至临江郡界,自古以来便有一条通道,这条官道自京城边缘的漫漫大漠起始,幽幽然穿过平然坦荡的平原,淌过三江五湖,再爬过婉蜒坎坷的险恶山道,至临江已然形成宽宽阔阔的大道,那土地被湿冷的气候浸润得异常柔软,车辇行至上面,碾出两道歪歪斜斜的痕迹,一路由西至东。
潮冷的气,更是穿过轻薄的布帘,袭进车中人的暖帐。
他裹紧身上锦被,不由自主打起冷颤来,抽出一双白白胖胖的手,揭开帘子,对车前骑高头大马的年轻人道:“太…太子?”
李渊溪回过头来,乌黑的发丝散乱在前额际,面颊白里透红,鼻梁挺直,透着刚猛和虎虎生气,他一笑,便把冰冷的空气静悄悄地化开,成一团暖融的小风,柔柔地拂进人的心里。
车中的春佛将手指向路边杂草丛中的一块石碑,上面隐约题着几个红字:临江界。
他道:“太子, 这便是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李渊溪有些讶异地挑起眉,向着辽阔的四野一声长笑,“我道是把我驱赶到怎样的蛮荒之地,由得我自生自灭,由得我被冷风吹冷雨浇!”
春佛听出太子的笑声中有着牵强和委屈,有心安慰他:“太子殿下,这临江自古虽然灾患连连,但洪荒过后水土丰润,不失为一个山肥水美的富饶之地,且文人骚客多留连此地,风土人情极为迷人,这一路而来,老臣已陪伴太子看过不少。”
李渊溪笑笑,抹一把脸上沁出的小汗珠,抬头望天,却见黑雾压顶,始终不见青天,他长叹一声,问春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