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流)霜叶红于二月花-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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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了办公室,深津看到他们,立刻站起身来,神情显得有些惶急。
一周前,受泽北所托,深津出城和中共平津前线司令部的人进行了一次正式商谈,把泽北的希望和要求告诉了对方,当时还带回了一个会谈纪要。那时,双方还商定,所谈各项事务泽北必于15日午夜前答复,现在已经到了15日清晨,泽北这边毫无动静,他如何能不心急?
“泽北将军,今天是15号了……”
“昨天忙于天津战事的布署研究,所以一直无暇顾及这件事,请先生见谅。准备妥当后,你和神中校立即起程再赴中共平津前线司令部。”他看着神,“到时,仍说有些条款还需要商量一下。谈判一有进展就用电台和我联络。”神点了点头。
深津立即发电给平津前线司令部,和中共联络好了指定路线、地点和接头办法,午后一时,他和神从德胜门出了城。
15日下午,神和深津在平津前线司令部派来的接应员的带领下,先是骑马,后改乘吉普车,于天黑前辗转来到通县西的一家大院子前。
下车站定后,看着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仙道和彩子他们,神一时有点百感交集。
第二天上午,谈判开始,正式参加谈判的有宫城、仙道、彩子、神和深津,越野在一边作记录,一共是六人。
会议一直开到深夜,主要内容是泽北军队的改编原则和具体办法,对泽北的华北总部和部队中团级以上的人员安排,以及对北平市的文教、卫生、行政等单位的接收办法,共整理归纳出具体条款十余条。
天津战役结束后,中共东北野战军和华北野战军90万大军,兵临北平城下,将25万国民党守军团团围住。
到了这时,泽北可以说是完全陷入了想走走不了,想战战不成的困窘境地,16日下午,当神、深津和仙道、宫城他们在通县谈判时,他广发请帖宴请北平的学者名流到中南海勤政殿吃西餐。这天下午,北平的学者名流基本都聚到了一起,流川、水泽一郎和迈克尔也在被请之列,亲眼见证了泽北这顿“最后的午餐”。
泽北虽然已经在和中共谈判,但这毕竟是关系身前身后名的大事,他还是很想听听各方的意见,宴会中,他诚恳简要地说:“局势如此,该当如何?想听听在座诸位的意见。”
一个著名画家立即站起身来:“北平200万市民的生命财产,系于将军一身。当前形势,战则败,和则安,这已是目前的常识问题。”
“内战已经给民众造成很大灾难,仗不能再打,希望泽北将军效法意大利建国三杰,流芳百世。如果将军顺从民意,采取和平行动,我作为一个历史学家,对此义举,一定要大书特书,列入历史篇章。”一个历史学家接着慷慨陈词。
“北平现在处于绝对孤立;国民党兵也不愿打仗了。北平的和平解放已成了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北平人民无论城内,城外已经团结起来。将军若下令强迫军队再作毫无出路的抵抗,那是危险的。”北平市市长也说话了。
此后,一些有地位的学者纷纷相继发言,一致的意见是:只有和平,别无他途。
当众人的发言结束后,泽北开口了:“诸位的意见,非常统一,我想我是明白了。非常感谢诸位。”
迈克尔这时长长叹了口气。
“迈克尔,你叹什么气?”水泽一郎问。
“国民党就要走投无路了。淮海战役已经败至一塌糊涂,现在,平津战役也输得差不多了。我看着泽北将军,觉得有些可怜。他是我们西点军校毕业的高材生,竟然落到这番田地。”
水泽一郎不以为然:“一个这么大的国家,不是一个西点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就能决定战局的。再说了,西点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又怎么样?这里毕竟是中国,说不定还不如一个黄埔军校毕业生能征善战。”
“我看到我国驻华军事顾问团团长巴大维将军在给我国陆军部的报告中说:由于国民党政府在长江以北的失败所造成的耻辱,纵令时间容许,国民党政府是否能在华南取得必要的支持,动员这一地区的人力,以重建其军队,实属极端令人怀疑。国民党的完全失败,已是不可避免。还有,我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也认为:高头的军事力量实际上是崩溃了。看来国民党倒台只是时间问题。”
“我看你们美国人还是早一点从中国抽身比较好。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迈克尔,这句中国古话你有没听过?”
“一郎,你是历史学家,说话要公允一点,又不是我支持国民党,是我们的政府在支持国民党。难道,你也偏向□那边了?”
“不。我谁也不偏。我只是不喜欢别的国家插手中国的事。”
流川听着迈克尔和水泽一郎唇枪舌剑,看着神情默然的泽北,心想:人们都认为,泽北一直在各种选择中摇摆不定,其实,泽北根本就没有选择其他出路的机会。
因为在北平的大多数人,并不允许他做其他的选择。他被这个时代、这些人推着向前走,而他自己本身并不想走这条路。
至少,流川看得出来,他不是真的想通了,只是不得不这样想而已。
身为一个将军的骄傲不容许他做这样的决定,但在强大的时代和民意面前,个人的骄傲一文不值,甚至还会惹人耻笑。
他想到仙道那天对他说泽北已经答应和谈,出路应该没有问题。
但仙道他们的所谓出路,对于泽北来说,算不算是出路?
不过,政治从来都是残酷的,有些决定不是自己不想下就能不下的。
现在的泽北,给了流川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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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日,塘沽国民党守军第17兵团部及第87军等5个师5万余人乘船南逃,其后卫3000余人被中共东北野战军追歼,塘沽解放。
同一天下午,在通县,谈判双方商定:一、为了便于移交和接管,在过渡期间成立七人临时联合委员会,中共方面四人,泽北方面三人,这个委员会在平津前线司令部领导下工作。二、开出城外的泽北所部全军在大约一个月后开始改编为解放军。三、在过渡期间,北平市内的各级行政机关、企业机关、银行、仓库、邮电机关、报社、学校、文化机关等,一律暂维现状,不得损坏,听候处理。
最后,双方签署了北平和平解放的初步协议,并决定由仙道、越野于第二天进城和泽北进行商洽,以签订正式的协议。
1月18日上午,仙道、神和越野乘车经清河县进北平城。深津则留在通县以便联系
下午,在泽北的寓所,仙道、越野、泽北和神就初步协议进行商讨。
“这些年,我追随高头先生做了一些不利于国家不利于民族的事情。在我的率领下,这些随我工作的人员或多或少都犯有不同程度的错误,甚至是罪恶。这一切都由我一个人承担,对于我的所属军政人员的已往罪过,贵方今后能不能不要追问?”泽北问。
“将军尽管放心。根据协议,首先,对于各地作战被俘的人员,我们一律释放不作战俘对待,并不对他们追究已往的责任。凡愿继续工作的都可以留下安排适当的工作,不愿工作而要还乡的人员都可以资遣并发给资遣费及资遣证明书,令其还乡,并嘱咐地方政府对他们还乡后也不予歧视。其次,文职人员也可以都吸收到新的工作单位继续工作。另外,将军总部及下属的高级干部,也将一律予以适当安排,给予生活出路。”仙道看着泽北,“我们对将军不但不作战犯看待,还要在政治上给予一定的地位。”
“至于我个人,若贵方宽宏大量,可以不咎既往,我自然十分感激,不过,我自问无德无能,实是不宜留在新政府中就职。不知贵方能否准许北平和平解放及我的军队改编之后,让我离开中国?”
仙道和越野互看了一眼,仙道开口说:“这……既然是将军的意愿,我会及时呈报上级批示,请上级定夺的。”
“那么有劳了。”
神看着泽北,他早就猜到泽北会这么做。
他或许不是对中共没有信心,而是经过这个严酷的冬天之后,对自己没有了信心,也对政治失去了兴趣。
这样也好,他们这种人,在完全不熟悉的新时代里,谁知道会有怎样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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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在泽北的军部,神问:“泽北,要是他们肯让你离开,你想去哪里?”
“我本来想去美国的。但我怕高头先生不会放过我这个投降将军,还是去欧洲吧。去欧洲的任何国家都可以。我以前就想去周游列国,只是一直都没有时间。”
“好啊。不如就去意大利吧。听说那里的风景很好。我们后半生不如做点小生意,比如开个中餐馆什么的。”
“神,你为什么不留下来?你是仙道的同学,应该没问题。”泽北看着他。
“不,这个天下再好,也不是我们的天下了。泽北,如果你真想在意大利开个餐馆,总要有人打下手吧?熟人会比较好办事。”
泽北微微一笑:“你愿意一起走,自然最好了。不是很可惜吗?在国内,你可以有很好的前途。”
“我对政治也厌倦了。对了,到时,也叫上清田吧,他会是个很好的帮手。”
“好啊。”
他们虽然笑着说这些话,似乎对未来满是憧憬,其实,他们的心里都是苦涩的。
若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去国离乡?
然而,如神所说,这个天下再好,也不是他们的天下了。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枪声,起初只是星星点点,到后来越来越密集,泽北脸色一变,走到窗前隔窗遥望,但见朝阳门自来水厂方向已是一片火光冲天。
这时一个军官冲了进来,是第十六军的一个营长:“总司令,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第十三军七营营长一之苍听闻将军已经和中共谈判,要把北平拱手让给中共,心里十分不甘,和第八军的人联合起来,说要拿下将军,控制北平。他还枪杀了阻止他兵变的十营营长清田。”
“什么?清田被杀了?”神简直不敢相信。
他和泽北互看了一眼,他们刚刚还说,要三个人一起去意大利,没想到,清田已经死于兵变之中,除了感叹世事难料,还能说什么?
一之苍平时是个沉默寡言、并不出众的人,却突然在关键时刻带头制造事端,真是验应了人不可貌相这句古话。
“泽北,我们只有两个师驻防在城内,中央军有十数万人,他们若联合起来行动,我们恐怕镇压不住。”
他们说话间,仙道和越野匆匆进来,仙道说:“泽北将军,我听到枪炮声,似有兵变,如果需要的话,能否开放丁直门,我们可以立即进入一个纵队,完全由将军指挥,以平事端。”
枪声这时越来越紧,泽北沉吟片刻:“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们完全能控制城内的治安。神,你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