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转(胤礽)-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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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趵突泉,泰山巍云巅,还有南京的一众小吃,越想越开心,胤礽坐不住了,干脆扔了书往乾清宫跑,提早向康熙预订一个特等席。
跑到乾清宫一看,康熙正和施琅对坐商讨。威武的将军正襟危坐,两手撑在打开的膝头,石青色朝服衬出结实的肩背,他脸上是郑重严肃的表情,对着康熙缓缓说话,眼中坦荡。
这个一年前才见面的武将,如今已是战功赫赫,朝廷上下无不称颂尊崇。忽而想起也是一年前见到的那个卖光饼的姚老头儿,不靠谱的福建总督,台湾归复之后,没几个月就深埋黄土,花甲之身尽归尘化。
叹息一声,又想起前不久送刘国轩去天津任总兵,柳云抱了一个蓝布包裹欣然追随。那时,胤礽知道自己望着他们是有那么一丝羡慕的。
天津的百姓们将有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喽。胤礽微微一笑,喜也,悲也,尽皆天命。
康熙和施琅谈完台湾设府的事,转过头就见胤礽站在门槛儿外畅然神游,淡淡一笑,竟是如霞光晕染,温暖之意层层铺开。不自觉脸上也挂了微笑。施琅见此沉吟一会儿,随即拜别康熙。他跨过门槛,朝胤礽拱手一拜,不卑不亢,煞是硬气。胤礽恭敬地回礼,看着施琅走出大门,才转身进了内殿。
“今儿个怎的那么安静,站在门口等?”康熙拿起折子边看边问。
拿起李德全端来的茶,胤礽笑道:“皇阿玛政事繁忙,轻重儿臣还是分得清的。”小口啜着热茶,胤礽拿眼珠子瞄康熙。
康熙见了哭笑不得,“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还这般小心。”说罢突然一愣,沉下脸道:“该不是又闯祸了?”
胤礽连忙澄清,“才没有!儿臣这几日安分得很。”
“那是何事?”康熙放下心,缓了脸色随口问着。
胤礽嘿嘿笑道:“可不是听说皇阿玛九月份要南巡,儿臣自愿跟随。”
康熙放下折子,又拿起手边另一本,继续翻看。竟是没有理会胤礽。
胤礽眨眨眼,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皇阿玛……”
康熙沉默一会儿,终是把折子放回那厚厚的一叠奏折上面,抬头直直看着胤礽。半晌叹息着说道:“宫里委屈你了?你为何总要往外跑?”
听这话,胤礽足足愣了有一盏茶时间。他怔怔望着康熙,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裂缝,而不是用这么认真的表情来质问自己。
心里苦笑,难道要我跟你说,被关够了吗。
胤礽低下头,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儿臣知错。”
康熙捧起胤礽的脸,看见他两只素来明亮的凤眸暗淡无光,突然心里就是一疼,轻声道:“保成可是有什么心事,和朕说说?”
胤礽笑着摇头,只说:“儿臣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以后再不让皇阿玛操心了。”说罢拜别康熙缓缓走出乾清宫。
康熙看着胤礽走远的背影,明明还是那样骄傲的姿势,却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康熙突然感到,是自己亲手揭发了他刻意的隐藏,把什么东西暴露出来。而那样东西,一定是他讳莫如深,不愿让人甚至是他自己提起的。
胤礽一脚踩在门槛上,靠着毓庆宫的大门望着里面宽阔的庭院。即使工匠们再怎样巧夺天工,宫人们再如何精心布置,哪怕用尽所有的稀世珍品来装饰,这座宫殿的空旷和孤寂也磨灭不去。
他看着顺子指挥小宫女小太监洒水降温,有两个小太监提了冰桶往殿里搬,抬头望望云相莫测的天空,原来又是夏天了。年年岁岁,春秋变换,这皇宫怎么就没一点儿变化呢。
耳边突然响起洪亮的鸟叫,细听居然是“太子吉祥”!
胤礽诧异地转过头,就见纳兰容若手中提了一个红布遮盖的鸟笼站在身后朝自己笑,声声叫唤就是从红布后传来。
“师傅,这是八哥?”胤礽跑过去掀开红布,里面站着四只羽毛透亮的褐背鸟儿,有的眼眶附近居然是浅浅黄色。
胤礽更是惊喜,拿着鸟笼爱不释手,“是画眉,真的是画眉!”
“虽不是生在麻雀窝的画眉,倒也是玲珑聪慧的几只。”纳兰容若伸出手指碰了碰鸟儿的尖嘴,那鸟儿竟欢快地喊了起来,“太子吉祥!太子吉祥!”
胤礽见着几只鸟儿欢喜得很,“我可以教它们说别的吗?”
“可以啊,每日说几句,喂些浆果,它们很快就能学会。”纳兰容若看着胤礽眉开眼笑的模样,凤眼轻轻眯起,嘴巴咧到两边,亮白的牙齿闪着阳光的润泽暖色,就觉得让这人开心也是一件愉悦的事。
胤礽拉着纳兰容若进了房里,叫顺子立刻准备四只笼子,将鸟儿分开放。胤礽拿了鸡蛋炒米去逗一只白眉大眼的鸟儿,一边教它说“天气真好!”
那鸟儿“秋秋”叫了几声,望着胤礽手中的鸡蛋炒米转了会儿眼珠子,才决定开口叫,“天气真好!太子吉祥!”一副机灵模样逗得胤礽哈哈大笑。
清澈的鸟叫声,夹杂着几人的笑声,毓庆宫似乎热闹了不少。
后来,在胤礽的努力□下,四只画眉学会了不同的吉祥话。胤礽将叫声最响亮的一只送给了康熙,最是安静却叫声清越的送给了孝庄,长的毛色最漂亮的送给了小六,留了一只只会说“太子吉祥”的憨厚笨鸟在毓庆宫廊庑下挂着。
胤祉常常拿了各种食物去逗太子爷的那只笨鸟,教了各种话,连诗经都给普及了一遍,居然还是只会说那四个字。冲着只顾啄食的笨鸟大骂一句“笨蛋”!奇迹般的,笨鸟抬头看了眼胤祉,仰起脖子开口叫起来:“三阿哥笨蛋!三阿哥笨蛋!”
叫声之大,把胤礽从屋里喊出来,望着胤祉跳起来打鸟的滑稽模样,和小八一起捧腹大笑。
胤禛看看那鸟,再看看开怀的胤礽,想起那日来毓庆宫的时候,恰好见纳兰容若拿着一颗米粒大小的红色圆果子,站在廊下喂鸟,轻声说着“太子吉祥”。那温润笑容,是平时不曾见的。
抬头见胤礽站在凳子上往鸟笼里倒清水,纳兰容若就在一旁伸手轻扶。胤禛觉得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书房里挂着的那幅《疏林远岫图》;疏林相望,若远若近,优雅淡然。
胤禛突然发现自己经常看着他们,好像会下意识地多看这两人几眼,没有原因地,不自觉地去看他们。心里有些奇怪,但四包子没有想太多,只是归结于他们两人总爱在自己眼前晃荡。
皇宫里因为太子爷喜爱画眉而笑颜常开,也跟着欢乐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九月二十八日,胤礽站在正阳门外恭送康熙銮驾南启。
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消失在北京城宽阔的街道上,胤礽叉腰仰天大笑三声,抬腿就朝街上奔去。纳兰容若因为康熙不放心胤礽,被留下照看这个猴子。此时被他拉着在街上四处流窜。
胤礽想做的事很多,头一件就是去那家抛绣球招亲的府上问姑爷的情况。得知天南地北都找不到姑爷的踪迹,家中老爷已经打算另择佳婿。胤礽想这回郑克臧怕是再不敢踏入京城了,少了个好玩儿的人,倒有些吃亏。
纳兰容若好笑地望着胤礽皱眉纠结,笑道:“你把他赶跑了,可是称心如意?”
胤礽松开眉头,只说:“我又不是故意的。”看见街边一家草药铺子,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苍白着脸怀中抱着一大堆药包出来,边咳边从眼前走过。突然看着纳兰容若,一拍脑袋,终于知道自己忘了什么。
拉着纳兰容若飞快地跑进皇宫,直奔太医院而去。纳兰容若莫名其妙地被按到椅子上坐好,看着胤礽拉了张太医过来给自己把脉。那老太医捋着胡须闭眼沉思半天,胤礽盯着他橘子皮似的脸紧张的不得了。
“纳兰公子的身体……”张太医顿住,睁开眼奇怪地望向胤礽。
胤礽一见他眼中的异色,突然脑袋就懵了。不治之症……这四个字在脑海中回环往复。
张太医摇摇头,十分遗憾地说:“纳兰公子的身体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嗯?那你干嘛遗憾摇头啊!“您确定?”胤礽望着张太医问。
老头儿颔首,又摸了会儿脉,才笑道:“公子或是心有郁结,放宽心便好。”
胤礽看看张太医,又看看纳兰容若,“既然是有心病,那就开几副安神药。就上次你们给我开的那十几张给我。”
张老头见胤礽在屋子里翻来翻去,好笑地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药方,慢吞吞说着:“是药三分毒,只这一方,三日一次,便可。”
胤礽扯过拿在手里看,点点头拉着纳兰容若到后院儿熬药去了。纳兰容若到现在也没搞懂他想干嘛。只得拿起蒲扇坐在小板凳上,瞧着胤礽把一大把草药往罐子里倒。
“太子,这若是给我吃的,我宁愿自刎以谢君恩。”纳兰容若无奈笑道。
胤礽看了看罐子里的草药,好像确实放的有些多。“嘿嘿,师傅身体不好,还是吃点儿药养养。”
纳兰容若阻拦不及,自那以后几乎每天都会被胤礽抓进毓庆宫喝补药。各种名目着实让人招架不住,只得好说歹劝,扯开话题,最后仍浪费了不少上好药材。
第三十一章 五月悲喜
两个月后,康熙南巡回来一下銮驾,搀起跪伏在地的胤礽,闻到他身上浓郁的药味,被吓得浑身一震。故作镇定地办完所有公事,火急火燎地往毓庆宫跑。
一踏进门槛,被扑面而来的药味儿冲的呆愣三秒,直接闯进胤礽房里把正在写字的人一把抱进怀里。嘴上焦急地说着:“保成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胤礽怔怔地望着康熙的脸,眼里泪水就漫了起来,“哇”的一声扑进康熙怀里,把脸埋了个严严实实,带着哭腔说:“保成好想皇阿玛,想的每天都睡不着,晚上做梦还会梦见皇阿玛。”
康熙怎会不知这孩子在夸大其词,但心里就是高兴加感动。捧起胤礽的小脸,瞅见他眼里真含着莹莹泪水,心头塌软了一片。
“好了好了,朕这不是回来了吗。”抱起胤礽靠在自己怀里,康熙坐在椅子上见桌上厚厚的一叠大字,俊逸规整,很是喜欢。拿起来看了又看,“保成的字大有进步啊。”
胤礽羞怯一笑,睁着眼睛等夸奖。不料康熙突然扔了宣纸,搂过胤礽面对面,皱眉问道:“这一股子药味儿是怎么回事?保成生病了吗?”
偏偏脑袋,胤礽才道:“不是,儿臣没病。是纳兰师傅。”
“容若?他怎么了?”康熙不解,望着胤礽等下句。
“张太医说师傅心有郁结,需要喝药。”胤礽睁着眼睛说瞎话。
康熙好笑,揪着胤礽的鼻尖道:“心有郁结那是需要心药来医,你小子又自作主张了。”
胤礽呵呵笑着,抬手捂住康熙的手掌,只说:“皇阿玛去看看六弟吧。”
康熙见胤礽眉间确有忧愁,这几声笑也带着沉闷,想起病弱的胤祚,便点了头,拉胤礽一起去永和宫。
永和宫仍是那般安静,窗前漂亮的画眉鸟埋头在翅羽间打着瞌睡,让人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康熙止了李德全的通报,走进内殿,见德妃坐在胤祚床前绣着小香囊,大红的喜庆颜色,密集的针脚,一点一点缝合。德妃瞥眼见康熙进来,眉间一愣,随即淡笑着行礼。
康熙抬手免了礼节,便坐到胤祚床边倾身去看那个浅睡的孩子。德妃亲手泡了一杯茶,放到康熙眼前,接到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