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雨孤鸿-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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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洒洒,没表现半点不舍,不容半点犹疑,他也有自己的尊严,他是王者,绝不能在别人面前示弱,包括自己最爱的人.
可是,他却是在乎的!失去了他,心就像被掏空了.
已不是第一次警告自己,他的武功最讲求绝情绝义,万一被爱所牵绊,功力不单会大减,一直以赖武功维持的年轻身体会急速衰老,甚至会有生命之险,他却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已压抑了太多年,那种苦楚已尝够了,他只想尽情发泄出所有感情.
然而恶果来了,镜中的自己,一头乌黑的发丝,竟在一夜间变得斑白!
急忙盘坐下来运功,只觉内力如堕深海,虚弱得一口气也提不上来,不肯言败强行催逼功力,却猛然喷出了几口鲜血,身体徐徐倒下.
在那一刻,他看到了,那个他一直不屑一顾,认为不是自己对手的人,正一脸邪笑的看着自己.
逼不得已与他交手,虽然功力大不如前,可他的内力根底跟自己却是天壤之别,与他对了一掌,双方都受了重创,运起剩余的所有功力全力一击,把他打昏了后再从秘道逃了出来.
不久以后,便传来自己的死讯,和那人接掌教主的消息.
自己本已元气大伤,跟他一番恶斗更是油尽灯枯,但他并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多年心血葬送于那个叛徒之手.留得青山在,哪怕无柴烧?于是决心先到海皇岛找寻师弟替自己疗伤,誓言他日定要卷土重来,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运功完毕,撒加吁了口气,这样大量损耗,纵然自己内力深厚,也需要一段时间休养回气.
“为什么不杀了我?”声音已回复了气力,他回过头去,看着那个脸色有点苍白的青年.
“撒加不会杀对自己有恩有情的人.”
“我是圣派的叛徒,甚至杀了你的师祖,与你们誓不两立,不杀了我,史昂必然会怪罪于你.”
“撒加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师祖是走火入魔而死的...”于是把当日在山洞之事细细道来.“那并不是教主所为,为什么教主对这莫须有罪名承认不讳?”
哈迪斯笑了笑,他还是第一个认定自己没有杀死克诺索斯的人.
“教主,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改变了你?是什么导致今天圣派与冥教之争?”
哈迪斯怔怔的看着他,这早已封尘的往事,他已多年没提了,宙斯已死,在这世上知道真相的人,就只有波塞东和自己而已.
他合上双眼,思绪慢慢飘到了从前,开始忆述他与宙斯和波塞东之间的一段爱恨情仇...
十
圣派建派以来,一直相安无事,直至克诺索斯一代,却发生了为整派蒙上污点的弒师叛派事件.
事情的始末,全因利欲与爱恨.
宙斯,哈迪斯和波塞东同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幸得克诺索斯收留,授与一身好武功,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曾誓言甘苦与共,然而随着年纪长大,儿时的誓言亦告破灭.
自小开始,哈迪斯便很喜欢跟大师兄宙斯一起,直至长大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已不知不觉爱上了他,男子间的爱毕竟不是世间所容,但从不把世俗眼光放在眼内的他却勇于向师兄表达爱意,而他的勇气亦换来了师兄的接纳,从不掩饰情感的他也很快忘我地投入了甜蜜的爱情里,谁知至后来才知道,原来对方一直在利用自己的感情.
本来师兄弟三人感情极好,然而自从宙斯和哈迪斯二人恋上后,波塞东对宙斯的敌意渐生,并不时警告哈迪斯,说宙斯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他之所以与他相恋,无非是利用他以登上掌门之位.波塞东对自己的情意,哈迪斯早已知道,波塞东的言论,在哈迪斯看来只是对情敌的恶意中伤.他们师兄弟一起长大,大师兄的为人他又岂会不知?但是看在波塞东对自己出于真诚,他只一笑置之.
掌门之位谁都觊觎,然而既然两人相爱,不管谁当掌门,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所谓了.波塞东很替他不值,认为他才是最佳人选,不须只为了情替宙斯铺桥筑路而放弃大好机会,他也不以为然.
师父对他们三人明显心存顾忌,也许是怕徒儿的锋芒会盖过师父,也或许是怕徒儿一旦羽翼长成便会对自己不利吧!他也知道师父是个疑心极重的人,因此他没把武功倾囊相授,他也不感奇怪.看准了师兄弟们定会为掌门之位而不肯互传武功,星河剑法每人只获传授一部,可是虽然看上去十分公平,明眼人也知道,获得当中最精妙的“星罗棋布”的宙斯才是师父心中最爱,波塞东对此极为不屑,甚至为了让哈迪斯打败宙斯,不惜违抗师父之命暗中欲教他“斗转星移”,而他总笑笑拒绝.一来自己不喜为学别人的武功而偷偷摸摸,二来他与师兄本就不分你我,即使他当了掌门,自己也只会替他高兴,因此师父对他虽然不公,他也没半句怨言.
师父闭关的次数越来越多,想必是在修练更高招数吧!在他闭关期间,由于宙斯在师兄弟中深得人心,同时身为大师兄亦较能服众,故派务也暂交他管理.
波塞东对派中事务再也不理,只潜心钻研他的医药,跟宙斯已形同陌路人,原因宙斯也清楚不过,为了冰释前嫌,宙斯特地设了酒宴诚邀两人,波塞东本极之不愿,可也被哈迪斯硬拉了去.
想起师兄与师弟的鸿沟无非因自己而成,哈迪斯亦过意不去,只希望这次能令两人和好如初.还记得当晚大师兄诚意拳拳,友好的向波塞东赔个不是,还亲自斟满了酒以此为敬,波塞东看来不为其所动,接过了酒杯后,当作宙斯的面以其独特方法试毒,宙斯也不跟他计较,波塞东小心的试了又试,确定无碍后才肯与哈迪斯双双喝下,谁知杯刚离手,两人只觉天旋地转,心知已遭人算计,可惜为时已晚.
两人被丢到了荒岛之上,身上却没损伤,醒来时还一片迷茫,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及后得以重回中土,竟传来说师父已被他们所害,宙斯登上掌门的消息!
虽然对失去掌门之位大感不甘,可始终让哈迪斯看到宙斯的真面目,波塞东也不太在乎,一心只想和他一起,极力劝他跟自己回去,两人在荒岛终此一生,然而哈迪斯哪能咽下这一口气?想起一直所爱,甚至为了他甘愿付出一切的人,竟为了掌门之位,先对他虚情假意让他疏于防范,再设计诬陷他,哈迪斯只感怒火中烧,越想越是气忿难平,于是在一夜不辞而别,决意找宙斯算帐.
他已没想过要回去圣派自取其辱,以他的狂傲性格,他也不想替自己辩解什么,既然那伪君子以正派自居,一口咬定自己是个弒师谋位的叛徒,他也乐意奉陪到底,成为一个真正的魔头,一生一世跟他对抗,不给他半天好日子过!
伤心的波塞东也从此留在那荒岛,退出江湖不问世事,只一心专研医术,而因爱成恨的哈迪斯,即使听到了师兄宙斯因练功急于求成以致走火入魔身亡的消息,也坚持不会放过他的门人,要把那个让他尝尽耻辱的门派尽毁解恨.
***************
听着他那痛苦的过去,撒加心里不禁恻然.
情能伤人,也难怪他当年立誓绝情绝义,然而今天,自己却又伤了他一次.
因为对自己动了情,他失去了多年的武功修为,失去了青春与勃发英姿,更失去了他的教主宝座,一向狂傲的他今天沦落到如此地步,身受重伤苟且偷生,一切一切,无非是因为自己.
他终于明白,为何一直不能恨他,因为他很清楚,他的本性并非恶贯满盈,奈何他因爱成恨,逐步把自己推向绝地,毁了自己的一生.
谁能想到,那个令人们闻风丧胆的大魔头,竟背负一段残酷的过去?
忆述令他心如刀割的往事,意外的,哈迪斯已不再为那个人伤心难过,凝视眼前的撒加,他终于知道,自己最爱的到底是谁.
虽然同样出卖了自己,可撒加仍念着旧情不忍下手,一个相处不久,本该对他恨之入骨的人尚且这样,为何那个跟自己一起长大,自己全心全意爱的的人会这么残酷无情?
那个人,根本不值得自己真心去爱!
看着再次陷入痛苦不能自拔的哈迪斯,撒加也不知该说什么,即使深深同情其惨痛遭遇,他的心里早已有了加隆,今生今世,不管他怎样爱着自己,自己也注定要辜负这一番情意.
“救了我,就等同背叛了圣派,你师父会怪罪于你的.”哈迪斯叹了口气,他心中所想自己当然知道,爱情并不是同情,再说,他并不需要源自同情的爱.现在,他关心的就只有撒加的安危.“史昂不会就此罢休,千万别回去.”
“这事我自有打算的.”撒加不置可否的笑笑.“你的伤还没好,专心静养要紧,这种小事就不要操心了.”
“只要待我的伤一好,我便会联系上另外两名护法东山再起,把拉达曼迪斯那叛徒杀了,把冥教的教主抢回来!”见对方没给他明确回复,他始终放心不下,说着把一块乌黑的令牌取出交到他手上.“见这令牌如见教主,他日你若遇到什么麻烦,只要出示此令牌,冥教上下也会任你差遣.”
“教主的好意撒加明白,可撒加早已不是冥教的人了,又怎能收下这宝贵的教主信物?”撒加推辞说道:“虽然如此,撒加却有一不情之请,不知教主能否答允?”
“但说无妨.”别说一件事,就是千万件事,自己也会不惜赴汤蹈火替他办妥.
“撒加敢请教主,不要再伤害圣派的人,从此与圣派和平共处,可以吗?”见哈迪斯面有难色撒加续道:“纵然是师祖宙斯对不起教主在先,师祖已去世多年,一切恩仇都成过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在圣派的门人皆与教主无仇无怨,教主何必把怨气发泄在他们身上,滥杀无辜?”
哈迪斯怔怔看着他,若是换作别人敢跟他说这番话,那人早已被自己的化骨大法杀死了,可是眼前的却是那个自己甚至愿意为之奉上性命的人.
恨,只会令自己更痛苦而已,多年的复仇,非但没为自己带来点点快感,反而成了锥心的折磨.
自己早已不爱那个人了,又何必为他痛苦下去?
“我答应你,冥教上下从此与圣派再不相干,亦不会再伤圣派中人分毫.”良久,他终于点了点头.
“撒加代所有的人多谢教主!”见他终肯答允,撒加喜上眉梢.“眼下圣派与冥教一场血战在即,定必伤亡惨重,能阻止这一场腥风血雨的,恐怕只有教主一人了.”
“可是,要等功力恢复需时,我只怕会赶不及.”哈迪斯沉吟道:“除非是到海皇岛找我师弟波塞东,一切方有转机.”
“教主身体尚未恢复,不能长途跋涉,撒加每天也会来替教主疗伤,等教主伤势好转,我们再起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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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的努力仍是徒然,还是找不到哈迪斯的影踪,可加隆最关心的却不在于此.
这几天也细心观察撒加的脸色,总觉得他看上去疲惫非常,更有点憔悴苍白.
按道理他体内剧毒应已解了,内伤也已痊愈了,加隆更是不解,而且这几天都精神恍惚,心事重重.
难道他又在隐瞒自己什么吗?本还打算跟他说说,谁知他已累得一早便睡着了,加隆叹了口气在他身边躺下,合上双眼却彻夜难眠.
隐约感到身旁的人微微动了动,加隆不动声色继续装睡,等他小心翼翼走出去后,才猛地睁开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