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神谕之夜-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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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七年是什么时间,对面这个拥有吴邪记忆的人怔怔地想着,眼里的绝望越来越浓。
这一次,不需要任何解释,他知道张起灵说的是实话。
七年前,是他和吴邪第一次相遇的时间。
张起灵活得太长太久,久到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时间,但是,从见到吴邪的那一刻起,他却恍然明白了时间给予人类的、最原本的意义。于是,他心甘情愿为他放弃长生,为他改头换面,以全新的身份来到他身边,只为,与他生活在同一条时间线上,然后一起变老、共赴死亡。
世间居然有这样的人。
他穷极一生想要得到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放弃了。
“小妹……”一些久远的记忆开始在他身体里翻滚起来,他痛苦地捂住头,鼻腔里流出血来,记忆里,那个活泼开朗,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似乎在冲他招手……
“听话,等哥哥试验成功了,我们就能风风光光地回本家见爹娘了,我们可以一起活到一百岁,一千岁……到时候哥哥带你去游山玩水,永远也不分开好不好?”
“现在带我去不行吗?我不要活到一百岁一千岁,我只要哥哥,要爹爹和娘亲。”
他无力地抱住那个小小的身体,轻声安慰,“乖,再等等……”
时间倒转回那个冬日的雨夜,天色暗得发紫。因为重病,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女孩子最终没能熬过那个冬天,他望着浑身冰凉的身体,指甲掐进肉里,生生攒出血来。
“哥哥,我好想爹爹和娘亲……”弥留之际,她沙哑着声音有气无力道,那时候高烧和病痛折磨着她,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还记得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他带着一盒小小的骨灰,毫不回头地踏出了门,暖风从远处的草原吹过来,撩起他的额发,他轻轻笑了笑,拍拍木盒,说:“走,我带你回家。”
……
一丝月光透过铁栅栏照射下来,他缓缓抬起眼,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事实上,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低下头去,仿佛整个人已经失去力气,缓缓开口,声音黯哑,“张家楼的位置,我找了很久,却一直没有线索,后来我从吴邪的记忆里获悉,你称这里是你的祖籍,我猜测,这里一定就是张家祖坟的位置,可这里被大山阻隔,外人根本很难进来,古楼的位置又太隐蔽,只能靠你。
“我的身体已经撑不到那时候,所以你去张家楼的路上,我一直让猞猁跟着你,它身上绑了小妹的骨灰,张家人世代以双指为傲,我们已经没有了,按理说不能入祖坟,”他猛地咳了两声,双手发着抖,喘气得厉害,“我这样的人,注定不得善终,但是,她是无辜的,我想让她回家啊……”
张起灵见他这样,微微皱了皱眉,瞥向别处,脸上倒并不惊讶,显然早就是发现了:“我没有阻止。”
对方立马循声望过来,淡淡地笑了,声音低下去,“你倒真是个好人,可惜我快死了,不然或许还能是朋友,咳,事到如今,再隐瞒也没什么必要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如果能救他一命,也算是功德一件。”
他捂嘴咳出些血,原本白皙的脸颊开始泛青,“车祸是我预谋的,那悬崖底下有个隐蔽的水潭,爆炸之前吴邪就已经不在车上了,事后,我将吴邪的记忆植入到了我自己的脑中,可能是张家人的体质特殊,虽然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和体力来维持两种意识的同时存在,可我终究还是成功了。
“拿走他的记忆之后,我原本是要杀他的,可在关键时候,隐藏在他记忆里的求生意识竟然起了主导作用,扰乱了我的脑神经,那一次我差点丧命。
“从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这个人执念太深,迟早有一天会坏事。
“可是当我从虚弱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却发现人已经不知去向,不过我不担心,因为那时候,他已经被我消除了所有的记忆,只要在你之前找到这个人,对我的计划不会有任何影响。
“关根和吴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实说,我也不甚清楚,我原本是打算让关根替代吴邪,成为我的傀儡潜伏在你身边替我搜集讯息,可没想到,信息素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读取,关根没能成功同化吴邪的记忆,成了个失败品。于是我只能执行我的第二个计划,我用铃铛改变了声音和容貌,亲手毁掉了麒麟纹身,然后用我自己做诱饵。
“那时的关根醒来后精神受了刺激,只剩下满地乱爬的能力,我一不想多生事端,二想关键时刻可能还有用处,便将他弃于格尔木的疗养院里,任他自己自生自灭。
“初次醒来,在北京听到门外的护士谈话时,我开始察觉到不对劲,关根竟然逃了出来,并且和你搭上线了,我隐隐觉得不妙,之后几经观察,我开始意识到,这个人也不能留。”
“所以巴乃发生的种种,都是你计划的。”张起灵道。
“电话是我给他打的,那只狼是我故意接近的,后来也是我亲手杀的,从头到尾,目的都只有一个——让他死于意外。可我没想,你竟然留了一手,派人跟踪我,你并不信任我。
“不过那时看你的反应我也才明白,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吴邪。”
“醒来没有见到你,我就知,再伪装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于是我设计摆脱了解雨臣,引出吴邪,在他身上植入了我的部分信息素。耗了这么久,我的身体已经彻底废了,器官几乎都已经衰竭,做不了什么了,我只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得到六角铜铃的讯息,日后好为我的族人们所用……
“从一开始的坚决,到后来的犹豫不决,你也发现了吧,虽然很不甘心,不过我的确是被他的那部分记忆影响了。你能想象吗,我原以为控制他的意识轻而易举,可我没想到,我不仅没有同化掉,他竟然还开始反噬我,不知不觉中,他的一些思维模式开始渗透到了我的思想里,我意识到这样不行,可已经晚了,当我面对面看着他,甚至开始觉得,他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上,另一个的我,我发现我竟然有些……有些下不去手。”
他笑了笑,道:“他的记忆里有太多……美好的东西,让人贪恋着不想放手……”
“可是很奇怪,他的经历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磨难还多一些,我想,这大概是与这个人本身有关,”他望向张起灵的方向,“你总是比我幸运。”
“我这一生,都在算计着如何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孽,小妹如果在世,大概会对我失望吧,呵……
他靠在木椅上,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可是早在计划开始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是我亲手将自己一步步逼入了绝境。我又何尝没想过放弃这个计划,可我没有办法,覆水难收,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落地,张起灵久久没有说话,他费力地抬头看过来,道:“我知道你今天来,并不是听我说这些的,就当是在听一个罪人死前的祷告吧。你想在我这里找回吴邪的记忆对吗?”
张起灵盯着他,沉默不语。
“可是很遗憾,我没有,”睁眼也显得有些吃力了,他瘫软在椅子上,声音越来越小,“记忆不是实体,从来都是无法保存的,属于他的记忆早已和我的融为一体,取不出来了,如果他愿意……不,我想他是不会愿意,拥有我这些肮脏的回忆的……咳……”
张起灵静静立在原地,看着对面的人气息微弱下去。
“如果还有机会……替我……向他说声……抱歉……”说罢,他整个人像是累极了,靠在木椅上,缓缓陷入了沉睡,只有毫无起伏的前胸昭示着生命迹象的终止。
栅栏外刮过一道风,吹得树林哗哗作响,张起灵熄了蜡烛,静静闭上了眼。
黎明的微光从天际缓缓射出,林间的鸟鸣此起彼伏。
连日的精神紧绷让人有些疲惫,张起灵披着日出的光耀缓缓走着,远处有些吵闹声传过来,他抬起疲惫的眼睛远远看过去,忽然脚步一顿。
朝阳的尽头,一个颀长的青年穿着蓬松的病号服,蹲在院前,认真地浇灌着一株蔷薇花。微风轻拂着他的发丝,白皙的面容在朝阳的洗礼下显得愈发金黄璀璨。
缓缓靠近,每踏一步都如履薄冰,好似害怕惊扰了这一场美梦。
青年注意到这边有人走过来,放下手中的水壶,侧脸迎过去,眼里闪过几丝疑虑,良久,他终究是淡淡地笑了,脑袋歪了歪,开口道:“这位小哥好眼熟,请问……你找谁?”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就变了眼神,好像那眼里的光一瞬间暗了下去,青年讶异,却不敢再开口,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两个人站在原地,莫名一阵尴尬。
还是医生及时从屋里蹿出来,瞥见自家族长一副受伤的眼神,心中就警铃大作,连忙将人劝进屋,“你伤还没好,跑出来干什么。”
“别碰我,老子没那么弱……”青年不满地甩开医生的手,望着张起灵,笑道,“小哥,我叫吴邪,你要找不到你要找的人,就来找我,我住二楼。”
说着被医生推进去了,偌大的院子只剩下张起灵独自一人愣愣地站着,心中涌起一阵悲戚。
朝阳再暖也照不到心里去,他盯着吴邪缓缓上楼的背影,默默垂下了眼皮。不是没有料想过这样的结果,事实上他甚至想过更糟糕的情况,可当铁铮铮的事实甩在他面前时,他还是无法平静。
毕竟,他的吴邪,不记得他了。
好不容易把人骗去睡了,医生擦着额头的汗走出来,刚出门就感受到一股不可忽视的寒气,他转过头,发现张起灵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什么叫刚出龙潭又入虎穴,他忽然顿悟。
“除了一些基本信息,其他所有的记忆都被清空了,血液里的费洛蒙全部消失,很奇怪的现象,初步怀疑是身体本能地启动了保护机制,”医生推了推镜片,察言观色的能力突然间暴涨了好几倍,他望了眼张起灵,“不过不可否认,失忆对他的身体来说,会比较好。
“再说你看,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本能地亲近你。经历过这些之后,他的身体对于信息素会变得更敏感,你们多些接触,多做些以前常做的事情,能慢慢想起来也说不定。”
隔着玻璃窗,能看见床上的人酣睡的摸样,仍旧是不安分地去踢被子,踢一次还不够,非得把被子踹下床才老实,张起灵静静地望着熟睡的吴邪,眉角渐渐缓和下来。
外面的窗户没关,风吹进来,掀开蓝白条纹的衣角,露出吴邪柔软的肚腩。
会着凉,张起灵想着,于是自然而然地转过身,轻轻推开那扇门。医生心里没底,忍不住叫了一声,“族长,你打算怎么做?”
那人转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再追就是了。”
注定是他的人,不管吴邪愿不愿意,这辈子张起灵都不打算放过他了。而这一次,他会更用力地将“张起灵”三个字烙进他的意识里,绝不手软!
全文完
8、番外 《神谕之夜》
傻甜白崩,自带狗血盆接好哦,三个番外哆哆嗦嗦居然写了万把字,只能再开一个主题了不然发不下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