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甲][良雨]雨夜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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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化田纵马来到曹少钦身边:“厂公!”
曹少钦微微笑着,阴鸾无比:“化田,你不是说你的师傅早就死了么,今这老头又是谁呢?”
雨化田面无表情,冷冷道:“何必多言,你一定要他死么?”
“不是我要他死,是朝廷要他死,是先帝的皇命,当今皇上都改不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杀他,还要我来,难道厂公想看我弑师才高兴么?”雨化田咬着牙说道。
“杀是一定要杀的,杀之前还有些事要做。”曹少钦收起笑意,冷冷在雨化田身边说道:“我知道你还有个师兄和一个师弟,不把他们挖出来,这个老头还不能死。”
雨化田心里一凛,曹少钦是否知道马进良就是自己师兄呢?心思稍微盘算了一下,随即觉得不必恐慌。之前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知道马进良的身份,否则的话曹少钦早就动手杀了马进良,不必等到今天。
“厂公想如何处置?”
“你去问话,他若说出你那两个师兄弟的去处,遍留他多活两天,若不说,立斩。”说完这些,曹少钦顿了顿,突然朗声说道:“雨化田,你对朝廷忠不忠心,就看你今天了。”说罢一挥手,雨化田看见了埋伏在四周的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箭在弦上,对准了自己的师傅……
雨化田一丝苦笑,随即下马,手提三玄凝雪剑走向黄之莫,自己那八年未见的师傅。
马进良时刻警惕,一只手已经悄悄握住了剑柄,等着雨化田的动作。
雨化田一步一步走向老者,面色平静,眼中却有淡淡的泪光在闪,背后是漫山遍野的东厂人马,铁甲寒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走至老者跟前,双腿跪地,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师傅,雨儿……好久未见您了,今日再见竟是如此境地!”
老者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雨儿,不必难过,师傅走前,能见到你们,很好。”
雨化田给师傅又磕了一个头:“师傅,让雨儿给您多磕几个头吧,雨儿还未能报您的养育和教导之恩呢!”
“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雨化田双膝为足,跪行至师傅面前,眼里有泪,嘴角却努力的带着笑。
师傅伸出一只老态的手抚上雨化田的脸,摸着这孩子眉毛、眼睛、细碎落下的头发,口中轻声说道:“我自始至终都没能保护好你,我到地下该怎么见你的父母呢?”
雨化田伸手握住师傅的手,低声说道:“师傅,轻允许徒儿今日带你出去,以后我们几个和您浪迹天涯,也好过死在这里。”
师傅轻笑,说道:“来不及啦,雨儿,我的笛声你还没听懂吗?不要做无谓牺牲,来不及了,我心意已决,日后,记得照顾好你师兄和师弟,那孩子从小护着你,我看得出来,他武功不及你,我死以后,你要护着他,别让他找曹少钦报仇,那是找死,能答应么?”
“我答应,师傅”雨化田声音在发抖。
“还等什么?动手”
雨化田站起身来,有些晃,手里的三玄凝雪剑慢慢抬起,对着老者的面门,老者在笑,嘴角有丝丝鲜血渗出。
远处的卜仓舟一直在观察雨化田的一举一动,当雨化田举起剑,师傅嘴角有不易觉察的血丝的时候,卜仓舟立即明白了眼前的情景。
马进良觉得雨化田和师傅很不对劲,雨化田没有给自己使眼色,此刻的情景倒是好像要杀了师傅……马进良决定不再等下去,握剑的手刚要使劲拔出,却觉得身后的卜仓舟暗中伸手封了自己的几道大穴,马进良顿时觉得动也动不得,说也说不得,马进良很想扭过身去,大声问卜仓舟你这个节骨眼要干嘛?但是就在这一刹那,马进良眼睁睁的看着雨化田挥剑刺向自己的师傅,一箭穿心,当场毙命!
雨化田杀了师傅!
马进良眼也没眨看得清清楚楚!
人群里的马进良,觉得撕心裂肺的难受,心口一热,一口血涌了上来。身后的卜仓舟悄悄撕下一块衣襟给马进良擦了嘴角的血,双臂紧紧的搂着气得发抖的马进良,小声说道:“师兄,别怪我!现在冲出去是死路一条”说着伸手拉过马进良手里的马缰绳……
亲手弑师的雨化田抖手拔出剑,转身一步一步走向东厂的队伍,他双眼通红,颜色同剑尖滴着的血,眼中凄厉的神色如戾鬼一般扫视众人,众人见他这般深情俱是骇然,能亲手杀最亲的人,不是人,是魔鬼!
“我对朝廷的一片忠心,所有人都可见,厂公现在满意了么?”雨化田说着,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了月白的官袍,随即眼前一黑,倒地……
(四十三)无期
雨化田在自己房中醒来,看见可怜巴巴的卜仓舟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一脸的焦急的神情,看见雨化田微微睁眼,立刻激动得屁股离开凳子,扑在雨化田跟前,语无伦次的说道:“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再不醒我打算自己下药把你毒醒~”
床上的雨化田轻轻一笑,伸手摸卜仓舟的脸,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刮着他的脸说道:“你也知道担心我了,进良呢?”
卜仓舟支支吾吾说:“你……你先养好你自己,别……担心别人。”
雨化田何等聪明的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马进良……怕是不会原谅我了,一个为了权力杀自己师傅的人,他应该很痛苦我变成这样子。”
“那你还不告诉他真相?师傅自己服了毒,你不出那一剑,师傅也活不过天亮,就算咱们三个拼了命,救出来恐怕也是他老人家的尸体。”说到师傅的死,卜仓舟的眼圈也红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的内力不可能听得懂笛声。”雨化田是个很多疑的人,此时正斜眼审视着卜仓舟。
“哥,别忘了我是干嘛的,别的我不会,师傅中了毒我是一眼就看出来的,他嘴角的血颜色不对。”
“你和进良说过么?”
“还没有,他不理我,因为我封了他的穴道,他觉得我贪生怕死,他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
雨化田起身,喃喃说道:“他这是怪我,但是你不要告诉他真相”
“为什么?他会恨死你的!”
雨化田摸过身侧的佛珠,一圈圈套在手上,冷静的说道:“恨我,总比跑到曹少钦那里去送命的好!”
马进良不想讲话,他想不通。
人人都说雨化田狡猾,狠毒,但是自己始终不相信,自己在他身边,自己一颗心就这么暖着他,不信他就凉得没了人味,不信连师父都能下得去手。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到,马进良无论如何也不信雨化田会出手。
马进良想不明白,想得很累,无济于事。马进良不想这么累,尤其是面对雨化田的时候,他时刻服侍那个人,每天都在那人身边,有时候马进良想冲上去抱抱他,让他告诉自己那个恐怖的场景就是一场梦,师傅还活着,雨化田还是雨化田,马进良还是马进良,一切都未变;有时候马进良想冲上去杀死他,杀死这个亲手要了师傅命的人,先杀雨化田再自杀,然后一起去阴间见师傅,也算是重新团聚。
雨化田依旧会吩咐马进良跟在自己身前身后,让他替自己做这做那,那个人也不违命,只是一言不发,人一天天瘦下去,酒气一天比一天重,雨化田知道马进良的痛苦,借酒浇愁能麻木自己。
只是清醒的雨化田只能这么忍着,看着,他总在心里默默的和马进良说:进良,进良,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杀了曹少钦,再不让你这么痛苦。
卜仓舟总是小心翼翼的去找马进良,可是,马进良就是不讲话,弄的卜仓舟也很没脾气,有时候就坐马进良旁边,一坐就是半天,陪着他,谁心里面不难过呢?
每天夜里,马进良给雨化田洗脚,独处的两个人一言不发,完全不似以前亲昵得无话不谈,马进良不抬头,雨化田坐在床上,看着蹲在面前的人心不在焉的握着自己的脚……
夜,静的可怕,有微风吹过的时候,外面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有一次,雨化田忍不住伸出手去摸马进良的额头,手指还没等碰到,马进良便悄无声息的躲开了,剩下雨化田悬在半空的手,“进良,你就打算这么永远不和我说话么?”
犹如对着空气说话,马进良依旧低头给他洗着脚,没有任何回应。
雨化田很不甘心,伸手抓起马进良的衣领子,把眼前蹲着的人一把拉起到床上,只着单薄长衫的雨化田随即转身跨坐在马进良身上,打散那人的头发,撕扯下那人的衣服,雨化田疯了一样吻着马进良嘴,脸颊,脖子,口中呢喃:“进良,进良……”,自己的长发和那人的长发纠结到一起,片刻,雨化田停了下来,半躺半坐的马进良不拒绝也不迎合,低垂着睫毛,仿佛对雨化田的存在感知不到一般……
雨化田缓缓离开马进良的身体,蜷身坐到了床帐的角落里,冷冷说道:“我懂了,你走吧。”
马进良起身,稍稍整理好衣服,端着洗脚水出门,任身后的雨化田眼神冰冷到绝望。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切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有越来越远的两颗心……
万贵妃寿辰,宫里大摆筵席,请了戏班子来助兴,朱见深宠爱万贞儿,有意将庆典办大,特意批准朝中五品以上的百官可以带正房家眷来观赏同庆。
戏台上,一出出曲目在上演,雨化田陪万贵妃和朱见深坐在观戏的最好位置,看得见戏台上的风景,看得见文武百官的各色形态,唯独看不见身后护卫自己的那个马进良是什么表情……
台上一出桃花扇却奁正要收尾,艳妆的生角旦角情浓中唱腔响起:“这云情接着雨况,刚搔了心窝奇痒,谁搅起睡鸳鸯。被翻红浪,喜匆匆满怀欢畅。枕上余香,帕上余香,消魂滋味,才从梦里尝。”雨化田眼前浮现着以往的点点滴滴,长白山,马车上马进良表白的眼神,破庙里那人炙热的胸膛,干柴烈火,那人温暖宽厚的后背,游舫里热切渴望的呼吸声,犹在耳边,那人带着点茧子的手掌多少次抚过自己的脸……
马进良站在雨化田身后,看得到朱见深和万贞儿深情缱绻,看得到戏台上的柔情蜜意,低头看着雨化田的脖颈和后背,心中不忍难过,那么多的卿卿我我……如今却不是你和我。回头望我一眼吧,我愿意忘记悬崖上最悲痛的一幕,只求能与你日日欢乐直到老。
雨化田很想回头看看马进良,看看那个人此刻是不是一点都不动心,一点都不念及旧情,身体微微一动随即又觉得何必,就算再多看那人一眼,无非也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冷漠,师傅的死让自己心里的伤口每天都滴着血,马进良的眼神就是一把盐,何必,何必!
灯炧酒阑,曲终而散!
☆、(二十三)回击
曹少钦一定要死,越快越好。
雨化田从马进良进了东厂那天,就对曹少钦起了杀心。
被继学勇下毒,雨化田知道了“内功越好就中毒越深”这个道理,收了继学勇也是因为他大有用处,这么久,时机已经成熟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就是李锦年的家人和名单,斩草除根的曹少钦一地不会放过两个孩子和名单……
谭鲁子来报马进良,李锦年后人藏身地被袭,周淮安带着两个孩子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