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哥和小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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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铁门儿外,眼看着那一院子的鲜血淋漓,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顾铭在这地方找了这么久的乐子,终于找到一个他真正感兴趣的事。
那狐狸通体银白,给个莽汉子踩在脚底下,抡起木棍砸的鼻口出血,紧接着就挂在木头桩子上,从屁。眼开豁,割骨去皮,手法巧妙的将一整张皮从那下往上血淋淋的扒下来。
顾铭能觉出来自己头发竖了一下,却并非害怕,反而胸腹里热血翻涌,蠢蠢欲动,很想上去试试,可又明知不可能,只好趴在门栏上干过眼瘾。
杀狐狸那家很快发现院外看戏的半大孩子,本来吓唬两声想把人撵走,结果仔细一看,发现是个丫头摸样的人,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春风满面,不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顽劣小子,让人烦不起来,就随他看了。
倒是院子里的大狼狗不乐意,发疯的对着顾铭咆哮,一副要挣脱锁链的架势,可顾铭依旧不管不顾,趴在门栏上看的目不转睛,直到肚子咕噜一声,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回家做饭。
***
郑哲到了是没睡成懒觉。
顾铭走没多久,艾金一行人就翻墙过来,连带着一尊关公,一桶老白干和四只粗瓷大海碗,土匪似的进了院。
因为顾铭走的时候只给大门上了锁,这帮人直接推门进屋,也没等郑哲起来,噼里啪啦的把那些破烂一顿摆放,就差在郑哲床前烧香磕头了,把郑哲给烦的,衣服都没穿利索就跟他们急头白脸的干。
肖亮是最后一个进门,他对此的解释是他对象很烦这一套,他也没办法,只能把结拜仪式搬郑哲这里,因为他家最方便,没有媳妇也没有娘,哥几个想怎么作怎么作。
不过在正式结拜之前,四个人还是商量了一下解决王达吹的事。
此事迫在眉睫,这一个老流氓祸害的大家都不安生,在这么拖下去怕是要找上门儿,肖亮已经给盯上了,多少天他跟他对象连家都不敢回,生生在他姥姥家赖着住,还说下一个不定就要轮上谁了。
此言一出,当场就给张驴儿吓出一个屁,放完了死活要搬去艾金家避难。
艾金妈是出了名的彪悍,当年还加入了红卫兵,跟他爸两杆三尺挠子在文。革晚期中武出了一片天地,名气满贯东方红和星星火两条大街,特别是他妈,因为是满族,坊间都盛传她是想复国,要不是艾金爸在一次武斗中死了估计还打呢,所以有这样的妈一般人不敢惹艾金。
艾金不想要张驴儿,坐在郑哲旁边就开始劝他上自己家来。
郑哲没搭理他,只顾着跟肖亮说正事,他前一阵子把王达吹家在哪儿,周围的环境什么样,全都调查了个底儿掉,这哥们有一台幸福250,一个人的时候基本上都在摩托车上,是个人都撵不上,虽然他回家的时候会下车,但他弟是搞五金的,他家的门洞里摆了许多铁锹,而且他弟也有可能在家,所以最好不要选择在家门口动手。
幸而他家周围有个小学,一到放学期人流量很大,加上两边摆摊的小贩,骑自行车都得下来推就更别提摩托车了,而且他通常回家就是放学那个点,旁边又是省道,附近有一大片庄稼地,十分适合动手。
肖亮赞许的点点头,抬手拧开装酒的塑料桶:“就这么定了,谁让他敬酒不吃吃拳头呢,不过话说回来,倒时候大家下手都悠着点,把这事了了就行了,可别失手杀人啥的。”
张驴儿坐在床头上分香:“肖哥,你咋还倒上酒了呢?”
肖亮头也不抬:“这都要中午了,我得回去给你嫂子做饭,就寻思赶紧把结拜这事先办了吧,对了,今天几号?”
“十四号。”
“有点不吉利呢……”
“哎呀,就今天吧,你要选日子你早问啊,酒都倒出来了,眼儿那么小咋灌回去啊,赶紧的吧,”艾金一边翻着白眼一边依偎着郑哲,“你说是不是呢,六哥哥?”
郑哲叼着烟,厌恶的搡了他一把:“你怎么跟个‘贴树皮’一样,你再这样我一脚把你踹大门外去!”
艾金笑着往旁边坐了坐,也不生气,反倒神色娇憨:“你就是一脚踹进我大门儿里……哎呀人家好期待呢……”
张驴儿木着脸起身:“大哥,快点拜吧,我想回家了。”
肖亮一看自己犹豫惹出这么多分反对意见来,也只能作罢,一边摆阵势一边在心里酝酿说辞,可这好不容易都弄妥当了,怎么看都少点东西。
艾金两腿直打晃:“你之前不是送来一只鸡么,咱们歃血为盟啊?”
肖亮一拍脑袋,转而面向张驴儿:“行啊,你去把外面的鸡杀了。”
张驴儿往旁边一躲:“这我可不行,那鸡扑腾起来可厉害了,我不干。”
肖亮看一眼郑哲的臭脸,抬手拉了拉他身边的艾金:“这事交给你了。”
艾金抬手一挣:“我才不杀呢,脏死了。”
话音刚落,门板微动,进来的人带进了一股子儿凉气儿,因为艾金离门最近,直激的他起了一脸颊的皮疹。
顾铭一路跑回来,跑出了一层热汗,棉袄里汗津津的,难受的慌,在外头又不敢脱,这会进了屋边走边解袄扣儿,结果这扣子还没解开几颗,就看见一大屋子人都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郑哲本来没反应,可看他衣衫不整的露白肉给别人看,不知怎的就生出些不痛快来。
把烟头扔在地上,郑哲抬脚抿了一下,之后大步上前,将顾铭敞开的棉袄领子往起一合,几乎是拎着他整个人给他系扣儿:“大冬天呢你脱什么衣服?你要是感冒了老子还得给你买药!”
没等顾铭说话,艾金那头先发声了,只见他阴阳怪气的依在门边儿:“哎呦,你俩这是过一起去了?”
肖亮对此事没什么反应,只想赶紧杀鸡走人,便插了一嘴:“把菜刀给我,我去杀鸡。”
顾铭明明热的要死,看郑哲非要给自己系上扣子,恼怒之余也百般阻挠他碰自己,这会儿听见肖亮这话却骤然放下反抗的手,整个人眼珠子都亮了:“杀鸡?”
郑哲看顾铭眼珠子瞪的跟鹰一样,忽然想起这些天那只山鸡都是顾铭喂,肯定很有感情,就自作主张的回了肖亮:“别杀这个,我回头另买一只。”
顾铭目光灼灼:“为什么?我想杀!”
郑哲有点意外:“啊?你杀过么?”
“没有,我来杀。”
肖亮正苦于找不到人,听顾铭这话质疑了他两句就把这事推了出去。
顾铭得了令,欢欢喜喜的拎了菜刀出门,那山鸡也不傻,看见菜刀也是满院子乱窜,扑腾的到处都是鸡毛。
趁着顾铭在外头杀鸡的功夫,肖亮闲着没事,话痨似的说个没完没了。
“对了,南街的李四跟张春明又打起来了,说是重伤好几个,连夜开场往省城医院送……唉,搞成这样还不是因为现在客运站开始往出承包客运路线了么,太多人因为抢活而打仗,你们说,现在人怎么都这样啊,这么爱钱,之前我大哥混的时候,那都是以混出名气为目标,讲的是义气,现在这帮人一水水的都他妈是为了钱,求的是势利,不过我觉得吧,那几个人没一个像样的,都不是当老大的料,只是能打不行,老大要够狠……”肖亮抬头看了看眼前兄弟,“你们也不行,我小时候见过狠的,那真是杀人不眨眼啊……啧啧啧,可惜现在进去了……”
肖亮说的嘴直干巴也没人搭理他,所有人都扯着脖子往窗外看,尤其是张驴儿,嘴张的很蛤蟆一样,似乎随时能呱出来。
肖亮好奇的跟着回头,眼见着窗外的小孩正单脚踩在鸡身上,挥着菜刀往下砍。
顾铭没有杀鸡的经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便生生的把鸡头剁下去,手起刀落,喷出来的血溅了他一下巴,而那鸡居然还未完全死透,没头还在死命的扑腾。
顾铭死死的踩着它,脸上毫无惊恐,反倒是个很愉快的摸样。
肖亮眼皮跳了一下:“他挺生猛啊……”
艾金往郑哲身后一站:“天呐,好粗鲁。”
郑哲怔了一下,有点傻眼,没成想这小子是个蔫狠。
可仔细看他那张脸,虽然上头沾了不少血点子,却还是斯文白净,他就那么文静的在寒冷中散出热腾腾的血腥气,十分矛盾,却奇怪的自成一体,就仿佛刀刃上的雕花,温润残忍,秀中带煞。
第6章 修BUg
郑哲这次手好的很快,他手好了之后,顾铭就见不大着他了,基本上是吃了饭出门,天黑了才回来,不过顾铭也没好到哪去,也是整天不着家,但他一般都赶在郑哲回来之前把屋子烧暖,东北跟老家不一样,冬天的屋子不烧简直不能呆人,一个炉子烧红了,连带着满屋子的暖气都热。
有一天郑哲回来的时候拎着个手提包,还有一塑料袋的肉骨头。打顾铭住进他家基本上就没怎么见荤腥,这不晚上蒸好了米饭,正撅着嘴切冻白菜,看见那袋子大骨头简直要乐的跳起来,俩大俗人在炖肉这方面的观念出奇的一致,什么也不放就是干炖,炖的油汪汪,烂乎乎,肥瘦一起嚼了,谁也不嫌腻歪。
在满屋子的肉香里,郑哲打开自己拎来的手提包,从里面一件一件的往出捡衣服。
顾铭本来站在锅边等肉熟,可才站了十分钟就给郑哲拉进里屋。
顾铭很想生气:“干什么?”
郑哲拿起一件圆领毛衣在他身上比量,看看肩宽,又比比袖长:“这是我以前的衣服,你看不土吧?”
顾铭是苦出身,从不讲求这些,也没讲求的条件,他什么都能穿,或者说只要有的穿就行,没穿的也没关系,他脸皮厚,不嫌丢人。
“挺好,你要送给我?”
郑哲却是对穿衣十分挑剔,他爸在一个国营的厂子当领导,妈妈又是会计,所以打小生活条件比一般人家优越点,衣服也漂亮点,现在虽然一副穷酸样,但他脸皮薄,宁可在吃的地方缩减,也不愿意穿的跟个乡下人似的。
郑哲觉得有点大,便把毛衣团了往旁边一扔:“恩,不嫌弃吧?”
顾铭蹲在提包边,双手摩挲着那些柔软的料子,摇摇头:“不嫌弃。”
郑哲比了一会就烦了:“你自己从里面比吧,能穿的就叠起来放衣柜,不喜欢的塞包里,我明天送回去。”
顾铭嗓子眼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他蹲在地上,两只手在衣服堆里刨来刨去,一会翻出一副灰色的两指手套,是细线掺着澳毛织的,摸起来又厚又暖,顾铭的手掌很薄,又生的细,小银鱼一样倏地钻进去,原本死气沉沉的手套登时就活泛起来。
“你以前的?”顾铭作势捂了一下耳朵,后又放下,“真小。”
郑哲居高临下,垂着眼看他,显出眼皮上浅浅的一条纹路:“我弟的,操,他的东西怎么混这里来了……”
顾铭没做声,只是把手套脱下来,在旁边放好,又从里面挑捡出几样东西,最后翻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了,里面装的都是票子。
顾铭愣了一下:“钱?”
郑哲起身把钱接过去,也是一愣,回想半晌:“哦,估计是我妈给的。”
“你现在靠家养?”
郑哲似乎不太想说这些:“谁他妈靠家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