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向山神大人许愿吧-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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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又笑了起来。
“最后一题了。”
他再度提起笔来,稍稍有些匆忙地写下了最后一个答案。
“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笠松桑。之前因为要准备考试的关系,所以有两周没能过来呢。不过这会儿是暑假,所以就不用担心了。”
在听到黄濑用与之前毫无二致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时,笠松突然觉得自己很蠢。
那个一直坐在大树顶端等待着对方到来的自己很蠢,那个一听到黄濑进山的动静就急匆匆从山尖赶去山脚还差点摔跟头的自己很蠢,那个明明很激动却佯装着不在意的自己……真的,很蠢。
每一个自己,都好蠢。
万幸的是,他还戴着面具。
本来是为了遮挡自己高兴的表情而戴上的面具,现在也成为了绝佳的防护。笠松语气轻松地笑出了声,然后这么说道。
“是吗,我还以为你放弃了呢。不过来了就好……哈,放心吧,神社我有照看着,和你离开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黄濑脸上的笑容,终于僵硬了一下。
没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也没可能当做没注意到笠松语气中的失落。而且,明明错的都是自己。
明明是自己自作主张地问了别人的私事,又自作主张地不告而别了那么久的……明明,笠松什么都没有做错。而自己也根本没有伤害对方的资格。他暗暗捏紧了拳头。
专属于盛夏的闷热空气就像是密致的网一样笼罩在两人周围,沉甸甸的让人呼吸不畅。黄濑伸手擦过自己有些发汗的鼻梁,本想借此调整一下自己脸上的笑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心声——
“对不起,没有提前告诉你。”
笠松本有些僵硬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下来。他似乎想要伸手拍拍黄濑的肩膀,却又在半路的时候猛然想起自己的限制,于是改为摸上了自己的后脑上,空洞又匆忙的动作没能达到他预期的轻松氛围的目的,反而让他看上去显得更加的紧张了——
“没什么好道歉的吧……毕竟,我们也没有约定过什么。”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更加僵硬了。
黄濑有些慌张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塑料袋,觉得自己发出笑声的声音都在颤抖。
“那、那个,我今天把头巾也带来了,这样一会儿扫蜘蛛网的时候就不会弄脏头发了,我有专门去问女生们哦……我很聪明吧,笠松桑。”
笠松勉强跟着笑了笑。
“啊……是啊,真是个好办法呢。”
打扫的时间难得那么沉默。
黄濑一直在自己脸上挂着毫无意义的笑容,明明是想表现出和平时一般无二的感觉,却根本不知道该选什么话题才好。摘掉面具的笠松就在他身后距离最远的那个角落里帮忙打扫着,因为能够很轻松地爬到高处的关系,他正用小刷子在黄濑打扫过的房梁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灰。
那单调的声响,就像是猫爪子一样,在黄濑的心上轻轻地挠着。
他总是忍不住回过头去偷偷地看笠松,但却因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的缘故,又只能在磨蹭之后默默地回过头去继续自己的打扫。
笠松总能在他收回视线之后,又看回去。总觉得黄濑知道了什么,又隐瞒了什么……但是……
刷子被笠松扔到了地上。
啪嗒一声轻响也吓得黄濑哆嗦了一下。他有些紧张地回过头去,就看到笠松像是伸懒腰一样,轻轻松松地从横梁上跳了下来。
“我说,黄濑……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了吧。”
被那双蓝色的双眼注视着,黄濑差点就将一切都说出口了,但却还是强忍着咬住了牙齿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也没什么啦……”
“不说的话就踹你哦,只是碰到木屐我可完全没问题呢。”
这么说着,笠松还真的抬起脚来比划了几下。黄濑不由自主地就捂住了自己的后腰,连连摇头。
“木屐踹人很痛的啊,笠松桑!”
“怕痛的话就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一看就心事重重的样子,又惹什么乱子了?”
黄濑小小地吸了口气。
“那个啊……”他的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笠松桑……不然让我趁着打扫的时候整理一下思路?等今天打扫完了,我就告诉你?”
他还在企图拖延时间。笠松很是明显皱起了眉头,双臂环绕在了胸前。
“也好,你就慢慢组织语言吧。”
听他似乎让了步,黄濑有些惊讶地松了口气,但紧接着,笠松就这么说了。
“反正今天打扫完也就差不多了,这可能就是我最后一次听你诉苦。说完之后……你许完愿就离开吧。”
……唉?
离开?
黄濑很想问对方为什么自己必须离开,却又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的确没有长留在这里的理由。自己,是肯定要离开的。甚至……就连自己和笠松之间的交集,也只是一个跟头摔出来的意外而已。
“那笠松桑呢?你之后……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吗?一个人……呆在这里?”
笠松忍不住又是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那是当然的吧?我也只能呆在这里啊。”
“不对的吧?笠松桑,你再认真地想想看?总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的,对吧。”
黄濑有些着急地看着笠松。被他有些异样的表情压迫着,笠松忍不住小小地后退了一步,醒悟过来之后他又逞强一般地站回了原地。将心头泛起的异样感硬是压下,笠松故作镇定地瞪了回去。
“没什么可想的吧,我不就是一个犬神吗?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一个犬神?”
低声重复了一遍之后,黄濑捏紧了拳头。明知道自己没有伤害对方的资格,明知道这种程度已经超出了两人明面上规定出的普通朋友的交往深度,明知道……笠松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可他还是要问出口。
因为,那样的笠松幸男,根本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笠松幸男。那只是一个躯壳而已,那里面,完全没有最重要的灵魂存在——
“那……海常的同伴们呢?”
笠松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第 12 章
——11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笠松给自己下了这么一个定义,那就是……自己并非天赋异禀的人,自己必须一直努力才行。
大概是因为即便努力了也无法赢得胜利的比赛,大概是因为玩耍过后就必定下落的成绩,大概是因为来自周遭的带着鼓励的笑脸,总之,笠松很清楚,天才什么的奇迹什么的,这种需要运气和天赋的东西从来都和自己无缘。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自己付出多少努力,能得到同等多的回报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必奢望更多。
可即便如此,即便是已经清楚了自己定位的笠松,偶尔也会期望奇迹的降临。
那是在升上高中之后,才开始在笠松心中产生的渴望。
全都是为了海常。
也不是推脱责任又或是别的什么,只是自然而然,就这么想到了。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将自己的感情灌注上去了,又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有所收获罢了。可即便如此,即便是一厢情愿,也会觉得无比的满足。
这就是海常的魅力。
笠松认为,只有海常,自己会全力以赴;只有海常,自己不会留下后悔;也只有海常,会带给自己这么多回忆。因为只有海常,会给自己这个平庸的人回馈——付出多少,就回馈给你多少,甚至更多。
一开始的笠松只是想着开开心心地打三年篮球,然后他付出了努力,得到了认同,得到了同伴,也肩负起了责任。是的,责任。尽管沉重,但那也是自己的一部分,而且,就算自己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笠松也并不认为那会是负担。他认为那是自己前行的动力,是自己寻找前行方向的指示——
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也会被责任压倒。
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输掉比赛什么的,这已经不是用不走运就能一语带过的情况了。当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的时候,笠松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是自己的过失。
毋须辩解,也没有辩解的必要,事实上从失误发生的那一瞬间起,笠松就看到了全队失败的结果。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崩裂碎开的声音。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如果是在其他的队伍里,笠松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在痛哭一场之后又重新站起来,然后肩负起自己应该肩负的,继续前行。
但因为是海常,所以那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也做不到了。
无法原谅自己,所以也无法前行。
更糟糕的是,周围的队友正像笠松最害怕的一样,即便明知道那是笠松的失误也没有一个人出面责备他,也没有一个人因为过早的退赛而发出脑骚。太过体贴,也太过包容,面对着那样的大家,笠松反而更加的无法原谅自己了。因为自己辜负了大家的期待啊。
碰触篮球成了一种负担,面对队友成了一种负担,清楚自己在被外人责怪时会萌生逃去队里的想法也成了一种负担。
卑鄙的自己,无能的自己,只是平庸者的自己,无处可去。
即便有可以逃避的地方也不能去,笠松一时间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里。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就像是一厢情愿地喜欢上海常又一厢情愿地肩负起太多一样,这个时候的自己,又一厢情愿地被逼入了绝境。
可是,却无法停止。无法停止自己的责难,因为无法停止自己想要逃避的心理,然后,就在两种情绪紧绷到极致的时候,笠松听到了声音。
一开始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但那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你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有啊,愿望。
我想要,消失掉啊。
消失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消失到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可以让自己远离必须背负的这一切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神啊……
【那么,就让你的愿望实现吧。】
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座大山中的原因。因为自己许下的愿望,自己希望……可以消失掉,然后忘记一切,没有负担地活下去。
那就是,自己生平引发的,唯一一次奇迹。
然后,用一生的运气实现了一个那么可怜的愿望。
有泪水,顺着笠松的脸颊滑落。
明明感觉到沉重,却又觉得如释重负。仿佛一直压抑着的泪水与痛苦终于宣泄了出来一般,笠松有些难堪又有些痛快地流着泪,然后看着对面明显不安着的黄濑,努力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啊……我都快忘了,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们了,大家都还好么?”
黄濑的嘴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他看着笠松,明明这都是自己引发出来的事情,但结果却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为什么……会笑呢?
明明已经痛苦到哭起来的地步,又为什么,会对自己微笑呢?
黄濑咬住了牙齿,手指在微微地颤动着。他想要给对方能够承受悲痛的肩膀,想要给对方能够拭去眼泪的手指,想要给对方一个宽容的拥抱。但到头来却什么都做不到。
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站在自己对面哭泣着。因为自己的话而感觉痛苦,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感到为难,因为自己的存在,而觉得难堪。
明明自己就是那个直接划开他伤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