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孟婆汤(胤禟穿奕忻)-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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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
　　“西太后惹不起，别天天跟她耍横。”
　　“我惯了。”　
　　胤禟知道他一片好心，可惜答应不了，兰儿那张脸越看越像老四，不随时刺她几句找点不痛快感觉对不起死去的兄弟姐妹。
　　“你有本事，实在看她不顺眼，除掉她和小七，自己掌权。”
　　“国家危亡旦夕间，我撑不起来。”
　　“那就别折腾了。都说兄弟有今生没来世，我怕见了你放不下走得不安心，所以不让你进来。”
　　“我出去。”
　　“别……”奕誴艰难支起身子抓他，“你是好弟弟，多活几年，下辈子还给我当弟弟。”
　　“做兄弟只能一回。”
　　“等你死了，别喝孟婆汤，下辈子记着我。”
　　胤禟的泪水立刻滚了满脸：“不行……”
　　“不行？”奕誴当听错了，“记着我。”
　　“我必须忘了，全忘了。把你们都记住，什么好命数都活不下去，光盼着死。”
　　“你！”
　　奕誴想起来揍他，半途跌回床上，眼睛溜圆，死不瞑目。
　　胤禟跪在床边抓着他的手一劲哭：“我连累死八哥，又把你气死了。做弟弟哪能这么欺负哥哥。别碰上我，谁沾了我都没好。”
　　九年后，他堪称从容地走到生命尽头，没有恐惧没有不甘，默默期待闭上眼洗涤无可称量的沉重回忆，轻飘飘做个游魂，放纵思绪。
　　西太后微服前来探望——一份真正的殊荣，衬得皇帝生父奕譞死时的凄凉光景越发悲惨。
　　慈禧太后执掌天下呼风唤雨，可她也有不可追补的遗憾。胤禟心坏，临了还口口声声唤她：“兰儿，兰儿……”花草之名，早年是她的耻辱，如今也就她和胤禟两个人记得。自从做了太后，她从不用花香，宫门口置下堆满瓜果的大缸，唯允果香飘溢。倒是该死又临死的鬼子六仍然提醒她，曾经有过如何不堪的过往。
　　她负气而去，背后隐隐一声轻呼：“杏贞……”
　　回首时胤禟絮絮叨叨的声音微不可闻，李莲英耳朵尖，似乎听了半句。
　　“我不是奕訢……”
　　古人不可见，后来安得知。已过即幻梦，未到徒劳思。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清朝有个隔代遗传的传说，儿子都不待见老子，爱推翻政策。比如皇太极和努尔哈赤，康熙和顺治，雍正和康熙（这段隔壁48文专门写过），乾隆和雍正，嘉庆和乾隆。后来国势衰弱不大明显，不过至少咸丰对付道光旧臣挺有魄力。
按照顺序，乾隆自比康熙，嘉庆效仿雍正——》道光=乾隆，咸丰=雍正，同治=乾隆，慈禧=雍正，同治=乾隆，宣统不说了=　=事实上慈禧的各种手腕确为四哥风格，具体类比懒得总结（被抽死）
历史上同治确实偏爱男色，有专门的男宠（后来被老佛爷处置了），而且和载澄的关系异常暧昧，他死后载澄放荡不羁视人伦法纪为等闲，直接和奕訢翻脸，他病了奕訢不让医生看病，也不给他药吃，几乎是逼他早死，挺狠心的。
不过我最想说的是——
＇b＇如果当年四哥比八哥死的早，并且九哥安然无恙，八哥一定会原谅他的各种羞辱，不计前嫌怀念他，顺便跟九哥满地打炮=　=……＇/b＇




☆、第　47　章

　　奕訢留在史书里的段落，比胤禟多一些。作为同一个灵魂，看起来似乎有进步，有用处，不再窝囊的一无是处。
　　道是寻常人，雄唱鸡笼里，无颜见凤凰。
　　清王朝覆灭那一天，他们都不在。后来的日子足以评价为幸福美满，没有皇帝大臣、主子奴才，有飞机火车电脑手机。北京依然是一国都城，但是乱得不像样，纵横交错的立交桥衬托得当年被称为迷宫的咸安宫内殿像个米粒微雕。地铁和公交车虽然各有状况，却比飞驰的骏马快捷方便。
　　住在首都机场附近岗山路的胤禩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匆忙赶到航站楼等人。他很安静，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默默观察飞机卸下的乘客，寻找一个或者多个熟悉的面孔。不久之前，他受到仿佛名为上天感召抑或叫做预知的灵感，呼唤他不远千里跑到北京寻亲。
　　谁人将回还，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不知。
　　看得越久，被行人匆忙间不经意流露的情绪感染，惨淡流年逐渐淡却。谁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轻松喜悦地生活，至少大多数人踏实忙碌着、安然生活着，没有悬于心田朝不保夕的恐惧。新的朝代很好，似乎不能再好了。
　　那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天。胤禩卖空饮料瓶赚取生活费用的时候被碎玻璃划伤了手，滴着血过安检遇到点小麻烦，进来后早班飞机的旅客已经大批离港，喧嚣嬉闹里一个并不高昂的声音十分悦耳，引起他全部注意。
　　“土耳其航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恶梦！那些空姐都该去选美，光看她们我就不需要睡觉了。”
　　“空姐太漂亮居然也是错，你越来越矫情了。”
　　两名青年相携渐远，无数背影中胤禩看不到他们，只能发出一声潜藏百年的呼唤：“九弟。”
　　回首是一次追述，一分留恋，一片忠诚。
　　而他们转过身，不带惊喜也未见意外。
　　“喊你呢，快去。”
　　“不可能，人家喊JUDY，是女的。”
　　胤禩走近他们，泪水折射亮光，模糊故人身影，背弃他最后的坚强：“九弟，我是八哥，你还记得吗？”不确信，不自信，不敢相信。
　　他们走了。路人只看见三个人短暂的交谈，胤禩眼中另有景象。九弟不肯回答他是否还有记忆，不开心地拽走似有疑问的十弟，心不在焉地开玩笑：“原来JUDY的男朋友是BUG，真有意思。”
　　周遭艳丽的色彩顿时消退，耳畔响起一首老歌：“我要控制我自己，不会让谁看见我哭泣……眼睁睁地看着你……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歌声戛然而止，路人接起电话，微笑回应问候。胤禩同时找回了人生在世的感受。他告诉自己，忘却更好，无须牢记苦难，新的人生牢牢抓住幸福才是首要。
　　折磨他两生两世的压迫顷刻消散，横亘的伤痛抽离脑海，一幕幕温馨美满的回复充盈全身。
　　他没有错过最想看到的场景，弟弟们幸福快乐，纵有千山万水阻隔，必然感同身受。
　　
　　他决心不再沉溺遥远缥缈的梦想，把未来献给平淡忙碌中闲暇时的追忆，一道突兀的声音却破坏了他全部好心情。
　　“允禩！”
　　胤禩浑身哆嗦，撒腿狂奔，撞了人都来不及道歉。一路不敢回头也不敢减速，跑回垃圾场深处躲进纸箱堆起的小屋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是绝对不能在机场动手打人，会导致拘留然后遣回原籍。虽然他已经下决心不再奢求和弟弟相认，但是看九弟的样子平时少不了飞机旅行，继续埋伏下去一定有再次偷看的机会，走了才是彻底错过。
　　一只大手粗暴地扯下纸箱房子外悬挂的由两片化肥袋拼接而成的门帘，狠狠摔在地上。凶神恶煞的大脸挤进狭小空间，进退两难。
　　被歹徒闯入家门的胤禩未及谴责，恶人首先告状，仿若贫穷和简陋侵犯了他无上的高贵。
　　“快三百年不见，你还是穷人。”
　　胤禩懒得理他，转身背对。
　　冷笑，还是冷笑，以及冷言冷语的嘲讽：“不思进取，不知羞耻！无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大清皇子竟沦为乞丐。莫非你缺手断脚吗，哪怕街头卖艺也比龟缩此地体面。亏你还有脸去机场堵人。找到又如何，他不认你，堕落至此连他都看不上你。”
　　胤禩轻晃身体，肩膀上下抽动。
　　不好听的声音似乎有所软化：“不准哭！前世你为他寻死觅活，如今又为他痛哭。祖宗脸面被你丢尽了！”
　　他继续发表见解，一直骂到口渴才忍不住去扳胤禩的肩膀，没看见泪水，只看见半个易拉罐做成沾了泥土的小铁锹。胤禩指向地面：“别妨碍我修墙角，出去！”
　　不由分说将对比小屋倍显硕大的唠叨人士推出去，他拿上针线捡起地上被撕开的化肥袋细心缝合。
　　从前的皇帝，今日的有钱人再也看不下去了，再次撕开化肥袋远远扔开：“不许你在这丢人现眼，跟我回去。”
　　胤禩躲开他，往垃圾堆退却：“老四你绝对不是神经病，你是精神病而且病不轻，快点去医院看看，早治早好。”
　　胤禛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说他精神病，比上辈子被骂暴君还让他暴躁，不给胤禩继续语言上刻薄他的机会，扑过去逮。胤禩左躲右闪，试图将他带远些以免破坏安身立命的纸箱屋。绕了一会双方都累了，尤其缺乏运动的胤禛，气喘吁吁想找地方倚靠，掏出手机开始拍照。如果不能把胤禩抓回家，至少留张照片随时看，用失败者的落拓印证他一代帝王的辉煌伟业，嘴里念念有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你说谁是沟渠！”
　　装满泥沙的易拉罐呼啸而至，万分精准突袭了他不甚高挺的鼻下面最讨人嫌的那张嘴。
　　“你才是沟渠！”另外一件不明飞行击中他后脑，胤俄的愤怒丝毫不亚于胤禩。
　　胤禛摔倒时压坏了纸箱房，可是胤禩根本看不见财产损失，他跑过去拉住站在路边的胤禟，紧紧地攥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胤禟既尴尬又委屈：“刚才你怎么不追上我，如果我走了不回头，是不是你再也不认我了？八哥你又一次不想要我了是吗？”
　　胤俄受不了他的言不由衷，一脚踏在胤禛胸口大喊：“九哥你痛快点行不，以为自己还是三岁小孩跟哥哥要糖吃，没见过活到你这个年纪耍赖闹别扭的，还想满地打滚是不是？都是八哥把你宠坏了！”碾碾脚下，胤俄坏笑“老四你别动，难得没人管的地方，我不会打你要害搞得自己进局子，放心吧，我有分寸。”
　　胤禟不满足与胤禩静静对视，他想得到哥哥宠溺的安抚。而胤禩温暖的怀抱与以往有所不同。
　　“八哥，你怎么变矮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连十四弟弟和大哥都会出现，多么圆满~
关于小九喊“兰儿”，那完全是提醒她认清自己。后来叫杏贞也不是同情她或者认同她。他们都是有两个名字的人。
…




☆、第　48　章

　　时间无分早晚，只有人类不停错过最美的风景。历史性会面的当天晚些时候，另有两个冤家在繁华的首都机场不期而遇。
　　“看见你我眼睛都要瞎了！”
　　“鬼鬼祟祟，改行当小偷了你？”
　　“闪开，我来找弟弟！”
　　“少装蒜，你脑子里除了自己还有谁！”
　　“你来干嘛，接老婆？妻奴。”
　　“滚，我接儿子！”
　　胤祯万分宝贝地抱画轴走出来，看见前世大哥今生老爹和一个看起来极端碍眼的年轻人吵架，恍如隔世。他的航班降落原比胤禟略早些，他又一向步履匆忙，如果出关后首先看见故人，一切都会变的不同。然而他改签了整整一天时间又遭遇航班延误，因为隐藏在法国穷乡僻壤的所谓私人博物馆实际旧屋一座的主人，终于松口答应将那批中国古代书画卖给他。虽然一口气刷掉老大三百万有点心虚，还是硬头皮走过去喊人：“那谁，我回来了。二哥好久不见，公众场所注意影响。”看到胤礽盯着他似笑非笑，不爽地压低声音说：“尊贵无匹的皇太子，还是不要和平民一般见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