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神谕之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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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关根扯扯干涩的嘴角,满腔酸水,却又忽地笑出来,“一路顺风。”
王盟又叨叨地说了什么,关根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挂断电话的前一秒他叫住王盟,“麻烦把医院的地址给我一个,张起灵走得急,有些东西忘了带。”
骨子里的固执还是改不掉,有些事情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仍旧停不下追寻的脚步,关根知道自己的举动不过是在庸人自扰,可,总也好过坐以待毙。
暴雨迫使机场关闭,所有的航班被取消,本日的最后一班动车也在一小时前出发了。关根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点了根烟。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抽过烟了,他恍惚想起他以前其实是有烟瘾的,书卖得好也不代表他就总是文思泉涌,有时候责编催得急了,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根接一根地抽,通常烟灰缸漫出来的时候,他的思路也就通了。
他没忘记有次在茶水间,他正忘情地吞吐着,张起灵进来接水,瞥见他,只是不经意的一个皱眉,他却记在了心上。
从那以后他抽屉里再也没放过打火机。
其实早在他意识到之前,他就开始在意了,关根灭了烟揉搓了一下双颊,闭上了眼。不能去想,有些东西,其实他宁愿永远不明白。
下火车已是第二天,黎明前的北京还是很凉,他哈出一口白气,抱着双臂顺着人流向出站口走过去。
他在心中计划着如何让王盟替他打掩护,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医院,如何见一面吴邪的真颜,他想得太完美,以至于被黑眼镜堵在出站口时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眼前的人依旧是那副欠揍的样子,双腿夸张地翘在木椅上,一手用木筷叉着几个肉包,一边冲他意味深长地笑,“哟,早。”
关根现在可笑不出来,他揉了揉疲惫不堪的眼睛,忍不住想叹气,“你怎么在这里。”
黑眼镜将肉包的皮全部啃掉,留下一串肉馅在木筷上,慢悠悠道,“我可等了你一晚上。”
说着扔掉木筷,冲关根一招手,“走。”
“去哪里。”关根没动。
“你打算就这么去见他们?”黑眼镜毫不避讳地用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笑得愈发癫狂。
经这么一提醒,关根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是好几天没洗澡了,前天淋了雨,后来又在脏兮兮的候车室坐了一晚上,火车上他也没敢睡,睁着眼睛一路到天明。火车里臭烘烘的没闻出来,这会天气凉了他才觉得自己身上的确有股子难闻的味道,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但凭想象估摸着他的脸色也不会好看。
可这些都不重要,关根犹豫了一会,道:“我想先去医院看看。”
黑眼镜像是很无奈,“酒店都给你订好了你还矜持什么。”
关根一时错愕,抬头看去,就见黑眼镜冲他点头,“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人家的一番苦心你别浪费呀,要知道你不去,还不如留着给爷找几个妞乐乐。”
原来如此,张起灵早知道他会来,关根心里好笑,说不是亲密,张起灵倒是把他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
“那我什么时候去见他?”走在路上,关根还是没忍住。
“你先休息,这几天吴邪的状况不太稳定,你去了也是添乱,等过几天人脱离危险了,我带你去。”黑眼镜瞥了他一眼,道。
一路无话,酒店的位置稍偏,不过内里装饰很是豪华,关根的房间在走廊尽头,黑眼镜和他一块进去,眼睛转了一圈就骂开了,“靠,真奢侈。”
关根没理他,径直去洗脸,水声哗哗地流着,关根抹掉脸上的水,看着镜子,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和他长得有多像?”
“不像,”黑眼镜看着他,笑道,“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关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一开口,镜子里的人也随之嘴角蠕动,“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黑眼镜耸肩,“那要去问你老爸。”
“这主意不错,”关根将视线从镜子移开,看向黑眼睛,“我可以让他晚上来找你。”
黑眼镜大惊,连连摆手,“我靠,姑爷爷你别这么毒舌,我错了还不行。”
关根瞥了他一眼,用毛巾捂住了脸,“说真的,他的忌日快到了……”
“得,人接到了,我功成身退,”黑眼镜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关门前忽然冲他一笑,“你别乱跑。”说着“砰”地带上了门。
关门声带动着窗户也震动了两下,但很快安静下来。人一走房间就显得有些空荡,关根上前拉开窗帘,让窗外的光透进来。
这里是五楼,周围的高耸建筑一遮蔽,视野就显得有些闭塞。天还未亮,远远就看到底下有两个保安在抽烟讲话。
关根站在窗前吸了会儿冷空气,正要转身去洗澡,底下传来两句笑声,他忽然怔在原地。
杭州口音。
他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冷汗忽然就下来了,他开始回想从出车站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大脑飞速地转着,越想就越觉得心凉。
他极快地走到门边,搭上手,用力地拧动了两下,门锁冰凉,丝毫未动,他心中一落,果然。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刚好他坐火车,黑眼镜就摸到火车站来了,他又不是没带手机,如果要接人,不会事先给他打个电话?只怕是不想打草惊蛇吧,早该想到了,关根紧紧握了握拳。
从一开始就不是意外。王盟这个人单纯,关根找他要医院的地址他不设防,黑眼镜如果想套他的话想必他也是一样。要了医院的地址肯定是要过来,再根据时间推算一下,最快最近的方法和车次简直轻而易举,再找地方囚禁他,以黑眼镜的能力根本易如反掌。
关根有些愤怒,他不明白黑眼镜的动机是什么。一通翻箱倒柜,手机意料之中地不见了,房间里有有线电话,他记得两个号码。张起灵那边的情况未知,他暂时不能惊动,他果断一通电话轰炸过去,“你他妈什么意思?!”
“比想象中快啊。”那边还是在笑,但听声音判断出,人已经不在这片了。
关根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冷冷道,“你有什么目的?”
“你不明白吗?”黑眼镜笑里透着寒意,“某个人不希望吴邪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找了个替身。”
一番话让关根像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气焰忽然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徒剩悲凉,他怔在原地,突然说不出一句话。
那头察觉到他的安静,却没打算停嘴,依旧笑着,“你要知道,他不杀你,已经是仁慈了。
“好了小朋友,我们的游戏到此结束,等这件事完结,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去处,你——”
“我不相信。”关根打断黑眼镜,嘴唇微微发着抖,不等那头的回答,他低头极快地挂断了电话。
害怕什么呢,他问自己。
曾经不止一次地被黑夜里哀嚎的夜猫吓得辗转难眠,那时候的关根还很小,他没有办法像隔壁的王叔一样拿着扫帚去赶,只能安慰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哄骗着自己入睡。而长大后他便成了那头哀嚎的猫,在每个寂静的夜里,用文字写下一个个结局圆满的故事,他努力地想让自己置身于故事之中,去体会主人公各式各样的幸福。可他终究不活在故事里,亦无法欺骗自己这一切不过是梦。
关根在门前站了一会,他摸上前胸,清透的玉佩被体温捂得微微发烫,他飞散的思绪忽然安定下来。不是梦也罢,如果一定要杀死这障目的幻境,他希望自己才是那个侩子手。
黑眼镜的一面之词不可信,关根将玉佩塞回衣服里,从窗户看了一眼。外面有些冷,保安抽完烟已经进去了,关根返回房间内,搜索了一阵,毫无收获,黑眼镜早就趁他不备将房间内的可逃脱工具带走。左右思量,关根瞄准了床上那唯一可行的东西。
他将床单撕开打成结,一头绑在窗台上,一头系在自己身上,估算了一下长度,差不多十来米,五楼的距离显然是不够的,弄不好直接没命。可也找不到别的办法,要是换做别的情况,他可以趁有人进来的时候想办法溜出去,或是装病往外丢石头引起别人的注意力,但是如今,他甚至怀疑黑眼镜会不会直接在他的饭菜里给他下毒。
既然对方有能力把你困在这里,自然是相信你没有能力离开的。关根爬上窗台,轻笑了一句,还真让他猜对了,他的确没有能力,可他有另一样东西:决心。
空气中有冷风带着潮气从远处吹过来,撩起他的额发,凉凉的,关根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天际有浮光开始隐现,天要亮了。
果然是没有办法不相信的,那个沉默却温柔的人,他摸着胸前的平安扣,什么也没想,直接跳了下去。
床单断裂、坠地的一瞬间关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了他的视线,他甚至听见了自己身体落地时的闷响。
原以为人死后会变得浑身冰凉,可意外地,他觉得很温暖,从腰间到肩背,好像完全失去了对冰冷的感知,反而暖烘烘的。
他贪恋地汲取着这久违的暖意,忍不住浑身都颤了颤。
到底还是不甘心的,他今年还不到30岁,还没成家,也没干出什么事业来,他想着自己要是就这么挂了,若是被胖子知道,还不知道要被嘲笑成什么样子。他又想到张起灵,不知道那张面瘫脸知道自己死了,会不会表现出一丝丝的难过。
想到这里他就开始忍不住,之前的决绝像扎进心里的刺,变得疼痛起来。他无法动弹,只能凭仅有的一点触觉感觉出胳膊落在了水泥地上,指尖有些尖锐的痛感,不知道是在哪里割伤了。他使出所有的力气拼命动了动手指,想留下些什么,可身体却渐渐不听使唤,更多的思绪从心底最深的地方涌动出来,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手指动了几下,终究失去了知觉。
人的一生总有些身不由已,被动地降生,被动地赋予生命,从懵懂到透彻,抑或从清醒到麻木,生来死去,循环万劫,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诠释出这一切发生的意义。这个城市,每天都有人生,有人死,也有人生不如死,命运如果是个生命体,那他大概比七八岁的孩童还要顽皮,挥手间开着际遇的玩笑,可又时时刻刻不在诉说着奇迹的妙不可言。
醒来的时候脸上是一片湿热,像有什么濡软的东西在舔他,关根在原地趴了两秒,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没死,还来不及有情绪产生,从黑暗中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大型犬类,正“哈哈哈”地冲他吐着舌头。
从地底的角度仰视动物其实是件挺恐惧的事情,尤其是当这个动物的个头还不小的时候。
关根条件反射地翻身坐起来,一边警觉地看向它,一边伸手抹了下脸上的水渍。这是只说不上品种的狗,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了,离得太近,以至于它身上的热气关根都能一一感觉到。看见他醒来,大狗不叫也不闹,自觉地退后了两步,蹲在原地歪头望着他。
关根莫名安下心来,浑身紧绷的肌肉慢慢松懈,他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原以为掉下来至少也要摔个小残,结果什么事也没有,他眼前是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