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第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宁怀恩注视着白峤恬静的睡颜,勾起他一缕发丝,柔顺长发在指尖缠绕片刻又无声滑落。
第二天白峤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转醒,在床上翻滚两下,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跳起,动作一下子太大,令他头痛欲裂。
他抱着脑袋痛苦呻吟,紧接着两只强壮的手臂从身后环上,将他拥入温暖的怀抱。
「头很疼吗?」宁怀恩为他按揉额际,关切地说:「喝点醒酒汤吧。」
白峤听话地喝下,才惊觉这汤药还是温热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准备好的。
宁怀恩靠坐在床头,让白峤趴在自己身上,为他按揉头部穴位。不知是按摩有了效果,还是醒酒汤发挥作用,没多久头疼症状就缓解许多。
白峤不好意思地想要直起身子,却又被宁怀恩按进怀里。
「我……」
「让我抱一会。」
男人轻柔的要求让白峤抗拒不了,顺从地依偎在他怀中,听心跳声卜通卜通,心灵奇异地平静下来。
相拥片刻,宁怀恩抚摸着少年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温柔地问:「白峤,你喜欢我吗?」
「啊啊?」白峤红了脸,脸垂得更低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宁怀恩却是已经知道答案,微微一笑,又问:「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
白峤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慢慢坐起身,低头不语。
宁怀恩勾起白峤的发梢,似曾相识的动作让他想起去年初春的月湖,那时候的少年比现在还要稚嫩一些,而自己,像捉住老鼠的猫,是全然的漫不经心。
宁怀恩拉起白峤的手,温和道:「说吧,不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总有个说法对吧。」
白峤迟疑了下,嗫嚅说:「我……娘说……不可以……」
「那么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白峤抿着唇,脸上的神情换了又换,目光闪烁不定。宁怀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了许久,终于等来少年细如蚊蚋的低语,「你……你那么尊贵、那么厉害,而我……一点用都没有,又软弱,又胆小……我配不上你……」
他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已是没了声音,脸几乎埋在胸前,卑怯地不敢面对男人的目光。
宁怀恩将他的手包覆在掌心里,突然转个话题,「白峤,我和你说过我的母亲吗?」
「啊?」白峤怔了怔,摇头。
宁怀恩微微一笑,带着一抹怀念,徐徐的说:「我母亲出身于落魄的书香门第,虽然饱读诗书,但是性格绵软,成不了事。当时我父亲爱上她,一心想娶她过门,但祖母却希望,他迎娶另一名才貌兼备的女子,两人爆发非常激烈的争吵,最后我父亲终是将我母亲迎娶进门。
「进门之后,母亲果然无法掌管宁家家事,父亲便将诸多家事一一理顺再交托给她,又安排了几个管家辅佐,若是遇到难决断之事,也多是父亲代为处理。」
白峤轻轻啊了一声,不由得问,「可是这样……不就等于大小事情都是你父亲在做?他……不会觉得累吗?」
宁怀恩轻笑出声,「呵呵,这问题我也问过父亲。他说,不累,他有这样的能力,又何必强求母亲和他有一样的本事。」
白峤怔着,连宁怀恩何时托起他的脸蛋都未察觉。
「白峤,我想要的是一个爱人,而不是和我旗鼓相当的对手,他可能有点笨拙、有点迷糊,也许还胆小怕事,可他愿意在深夜里为我留一盏灯,愿意在风雨中为我送一碗粥,愿意在漫漫长夜里蜷缩在我怀中,轻轻喊我的名字……这样就足够了。」
温柔的凝视让白峤红了脸,他垂下眼,发红的耳根出卖他的羞涩。
「白峤,我知道你当年不是有意背叛我……」感觉怀中人身子瞬间僵硬,宁怀恩声音更柔,「我曾经恨你,我总在想你对我的亲近是不是都是假的,但后来我知道你并非虚情假意,你只是有苦衷。当时你无法把你母亲的事情告诉我,是因为你不确定我会有什么反应,你不敢冒险。」
眼泪悄无声息地就落下,白峤紧紧攥着宁怀恩的衣襟,几次张嘴都呜咽得说不出话来。
宁怀恩知道他的委屈,亲吻他的发鬓,温柔低语,「你信我吗?」
「我不知道……」他断断续续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宁怀恩沉默片刻,轻声叹息。
「白峤,过几天,我就会离去。」
白峤猛然抬头,面色苍白。
宁怀恩亲亲他的脸颊,道:「别紧张,你要守孝三年不是吗?我若是在你身边,就会忍不住拉着你做不孝的事情。」
白峤禁不住面颊薄红。
宁怀恩浅浅一笑,将人按入怀中。
「我会去北翰,助卫晞统一大业。当年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三年的时间,我想……我们都会平静下来,我要放掉仇恨带给我的阴影,而你也要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相信我、爱我。」
北翰同光五年,夏,北翰迎来「军神」宁怀恩。
同光六年,西霖国都培和陷落,西霖国君死于乱军之手,西霖大皇子被擒,不日赐死。
同光七年,东楚国都承平陷落。
至此,北翰统一中原。
军神宁怀恩之名传遍大江南北,没有人不知道他,连最偏僻的小镇都有人讨论这个传奇人物。
「阿峤,那个宁怀恩真的是那个宁怀恩吗?」
「是啊。」
「完全看不出来呢,他看上去像个读书人。」
「是啊……像个读书人。」
容貌俊秀的青年微微一笑,眼中云烟氤氲。
尾声
同光八年,新帝登基,改元天平。
秋高气爽,俊美的男人靠坐在凉亭中,一人一茶一古卷,微风拂面,花香怡人,自战争结束后,他就如此悠闲,叫不时来走动的文臣煞是羡慕。
本是个清闲的午后,但小太监的脚步声却打破这份安宁。
「宁将军,陛下请您进宫赏花。」
小太监敬慕地看着他。宁怀恩儒雅而俊美的容貌,总是令人无法将他和那个战无不胜的军神联想在一起。
别看是皇上口谕,宁怀恩压根不买帐,眼也不抬,不以为然地说:「这时候能赏什么花?菊花刚谢,梅花未开,要我去赏秃树干吗?」
小太监哭丧着脸,迟疑了下,压低了声音说:「宁将军,其实……其实陛下是找了个新御厨,据说很擅长煮粥,所以想请将军一起品尝,本来是想给将军一个惊喜的……将军,您若见了陛下,可千万别说是小的说的呀。」
「这样啊啊……」
宁怀恩终是放下书卷,遥望着天空中南飞的大雁,一刻不曾或忘的容颜再次浮上心头。
算起来也三年了吧?
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你去回话吧,我准备好就进宫。」
宁怀恩晃晃悠悠进了皇宫,皇帝正在御花园中忙里偷闲喂鲤鱼。
这位有兴致请臣子吃粥的皇帝,便是当年屡败在宁怀恩手下的卫晞,见宁怀恩来了,卫晞也不要对方行礼,直接招呼道:「爱卿,坐!」
「谢陛下。」宁怀恩还是礼数周全,不紧不慢地坐下,才说:「陛下邀臣来赏花?」他的目光从一园子的枯枝上扫过,虽然面色平淡不带丝毫嘲讽之意,但这一眼还是让卫晞有些脸红。
卫晞讪讪笑道:「这……也别有意境嘛!」
宁怀恩一本正经地点头,「嗯,很有意境。」
卫晞笑笑,「不和你开玩笑了,其实是朕找到一个新御厨,特别让你来尝鲜。」
「臣很期待。」
很快就有宫女端着热腾腾的粥上来,闻那香味便知是粟米杂粮粥。
宁怀恩有个众所周知的喜好——吃粥,而且在聘用厨师之前总是让他们做一碗粟米杂粮粥来品尝。后来在京中传开了,便用此粥来打趣,宁怀恩也不介意,凡是请他品粥的都来者不拒。到现在,连皇帝也开始掺和。
宁怀恩象征性地吃了两口便放下汤匙。
「味道不错,谢陛下赐粥。」他有礼地说。
卫晞叹了口气,「真不明白,你究竟想吃什么样的粥,难道这还不够好吃吗?」
「很好吃。」
「那你为何不满意?」
这问题不是今天才被问起,更不止卫晞一人问过,但宁怀恩每次都只是笑笑带过。
眼下宁怀恩同样是笑笑,但这回他却不再是千篇一律的敷衍,眼含温柔的他轻声说:「只因不是那人做的。」
「那人?」
卫晞不及细问,宁怀恩忽道:「陛下,臣此番进宫乃是准备向您辞行。」
「辞行?」卫晞一怔,陡然拔高了音量,「你要辞官?」
「正是。」
「你怎么……不行,朕不准!」卫晞有些赌气地说,「天下刚一统,正是需要爱卿出谋划策为国效力之际,不行,朕不放你走!」
「陛下,您说臣这样也算是位极人臣了,再进一步,也就只能是黄袍加身了吧?」
卫晞怔了怔。普天之下敢用这种口吻和他谈这种话题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一个人了,可宁怀恩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宁怀恩笑容不改,「在下对皇位毫无兴趣,这为臣之道也算是做到尽头,既然如此,还有什么继续的意义呢?更何况,」他轻笑一声,嘴角微勾,别有意味地说:「陛下都已经有个二愣子作伴了,在下也要找只兔子排解寂寞啊。」
卫晞的脸全红。
宁怀恩浅浅笑着,怎么看怎么狡诈。
卫晞恼羞成怒,随即又是挫败,郁闷地半转过身,挥挥手气恼道:「行了,你辞官吧,朕准了!」
「呵呵,谢陛下。」
走进不起眼的小镇,当年的一切似乎毫无变化。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依旧声音清朗,粥铺里依旧粥香浓郁,食客不绝。
跑堂的大个子看见来人不由得一怔,刚要开口,男人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在后面吗?」男子压低了声音问。
大个子连连点头,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男子微微一笑,从容走向后院。
撩开帘子之前,男子不禁想到,三年过去,不知那人是否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又是否像自己一直记挂着他般挂念着自己?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他居然被自己的猜测弄得忐忑不安,吸了口气,他动手撩开帘子,当那抹依然纤瘦的背影映入眼帘,心底空荡荡的一块被填满了。是呀!这里才是他的归宿,因为他最心爱也最眷恋的小兔子在。
院里的白峤或许是听到门帘的动静,一边回身,一边说:「铁柱,你怎么……」
话没说完就消了音,他呆呆地看着,半天回不了神,手中的筛子也掉在地上,让晒干的香菇散落一地。
「怎么了?」
宁怀恩笑盈盈地走近,目光益发温柔。
「你、你怎么来了……」白峤怔怔地问,还不能从男人突然出现的事实里回神。
「因为突然想起,你欠我一个条件。」笑意更浓,宁怀恩施施然上前,深邃的眼睛注视着他,好似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什么……」
「第三个条件——」男人停顿的地方那样可恶,让白峤几乎忘了呼吸,只能睁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