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江湖-第2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伤势不算重,俞莲舟嘴上虽说得狠,那一掌却并未尽全力,看来也不是真想取他性命,张三丰教出来的弟子,分寸拿捏的真是准,倒是自己,完全就是乱了方寸!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已经记不清了,等发现时,已经见不得他在自己面前受一丁点儿伤,任何人都不行。
杨逍摇头苦笑。
看来这次,真的会输得很惨,很惨……
“你家那位殷六弟呢,杨大左使?”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杨逍眉头一皱,露出厌恶得神色:“你还敢出现在这里?”
先前还虚弱不堪的蜀葵此刻已变得神清气爽,满面笑容地靠在一棵树上,说道:“你们俩好歹救了我一命,还照顾了我这么多天,于情于理我都该来说声谢谢,你说是不是。”
杨逍嗤笑道:“看来你这出苦肉计演得不错啊。”
蜀葵咯咯笑道:“杨左使可别这么说,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只是想保命而已。不过,你会为殷梨亭拼命到这个份上,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真不知道他有什么特别之处,有机会我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杨逍面色骤冷:“你若敢碰他一根寒毛,我定叫你尸骨无存!”
蜀葵已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我不碰他,自然有别人碰他,我看你能保护他到几时。”
杨逍咻得一声站起来。
蜀葵提脚就跑,一边还在大喊:“他要是死了,那也全是你害的!你害的——”话音还在回响,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第 40 章
40、
杨逍再也不顾得伤势,飞快往殷梨亭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只是不愿意让他见到自己这狼狈的模样,没想到独独忘了那还躲在后头的罪魁祸首!
处心积虑的穆云怎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他无法再想下去。
沿途的杂草还留有新鲜地踩踏痕迹,隐隐听到水声传来,他拨开横在前面的灌林丛,一条银带般蜿蜒清澈的小溪出现在眼前,草地上脚印凌乱,一只水囊掉在溪边,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影。
他俯身捡起水囊,一抹刺目的鲜红渗进溪水,诡异地蔓延开来。
这是……谁的血?
背后突然冒起一股杀气,他猛得转身,接住一支破空而来的利箭,一张字条绑在上面。
他打开字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
——十日后,洛阳牡丹楼。
——穆云。
这是一场血战之约。
杨逍大可以不去,带着那块藏着天大秘密的玉环回到坐忘峰,天下人又能奈他何?
但他知道,自己已放不下他。
这一路他或是当局者迷,或是不愿意承认,但现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管牺牲什么,他都要让他活着回来!
然后……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
是送他回武当?
还是将他带回坐忘峰?
也许还是路归路,桥归桥,各走一方。
可现在他眼中只看见一件事,那就是洛阳之约。
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彻底了结这场因玉佩而起的恩怨!
洛阳离这里足足有十日的路程,杨逍却只花了六天。
这六天里,他每到一个镇子便换一匹马,披星戴月,片刻不停,等赶到洛阳的时候,风沙已经把他裹成了一个泥人。
在他踏进洛阳城的那一刻,就有人将这个消息报给穆云。
“他进城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坐在牡丹楼最富丽堂皇的客房里,穆云眼也不抬地问道。
下人恭敬回道:“他找了间澡堂洗了个热水澡,还换上了一身全新的衣裳。”
穆云又问:“然后呢?”
下人道:“接着就住进了福来客栈,要了一桌最好的酒菜,一个人吃得非常高兴,事后还赏了小二一碇银子。”
穆云眯起眼睛,露出笑意:“咱们这位杨左使倒是沉得住气。”
下人附合道:“正是如此,他还向小二打听这附近的好酒,看上去心情颇佳,一点也不着急。”
穆云挥挥手道:“继续去盯着,有什么动静立即回报。”
下人领命退下,他站起身整整衣服,气定神闲地离开房间,走过朱红长廊,很轻车熟路地拐进偏僻后院,一路上不断有下人经过,每个见了他都是鞠躬行礼,正眼都不敢瞧。这后院远离了那热闹的前厅,只有一座厢房孤单单立着,门口有两个大汉看守,一见他便跪地行礼,帮他将门打开。
屋里很暗,只有一些简单的桌椅摆设,与牡丹楼的富贵极不相符。穆云走到书架前,转动架上的一只花瓶,那硕大的架子竟然缓缓向旁边移去,露出一间暗室,待他走进室里,架子又很快移回到原位。
暗室里点了一只火把,光线十分灰暗,石床上赫然躺了一个人,丁忠平笔直地站在旁边,见穆云到来便抱拳道:“见过公子。”
穆云挥手示意他退下,缓步走到床边。
那昏暗的光线下,殷梨亭平躺在石床上,怒视着眼前的人,浑动却动弹不得。
穆云在床边坐下,笑着道:“殷兄可还习惯这里的生活?”
他取了放在一旁的小粥,边搅拌着边道:“这十香软筋散原本只是让人浑身无力而已,殷兄若是听话些,也不至于现在连穴道都被制了,往后就算给你解了毒,怕也是真气大损,对你的修为无益,在下看着实在心痛得很。来,我喂你吃点东西。”
说着,便把一勺粥送到殷梨亭嘴边。
殷梨亭倔强地扭过头去,完全不搭理他。
穆云惋惜地放下碗,说道:“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呢?原本我这趟到中原是不想和你们武当结怨的,可你偏偏就遇上了杨逍,我要的东西又在他手里,只能委屈殷兄在这里小住了。”
他扳过他的脸,仔仔细细瞧着:“殷兄连恼怒的模样都这么讨人喜欢,怪不得杨逍次次都为你拼命了,他这次可是只花了六天时间就赶到洛阳,真是情深意重啊。”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殷梨亭的脸,换来他更加剧烈地挣扎。
穆云的手一路下移:“蒙古的男子大多皮糙肉厚,哪像殷兄你这般唇红齿白,连我看了都觉得心痒难耐……”他露出淫邪的笑容,换来殷梨亭惊愕的表情,拼命想要闪躲,却无能为力。
穆云摩娑着他的腰畔,笑得愈加过份:“你越害怕,我就越高兴,越是想要好好疼爱你。”
他俯身凑近他,一阵敲门声就在这时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有些不悦,但仍然起身说道:“进来。什么事?”
丁忠平在门口说道:“公子,杨逍派人送来一封信。”
穆云嗤笑道:“他倒是会先礼后兵。”
拍拍殷梨亭已经变了色的脸,他转身走出屋子,片刻后门外传来他的声音:“他要将约定之地更改在十里外的天香亭。好,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丁忠平不放心道:“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穆云不屑一顾:“纵然他有通天的本领,难道还能在区区几日内便将千里之外的明教教众调派过来?你派人去勘查地形,布下阵势,我要来个瓫中捉鳖!”
屋内,殷梨亭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十年寿命可以换来此时的片刻自由,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让杨逍远离洛阳,走得越远越好,因为穆云的阴险与残忍他这一路看得太清了,就是对自己的亲信手下,他也会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在这个人心里,根本没有情面、道义,所做所为,都只是为了利!
就算杨逍交出玉佩,他就真得会放过他们吗?
不,不会。
他曾经说过,任何人活着,都有利用的价值,而当一个人失去价值,甚至对自己造成威胁时,哪怕只有一丁点,也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杨逍已经来了。
从相识开始到现在,都是在他在帮助自己,蝴蝶谷的时候是,少林寺的时候是,面对师兄们的责难时也是,现在,同样亦是。
他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挡在他面前。
那么坚决,那么果断。
而面对自己疑惑不解的眼神时,总是一笑置之。
仿佛所做的一切,都是最平常的事。
可是,舍去性命的保护,怎会是最平常的事?
每次的忽略,该是他心底多么深的伤?
甚至……曾经还怀疑过他……
殷梨亭咬紧了唇。
他终于明白了一些从末明白的事。
可是现在还来得及么……
☆、第 41 章
41、
洛阳这一日的天气阴沉极了,乌云滚滚,一层叠一层,遮住了所有光亮。
天香亭临水而建,早年曾是纳凉赏景的好去处,因离城较远,又十分偏僻,便渐渐荒废下来,如今只剩下一个红漆剥落的亭子淹没在杂草丛中。
杨逍很早便来了。
他是个自负的人,这种人往往都是让别人翘首等待,然后姗姗来迟的,但今天,他已早早坐在亭子里。
天色黯淡,那半人多高的草丛随风晃荡,仿佛藏了无数个人一般。
杨逍带了壶酒。
他只在喝酒。
淡漠的神情,浑然没有恶战来临前的警觉。
一队车马正沿着小路向这处走来。
随从把一只脚凳放到地上,穆云缓缓钻出身子,搭着随从的手臂迈下来,目光扫了眼周围,定格在杨逍身上,朗笑道:“让杨左使在此久侯,在下真是失礼了。”
杨逍淡淡应道:“穆公子要准备这么大的排场,自然不如我这闲人来去自由。”
穆云不紧不慢回道:“在下原本在牡丹楼备下了丰盛宴席招待杨左使,无奈杨左使要将地点改在这荒山野岭,在下便是想好生款待也无能为力。”
杨逍顾自喝着酒,道:“好酒需要志同道合的人共饮,否则岂能品出滋味。”
穆云走到他跟前坐下,随从们紧跟在他身后,只余四人守着马车。
他笑着道:“杨左使所说的志同道合之人,莫非是殷六侠?不过在下真是有些奇怪,听说明教中人都喜欢独来独往,怎么杨左使你反而会跟武当的人这么亲近呢,难道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事?”
杨逍没有半分恼怒,反讽道:“原来穆公子的心思都花在这个上面了,难怪如今还是一事无成。”
穆云面色一冷,转眼又换上一幅笑脸:“既然杨左使这么关心在下的事,不如现在就把东西交给我吧。”
杨逍也不跟他客套:“那么,我要的人呢?”
穆云慢悠悠地道:“这些时日与殷六侠朝夕相处,越发觉得他是个可爱的人,不止杨左使你喜欢,我也钟意的很呢,就这么把他交给你,实在舍不得。但是杨左使拿着的那件东西我又非要不可,只得忍痛割爱了。只要将那东西交了我,我自然也会将他完好无缺的还给你。”
杨逍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的大业我没有兴趣知道,我只要他平安!”
穆云大笑:“好!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痛快的人!”
他挥了挥手,丁忠平立即走到马车旁边,示意随从把殷梨亭从车上带下来。十香软筋散的毒已经侵入全身,他被两人左右架着,连站都站不稳。一张抬椅随即被送上来,丁忠平将他双手绑缚在上面,殷梨亭毫无反抗之力。
穆云斜眼看见杨逍乍变的脸色,得意道:“在下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让殷六侠服下了十香软筋散,这毒虽不至于要人性命,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