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迹 梦里浮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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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脸色铁青地从树上跳了下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幸村笑了起来:“不是景吾一直在找我吗,怎的这时倒问起我来?”
“真的是你”迹部愣愣地看着幸村,原本清明的眼中慢慢染上一片血红。
“景吾,过来,到我身边来。”幸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在黑夜里听来带着难言的蛊惑。他慢慢地朝迹部伸出手:“到我这里来,我们本来就应该站在一起”
迹部慢慢地、一步步地朝幸村走过去,然后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好孩子”幸村轻轻柔柔地笑着,然后迅速抱住迹部软倒下去的身体。
四十二
官道上很静,轻风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却更添一层静谧。远处,一顶八人抬的素纱软轿缓缓地行了过来,抬轿的人俱是一身黑衣,不闻丝毫脚步声。
就在这时,风突然大了起来,地上的落叶打着旋飞起来,可是软轿上那一层薄纱却仿佛千斤重铁一般,纹丝不动。等风止息,所有人都看到,官道上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就站在官道的正中央,如一只楔子楔进去一般,饶是随性之人俱是顶尖高手,也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身手。
那人开口,声音带着一股奇异的慵懒:“虽然这时候应该说‘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之类的话,可是他们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好商量的人啊!”
一把折扇不客气地敲上他的头,不二周助笑眯眯地踱了过来:“又说错了,我们不求财,只取命而已。”
软轿之中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你们想要我的命?”
“不知道阁下肯不肯给呢?”忍足侑士抬起头,狡黠一笑。
“就算他肯给,我也是不肯答应的。”带着微微叹息的嗓音插了进来,仿佛近在耳畔。接着,官道另一头才传来了辚辚的马车声。当先一人骑在马上,一身白衣风流无比,竟是幸村精市。
不二与忍足身体紧绷,暗暗戒备。
幸村却并不在意他们,驱马到软轿近旁,然后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朗声道:“弟子迎接师傅来迟,万望赎罪!”
软轿中缓缓伸出一只手,指节修长,小指上带着一枚金色的尾戒。那只手虚抬了一下,沉声道:“没什么恕不恕罪的,起吧!”
幸村姿态优雅地站起身来,这才转向不二和忍足:“不二周助君,忍足侑士君,我为二位准备了一件礼物,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听起来似乎很有意思的样子”,忍足考虑了一会儿,然后一手握拳击向另一手的掌心:“那我们就勉为其难地看一下好了!”
“我保证你们看了绝对不会失望的!”幸村精市笑得十分动人,然后轻击了两下掌,立即有两个随从抬上来一个大箱子。箱子被打开,忍足和不二原本的漫不经心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迹部安静地蜷缩在箱子里,眼睛紧紧地闭着,骄傲亮丽的脸庞因为失去了生命力而变得沉静。嘴角一缕凝固的血迹在素白的脸庞上显得如此怵目惊心。
幸村柔声道:“看来二位对我的礼物相当满意,我们应该可以走了吧?”最后看了沉睡的迹部一眼,幸村一扬手,一群人瞬时间退得干干净净。
忍足慢慢地走过去,把迹部从箱子里抱出来,对不二挤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我们带他回去。”
*
从忍足怀中接过迹部的时候,手冢依然保持着他一贯的目无表情。他依然是那个完美冷静可以让人信任依赖的完美的手冢国光,——只有忍足注意到了那双一向沉稳的手在微微颤抖。
手冢抱着迹部回了房间,把他放到床上,脱掉迹部身上那件沾满了血污的长袍,然后手冢脱掉靴子,自己也上了床,把迹部紧紧地抱在怀里。只有这样,才可以感受到迹部微弱到几乎快要不存在的心跳声。现在的迹部那么安静,那双总是闪着高傲不羁的紫色眸子紧紧地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圈玫瑰色的阴影。怀里的身体冷得像一块冰,手冢把迹部的头按在自己的肩窝处,用被子把两人紧紧地包裹住,轻轻吻过他的额头、眉眼,最后停留在嘴唇。
“景吾,醒过来吧。你说过等我赢了这场仗要和我一醉方休的,我赢了,所以,请你醒过来吧!”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手冢国钊推门走了进来,把一个玉质的瓷瓶放在床边。
“是那个叫忍足侑士的人让我拿来给他的!”手冢国钊急急地说,冷酷的神情变得有些别扭:“那个,我很抱歉”
“他只是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手冢看着自己这个已经很久不曾亲近的兄长:“所以,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手冢国钊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然后慢慢地走出了房间。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手冢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含在自己的口中,然后嘴唇再次贴上了迹部的。从来不知道,这样的亲密接触竟是如此奢侈的一件事,药丸被两人口腔的热度融化,缓缓流入迹部的身体。手冢忍不住加深这个吻,如此温柔,如此缱绻。他甚至想,让一切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不去想以后,便不会惶恐。
迹部突然低咳了一声,手冢的心中立时卷起一阵狂喜,托着迹部的头不停叫着:“景吾,景吾”迹部慢慢睁开眼,眼神迷蒙:“手冢?”手冢抱紧他:“我在这里!”下一刻,心口传来一阵剧痛。
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贯穿了他的身体,而剑柄,握在迹部手中。
*
幸村精市撩开马车的帘子,一只蓝羽白冠的小鸟停在他修长的食指上,叽叽喳喳地叫了一阵。
幸村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容。
四十三
接下来自然是一场兵荒马乱。
越前南次郎把手冢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床铺上,然后双手贴上他的后背缓缓地输入内力,护住他的心脉。被匆匆拖来看诊的忍足掏出一把不知名的药丸塞进手冢嘴里,然后挽起袖子忙着给他止血。不二周助在床前转来转去,只能干着急。一群人把床边挤得密不透风。
迹部垂着头站在一边,额前长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件披风轻柔地落到迹部的肩上,迹部抬头,是清和。
“谢谢。”迹部低声说,拢紧身上的披风慢慢走到床前,却被不二周助闪身挡住了,手中折扇精钢打造的扇骨抵在了迹部颈间。
“不二,你做什么?”忍足急忙将迹部护在身后。
不二挑挑眉:“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做出其他的事。”
“这件事不是小景的错,他是中了幸村精市那个混蛋的魅惑术”忍足急急地说。
不二沉下脸:“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忍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迹部制止了。
“忍足,不要说了”,迹部轻声说,看了一眼手冢沉睡的苍白的脸,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手冢国钊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出神得望着一丛蔷薇。迹部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你不去看看他吗?”
手冢国钊苦笑:“我这样的立场,还是不去为好。”
迹部也笑:“说的也是。”
手冢国钊叹息了一声:“你一定很好奇我在那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去找幸村精市,是不是?”看迹部点头,手冢国钊才继续说下去:“我想确定一件事,一旦我没有利用价值了,说明那个人必然已经决定出手了。”
迹部的眼睛慢慢蒙上一层雾气:“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手冢国钊摇了摇头:“那个人只是站在幸村精市身后操纵一切,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他的存在也只是偶然听闻。毕竟我和幸村精市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便可以了,其他的事我不必关心也不需关心。”
“幸村精市承诺帮你得到皇位?”
“是。”手冢国钊很干脆地承认:“国光是我前进道路上最主要的障碍,他那个人你也清楚,和他相比我没有丝毫优势,除了借助外力,我没有其他的办法。”
迹部开口道:“事成之后,你得到皇位。这是你们的约定吧?那么,幸村精市可以得到什么?”
手冢国钊愣了一下,然后猛地站了起来:“你是说,他要自己做皇帝?”
“他要的不是皇位”,迹部慢慢地说:“他要的,是毁了这一切!”
“这不可能!”手冢国钊冲动地说:“这样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不过是想杀了我们兄弟,然后对父皇不利,然后他们就可以坐收其利,就只是这样而已!”手冢国钊看着迹部,一直地摇头。
迹部轻轻叹了口气:“就算如此,你也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们最想杀的人一个是你,因为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虽然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多,然后是手冢国光,因为他太碍事。现在手冢国光已经被他们借我之手受了重伤,什么事都做不成了。现在你必须承担起你的责任来了,你必须现身,往京城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做不做?”
手冢国钊的眼神有些迷茫:“我是不是还要把他们可能的藏身之地告诉你?”
迹部微微一笑:“当然!
*
“做完了?”
“嗯。”迹部轻轻应了一声:“虽然有些卑鄙,不过效果不错。”
“我们也该走了。”
迹部挑眉而笑:“我准许你和我同行,忍足侑士君。”
四十四
抚昌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城,手冢国晴大喜,在丞相藤本贤二的建议下,择定吉日,圣驾摆驾大相国寺,斋戒祈福。
迹部他们在小石山遇到了来与他们会合的桦地。迹部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才问道:“桦地,你辛苦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桦地点点头:“伤得很重,不过并没有性命之忧。”
迹部点点头:“你把本大爷和忍足的消息放出去,你便可以回去了。”
桦地露出担心的表情,不肯离开。迹部拍拍这个他最忠诚的伙伴:“你的任务就是替本大爷好好地照顾他们,就算替本大爷解决后顾之忧了,明白吗?”
桦地过了好久,才不甘不愿地回答了一声:“明白!”
幸村精市在去京城的路上收到了迹部和忍足的消息,不由叹了口气:“他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让我想要留他性命也不行了!”
“你若喜欢,留下也罢。”身旁之人拿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幸村轻笑:“能够被驯养的鹰也便不是鹰了。”
“成王的行进路线已经传过来了”,那人挑起另一个话题:“把我们的好手派些过去,绝对不能让他进京。”
“这件事我已经办好了,师父不必担心。”
“不愧是我的好孩子!”那人拍拍幸村手背,夸赞道,眼中笑意一沉随即转为阴狠:“手冢国晴,等我到达京城之日,便是你死无全尸之时!”
*
迹部和忍足一路行到了归龙谷,迹部摊开手冢国钊绘制的地图,仔细看了一番:“应该就是这里了!”幸村精市的目标是京城,而现在大战爆发在即,迹部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得牵制幸村的注意力,并且最大限度得破坏他的力量。
忍足指着脚下的山谷道:“这里地势险要,谷后又是广阔的平原地带,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是处不可多得的好地方。而且这里离京城不过几百里,星夜便可驰援,作为物资中转地和支援据点的确非常合适。就算朝廷发现派军队来剿灭,他们也一定会牺牲这里,成为他们的埋骨之地。”
迹部惊讶道:“怎么说?”
忍足道:“听说附近村子这几年不断有人口失踪,都在传这里是在闹鬼,久而久之也很少有人肯接近这里了,自然也就没有人发现这里的秘密。”
迹部猛地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里和天梯山那次的事件如出一辙